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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感的细碎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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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性这个词里包含着随意、随心、随情的成分。感性这个词会让人联想到冲动、意气用事等等,不过,我们说到某人感性,往往不是贬义的,而是在夸赞一个人保持了本心和本性。

    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着感性和理性,在我的观念里,感性是人的自然属性吧,而理性则是人的社会属性。

    西式的理念是挖掘人性的,特别注意研究个体和社会关系,在他们的小说里,心理描述的成分很多,很细腻地向我们阐述人物在本真与外界冲突时的心理活动。他们的情节推动是靠心理描述完成的,在他们的笔下,当人物完成了心理活动,做出了选择的时候,才会有发展,也就是说,他们描述的是一群人在主宰和选择自己的生活。

    中式的很多观念往往是直奔结果而去的,自我被忽略得很厉害。我们的小说,往往是在讲故事,向我们描述的是故事发展的情节,人物的心理活动很少,想法很少,好像他们活着就是为了讲故事而来的,不是为了生活而来的。可以这样说,我们的传统观念里,提倡的都是为他人而活着,不是为自己而活着。

    当然,所有的感性都是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在饭都吃不饱的时候,就不要去分感性和理性了,吃饱肚子会成为人生的第一大事。随意、随心、随情需要能力,也需要付出代价。试想,一个成天为生计忙碌的人,能够感性吗?当生活逼迫着卑躬屈膝的时候,只得宽慰自己一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为生计操心的人,才能够从容地感性。

    记得母亲生前,一直念着旗袍,理由很简单,母亲在念书的时候,她们的校服是阴丹蓝旗袍。母亲念着旗袍的时候,旗袍不在生活中,而是在舞台上。那些年,全国人民的生活都比较窘迫,能有平常的新衣穿,已经不易,旗袍属于是奢侈品,走不进普通人家。直到母亲去世,也没见过她穿上旗袍是什么模样。我36岁那年,穿上了人生的第一件旗袍,镜子里出现了另外一个自己。我终于明白了母亲为什么一直心心念念的要一件旗袍,那是她曾经的青春和美丽。

    最近,听说一位年近九旬的母亲想去看看大海。我很震惊。在传统的观念里,这个年龄的人应该儿孙萦膝,安享晚年,不会在对外界有什么好奇之心或者说外界对他们还有什么吸引力。但是,这位母亲就是要去看大海,这种任性的感性,需要有人娇宠。小的时候是父母娇宠儿女,到了老年,是儿女娇宠父母。一个或者一群有能力的人身边,会有很多被娇宠的对象,这些人往往是感性的,他们有感性的条件。

    我活着是不是为了讲故事,是在讲一个什么故事?我的本心和本性在残酷的生活中,保持了多少,残余的成分还能够保持多久?当我坐在马路牙子上的时候,经常会想到这个问题。虽然,我们的母亲们用她们的生命和经历,为我们讲述着一个又一个感性的故事,但自己面对这个问题时,还是充满了困惑。

    我喜欢穿旗袍的自己,也一直在寻找这样的自己,那是我和母亲共同的感性。我也欣赏那位要去看大海的母亲,那是她的感性。

    阿溟写于2015年10月,修改于2016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