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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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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

    我是一个孤儿,我没有背景,可我想有一份工作,因为我要生存我极尽铺陈之能事,无尽煸情地写道,请温柔地爱我。

    我知道在职场上忌用此类的语汇求职,而我却撞上了好运气。

    我本无心,故,亦无大喜。

    在同学都为毕业的去向各显其能之际,我得到了一份工作。虽然月薪只有一千块钱,虽然并不是做自己的专业。在对待新人如此刻薄的世道,有人为了机会争得头破血流,有人要挥泪惜别昔日无比坚贞的爱情,有人要洒金如土,还要适时地涕泪纵横,甚至有人为了一份工作献身。一无所有的我居然轻易得到了。

    后来吉永告诉我:只是因为你很特别。

    当我背着简单的行李,用无比简单的眼神怯生生地注视这座城市的时侯,吉永用力握了一下我的手,说:“不要把自己当客人。来到这座城市,你就是她的主人。”

    我感激地冲他笑笑。

    有种明白的暖流淌过我的身体。

    吉永有着颀长的身材,载着一副眼镜,文质彬彬,其实我是不喜欢文气十足的男人的,可吉永并不令我讨厌,我不否认因为我没有背景,因为我的内心无比虚弱,我想有个依靠,我从来不否认我是一个女人,我有女人的弱点。况且吉永只是外表上的文弱,在职场上,他的叱咤风云如同上了战场的军人一样骁勇,我曾那样感叹,工作中的男人真的别有魅力。

    吉永对我很好,这出乎我的意料。除了有些古怪任性、有些懒惰散漫之外,我是多么平凡的一个人啊。

    基本没听吉永讲过家事,偶尔提及也是一副寻常百姓家的姿态。

    还是听说了,他的父亲曾是省军区司令员,后调往北京。他不肯受长辈的荫庇,一直自己做事。除了在公司做公差,自己还开了一家名为“桃花岛”的酒店,全部仿照射雕原著的风格,在这座城市别具特色。他信奉夏奈尔的一句话:若想不被取代,就要与众不同。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国企的人情味比较浓,他们总是懂得原谅我的年轻,原谅我的浅薄,还会适当地给我进步的机会。这是我最深的感触。

    拉上窗帘一个人跳舞足见我个性中最主要的一面。但是当我孤独地在这座城市蜷缩着触角行走时,吉永给了我最无微不至的照顾。

    “你没有任何背景,所以你就更加应该用心做事,我能给你的帮助自然会给你,但是立身处世最终还是要靠你自己。”

    当我把公司十周年庆典的讲话稿送到吉永手上时,他脸上依然是平静的微笑,说,我没看错你。

    公司的人开始对我行注目礼,纷纷扬扬地传说这个刚刚毕业的杨倩兮是如何如何的一个才女。

    我并不喜欢那样多的人认识我。

    趁公司老总对我的印象蛮好,我自己要求去财务部做了一名会计。做回我的专业,术业有专攻,如此而已。两年过后我已拿到了注册会计师资格证书。

    一天,吉永的妻子来公司给他送钥匙。那是一个看上去无比端庄、无比贤淑的女人。当她离开时,我在阳台上盯着她远去的背影出了好半天神。我心里有忌妒的情绪已泛滥成灾。

    我的一生中要有朋友,要有爱人,但是不会选择中间的套路,无论感觉多么曼妙。

    我有我态度活着,向来不是一句空话,可是现在却被既成的事实无情地摧毁。

    2002年夏天的一个晚上,吉永说请我吃饭,我说好啊,请好多人吗。他说只有我一个。

    受宠若惊。却隐约觉得有些事情要发生。不大不小的不多不少的让人有些心惊。

    你已经和三年前不一样了。他说。

    是的,是的,我知道,我已经留起了长发,穿很有女人味的衣服,说很得体的话,还有只露八颗牙齿的微笑,还有即使遇人不淑也能做到安之若素,还有很多很多东西,千真万确,我已变得与众不同了。我说,是因为和优秀的人为伍,我开始变得优秀。

    吉永意味深长地笑,你的善良与纯洁始终都感染着我。这样的好女孩少了,所以显得弥足珍贵。

    当他轻轻地吻我的唇时,我有些呆了。

    他说:我始终不信一见倾心的话,觉得是太文学的一种说法,见到你时,就信了。认识你是一个偶然,爱上你也纯属偶然。你,爱我吗?

    别说我快乐、简单、行事如风,也别说我多愁善感,成熟骄傲吧,那一刻我只感觉自己是一个多么懵懂无知的孩子呵。

    恋没恋过,爱没爱过,对我来说爱是一种渴望,也是一种太奢侈的东西。喜欢倒是时时处处常常有,二十几年一刻未曾停歇过。

    我自知性格中的刚性占的比重占百分之九十之多,所以不会说讨人喜欢的话,不愿做讨人喜欢的事,可仍然有人注视我,或干脆牵我的手走路,曾经想:上帝是公平的,每个人都会有人喜欢,我并不是一个例外啊。

    他又重复了一遍:你爱我吗。

    爱是几时的事情?

    因为所有的爱情,都没有半点的把握。

    爱又是那么沉重,说了就要负责任,责无旁贷!而轻飘飘的喜欢永远可以圈在责任免除范围之内。我轻轻地吐出四个字:我喜欢你。

    便抽身而逃。

    而就是从那天起,我开始相信这种畸型的感情的确存在。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自救。

    痛并快乐着。

    我并不会勉强他离婚,假若他真的为我离婚,我倒要认真地想想,他会不会有一天也会为了另外一个女子和我离婚。我不喜欢一个薄情之人。如果他不离婚,他对我太不公平,我到底算什么。即使我成了他生命中的经典,又能怎么样。我知道我是一个患得患失的女人。

    偶有一时,我会想如果她暴病身忘,或者车祸丧生,也许会有一个结果,之后我就陷入深深地自责中,我怎么会如此恶毒。

    我终于还是被一种爱而不能的深深的绝望情绪重重覆盖。

    谁说爱可以柳暗花明,也可以峰回路转?!

    二、相逢何必曾相识

    我喜欢用不同的美丽动听的名字在网上与人臭屁。我最爱用的网名叫阿欠。

    海若是我在网上偶然间遇到的一个mm,她的网名叫“美女姜”但只有我叫她hero,中文意思就是“英雄”

    不同于别的网友,她说的话简而又简,点到为止,字里行间都亮出大智大慧的光芒,让我感觉她聪明如鬼魅,通透似神仙呢,甚是喜欢。每遇问题必是求助于她。海若则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直把我迷得七荤八素的,海若直说我太缠人,太腻人,太粘人,总之就是太烦人。

    我说,那只是一个阶段,过了那个阶段,我自会做到心平气和。让友谊真的象淡淡的花香,让一种吸引持久地缠绕在我和你之间。

    一个闲极无聊的时侯,我又执迷地问了她一句:为什么你就能这样看问题,而我却永远都不能。

    各种各的因,各收各的果,我们始终站在不同的角度,我的痛苦你就看不到,比如此刻我心里就难过。

    海若永远是那种无关紧要的口气,好象永远在做别人的旁白。

    就在那一瞬间,我发现自己这二十几年来一直是这样自私的索取。我很自我。

    我以为自己那么爱海若,却从未真正关心过她的一点一滴,还自以为是地讲她是我生命中的一根救命稻草,今生今世就抓住她不放了。

    我问她,难过为了什么。她说,失业了,主要是生病了。

    我拿着卡去了天津,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我们异口同声惊呼:原来你是这个样子的。

    她说我的声音象极了猫,软软的柔柔的。人也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成了猫样儿。

    海若并不知道我极喜欢用一种猫的声调,温柔轻俏地说话。用单纯去碰触一下所遇之人的很尘世的眼。我喜欢。对男女均如是。暗地里最能看清人的真本色。

    一直以来,我喜欢听他们用清晰的、比我高一度的声调说:你不会跳舞吧,我用卑微的声调轻轻嗯一声;你没有吃过这个吧,我一样用卑微的声调轻轻嗯一声我从不做任何不适的反应,因为不屑一顾。

    看不到我的人,嗅不到我的香,根本就是因为我们不在一个集合,我何苦跟他们费口舌!

    而海若原在我想象中有着凌厉的眼神,一头干练的短发,想能一个人闯荡江湖已三年之久,能说出那般充满禅机、老道的话,该是何等的模样。真的出乎我的意料,她居然是一头清汤挂面的披肩长发,有着蒙胧的眼神,她是清丽脱俗的,超然于尘上,我不能不惊诧。

    海若告诉我她的家乡在外地,父母开一家娱乐场,在当地也是十分富足的。她却自己跑到天津来找工作,已经做了三年时间的翻译,尝尽艰辛,但是知足,因为有梦想。

    她一直都轻灵地独舞、倔强地骄傲着。

    我把五千块钱放到她的手上:

    好好养病,不用着急找工作,身体健康是我们的第一需要,然后是快乐。

    海若坦然收下,然后还不忘认真地挖苦我一句:你真象个大款。

    我只道:记得我会一生一世都是你的朋友。

    海若依然事不关已的口气说:话说得太满。再者朋友不是说说就是的。

    我说我懂,朋友和爱人一样是可遇不可求的。

    千百万人中我怎么偏偏就遇到了你?

    在对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你,我绝不放过你。

    最后一句我是恶狠狠地说的。

    海若轻笑,爱也是劫数,我是在劫难逃喽。

    有的人和我打了一辈子的招呼,我们却只是点头之交,毫无亲近的感觉。而和海若只一面,却已是不尽地坦然。这就叫缘份吧。

    她的手机响,她冲我笑一下,接电话:做情人?你真无耻!我们,分手吧象说你真漂亮、我们去逛街一样的轻松自然。她把电话挂掉,又冲我笑,并无生气的痕迹。

    她自嘲地说:估计我要等到花儿也谢了。

    爱一个人是一种感觉,是日久天长,水滴石穿,是需要功夫的,要一丝一丝抽出来何其艰难。

    所以她曾经守着不变的坚持。

    每个人都有执着的情结,如同我不能自救一样。

    而我最是相信海若是真的英雄,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因为她在说:有时侯,需要放弃,才得以重生,因为,放弃也算得上一种美德。

    三、不想骗自己

    在一个人度过的不知第n个年三十下午,我的脚崴了,且已不能行走,疼得我大叫,是吉永来抱我去的医院。电话里没哭,却在他怀里哭了。无助、孤单、冷清,还有,感觉好累啊,二十几年来,我第一次感到那么温暖,可是这种温暖会随着吉永的离开消失殆尽。

    吉永温情地问:这么大的姑娘了,这点疼也忍不住吗?

    其实他不知道,脚疼是小事,心疼才是大事呵。

    我问他:你怕熟人看到吗?

    他回答:怕。

    这么真诚的回答让我感动。虽然我希望他说他不怕。

    我要一直一个人走下去了?

    曾经有人告诉我,人知道的事挂在嘴上,神知道的事铸到运里。隐隐感觉我要受点惩罚,哪怕一小点儿!

    但我没有想到来得那样快。

    她找到我,依然平和地笑:杨子,我知道你爱吉永,我也知道吉永也爱你。

    我没想到她会这样直接,也没想到她什么都明了。更没想到她会如此地平静。

    在她面前我只算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我知道你们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吉永说过梦话,总是那样急急地声调:不要,不要,不要

    我问过他不要什么:他没有醒过来,只是随口接了一句,不要越轨。

    我只淡淡得看着她。

    我倒宁可她冲我撒泼,我可以理直气壮地对她说:我就是爱吉永。

    可现在是我没有理由抗拒,我没有力气抗拒。

    她懂得以柔克刚。她懂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她懂得大度,她懂得要守住丈夫需要付出很多。

    我知道,我不能再继续了。

    吉永总是说:你的眼光总是超越现实。

    我说这样不好,太浮华了。

    吉永说:其实你不属于这个城市。

    说这话时我来这座城市已是第五年了。

    我逐渐知道我的梦想不在这个城市,我并不觉得二八的年岁有多可憎。我一直都相信,站的高度不同,看到的风景也不同。

    一家大公司在报纸上登了整版的招聘广告,连载三期,有种预感,是我离开的时侯了。

    我问海若:我怎么办?

    她说:该出手时就出手!

    精心选购了一套职业装,剪了短发,化了淡妆,去面试。

    后来主考官约我面谈,他告诉我,我看中的就是你的松驰,你很懂守住你的神。这是大家风度。

    我真的应该感谢与我同呼吸共命运了五年的这座城市,感谢曾经给了我诸多信任、不停地溺爱我的这座城市。我与她一同成长成熟了。

    想,依赖一个人的结果是没有结果,不如依赖自己吧。我想在另一座陌生的城市里开始全新的生活。也许挫折丛生,也许风景这边独好,一切都不在我的预料。但我会用心去做。所幸虽已是二八年华,一切都还不晚。

    吉永随团去新马泰旅游观光,有空闲时不停地打电话过来“when i meet you for the first time,i begin to love you deeply!"

    “你让我发疯。”

    “我将恨你一辈子。”

    一句比一句着急,一声比一声疯狂,爱让人变得这么狰狞?

    为什么总是这么着急的想要什么呢?我不再接听电话。看着电话不停地颤抖,我的心陷入无休止的困顿。

    对于在感情上玻璃般脆弱的男生,我向来嗤之以鼻。对吉永我却丝毫不敢,应该是不忍心,虽然他不能给我一个生命中无比重要的承诺,但他为我付出了很多,我的命运从遇到他的那一刻起就开始改变了。一生能遇到一个吉永也就足够。

    我告诉海若,我总觉得自己真算得上无耻了,我现在的状态不言而喻。

    海若说:中途而止的某种期待让本应随之出现的淡漠受阻,于是不满足的渴求和虚荣就愈发彭胀了,等一等,会自由。别勉强自己。

    我还是告诉了海若我的决定。我一无所有,除了干净的自己,我想给他,然后我将永远离开这座城市。

    她第一次那样急急道:阿欠,不要。除非他娶了你,否则就让他滚蛋。不然,你会痛苦。

    不,海若,虽然你聪明如鬼魅,可我的心你却不是全部能懂。

    今夜却怎么也睡不去。明天晚上吉永回来。明天的明天,我将不再是我,阿欠不再是阿欠。

    梦中吉永给了我久违的温暖,我的心疼了一下,整个人便化作了玻璃碎片,只听到空中有个如洪钟般的声音在说:你不再是阿欠,你的名字叫重生。

    狙然惊醒,眼角仍残留一滴泪。

    吉永在弥留之际,喊了一句:重生----

    周围的人都愣了:重生是什么东西,重生是谁?

    我泪如泉涌。

    只有我明白,吉永至死都不能忘记我。

    有些东西是在不经意间得到的,而有些东西却是不经意间失去的,得失总是由不得人,却总是相伴而来去,这就是人生吧。

    吉永,对不起。

    仍然是简单的行李,一身黑色的装束,这年的冬天我离开了这座生活了五年之久的城市。在火车上,一个有着颀长身材的男人回转身问我:小姐,我帮你把皮箱放到行李架上吧。

    我一惊,他怎么那么象刚刚死去的吉永?!

    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