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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季走过整个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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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她上站台坐车的时候,她突然转过身来,看着我,她说:“哥,拿手来!”我伸出手去,她抓住了它,用她的手指,在我掌心轻轻的画了一个圈,然后,她用力的跟我握手,松开,回头。刚好有公交车开来,她追上前去乘车,晚风吹着她长长的秀发,丝丝缕缕飘散开来,于是,我的眼前,便尽是那一片柔柔的黑色了。

    小玮:这一季,走过整个世纪

    我:她其实,是个很会撒娇的孩子(2月初)——

    在我结婚之前,小玮就劝过我:哥,你如果真的只是迫于压力,而需要结婚,那么,我想告诉你,这婚,不要结了,害人害己。可是我,为着邹星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在2004年的春天,打了结婚证。小玮没有参加我的婚礼,她说,没有爱情的婚姻,她不知道要如何祝福。

    一年之后的今天,我在深圳,跟另外一个女人过着日子,邹星因为生了孩子,在家。我没有想到,她会从老家跑到深圳来,更没有想到,她会跟踪我,在我和现在的女人逛街的时候,她出现在我的面前,给了我一顿拳打脚踢。事发突然,我没来得及做任何准备,而且,我自己明白,我的的确确,是对不起她。我没有还手,她雇来的人,打得我浑身是血。我进了医院。

    不知道小玮是怎么得到消息的,总之,她在我住进医院五个小时后,就出现在我的病房里。要是平时,她每次看我,都会带上一点水果,或者是我喜欢的小礼物。可是这一次,她什么都没有带,只是一脸的平静。她走到我的床前,轻轻的摸我的脸,问:“哥,痛不痛?”我摇头。她突然的,就落了泪,泪珠打在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疼。我说:“妹,别哭,哥真的不疼。”她的小拳头,雨点般的捶在我的被窝上:“我让你做错事,我让你对不起嫂子,我让你挨打哥,我不是早告诉过你吗?不要勉强,不要勉强,你为什么,偏不听呢?!我一听到消息的时候,本想着这是你自找的,这样的结局,早在我的意料之中了。可是我不知道,我的心里,还是很痛很痛,兄妹连心呀!所以,我还是忍不住,放下工作,跑来了。哥,为什么,你这么大了,还要我来担心?”

    我无语。想起小的时候,在一群孩子中间,她总是最要强的那一个,哪个受了欺负,她都会站出来,讨个公道。可是在我面前,她始终是任性的,常常,会撒娇,让我防不胜防。记得每一次抢电视频道,她总会拿出她的杀手锏来,假装生气,然后哭着跑进自己的小房间去。我明明知道她是故意的,却还是,老老实实的换回她喜欢看的电视台。她一听到换台了,马上会跑出客厅来,带着一脸的坏笑。还不会忘记在我面前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哥,还是你最好!”

    那时候,我是哭笑不得的。可是现在,我看着她的泪眼,心里,只有感动。

    丽子:她像是掉落凡间的天使(2月中旬)——

    第一次看到她,是在大年初三的同学聚会上。她是以“家属”的身份来参加的。刚一定要带着她前来,于是,我才有机会,见识这个阿艳口中不一般的女子。

    我、阿艳、刚还有蓉,是中学时候的死党。毕业后,刚与蓉相恋了。相处几年,在准备结婚的时候,蓉突然跟我们说,她要放弃。我和阿艳以为她开开玩笑的,没有放在心上,却不想,没多久,听到消息,蓉嫁人了,新郎不是刚。然后,刚离开家乡,去了深圳。

    去年阿艳去了一趟深圳,回来的时候,带给我一个好消息。她说:“丽子,你知道吗?刚,他现在好福气,找了一个很优秀的女子。叫小玮,不是很美,却让人无时不感觉到,她的可爱,还有她的善解人意。”我笑:“不是吧?比蓉还要优秀?”阿艳想了想,说:“她们是不能比的,小玮的优秀,是让我们任何一个做女人的,连嫉妒都不会有的。”

    我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人。可是当我走进餐馆,当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越过一桌一桌的酒席,落在刚身边那个穿了一身黑色晚礼服的可人儿身上的时候,我不得不承认,我连嫉妒,都不能有。从来没有看到过其他人,穿黑色能穿得这样妥贴,却又如此个性飞扬。她静静的笑着,看着身边许许多多从未谋面的男人或者女人,我不知道她的心里在想着什么,但是我看到了她的淡定和从容,她的人格魅力,就从她的一颦一笑里,轻轻轻轻的,洒满了整个餐馆。

    第二次相见,是刚带她来球馆跟我们打球。这次她穿了纯白棉料的运动服,头发扎成高高的辫子。小小的蝴碟结,在她银铃般的笑声里跳跃。她说:“丽子姐姐,过几天,我就要回深圳上班了。你要是有时间来深圳,一定要记得,打电话告诉我和刚,我们来接你。”

    我笑。感觉很温暖。她的眼里,看不到真诚以外的任何杂质。我想,她,或许就是那个,掉落在凡间的小天使。

    海:她的天真,是会让人心里发疼的(2月底)——

    我是最清楚小玮跟刚的爱恋的。他们相识之时,正是刚事业最为潦倒的时候。

    那一天,刚的一位朋友带了小玮过来,小玮要去找她自己的朋友,因为等不到公交车,她便一路小跑,沿着长长的深南大道,一直步行到五公里以外的朋友住处。刚说:“这样的女子,是能跟人同甘共苦的,我想试试。”我懂得刚的意思,便怂恿他,向小玮发起进攻。

    没想,刚没有经过太多的努力,小玮就来到他的身边了。她甜甜的叫我:“海哥。”我曾悄悄的问过她:“你是怎么向刚投降的?”她笑笑:“爱情这东西,没有谁赢谁输的,要么,双赢,要么,全输。我只是,凭自己的直觉,走到这里,其实,我心里明白,他对我的爱,有太多杂念。”

    我无话可说。我相信她的心里,其实比任何人更能明白世事的无常。2月底是我陪她来的深圳。刚因为有事,不能一起前往。小玮晕车,当时她的感冒还没有好,又加上发痧了,她的一整张小脸都是青的。我伸出手去,揽她入怀。她靠在我的肩头,轻声饮泣。她说:“海哥,为什么,刚不能一起来?我应该相信,他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是不是?”我无法回答她,因为我的心里,也有一丝的不确定,能够确定的,是我心里的疼痛。

    想起她每一次,都会为我们准备饭菜。她的菜做得可好吃,常常,她会系着她的小围裙,切菜的时候,手舞动得很快很快,俨然一副家庭主妇的模样。要是不曾亲眼所见,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厨房里的她跟在电脑前安静的写小说的小玮,联系在一起。

    而此刻,她的头,搭在我的肩膀,似有千斤重。疼痛,在我心头无止尽的漫延。

    素:我们彼此伤害,却又无怨无悔(3月底)——

    我是在3月初借着小玮打给我的钱,来深圳投奔她的。几年的朋友了,我知道,她始终,不懂得如何拒绝朋友的要求。但是天地良心,我绝不是因为看穿她这一点,才要她往我卡里面打钱进来的。我只是在外面,不想要家人担心,而小玮,她能够明白我。

    到达深圳的时候,小玮和她老公刚一起来接我。刚很阳光的样子,小玮在他的身旁,有着小鸟依人的妩媚。如果不是小玮曾经在电话里,跟我透露过她跟刚之间的矛盾,我想,任何一个人,看到这样的他们,只会心生羡慕。一直记得,上学时候的小玮,是全体同学中最独立一个,不想,她可以将“贤妻”的角色,扮演得如此之好。

    我寄居在小玮的住处。跟刚他们生活在一起。可是,一个月的时候,改变了一切。我到现在仍不能明白,刚接近我,到底有怎样的目的。但是,那一天夜里,我明显的感觉到,小玮是存在于我和刚的身后的。是的,我和刚,背叛了小玮。我们在有着暗暗的路灯光的草地上,亲吻。尽管,我自己,也是稀里糊涂的,但终究,还是发生了。

    刚告诉我,他亲我之后,抬头就看到了小玮。她只是静静的站在我们身后,对着刚轻轻的笑。然后,她头也不回的,离开。那一晚,相安无事。小玮什么也没跟我说。直到第二天,她轻轻的对我说:“素,我相信你,多于刚。他似乎是有心理疾病的,我们,都不能做他的牺牲品。”

    我们商量了两个小时,决定让刚清醒清醒。我和小玮分别打刚的电话,然后告诉彼此,刚是怎么解释的。果然,他一边哄着我,一边又劝着小玮。这样的一个男人,让我愤怒。我的愤怒不只是因为自己的被骗,更为小玮的不值。而小玮,也似乎是彻底觉醒了。她要我帮她一起,去擢穿刚的诡计。

    可是,当我们手拉着手出现在刚的面前,当小玮看到刚在一口一口艰难的吃着饺子的时候,我明显的感觉到,小玮的手,轻轻的抖动了一下。我知道,她的意志,就这样轻易的,让刚给摧毁了。结果,我们没来得及玩弄刚,小玮就已经,原谅了他。她说,她只是想起从前,跟刚一起,手挽手买菜,一起做饭菜,一起高高兴兴的吃饭时的幸福,她没有办法,放弃他。

    没有人能体会我的心情。我总是希望,小玮可以过明亮快乐的生活,虽然,她偶尔,会剌伤身边的朋友。但她从来不曾软弱。而现在,她为什么,会变得这样软弱,难道,爱情,是可以毁灭一个人的吗?

    曾:在她浪漫与现实的隙缝里,我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4月初)——

    爱小玮,我已经爱了五年。

    一开始爱上这个天秤座的小女生,是因为她的眼泪。星书上说,天秤座的人的生活是平凡和快乐的,他们会永远保持绝不受伤害的八面玲珑、圆滑态度,所以,不喜欢表现出内心的真相。我想,小玮,她的确是愿意平凡的,可是她总是不快乐。我常常,能够感觉到她的不快乐。她也不喜欢多说话,很多人,不懂得她想要什么,也许,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吧。

    可是,我却一直帮她记着,她向往的西藏。她曾经对我说:“兄弟,我这一生,总是要去西藏的,那里的天,多蓝,那里的湖,多绿。”我笑笑:“傻瓜,你知道去那里,高原反应会很整人的吗?”她想了想,说:“没关系,一切美好的事物,我都没有办法拒绝。就像我不喜欢日本,却不妨碍我喜欢日本的女子和樱花。日本的女子是温和动人的,日本的樱花,容易让人温暖。”我不再多言,只是记住了她爱的西藏和樱花。

    她跟刚在一起,我是知道的。但当我看到校园里那一排樱花树开得妖媚无限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打电话给她。我问:“兄弟,最近过得好吗?这里的樱花开了,你要不要来看看。”她惊喜的叫着:“好啊好啊,我来。”可是聊着聊着,她突然的,就哭了。我措手无策,不知道她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她说:“兄弟,我现在觉得,好累好累,这两个月以来,我感觉自己,像是度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我我想问问她到底为了什么事,可是她,坚决不肯说了。

    她告诉我,她这次,没有时间去看樱花了。因为她这次成人自考,报了四门,要抓紧时间复习功课。她总是这样的,一般情况下,她会很现实的去面对世间的一切,可是她骨子里的浪漫,却是不能轻易放下的。我知道,她总是会,活得很累很累,在现实与理想的隙缝里,她累坏了自己,也伤痛了我。

    刚:仍然无法确定,她是否就是那个要伴我度过一生的人(4月底)——

    很多的时候,我觉得,小玮只是一个孩子。

    一个微笑,一朵鲜花,就可以让她保持一整天的好心情。可是,她总是那么容易,跟我生气。

    其实我是明白的,这个世上,也许只有她,才能这样容忍于我。可是我真的不能确定,她是不是,就是那个要伴我一生的人。我总是想要找到最好的,我也曾经那么真心的,付出过,却换来了女人的背叛。我知道我自己,是一个报复心很强的人,而且要命的是,我死要面子。

    记得我跟素做那一场游戏的时候,我看到小玮的笑容,是那样的轻,那样的静,从来没有一个人的微笑,可以那样美丽。我想我要承认,我是真的,爱她的,只是,不够深。她的生气,应该与她察觉到了这一点,有很大关系。然而,她依然,对我不离不弃。

    过几天,她就要上考场了。我拍拍她的肩:“小玮,你要加油。”

    她轻轻的笑,在我手心,打了一个圈,她说:“臭老公,从小,我哥就告诉我,一切,都会过去,生命,只是一场空。我本来,真的不喜欢名和利,但是现在,我在努力,因为,我要为你挣面子。可是,我想,总有一天,你会放下心中的一切阴影,是吗?”

    我依然,不能言语,四月的风,带着海边潮湿的气息吹来,这个春季,就要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