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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前的男人与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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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佛,我一直不大相信,但却又十分地尊重。

    我想,世上那么多的红尘男女都愿意到它的面前屈膝拜谒、出金买愿,自然有它存在的道理。毕竟人是唯一能追问自身存在之意义的精神动物,而佛又是人类精神的产物,推而贯之,不尊重佛其实就是不尊重我们自己。

    前日和几个同事到佛教四大名山之一——九华山作了短暂的一游。

    山,其实还是灵秀的。但上得山来,满眼的葱翠便被众多风格各异的古刹梵宇以及飘摇的香火烟雾所笼罩。行走在这样的境地里,人,不自觉地就肃穆起来。刚才还谈笑风生的同事们,此刻不约而同地都缄了口。我见他们一脸的庄重,便也沉静了下来。

    进得一佛堂,但见其间香火甚旺。前来拜佛的人群潮水般地涌进来又退出去,络绎不绝。一问,才知道这就是九华山的精髓所在:明代无暇和尚的真身就保存在此。

    一向以无神论、无佛论者自居的我,在这样的氛围里,在同事的劝说下,也过了一把香客瘾。买了一套“全家福”式的香火:两根红烛、一把香及一沓纸。在导游的循循教导下,烧香、燃烛、许愿。导游说在佛前人不能太贪心。我就老老实实地许了一个最盼望的愿。

    待出得门来,门口一个小和尚手中持着的一盒签吸引了我们这行人中的一个。只见他上前仔细询问之后,双手捧过签盒,虔诚地摇出了一只签。我觉着新奇,也凑了过去。小和尚见来了一位姐姐,便热情地问:“这位女施主,何不也算算自己的前程命运?”看来和尚并非不通俗事,也懂得女士优先的道理。同事们都在旁边“烧火”我就趁势而上,像模像样地摇出了一只签。小和尚问我想算什么?当着众人的面,我一时竟有些说不出口。但一想到佛就在眼前,怎么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口是心非,便头皮一硬,吐出心里的两个字——情感。

    我觉得身边好像有一阵小小的哗然。小和尚也一副没有心理准备的样子。而那位男士则比我痛快得多,大大方方地让小和尚帮他算一算财运如何。

    一边是女人和情感,一边是男人和财运;

    两边的中间,是一尊人们顶礼膜拜的佛。

    如此鲜明的比照之下,我的思维像被什么撞了一下,蓦地愣在了那里。男人和女人的不同,还有什么能比在佛前显现得更真实而具体的呢?

    在佛前,人没有必要说谎。

    在佛前,人自然而然地就把真话说了出来。

    而我们眼前这尊佛的面前,一边是渴望真情的女人,一边是向往钱财的男人。

    男人和女人有多么的不同,在佛的面前,一览无遗。

    算钱财的那位好象是抽了一只上上签,他一边笑逐颜开地听着小和尚满嘴的誉美之词,一边手舞足蹈地掏出钱夹奉上一张百元大钞,然后要来笔和纸,让小和尚帮他算几个幸运数字,以便回去好投资他的“搏彩业”我见小和尚眼珠乱转,信口报数,而那位同事却生怕漏掉了似地匆匆地在记,忽然觉得这一切好生无聊,毫无意义,于是放下签,转身往外走。身后传来小和尚的喊声:“女施主,你抽的是下下签,幸亏没有算前程和财运,‘情感’无所谓地啦!这样的签不算也好!”我心一阵冷笑:哪里来的破和尚“六根”连“一根”都没修得清静。在他眼里,情感竟是一文不值!

    之后的行程里,我的话明显比来时的少。同行的以为我因抽了一个下下签而情绪低落,就都拐着弯劝我,宽慰之词竟与小和尚无二。我顿时有种失重的感觉,头重脚轻起来。

    冷静一想也是,男女真情仿佛在电影或书本上才看得真切。像曾深动我心的魂断蓝桥、泰坦尼克号,像那本虽然很薄但读起来却很重的朗桥遗梦它们之所以成为当时最风靡的电影和最畅销的书籍,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它们所诠释的都是人类那个永恒的主题——爱情。

    人们在赏析电影、捧读书本之时,思维行走在自我的精神家园,可以随心所欲,酣畅淋漓,崇尚和喜爱的大都是那些充满人性的美好情感。可一回到生活中,又都那么地现实,少有直面情感的人,也大都不谈爱情。好像只有这样,才算得上是一个真正聪明的人。

    如此一来,我们生存的时代竟就显得苍白了。

    然而,人与人毕竟是不同的。我想,如果下次再有机会拜佛,我仍会向佛祈祷,祈求它能让我此生拥有一份可以“执子之手,与子携老”的真情。如果此生不能,那么但愿来世我能如愿。

    为此,我真的愿意在佛前求上五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