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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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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天,在想,要试着写一写自己了。

    可是,要从何说起呢?这段时间的生活,要用“乱七八糟”来形容。常常,凌晨两点开始上床睡觉,睡眠不好,老做梦,偶尔被自己惊醒,听楼下细细碎碎的寒风吹动垃圾的声音。上午十点以后起床,花半个钟的时间搞卫生,一个钟去超市买菜,一个钟做饭菜。于是,就到了中午十二点多。将饭菜装好,送到老公办公室去。然后,上网,聊天,看新闻,阅朋友的文字,学习vb编程,等着他下班一起回家。又是做饭吃,和他谈话,看报纸,玩游戏,写日记。总是一不小心,看看时间就到了凌晨。

    这是我的2005年12月的生活,失业已经两个多月的日子。昼暖夜寒,阳光照着窗外对面楼层的一角,树叶在北风中沙沙作响。

    所谓灵动

    记得之前有位网友对我说:看你的文字,感觉你应是一位极其灵动的女子。

    “灵动”于我,一直只是觉着只可意味不可言传。查中华词典,只有“犹灵活”的解释。不满足。问同学,他帮我在网上找出的解释是:灵性的动态诠释,存在与动与静之间的完美状态--亦静亦动;灵感与动力的完美结合,一种来源于自然的本色美。

    心里不禁喜孜孜了。

    说灵活,我实在没有灵活到哪里去,甚至生活中,与人相处时,亦不懂得圆滑应对,以为坚持自己的原则就是胜利,结果总是磕磕碰碰直至伤痕累累。对亲切的人,却会时时耍一些小聪明,因为了解他们的不会怪责。比如去看朋友,会在快到到达的时候发短信告诉她准备出发了,而三分钟不过,就会出现在她的面前,美其名曰给她惊喜;比如回家给奶奶盛饭,告诉她碗里有好东西,待她小心翼翼的将之扒完,却什么也没发现,我会在她耳边小声说那个好东西就是我爱你;比如晚饭后无事可做,老公准备去网吧打cs游戏,我便跟他一起出去说独自去散散步,而结果却跟着他一起进了网吧,理由是我要陪着他看他怎么样输得最惨。常常,会忍不住自个人躲起来贼笑。

    小小年纪便懂得用感情交换轻松。是个懒惰的丫头。小学老师要我们回家找作文抄写,以便提高学生的作文水平。我讨厌抄写,便和父亲协议,我将他找好的作文背下来,然后由他负责帮我抄在作业本上给老师交差。花上几分钟就可以背下来,然后偷笑着看父亲一笔一画认真的在我的作业本上抄写。亦不肯做数学习题,嫌繁琐。总是等到老师抽查叫我起身时,才急急忙忙翻开教科书上的习题,以最快的速度读完题目,然后在心里,三下五除二的计算好结果,报给老师。如果后来不是老师一定要看练习薄,我一定会一直这样瞒天过海了去。数学老师检查我的练习薄时,才发现空白一片。他的生气压不过惊喜,于是又一道协议:从此我再不用做教科书上的习题,只需负责做他交给我的奥林匹克竞赛题集。

    嚣张无知的年代已经一去不复返。现在的我,只会一边看着电脑教程,一边对着计算机一步一步的操作;只会一手握着书摊买来的菜谱反复的看,一手握着菜瓢慢慢揣摩;只会在玩着手机游戏的同时,脑海里不断的想一天里碰到的人和事,寻思着要怎样用到自己的文字里去。上苍总是公平,以前得到过什么,现在便要学着放弃。

    所谓温柔

    上高中的时候,同桌总是会回过头来问我:你什么时候可以不要这么温柔啊?也不担心俺会爱上了你。

    我便会睁着我迷惘的双眼,反问:不是吧?你有同性恋倾向?

    然后,两人,在课桌间轻声的笑。

    其实,我是知道,同桌,她只是喜欢我的不喜多言。她是学美术的,漫画画得不错。曾经说好要送一幅我的肖像素描给我,却被高考的压力将之拖了下来,毕业留言,她写:同桌,抱歉一直没有时间和机会给你画素描,以后更好的补给你,难忘你的温柔。

    我微微笑了,将她的小手抓在手中,慢慢握紧。

    那时候天空很蓝,云朵很白。校园里处处可闻到淡淡的玉兰花香。我时常会独自漫步到围墙边的樱花树下,一坐就是半个下午。复习功课,听音乐,或者发呆。偶尔会纸上写一两个小小心愿,在樱花下埋藏起来。

    亦有纯粹的少年爱情。干净得嗅得到阳光的气息。我帮他修改他词句不通的作文,他教我演算复杂难懂的化学题,晚自习后躲在教学楼后的草地打着手电筒相伴背英语单词,课间相互画人物素描比赛,夕阳下我跑去操场看有他在场的篮球赛,假日里他倚在训练场的栏杆上看我练习舞蹈

    多年过去,记得的亦是他阳光般的微笑,灿烂如斯。

    所谓善良

    老公提起第一次见我的感受,他说:那时候觉得,你是那么善良,善良到简直不像是一个人!我问:那么像什么?“像菩萨。”他说。

    明白他是在怪我傻。这世上有菩萨吗?没有。只有像菩萨一样真假不分不懂思考的傻子。当我们遥望对方的时候,善良是一道美丽的风景。而当我们生活在一起了,我的所谓善良,便成了老公的一大负担。我懂。

    怀念学生时代的单纯。因为穷,家里的鸡蛋是从来舍不得自己吃的,要卖了换钱买作业本。而我,每过一礼拜,就要偷偷的藏两个鸡蛋放进书包,背到村里的五保老人家里去。本身已经是相当贫困的孩子,可是当听说临校有学生交不起学费的时候,立马将自己的生活费一点不留的寄过去,然后和朋友一起打一份菜加多二两白米饭分来吃,这样还嫌不够,一定要将自己的教科书打包寄到临校去,自己又去借表姐用过的高中教材。我付出我的真诚,也得到他人真实的感激。那位头发花白的五保爷爷,会用他的手颤抖着抚摸我的脸蛋。他的手干枯,像将要被剥落的树皮,可是它们摩挲在我的皮肤上,是那样的充满温情。那位临校的女学生,亲自跑到我的学校来找我,送来满是感激的信件,眼里泪光涟涟。这是我记忆里一直珍藏的东西。

    可是到了社会以后,上当受骗了多次,渐渐变得麻木不堪。

    在深圳龙华的时候,某日在市场门口看到一可怜的少妇,跪在地上,面前白纸黑字写着:小学教师,外出找老公,未果,钱用尽,回不了家,希望好人们帮忙凑点钱回家待产。挺着怀孕五六个月大的肚子。我掏出身上所有的零钱来给她,她低头说谢谢,像例行公事。半年后在龙华广场,又一次看到她,仍是跪在地上,仍是穿着她的格子孕妇装,仍是写着同样的遭遇。烈日下,我看着她低头向行人道谢的身影。内心,突然冰凉。

    然后,常听身边的人提,现在街头的乞丐,绝大多数是骗子。从此,尽管见着的时候心里会有不忍,却仍是要淡漠的走开。

    我亦是穷人,我受不起骗。

    所谓愚蠢

    我想我得承认老公的观点:我是他所遇见的最为愚蠢的人。

    他一直是想要我有所改变的。他想要将我这自由自在的森林,改造成他手心安全的城堡。

    可是我总是愚蠢。愚蠢到不能完整的回答一个问题。我们的对话常常会难以进行。

    “你喜欢什么?”“有时候什么都喜欢,有时候什么都不喜欢。”“那你到底喜欢什么?”“喜欢又有何用?我喜欢葫芦丝,可是我一直学不会,我喜欢古筝,可是我没钱去买,我喜欢旅游,可是我一个人总是会迷路。”

    “你到底有没有想过要改变自己?”“你讨厌我了吗?”“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融入到我的朋友之间来,融入到我的生活之中来。”“我和他们相处得不好吗?我只是不习惯大帮人的聚会。”“可是这是必不可少的啊,就算你不和我去聚会,朋友们也要来家里串门啊。”“我会给你们准备水果,做好饭菜。”“我要的不是佣人!”

    总是这样,我们常常会谈得不欢畅。我习惯于固守自己已有的幸福或者不幸,习惯于自己生活的原则,宁肯受伤,不愿改变。我想要自己的愚笨的快乐。如我每一天的生活:

    走在路上,看各色各样的人。酒店外面站岗的保安,向入场的车辆行李,姿势标准而礼貌,转过身,却是一脸的漠然;路边垃圾堆里,时常蹲着三五人群,翻捡着塑料瓶,全然不顾气味难闻;赶着回家的老夫妻,坐同一个自行车,男的骑,女的搭,一路窃窃细语,许是商量着晚饭该吃些什么;年轻的男子,匆忙的行走在路上,不时停下来,将手中的广告纸贴到路旁的建筑上,然后,用过的不干贴,在风中飞扬;肮脏拥挤的小巷里,行人在夜色中穿梭,小贩燃起蜡烛做买卖,微弱的灯光中看不清路人的表情

    总是,一边走,一边看,一边笨笨的想:这就是生活!

    每天起来,习惯走进厨房推开玻璃窗,找寻阳光的足迹。广州的民宅区巷子狭窄,要在巷尾拐角处才能发现阳光。亦无法得知它是从哪个方向射入,只是看到一片明晃晃的亮,照着那一小处墙壁,与周围的暗,形成了对比。

    有阳光,就可以感觉温暖。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2005年12月22日星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