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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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呐,小路,我问你,”她轻叹了口气,道:“你为什么要我去换回妖丹?别的东西不行吗?”

    听了,小男孩眉一挑,瞧了她一眼“怎么了?你不想讨回来?”

    “反正都已经过了那么久,拿不拿回来其实也”她耸肩,做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对我来说没什么差别。”

    “如果是对方想还给你呢?”

    这话惹得墨殇冷笑一声“你在开玩笑吧?妖丹是什么样的东西,求都来不及了,到手了怎么可能还会奉还。”尤其是权贵人士。

    他们有钱、有权、有地位,于是他们转而追求的,便是健康的身体,以及刀枪不入的神力,而沐向旸恰好就是所谓的权贵。

    “他早就没有当时的记忆了,”小男孩扬唇嗤笑了声“由你来断定他想不想、要不要、愿不愿意,对他太不公平了。”

    闻言,墨殇眯起眼,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说:“是我听错了吗?你在暗示那家伙想把妖丹还给我?自动自发?心甘情愿?”

    “我没这么说。”小男孩耸耸肩。

    话题到这儿,小路突然感觉到男孩自身的灵魂开始挣扎。于是,他跳下沙发,将身上那小小的书包调整到一个舒适的位置,作势就要离去。

    “要走啦?”

    “嗯,这身体的主人在反抗了。”

    “快点出去吧,别在我家退驾,等等害我被人家误会是诱拐儿童的变态姊姊。”

    “姊姊?”男童笑了出声“是阿姨吧。”

    “啰唆,你到底要不要走?”

    “我把话说完了就走。”

    “你不是已经讲完了吗?”

    男孩先是沉默了几秒,才道:“我今天来,主要是让你知道,只要你肯开口承认,那让你交换礼物的事也能不作数。”

    闻言,墨殇楞了半晌,有些狐疑。“承认?承认什么?”

    “承认你对他还有爱、承认你其实是舍不得把妖丹拿回来。”

    “嘎?”还爱他?!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她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震惊表情。

    没了情与欲,何来爱与恨?

    更何况,当年亲手取走她七情六欲的,正是小路本人,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蠢话?

    “你是哪根筋秀逗了?我的爱都在你手上了,我哪来的爱给他?”

    小路无视她的嘲讽,直道:“若不是爱,为何不取?”

    “我只是——”她语塞了下,而后理直气壮的说:“我只是想,依他那种行事作风,树敌无数,留在他身上也好,省得他哪天被人暗杀,反正那东西我现在又用不上,他他是为民做事嘛。”

    小男孩听了,反而低头笑出声。

    “干么?你笑什么?我是说真的。”她白了对方一眼。

    “不然,咱们客观一点,”他抬起头来,敛起笑意,道:“如果今天换了是别的政治人物,一样是为民做事,你拿不拿回来?”

    这问题把她问哑了。

    “看吧,你答不出来。”一笑,对方抬起手,挥了挥,准备道别“既然你答不出来又不肯承认的话,那就认命把任务达成吧。我先走了,掰。”

    “我不——”墨殇急欲反驳,但那小小的身躯已经走出了她的视线,随之而来的是门板被关上的声音。

    她一个人坐在客厅,思索着他的话,也审视着自己的心。

    的确,平心而论,若是换了个人,她绝不可能心甘情愿、乖乖把自己的妖丹奉送出去;当初会甘愿给了南门靖,是因为爱情,也是因为恩情。

    那么现在呢?现在又是为了什么?辗转红尘,他已轮回了三世,论相欠,也早该还清了。

    原来如此,她恍然大悟。

    这才是小路真正要她明白的事情吧?她与南门靖之间早已结束,无论他今生成了什么样的人,都与她无关了。

    于是,该是她的东西,理所当然必须讨回,她再没有继续守护他的义务了。

    思绪至此,她骤然像是吃了秤砣般坚定,起身走回卧房,拿了手机、拨出一组号码。

    彼端的人很快就接听了。

    “喂,阿渡,”她犹豫了下,才问道:“明天下午有空吗?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沐向旸离开了立法院,才刚上车,就发现司机换了个人。

    他楞了楞,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上错车。

    “你是哪位?”他盯着驾驶座上的年轻小伙子,对方看起来不过是二十三岁左右的年纪。

    “啊,真是不好意思,忘了先向您自我介绍。”阿渡回过头,挤出了一抹纯朴无害的天真笑容,道:“我是老陈的儿子,我爸今天早上突然胸口闷痛,临时去医院挂了急诊,便叫我来代班。”

    闻言,沐向旸先是静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没说什么。

    他心想,今天是什么凶煞之日?刚才离开议会的时候,助理匆匆忙忙跑了过来,说什么南部的母亲病倒了,得先搭车赶回乡去了解情况,现在又是老陈胸痛挂了病号?!

    唉,也罢,生老病死在所难免,人人都会有遇上的一天,他如何能苛责对方?

    其实,他是很幸运的人,父母亲给了他一副强健的身体。

    自他懂事以来,他没生过病,也不曾受过伤,但也正因为如此,从前的他其实没什么仁慈怜悯的胸怀——毕竟他从来就不知病弱的苦、不知受伤的疼,又怎么可能会有同理心?

    后来,母亲在他大二的那一年死于癌症。

    临终前,母亲握着他的手,告诉他“向旸,你要记得,你有健康强壮的身体、也拥有比别人更多的幸运,所以你更应该要懂得照顾比你弱小的人。”

    那句话,改变了他,也造就了今日的沐向旸。

    “沐先生?”

    年轻人的声音突然从前座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嗯?”他抬头,回神。

    “沐先生现在是要直接回住处吗?”

    “不,先去营建署一趟。”

    “好的,没问题!”充满朝气地应了声,阿渡转过头去,愉快地发动引擎、系上安全带。

    “你知道路吗?”

    “知道。”答得很顺。

    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营建署在哪里。反正那不重要,从头到尾他的目标就只有一个——把沐向旸载到墨殇那儿。

    车子开上路之后,沐向旸稍稍打量了这个年轻人。

    对方皮肤白白净净、五官秀气英挺,怎么看都不像是司机老陈能生出来的

    “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他突然很好奇。

    “嗯?”阿渡瞟了后视镜一眼,道:“我叫伶熙,你叫我阿渡也可以。”

    一听,沐向旸眉头轻蹙了下。

    灵犀?陈灵犀?真是奇妙的名字。不过,他没再继续往下问,心想这孩子应该只是来替父亲代班个两、三天,于是就不怎么在意了。

    他低下头,打开了他的平板电脑,开始忙起自个儿的事,直到感觉车子停下来了,他才阖上平板、再次抬起头来,却发现眼前根本不是营建署的大门,而是一般的老旧住宅区。

    他这才隐隐约约觉得事态不对劲“这里是哪?”

    阿渡回过头来,指了指车门外的一栋透天厝,道:“这屋子的主人,无论如何都想找你私下谈谈。”

    两个人用目光对峙了好一会儿,半晌,沐向旸点点头,只表示明白了,并无被人劫持的惊恐。

    真是的,他怎么会这么大意?他猜想,此时屋内应该坐着一群黑道分子,正准备等着他进去坐下来“好好商量”

    八成又是和那一系列的法案推动有关系吧?

    事实上,过去几个月来,他都在积极推动一些建筑法案,法条一旦通过了,等同在各大建商的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外加搬颗巨石砸在他们的脚上。

    被威胁、被利诱,他早就习以为常,但是光天化日之下被掳来,他倒是第一次遇上,他愈来愈想知道是哪家建商这么有胆量。

    他下了车,笔直走向大门,门没关,只是虚掩着,他不假思索,大方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屋,哪有什么黑道?只有女人一个——那个装瞎的女人。

    沐向旸皱了眉头,露出了嫌恶的神色“又是你!三番两次设计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墨殇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回望他一眼。“我说过了,你体内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我一定得拿回来。”

    听了,沐向旸嗤笑出声“好,那我现在也郑重告诉你,我体内只有器官,且你得把我开肠剖腹了,否则你什么也拿不到。”

    说完,他掉头,毫不犹豫地往大门走,作势就要离去。然而,当他走到门前的时候,那扇门板突然“砰”的一声自动关上、落锁,让他吓了一跳。

    是风?不,不可能的,就算是气流让门关上,但也不可能无端自动落锁。

    他诧异,回头看着那个女人。“你对这门动了什么手脚?”

    墨殇笑了笑,道:“我是动了手脚没错,但不是你想象得出来的那种。”

    他沉默,说不出话。

    好吧,他承认自己开始有点紧张了。他不知道这女人的来历,也不知道她有什么样的能耐,更不知道她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难道她真要将他开肠剖腹,取出他的器官?啧,这想法未免太荒谬,又不是什么电锯杀人魔的剧情。

    “沐先生,”这时,墨殇站了起来,开口道:“不如你就乖乖回来坐着吧,我们的误会好像有点深,要不要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闻言,他回头,勾起一抹冷笑“我有其他的选择吗?”

    “没有。”

    “我也是这么认为。”考虑了几秒,他叹口气,认栽了,干脆地走向沙发,一**坐下。

    “说吧,你要跟我聊什么。”他语带嘲讽。

    墨殇一语不发,反而是缓步走到了他面前、蹲了下来,就像是臣子屈膝跪在君主脚下那般。

    他带着疑惑,睇着她的眼,那双晶灿眼里风情万千、水波流转,坦白说,她最美的就属她那双眼珠子,仿佛能够摄人魂

    “我要先跟你说声抱歉,”毫无道理地,她莫名道了歉“在我们能够真正谈这件事情之前,我必须对你做一些有点粗暴的事。”

    “啊?”他一愣。

    就在他还没回过神来时,她突然倾身、重重地在他胸前槌了一拳。

    沐向旸只感到胸口一阵刺痛、烧灼,几秒后,他明白了她在做什么。

    她并不是出拳槌他,她的手里握着一把蝴蝶刀,而刀刃已经直直刺入了他的胸口。

    “你”他瞠大眼,不敢置信地瞪着她。

    “别吓成那样,你死不了的。”她冷哼一声,抽出刀刃,银刃上滴血未沾。

    他呆楞了好一阵子,随后赶紧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口。

    衣服的确是被刺破了一道裂口,诡异的是,他的胸前竟不见刀伤,唯有一道浅不易见的淡红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