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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梦外是栈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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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应该感谢那些摄影作品。

    宅在家中,对于那些美景的初相遇往往是从一张图片开始的。而这些图片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它于默默无声间在你的心房某处种下了一颗渴念的种子。至于说这粒种子何时萌芽、展叶、开花,那是属于时间的问题了。只是归于一张图片,只是那么一眼的一念之间,栈桥在心海中笔直延伸了好几年。于是此行青岛,唯一想去的就是栈桥。

    九点多钟的青岛交通已经有些拥挤堵塞。看不到出租司机的面容,只觉得他光秃秃的头随着车身左右摇晃,只听见他敞亮的口音一直在有力地重复一句话:“这种免费的地方除了人多,没啥可看的。”没有接他的话茬,只淡淡一笑,耐心等待自己抵达目的地的那一刻的心情。

    正如司机所说,看到栈桥的第一眼,我竟有些愕然与傻眼。远远望去,长长的不是栈桥,是游人。已经无法用如织如云来形容游人的稠密了,心下只觉得有些怯步。

    真的,这就是我梦中的栈桥吗?

    远远望去,桥身从岸边探入海的纵深处,果真是一条长龙横卧于银波,只是那支梦中的银箭已经失去了臆想的轻盈。近处的围栏也挤满了人影,至于想见缝插针只远远的与栈桥留个到此一游式的合影,似乎都不太可能。面对熙攘的人群,我干脆想到了“逃离”还是要感谢孩子的好奇心,他强烈牵扯着我们的步履,一点点穿越人海,移步走上栈桥。

    就是怀着一种近似于“访戴”的心情登临栈桥的。真正身临其中,连正常的步伐也成了奢侈。桥面上潮潮的,地缝处突然迸出的水花会猝不及防地溅湿你的裙角。左侧桥身不时激起数米的大浪,须臾就向游人毫不吝啬地泼溅下来,近在咫尺间澎湃气势,不由令人心生怯意。那份惊心又掺杂着几分惊喜的心情无以表述。前面的路越来越湿,白色的凉鞋已被浸湿弄污。不由得再次停下脚步,加之这几日一直耽于台风“梅花”的威慑,真想就此止步了。望着翘角重檐的回澜阁就在不远处,心想“看到了,来过了,可以了”又一次,孩子宽厚的的大手拉起了我,我们小心翼翼地踩着水洼向前挪步而去。似乎别无选择,那一刻只觉得再踟蹰的步履,只要举足,就要认真地走下去,不问“前程”所幸的是,眼前的回澜阁,它的名字就像梦一样美好。

    在回澜阁驻足。待游人渐渐少去,得以寻一栏杆处,且停下来听听这栈桥,这回澜阁的诉说。身下的回澜素波触岸四起,不断地拍打着回澜阁的裙角,而人的思绪也如三千碎玉般迸裂,回落,再溅起,再跌落倚靠这个城市最早的码头,轻抚被百年海风吹散的历史云烟,目送百年的荣辱沧桑渐渐消弭于极目的苍茫之处。而视线最终的落脚处是各色的现代建筑,参差错落于岸线,又宛如对你力证着今日的青岛,正值青春盛年呵!

    偶有一只海鸟从头顶掠过,仿佛立于时空交错的涯岸,我也从梦中的栈桥飞出,扑棱进梦外的栈桥。所谓“长虹远引”、“飞阁回澜”的种种浪漫的想象终是回不去了。至于作家苏雪林在栈桥灯影中描绘的如“跨着彩虹,凌波欲去的仙子的”的美意终是一个再美好不过的遐想了

    脚踏这真实的栈桥,人也如一枚历史斑驳的箭簇,就这么一直,一直地嵌入大海的怀抱。于惊涛骇浪的错愕间,人间的种种似乎都像这银浪被轰然拍碎然后又归于宁静。而这种超脱于梦境的体验和此番登临栈桥循序渐进式的繁复心情,也许只有置身这如潮的人海,于这生命喧哗的起落处,才能一一体味到,只是无法一一言说。

    而那种梦里梦外的一来一往,那种心情的层层开悟让你觉得,或许此行栈桥,终是无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