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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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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是一个快乐的女孩,像个男孩子,整天骑一大摩托车风驰电掣。她走到那儿,都能带去一片笑声,一片欢乐。

    前年的冬天,她出现在我的眼前时,腋下多了一副亮得刺眼的铝合金拐杖。右腿的裤管空空的,在寒风中微微飘荡。

    红还是一如既往地说笑,但我看得出,她眼角里总有一丝淡淡的忧伤。

    红是被一次意外的医疗事故截去下肢的,这次意外,改变了她的命运,给她带来了沉重打击。和她相恋多年,花前月下山盟海誓的男朋友弃她而去。最让她无法忍受的是,她那整日酗酒,在乙醇的世界里沉醉不醒的父亲,不但没有用父爱去温暖女儿破碎的心,反而冷言相向。

    肢体的伤口很快就能愈合,而心灵的伤口却在不断地流血。

    红躲在自己的小屋里,整日不出门。她心里充满憎恨,她憎恨这世上的一切。陪伴她的只有一台袖珍收音机,红整日靠播音员带有磁性的声音,来打发一个个百无聊赖的日子。

    一天,红忽然心血来潮,展开纸笔,往日的委屈、愤怒、绝望一起注入笔端,倾泻到纸上。红把它寄到电台,没想到,很快就播出了。

    邮递员出现在她那“门前冷落车马稀”的小屋里,递给她厚厚的一沓信。那都是听众听了她那篇声泪俱下的文章后写给她的。一封封的来信,都在鼓励她振作起来,勇敢地面对现实。

    红那颗冰冻的心,开始融化,苏醒了。

    那些热情洋溢的信件,让红感到了温暖,感到了世上还有这么多关心她、爱护她的好人。

    红又写出了一篇篇的文章,在电台相继播出。她还作为特邀嘉宾到电台制作节目,通过电波回答了听众提出的一些问题。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红的名字。对红来说,这次到电台作节目是她人生的一个转折点。

    红不再顾忌人们好奇的目光,她走出家门,捡起了以前学过的服装裁剪手艺,开了一家缝纫店。红的热情迎来了大量的主顾,生意逐渐红火起来,红的心里充满了阳光。

    一天,红在步行街商业城累了,坐下来休息。忽然,一只蟋蟀跳到了她的脚下,红把它小心翼翼地拿起来,放在手心里。红惊讶地发现,这是一只受了伤的蟋蟀,它拖着一条残腿。红说:“这不是你生活的地方,这里是钢筋水泥的世界。你应该生活在山里,那儿有花、有草、有石块,你在那里可以自由地唱歌!”

    红正说着,蟋蟀猛地蹦了出去,跳到了摩肩接踵的人群中。

    一辆自行车从它微小的躯体上碾了过去,就像碾在红的心上。

    蟋蟀的命运,使红联想到了自己,回到家,流着泪写出了城市蟋蟀一文。

    红把她写的全部的文章交给我看,看得我心里酸酸的,几乎每篇文章都是伤感的,看完了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我对红说:“尽管你现在在外表上已经面对现实,但在你的内心深处,还是痛苦的。你必须走出你生活的阴影,正确地面对人生。”

    最近得知她去石家庄参加一家杂志社举办的笔会。红说,她愿意出去走走看看,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并借机认识一下外地的文学朋友。

    我担心红一个人外出不方便。

    红笑了笑说,没事,石家庄那边我已给朋友打了电话,他们会接我的。去年,我还独自一人去了趟上海呢。你放心吧,哥。

    我想,红已经完成了从一个健全人到残疾人,再从残疾心理到自然心态的升华过程。她已经找回了属于自己的那份快乐和自信。

    红已不知不觉中走出了那个残酷的冬季,迎来了新的太阳——那轮太阳是从红的心里升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