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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笑得如此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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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心理诊所出来时,夜市又开始喧哗了。

    我在诊所里足足呆了两个时间,诊断出来结果是我患了抑郁症,很严重的那种。

    一个人走在陌生的夜市里,迎面而来的是影影绰绰的人流,看到匆匆忙忙的人们在街灯下奔走,我感觉有点累了,就象走过沙漠的边缘,那一望无际的沙丘总会给人涌起饥渴感。可我还是没有一点食欲,医生说得没错,我的病很严重,就象现在,茶饭不思,是最突出的症状。

    之所以来到这个诊所,主要是为了一件事:为了母亲,该不该和自己不爱的人结婚?这份情感实在太累了,我发觉自己是那种有点孝心,有点善良,有点脆弱和倔强,但还是很窝囊的那类人。从小就和母亲相依为命,坦白地说,是母亲彻底地牺牲了自己,成全了我的成长和我的大学梦,原本到了今天,母亲是该苦尽甘来,安度晚年的时候了,这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那我就枉为人子。可我是真的枉为人子了,因为我是男同,既然是男同就无法跟任何一个女孩结婚,就无法去完成让母亲幸福的这种使命,这是我走进心理诊所最终的原因。

    其实我知道自己很压抑,却还不是很严重的随时一死了之的抑郁症病人,因为,我从来都是乐观的,面对苦难,我是睁开眼睛,坦然面对的,我时常想起那句话:感激伤害你的人,因为他磨练了你的心态;感激绊倒你的人,因为他强化了你的双腿;感激遗弃你的人,因为他教会了你独立;感激欺骗你的人,因为他增进了你的智慧,感激蔑视你的人,因为他觉醒了你的某些方面是乐观的。

    面对生活,我多半是心存感激的,因为心中有了这样的信念,哪怕面对连绵的秋雨,即便一整天不见天日,我的脸上还是阳光满面的,记得读初一的时候,班主任在开学第一天说了一句话,给我感受极深:一个人常对镜子微笑,是自己爱惜自己,常对别人微笑,是让别人爱惜自己。所以,我常对镜子微笑,也常对别人微笑,其实一个五岁时就没有父爱的孩子,是多么需要别人的爱啊,所以,在我很小的时候,心里就有了这样狡猾的“阴谋”对别人微笑吧,让更多的人来爱自己。

    面对生活,多一点微笑吧,还能笑,说明自己活得还好。

    面对挫折,多一点坚强吧,还能坚强,说明自己还不至于窝囊透顶。

    只是,我的微笑真的被汪国真言中了。

    汪国真说,有些人,在别人面前笑得太甜,是因为在别人的背后流过太多的泪。我的确流过很多泪,当然不在别人面前,也不再镜子前面,不在光天化日下,也不在醒着的夜里,而是在梦里,我常常在梦里哭泣,没办法,我毕竟还是男儿身,有泪不轻弹的,可是在梦里,我甚至无法选择自己的性别,更别说去控制自己的情绪,也没办法控制要下垂的泪水。

    我有个习惯:在梦中流过的泪,待醒来时就用微笑来晒干它,所以在梦中有多少的悲伤,在醒来时就得找多少的欢乐来补偿,有点象报复,用欢乐来报复伤心,或者说以毒攻毒,若是别人给了你一拳,你得找个机会还别人一脚,当然那一脚可别忘了穿上棉鞋再踢,其实报复的结果是,别人有多痛,你自己也得消耗同等的力量,这就是物理学上的质量守衡定律。

    面对生活,我还是微笑多过眼泪的。

    记得父亲离开家的那天,伯父执意让全家人拍一张相片作为留念,我傻乎乎地站在镜头前,我记不起当时自己在想什么,伯父说,涛儿,露一点笑容吧,涛儿笑起来很好看哦,当时我竟然笑了笑,五岁那年,我就这样笑看着自己的父亲离开自己,现在回想起来,自己都觉得好笑,当时是为了“好看”才笑吧,也许在孩童时代,在伯父心中,我的“好看”可能真的比父亲的离去重要,既然伯父觉得我笑起来好看,那就笑吧,因为日后,我的生活就靠伯父您了。当时,我肯定没那么想,如果当时就这么想,那我就太早熟了,早熟得有点可怕。

    高中毕业后,我收到了某财经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村里人知道了“轰轰烈烈烈”地来到我家庆祝,那场面真的感人,我笑了,笑得很尽兴,可当晚在梦里,我还是哭了,因为我一直的梦想不是当什么经济师,而是想学法律,之所以报了财经学校,是为了日后容易找到工作,这是老师们和亲人们统一的意见,报个热门专业吧,早日找到工作,早日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报恩成了我的人生课题,负谁,不能负了母亲,不能负了母亲和所有爱我关心我的人,慢慢地,我渐去渐远地离开了“原本很坏的自己”其实,我天生就是叛逆者,还小时,我就喜欢一个人去山里砍柴,越是深山老林,离家越远我越想去,本来可以和很多小朋友一起的,而我偏不,去最远最茂密的山里砍柴,是我去砍柴的动力,因为最远的山里才有最可怕的毒蛇野兽,才有最刺激的逃跑,我曾被一只孵蛋的三线蛇(吹风蛇的一种)追了半天,我也跑了半天,最后跑过了自己的家门还不知晓。

    生活,其实也是一路在奔跑,甭管有没有毒蛇猛兽来追赶,都得跑,我跑到了今天,却又变回了“很坏的自己”我的性取向就是与常人不同,可我却得活生生地奔跑在常人的天空下,为了母亲,为了二十多年来所有爱过我的人,我必须和一个女人结婚,这是命令,一道来自上天的“圣旨”我一介草民,还能抗旨吗,话说回来,我不得不结婚,我不能让自己的母亲再“死”第二回了,当年父亲抛弃母亲时,母亲已经“死心”了一回了,因为我,母亲才坚强地“起死回生”可是,我实在太迷惘啊,就今天,不得不求助于心理医生。

    当我走出了心理诊所时,医生问,你有女朋友了吗?

    我说,有。

    你爱她吧?

    我说,不爱。

    你跟她结婚吗?

    我说,结。

    你会幸福吗?

    我说,不会。

    说不会时,我微微地一笑,我笑的时候,一阵秋风从街角拂过,大街上的树叶在风的吹拂下开始纷纷跌落。

    看着泛黄的树叶被风吹落,被匆匆的人流踏过,被转辗的车轮碾过,我想起了张国荣哥哥,想起了风继续吹

    风继续吹,不忍远离

    心里亦有泪,不愿流泪望着你。

    过去多少快乐记忆,何妨与你一起去追。

    要将忧郁苦痛洗去,柔情蜜意我愿记取。

    要强忍离情泪,未许它向下垂。

    面对秋风,面对爱情,哪怕是一个无果的不再有希望的季节,我还是笑了,笑得很狼狈。

    没办法,一个患有轻度抑郁症的男人,笑起来,难免有这样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