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风花雪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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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相识
“认识一下,这是我高中同学枫,这是我师妹慧。”
“你好!”枫伸出手来。这是一个清秀的男生,轮廓分明的脸,深邃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淡淡的忧郁。
三月初的京城,乍暖还寒的季节,依旧是寒风瑟瑟。看了一中午的小说,慧有点头晕,到宿舍旁的小卖部买点东西。慧没有穿外套,脚步匆匆,长发在风中飞扬,原本瘦弱的身材愈发显得单薄。
“你好!”慧淡淡应道。
“到你宿舍去坐坐吧!”轩怜惜地看着慧。慧和轩的家乡距离不远,轩是个开朗的男生,幽默、风趣,走在哪里都能带来欢笑。但慧怕见到轩,怕看见轩眼中隐隐的炙热,轩曾忿忿地对慧说:“慧,你为什么总装傻?”慧笑笑,什么也没说,除了装傻,还能怎样呢?
宿舍里暖气很足,周末,其它的人都出去了。相比侃侃而谈的轩,枫很少说话,大部分时间沉默。慧笑着听轩说起他们中学时的趣事,间或瞥枫一眼,目光相遇,枫深邃的眼神让慧有点心乱,于是转过头去,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看着窗外。
“下午一起去京大好吗?”轩提议,晚上枫做东。
“抱歉,我跟舍友约好了,晚上去工大,我总不能重色轻友吧。”慧说完,三人都笑了。但这不是主要理由,慧可以请假,舍友会理解的,为什么不去呢?大概是矜持罢,慧想。
“那下次吧!”轩总是善解人意。
“再见!”枫深深地看了慧一眼。
活跃的轩和寡言的枫怎么会是好朋友呢?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慧有点困惑。
二、相知
慧不喜欢京城的春天,漫天的风沙经常吹得人睁不开眼,而且天气异常干燥,尽管已经待三年了,江南长大的慧依然不适应这种气候。春天的时候,更是经常待在图书馆沉浸于书的世界,不想出门。
但是这个春天,慧总有一种期望,是不是因为有了枫,京城的风沙也有了诗意。慧不相信自己会轻易地爱一个人,但总在不经意间,会想起枫,想起枫忧郁的眼神,是什么时候开始思念的呢?
慧清楚地记得,认识枫后的第七天,又是周末。慧夹着一本书,低着头匆匆往图书馆赶,午后的阳光照得人暖暖的,但风沙很大,慧不由地夹紧大衣。
“慧!”枫迎面停下车来“去哪儿?”
“去图书馆看看书。”慧答。
“今天是周末,休息休息吧,一起找轩去。”
“你们俩怎么碰到一块了?”轩看着慧和枫,有点诧异
“噢,在路上遇到的。”枫平静地解释。
轩做东,晚饭后,三人去跳舞。
“早就听轩说起你。”枫轻轻地拥着慧,深邃的目光注视着慧,慧有点眩晕
“怎么说的?”慧听到自己的声音轻飘飘的
“一个捉摸不透的女孩,是这样么?”枫的眼睛更幽深了,慧感觉自己会被这幽深吞没“谁又能捉摸透呢?”慧反问“其实,我也听轩说起过你。”
“如此说来,我们早就认识了,是不是?”枫笑,慧也笑。
慧不喜欢别人探究她,习惯了一个人默默地看书,默默地思索。但那天晚上,慧不清楚自己怎么跟枫谈了那么多。轩曾说,枫很优秀,但不知为什么,这句话慧没有对枫说。
舞会结束,已经九点半了。初春的夜晚,风小了一点,但吹到身上,依旧冷飕飕的。校门口宽阔的马路上,行人稀少,偶尔有汽车呼啸而过,打破夜的寂静。“下周末一齐来京大吧。”枫说话时,看着轩,但慧能感觉到枫的余光在注视她。
夏天到了,轩毕业,在慧家乡的一个大型国企工作,他们的家原本相距不远。临行前,轩执意把吉它送给慧。
“可我不会弹呀。”慧推辞
“我教你。”枫在一旁搭话,枫上的是五年制大学“以后,有什么困难,就找我吧,我当仁不让。”
“枫,你会来看我吗?”慧在心里问。
那一年的秋天,轩走了,枫叶红了,湖水泛着涟漪,风吹到身上,凉凉的、爽爽的。枫经常来看慧,有枫陪伴的日子,慧觉得空气是那么清新。
枫给慧讲起自己童年的趣事,讲少年时的自己是怎么吓唬姐姐的,清秀的脸露出灿烂的笑容,让慧沉醉。有的时候,枫会弹着吉它,低声哼唱着richard marx的歌,也就是从那时起,慧开始喜欢英文歌。
冬天来了,北方的冬天很冷,湖面上结着厚厚的冰。
“慧,快点!”穿着厚厚棉衣的慧小心翼翼地在湖面上挪动着脚步,象只笨拙的企鹅,枫哈哈大笑
“还笑,就你欺负我。”慧撅着嘴。
“别生气,慧,我这就过来。”枫拉着慧在湖面上轻快地飞舞着、飞舞着。
三、分离
寒假的日子特别的漫长,好不容易盼到开学,慧急急赶往学校,等了十多天,枫音讯全无,仿佛失踪了。慧一天天煎熬着,终于忍不住去找枫。
“我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你们女生楼的电话总占线,你还好吧?”慧还能说什么呢,所有的埋怨都收了回去。
“轩谈了个女朋友。”枫说。
“噢,这么快?”慧有点诧异。
“轩家几代单传,母亲去世得早,父亲盼着他能早点结婚,况且轩也25了。”
“我知道。”
“我留京了,毕业后,你有什么打算?”枫问。
慧注视着枫的眼睛,想问“为什么不叫我留下来,你说一个字,我就会留下来。”但慧没有说,慧的自尊不允许她这样说,更何况,慧是家里唯一的女儿,父母盼着她回去。
“准备两年后考研。”九十年代初,国家统一分配,毕业后两年才能考研。
“要我等吗?”
“不用,我不需要任何人等。”慧不习惯要求别人。
一阵长久的沉默。一年了,还有四个月就要毕业,枫,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说喜欢我?慧心里酸酸的,真想问,可还是沉默。
“可以吻你吗,慧?”枫的声音仿佛来自天边。
慧怔了一怔,点点头。在枫的怀抱里,慧轻轻地颤抖着,这是慧的初吻,却带着分离的忧伤,慧的心在哭泣。
“我很矛盾,慧。去年的圣诞节,轩把给你的明信片夹在给我的信中,让我转交给你,你还记得上面的字吗?
“慧,下次来信,能寄给我几片红叶吗?”慧喃喃地说。慧又怎能不明白,于是回了八个字“圣诞快乐、新年快乐!”“对不起,轩。”慧对着明信片默默道歉。自此,轩消失了。
又是一阵沉默。
“我希望你留下来,但你毕业要回家,我怕你以后怨我
“别说了,我知道。”慧打断枫的话。
还能说什么呢,告白的时候就是分离的时候,慧说不出的悲哀。
其实我盼望的不过是短短的一瞬
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你给我你的一生
如果能在开满了鲜花的山坡上与你相遇
那么再长久的一生
不也就只是
再回首时
那短短的一瞬
慧平静地念着席幕蓉的诗,压抑着夺眶的泪水。
第二年春天,湖畔的柳枝发芽了。枫专心致志地画着画,慧注视着枫的侧影,有点困惑,出身寒门,学业精湛,就读于著名学府的枫怎么还能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皆通,让一向自恃甚高的慧总觉得在枫面前仿佛“低到尘埃里”枫是学建筑的,建筑本身就是科学与和艺术的结合,慧这样解释。那慧自己学的机械又是什么结合呢?
京城的春天很短暂,风渐渐地平息,天气越来越热,分离的日子越来越近。慧陪着枫走遍学院区各大高校,帮枫的妹妹收集考研资讯。
“慧,累吗?”枫伸出手,轻轻擦去慧额头的汗珠,怜惜地问。”
“不累!”有枫在身边,慧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因为知道这幸福很短暂,所以倍加珍惜。
四、永恒
终于七月,枫在慧的毕业纪念册上留下了京城工作单位的电话号码“慧,打电话给我。”慧无言。
慧回到了家乡,每天机械地上班,平静地生活,默默地看书、工作,很少与人联系。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对着枫的相片发楞,但一直没有拨那个号码。那时,家里也没有电话。慧毕业后不久,轩去了南方,慧终于没考研。
九十年代末的一个冬天,轩出现在慧的办公室
“轩,是你!”慧毫不掩饰地吃惊
“我出差经过,来看看你,你还是原来的那个小丫头!”轩还是那么开朗,让慧感觉一阵暖意,轩的事业发展得很好,女儿也三岁了,岁月的磨砾让轩的开朗中增加了一份成熟。
“结婚了吗?”轩问。
“没有,我怀疑自己嫁不出去了。”慧自嘲。
“你应该试着让自己简单一点。”轩说“枫去年去美国了,全额奖学金考出去的,枫始终是那么优秀,这是他的地址。”
可是,轩,给我干嘛呢?我准备结婚了,已经25岁,我不能再让父母替我担心,但慧没说,只是笑着接下地址。
不久后的元旦,下着很冷的雨,是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室内窗户上蒙着浓重的水汽。慧坐在窗前,专心致志地看着村上春树写的挪威的森林。
“慧,电话!”父亲喊道。
“是慧吗?我是枫。”
“枫?”慧十分惊讶,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还好吗?”是枫的声音,依旧低沉,依旧摄人心魄。
“还好。”慧梦呓般地回答
“我回国了,明天要走,你有空吗?”
“嗯。”慧的头脑一片空白,只是机械地听着,答着。
“你,结婚了吗?”枫的声音低低的,有点犹豫,然而慧听得很清晰。
“嗯。”慧又嗯了一声。慧已经答应了一个男孩的求婚,她累了。
片刻,令人窒息的沉默“如果有空,下午我来看你。”枫终于打破沉默。
窗外的雨已变成了漫天的大雪,孩子们在雪中兴奋地叫着、跳着“新年到了。”慧叹口气。下午的时间这么的漫长,仿佛过了半个世纪,枫不会来的,慧知道,但还是心存希望,当夜色降临,自已的预言终于成真,慧还是禁不住的怅惘。
“枫,你在想什么呢?是否也在追忆往事?‘不要忧郁,享受孤独。’你曾对我说,但我始终没能享受孤独。在那个遥远的国度,你还唱歌吗?还溜冰吗?还画画吗?还能想起我吗?”慧的眼眶湿了。
一个月后的春节,慧收到枫从美国寄来的明信片,只有四个字“祝你幸福!”
顷刻,泪流满面。
一、相识
“认识一下,这是我高中同学枫,这是我师妹慧。”
“你好!”枫伸出手来。这是一个清秀的男生,轮廓分明的脸,深邃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淡淡的忧郁。
三月初的京城,乍暖还寒的季节,依旧是寒风瑟瑟。看了一中午的小说,慧有点头晕,到宿舍旁的小卖部买点东西。慧没有穿外套,脚步匆匆,长发在风中飞扬,原本瘦弱的身材愈发显得单薄。
“你好!”慧淡淡应道。
“到你宿舍去坐坐吧!”轩怜惜地看着慧。慧和轩的家乡距离不远,轩是个开朗的男生,幽默、风趣,走在哪里都能带来欢笑。但慧怕见到轩,怕看见轩眼中隐隐的炙热,轩曾忿忿地对慧说:“慧,你为什么总装傻?”慧笑笑,什么也没说,除了装傻,还能怎样呢?
宿舍里暖气很足,周末,其它的人都出去了。相比侃侃而谈的轩,枫很少说话,大部分时间沉默。慧笑着听轩说起他们中学时的趣事,间或瞥枫一眼,目光相遇,枫深邃的眼神让慧有点心乱,于是转过头去,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看着窗外。
“下午一起去京大好吗?”轩提议,晚上枫做东。
“抱歉,我跟舍友约好了,晚上去工大,我总不能重色轻友吧。”慧说完,三人都笑了。但这不是主要理由,慧可以请假,舍友会理解的,为什么不去呢?大概是矜持罢,慧想。
“那下次吧!”轩总是善解人意。
“再见!”枫深深地看了慧一眼。
活跃的轩和寡言的枫怎么会是好朋友呢?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慧有点困惑。
二、相知
慧不喜欢京城的春天,漫天的风沙经常吹得人睁不开眼,而且天气异常干燥,尽管已经待三年了,江南长大的慧依然不适应这种气候。春天的时候,更是经常待在图书馆沉浸于书的世界,不想出门。
但是这个春天,慧总有一种期望,是不是因为有了枫,京城的风沙也有了诗意。慧不相信自己会轻易地爱一个人,但总在不经意间,会想起枫,想起枫忧郁的眼神,是什么时候开始思念的呢?
慧清楚地记得,认识枫后的第七天,又是周末。慧夹着一本书,低着头匆匆往图书馆赶,午后的阳光照得人暖暖的,但风沙很大,慧不由地夹紧大衣。
“慧!”枫迎面停下车来“去哪儿?”
“去图书馆看看书。”慧答。
“今天是周末,休息休息吧,一起找轩去。”
“你们俩怎么碰到一块了?”轩看着慧和枫,有点诧异
“噢,在路上遇到的。”枫平静地解释。
轩做东,晚饭后,三人去跳舞。
“早就听轩说起你。”枫轻轻地拥着慧,深邃的目光注视着慧,慧有点眩晕
“怎么说的?”慧听到自己的声音轻飘飘的
“一个捉摸不透的女孩,是这样么?”枫的眼睛更幽深了,慧感觉自己会被这幽深吞没“谁又能捉摸透呢?”慧反问“其实,我也听轩说起过你。”
“如此说来,我们早就认识了,是不是?”枫笑,慧也笑。
慧不喜欢别人探究她,习惯了一个人默默地看书,默默地思索。但那天晚上,慧不清楚自己怎么跟枫谈了那么多。轩曾说,枫很优秀,但不知为什么,这句话慧没有对枫说。
舞会结束,已经九点半了。初春的夜晚,风小了一点,但吹到身上,依旧冷飕飕的。校门口宽阔的马路上,行人稀少,偶尔有汽车呼啸而过,打破夜的寂静。“下周末一齐来京大吧。”枫说话时,看着轩,但慧能感觉到枫的余光在注视她。
夏天到了,轩毕业,在慧家乡的一个大型国企工作,他们的家原本相距不远。临行前,轩执意把吉它送给慧。
“可我不会弹呀。”慧推辞
“我教你。”枫在一旁搭话,枫上的是五年制大学“以后,有什么困难,就找我吧,我当仁不让。”
“枫,你会来看我吗?”慧在心里问。
那一年的秋天,轩走了,枫叶红了,湖水泛着涟漪,风吹到身上,凉凉的、爽爽的。枫经常来看慧,有枫陪伴的日子,慧觉得空气是那么清新。
枫给慧讲起自己童年的趣事,讲少年时的自己是怎么吓唬姐姐的,清秀的脸露出灿烂的笑容,让慧沉醉。有的时候,枫会弹着吉它,低声哼唱着richard marx的歌,也就是从那时起,慧开始喜欢英文歌。
冬天来了,北方的冬天很冷,湖面上结着厚厚的冰。
“慧,快点!”穿着厚厚棉衣的慧小心翼翼地在湖面上挪动着脚步,象只笨拙的企鹅,枫哈哈大笑
“还笑,就你欺负我。”慧撅着嘴。
“别生气,慧,我这就过来。”枫拉着慧在湖面上轻快地飞舞着、飞舞着。
三、分离
寒假的日子特别的漫长,好不容易盼到开学,慧急急赶往学校,等了十多天,枫音讯全无,仿佛失踪了。慧一天天煎熬着,终于忍不住去找枫。
“我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你们女生楼的电话总占线,你还好吧?”慧还能说什么呢,所有的埋怨都收了回去。
“轩谈了个女朋友。”枫说。
“噢,这么快?”慧有点诧异。
“轩家几代单传,母亲去世得早,父亲盼着他能早点结婚,况且轩也25了。”
“我知道。”
“我留京了,毕业后,你有什么打算?”枫问。
慧注视着枫的眼睛,想问“为什么不叫我留下来,你说一个字,我就会留下来。”但慧没有说,慧的自尊不允许她这样说,更何况,慧是家里唯一的女儿,父母盼着她回去。
“准备两年后考研。”九十年代初,国家统一分配,毕业后两年才能考研。
“要我等吗?”
“不用,我不需要任何人等。”慧不习惯要求别人。
一阵长久的沉默。一年了,还有四个月就要毕业,枫,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说喜欢我?慧心里酸酸的,真想问,可还是沉默。
“可以吻你吗,慧?”枫的声音仿佛来自天边。
慧怔了一怔,点点头。在枫的怀抱里,慧轻轻地颤抖着,这是慧的初吻,却带着分离的忧伤,慧的心在哭泣。
“我很矛盾,慧。去年的圣诞节,轩把给你的明信片夹在给我的信中,让我转交给你,你还记得上面的字吗?
“慧,下次来信,能寄给我几片红叶吗?”慧喃喃地说。慧又怎能不明白,于是回了八个字“圣诞快乐、新年快乐!”“对不起,轩。”慧对着明信片默默道歉。自此,轩消失了。
又是一阵沉默。
“我希望你留下来,但你毕业要回家,我怕你以后怨我
“别说了,我知道。”慧打断枫的话。
还能说什么呢,告白的时候就是分离的时候,慧说不出的悲哀。
其实我盼望的不过是短短的一瞬
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你给我你的一生
如果能在开满了鲜花的山坡上与你相遇
那么再长久的一生
不也就只是
再回首时
那短短的一瞬
慧平静地念着席幕蓉的诗,压抑着夺眶的泪水。
第二年春天,湖畔的柳枝发芽了。枫专心致志地画着画,慧注视着枫的侧影,有点困惑,出身寒门,学业精湛,就读于著名学府的枫怎么还能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皆通,让一向自恃甚高的慧总觉得在枫面前仿佛“低到尘埃里”枫是学建筑的,建筑本身就是科学与和艺术的结合,慧这样解释。那慧自己学的机械又是什么结合呢?
京城的春天很短暂,风渐渐地平息,天气越来越热,分离的日子越来越近。慧陪着枫走遍学院区各大高校,帮枫的妹妹收集考研资讯。
“慧,累吗?”枫伸出手,轻轻擦去慧额头的汗珠,怜惜地问。”
“不累!”有枫在身边,慧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因为知道这幸福很短暂,所以倍加珍惜。
四、永恒
终于七月,枫在慧的毕业纪念册上留下了京城工作单位的电话号码“慧,打电话给我。”慧无言。
慧回到了家乡,每天机械地上班,平静地生活,默默地看书、工作,很少与人联系。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对着枫的相片发楞,但一直没有拨那个号码。那时,家里也没有电话。慧毕业后不久,轩去了南方,慧终于没考研。
九十年代末的一个冬天,轩出现在慧的办公室
“轩,是你!”慧毫不掩饰地吃惊
“我出差经过,来看看你,你还是原来的那个小丫头!”轩还是那么开朗,让慧感觉一阵暖意,轩的事业发展得很好,女儿也三岁了,岁月的磨砾让轩的开朗中增加了一份成熟。
“结婚了吗?”轩问。
“没有,我怀疑自己嫁不出去了。”慧自嘲。
“你应该试着让自己简单一点。”轩说“枫去年去美国了,全额奖学金考出去的,枫始终是那么优秀,这是他的地址。”
可是,轩,给我干嘛呢?我准备结婚了,已经25岁,我不能再让父母替我担心,但慧没说,只是笑着接下地址。
不久后的元旦,下着很冷的雨,是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室内窗户上蒙着浓重的水汽。慧坐在窗前,专心致志地看着村上春树写的挪威的森林。
“慧,电话!”父亲喊道。
“是慧吗?我是枫。”
“枫?”慧十分惊讶,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还好吗?”是枫的声音,依旧低沉,依旧摄人心魄。
“还好。”慧梦呓般地回答
“我回国了,明天要走,你有空吗?”
“嗯。”慧的头脑一片空白,只是机械地听着,答着。
“你,结婚了吗?”枫的声音低低的,有点犹豫,然而慧听得很清晰。
“嗯。”慧又嗯了一声。慧已经答应了一个男孩的求婚,她累了。
片刻,令人窒息的沉默“如果有空,下午我来看你。”枫终于打破沉默。
窗外的雨已变成了漫天的大雪,孩子们在雪中兴奋地叫着、跳着“新年到了。”慧叹口气。下午的时间这么的漫长,仿佛过了半个世纪,枫不会来的,慧知道,但还是心存希望,当夜色降临,自已的预言终于成真,慧还是禁不住的怅惘。
“枫,你在想什么呢?是否也在追忆往事?‘不要忧郁,享受孤独。’你曾对我说,但我始终没能享受孤独。在那个遥远的国度,你还唱歌吗?还溜冰吗?还画画吗?还能想起我吗?”慧的眼眶湿了。
一个月后的春节,慧收到枫从美国寄来的明信片,只有四个字“祝你幸福!”
顷刻,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