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悲欢自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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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目前的痛苦来自哪里呢?金钱、地位、工作、婚姻、尽孝、健康真的是这些造成了我的痛苦?是不是我自寻烦恼,贫求得太高了?试看他人对我的反应吧。有人说,你不能死守着这么点钱,这是对我金钱稀缺的担忧;有人说,你自己一定要争气,这是对我地位卑贱的担忧;有人说,你不能一直呆在这里,这是对我工作前景的担忧;有人说,你该去找老婆了,这是对我大龄未婚的担忧;有人说,父母亲都老了你真得攒点钱了,这是对我尽孝能力的担忧;还有人说,你该去看看医生了,这是对我忽视健康的担忧看来这些真得让我担忧了,因为不仅自己担忧,他人也在为我担忧。
为这些而担忧的我,对应的内心状态是怎么样的呢?我愁容满面,为从哪里增加收入而发愁;我愁肠百结,为地位低下而羞耻;我仰天惨叹,为工资低得离谱而寒心;我羞愧难当,为大龄单身而尴尬;我惭愧有加,为父母的劳作而辛酸;我莫名悲哀,怕失去健康也失去了将来如此的内心状态对应的日常行为又是怎么样的呢?无能之耻,无耻也!我闭门谢客,羞于见人,尤其见熟人而退避三舍,见故友而羞赧万分。我尽量独处,为了逃避他人的目光,更为了考虑解决办法。我常荒园颓径独徘徊,遥望苍天空长叹,对未来有想法没办法,茫茫然又惶惶然。千打算万思量,终于下定了决心,可一想到要求助许多人,又是“口欲张而嗫嚅,足将进而趑趄”积弊日深的现状,已不容苟且度日。我且恋恋且怅怅,进退维谷,仓皇四顾。除了悲守穷庐,接着担忧之外,似乎没什么好办法了。
那假如我拥有了一定的金钱与地位,不用为这些担忧,所向往的美好生活又是怎么样的呢?这似乎不用去做挖空心思的想象,身边无数幸福的人正在过的幸福日子就是我一直奢望的未来--工作轻松,稳中有升,从不用担心将来的生计;地位谈不上高级,但至少不会低得感到耻辱;女朋友虽不如女明星,但婚姻也算有了着落;虽不能光宗耀祖,但至少也让父母放心了。这些人生的基础设施建设好了,日子就会过得轻松起来,生活则呈现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开心时纵酒狂歌,工作外游山玩水,节假日探亲访友,忆起峥嵘岁月偶尔同窗欢聚。至于人生的奋斗,只要在轻松的日子上锦上添花--让职位更高一些,工资多涨一些,女朋友不能换就让感情再深入一些,多尽孝道让家人更幸福一些,最后当然还要每天拉几下双杠,做几个俯卧撑,要让自己更健康一些。
难以想象的是,他人置身其中、一点也不感到稀罕的最基本生活,我却当作最高人生目标,苦苦为之奋斗多年而不可得。绝大多数人都有能力获得基本的金钱和地位,偏偏我就没有这样的能力。多年的奋斗生活已经给我鉴定出了不容质疑的结果--在追求金钱与地位方面我有着少见而惊人的愚钝。这种愚钝对人生是致命的。金钱的极度缺失和地位的严重坍塌就如同倒下了多米诺骨牌,引发了一连串逐级增强的社会反应。这些渗透力极强的叠加反应侵蚀动摇了整个人生根基,摧枯拉朽般地捣毁了事业、爱情、尽孝、健康那后果可严重了--我的生活失去了必要的元素,我的人生大气层出现了巨大的空洞,我的每一寸心灵肌肤都彻底地裸露在外,任何的飞沙走石都会让我有切肤之痛,无意间的风吹草动都能使我胆战心惊。煎熬的日子度日如年,我曾呼天抢地,伤心欲绝,一次次徘徊庭树下,几回回逡巡古井边。
二
思前想后顾虑重重的性格,决定了我做不出损己又伤人的举动;日子实在是难以凑合地过下去,又被动地使我产生了自强不息的上进心。可精神上的刚毅混搅着无力改变的现状,只会让糟糕的生活过得越来越无可奈何。当我的人生被挤压到了如果自己再不采取减压措施就要全面崩盘时,我的思维就如同被压缩到了纳米尺度,产生了迥异于惯常的特殊性能。一种以往从未曾或从不敢想过的人生出路在我的脑海中大胆而清晰地迸发了出来,让我从此走上了一条破罐子破摔似的人生道路。既然直接为金钱地位而奋斗只会在痛苦的深渊中越陷越深,那我干脆就安于现状,违心接受现有的一切,然后利用可自由掌握的生活空间去做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情,竭尽最大努力把最喜欢做的事情做到最好。我希望自此人生有个核心追求,以使游离不定的人生志向与思想感情在平日里有所寄托;我更期望通过坚持不懈地提升自我价值,让金钱与地位自行前来报到,让日常生活不再处处受支配,让人生逐渐走向自由。
庆幸的是,掺进了纳米技术的破罐子破摔没把我的精神摔得稀巴烂,倒是把我惨淡的人生摔出了星星之火。我就借着这时隐时现的希望之火,带着无穷无尽的后顾之忧,走上了一条追求理想的人生道路。人生道路千万条,但归结起来,要么是不重事业仅盯着金钱地位以求过上好日子的生活型人生,要么是沉下心来艰苦创业追求自我实现的理想型人生。如果说评价人生成就撇不开功勋卓著的话,那从最终结果来看,追求人生理想的未必就有成就。但可以肯定的是,不重事业单纯追逐金钱地位的人,在事业成就方面最终无一例外的是全军覆没。也就是说,一个人要想拥有真正的人生成就,必须得走追求理想的人生道路。天生与金钱地位无法投缘的我,是被逼着走上了人生正轨。
但很多时候,真理的作用好像仅限于让人相信而已。这正如小时候的我也深信父亲的谆谆告诫“只有努力学习才有好出路”一样,可我最终并没有努力学习,那是因为我熬不住长久努力兑现真理的过程。所以,尽管无数前人的人生经历,毋庸置疑地告诉后人:沿着金钱地位之路来追寻人生成就,最终所得将是微乎其微甚至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但在事实层面上,前人结果虚无的金钱地位之路,并没有促使后人引以为鉴地走上人生理想之路。那是因为走金钱地位之路的人生结果或许是虚无的,但追逐金钱地位迅速改变生活质量的人生过程却是舒服的;走人生理想之路的人生结果或许是充实的,但创造自我价值的当下却是长期难挨的。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人生成就或人生意义永远是遥远的不沾边,当下活得舒服是最重要的。对于我来说,本来更是如此。但是,我的当下活的是怎样的日子呀?追逐金钱地位之路的当下生活,他人是“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而我却是倍受折磨,并且看不到折磨的尽头。这折磨鸡零狗碎,无处不在--为金钱、为地位、为工作、为婚姻、为尽孝、为健康、为将来的出路、为意外的发生、为他人的评价、为难辩的误解无数折磨产生的无尽痛苦弥天漫地,昏天黑地,每一个痛苦都如枪林弹雨随时要穿心而过,如坚船利炮时时都可以轰开我的胸膛。我实在是招架不住了,狗急跳墙地从水深火热的追逐金钱地位之路,毫无选择地逃到了隔壁那一条追求人生理想之路。是群狼的夺命追杀,让我不多做考虑就不计后果地踏进了龙潭虎穴。
狼嗥四起,虎威震怖。处境越发凶险,我的内心反倒平静了许多--与其被群狼分而食之,还不如与猛虎格斗而死;与其与群狼费心周旋,还不如直接逐虎过涧,留余威震慑恶狼。我从未如此地明晰我的前进方向,从未如此地明白眼下该做什么。在纷繁复杂的日子里,我逐渐地理出了生活头绪,慢慢学会去容忍生活中诸多痛苦的存在。这些痛苦是我人生处于低潮、理想处于初始阶段的必然产物。在这个阶段,所有的痛苦都可以追溯到一个源头--我的实力太弱了。所以,与其分散精力对付一个个困难,还不如把所有的精力聚焦到为理想而奋斗。我要用艰苦奋斗让自己逐渐走出人生低谷,要用实力提升让这些大大小小无处不在的痛苦堡垒不攻自破。目前唯一的痛苦,应该是奋斗的艰辛;唯一的担忧,是这样的奋斗方式到底是自我安慰还是真正的实力提升。当痛苦或担忧变得简单而明了,解决办法又极具可操作性时,笼罩心头的愁云惨雾开始逐渐淡去,暗无天日的生活也露出了一线久违的曙光,我感到渺茫的目标已经很明确地挂在了前方。从追逐金钱地位的“此恨绵绵无绝期”到追求人生理想的“登天亦有上天梯”我发现虽然我的能力与追逐金钱地位极不合拍,但在人生理想的干预指挥下,原本杂乱、哀怨、颓废的靡靡之音顿时转换成了斗志昂扬的冲锋号角。从此,我那垂首膝行的表面人生下深深隐匿着一个横刀立马纵横疆场的自我形象。
三
尽管我的精神状态有了翻天覆地的积极变化,但是生存环境未有丝毫改观,甚至由于坚持自我追求,生活质量出现了明显的倒退迹象。我努力提醒自己不要计较这些,关键是要沉下心来努力奋斗。可是,人生处于绝对低谷,抵抗外界冲击的免疫力异常薄弱。当必然性的低谷反应随时随地都能分解出偶然性的、难以预料其发生方式的无数日常生活小摩擦时,我那敏感而脆弱的情感神经就会频繁发生着强烈的过敏反应。原本没什么杀伤力的外来冲击往往就借势于我的消极反应,轻而易举地就能突破我苦心经营的心理防线,进而长驱直入,直至引发我内心深处的冲天海啸。喷涌而出、呼啸而过的一浪浪丧失理智的情绪冲击波,能把我刚从理想之路中寻找到的一点点自信与快乐席卷得无影无踪,让我一次次地又搁浅在那茫茫然又惶惶然的人生窘境。我狂躁的内心恨不得把这个世界翻它个底朝天!但我只能选择强忍,否则情绪一旦失控,追求理想的计划定然大受影响,风烛飘摇的人生甚至就此黯然谢幕。人生处于绝对谷底的时候,是残存不灭的美好理想给了我勇气、气度和耐心去直面这残破不堪的恼人现状。目前的能力只能保证生存,为了生存只得硬着头皮应付着很多极其反感的事情,要在如此的生存境况中硬生生地去为理想而奋斗谈何容易。恶劣的境况急需得到实质性的改善,我急切渴望拥有一个能自由支配的生活空间。这就需要一定的金钱与地位。但是,金钱与地位本质上是自我实力的外在表现,我未能改善生活质量与生活环境,说明我的实力未提升到能带来金钱与地位的程度。而什么时候会改善,将取决于我的实力什么时候提升,提升到什么样的程度。所以,一切担忧的解决办法除却提升实力,并无其他秘方;越是迫切地想改变处境,就只能从加紧努力程度、提高努力质量入手。
我想,我的努力之所以没给生活带来任何变化,那是因为我现在是以曲线的方式走向理想的方向。只是因为进步得极其微乎其微,走的路线又极其弯曲,所以取得的极小价值用金钱地位根本无法体现,以至于连自己看起来都感到努力没有结果。往理想的方向,我到底能走多远,什么时候能达到所期望的结果,实际上我无法预料。这并不单纯是由实力造成的,还有与生命的长度,与一些能致使奋斗能力丧失的意外事件有关。我一直想着奋斗什么时候出成果,什么时候会改善生活质量,什么时候有个自由自在无拘无碍的生活空间,实际上都是空想。最实际的,莫过于关注当下,虽然条件恶劣,烦恼把生活空间填充得密密麻麻,但总留有一丝夹缝容我去自由喘息。令人揪心的是,随着外界的不断变化,实质性矛盾的不断叠加,就是这自由喘息的机会我也已经明显感到越来越不自由了。所以,我要争分夺秒地把握住这有时空限制的自由喘息机会,要让奄奄一息的垂亡人生尽快吸取高纯度的人生氧气,要以可能的最大加速度去恢复一个自由生命所本应有的尊严与活力。我一直憧憬的生机勃勃的未来人生就完全取决于现在的一呼一吸间;我苦苦渴盼的自由自在的生活状态,更完全取决于现在的人生状态,就是有没有把可自由利用的零零散散的时间、能从容支配的点点滴滴的精力连贯起来,锲而不舍事半功倍地投入到为理想而奋斗。
耽于幻想是弱者的自欺欺人,止于设想是强者的自甘堕落。我现在最需要的是行动,需要的是对自己发起暴烈革命的实实在在的行动。奔向理想之路上的任何一个困难都不应该作为我停止前进的理由,因为没有什么困难能比我停下脚步更难以想象了。我现在就算是被世所罕见的大马蜂狠狠地蜇了一针,只要还没倒下,就要把侵入骨髓的致命毒素提炼加工,转化为能使人从骨子里彻底暴发革命的旷世稀有的强心剂。立身乏术决定了人生不存在一厢情愿的和平,一只毛毛虫都能毫无顾忌地爬到我头顶上晒太阳并全身而退,这终于逼我甩掉了寻常习性进入了全面战争状态。弱者打不起长久的战争。在“疾战则存,不疾战则亡”的死地中,我要果断地选定一个最理想的突破口。理论上完美存在的一线生机就看现实中的我能否竭尽所能地去争取了。
事实上“竭尽所能”的生活状态本来就是所有为理想而奋斗的人所必须保持的人生常态。为理想而奋斗终生,最终能不能取得辉煌的成就,这跟天时地利造就的境遇有关;奋斗的过程中,能不能获得高品质的生活,这又跟有时代局限性的金钱地位能不能及时周到地服务于永恒的人生价值有关。对于正奋斗在当下的人来说,事业成就不可预期,金钱地位难以强求,唯一完全在握的,就是“竭尽所能”所以,评价一个人是否真正地为理想而奋斗,是否正积极地创造永恒的人生价值,就要超脱金钱地位,不论天子布衣,以是否“竭尽所能”为唯一的评价标准。
竭尽所能,讲究的是个人修为,就是立足于自身,用尽自己的一切潜能。一个人就是要竭智慧之所能,以明白自己的人生使命;要竭勤奋之所能,为人生使命做最大的努力;要竭意志之所能,能克服一切障碍让使命永不消沉当然,只有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使用起来才能竭尽全力,难以想象会把他人的东西发挥得淋漓尽致。所以,一个人有没有主体意识将决定着此生能否保持竭尽所能的人生常态。一个缺乏主体意识的人,把自我的一部分甚至全部主动交给外界主宰,于是既不能客观地看清自己的过去,也不能理性地定位当下的自我,更不用说能听从内心的呼唤去开创真正属于自己的未来了。人生不自主,人格不独立,未来无方向,一个没有主体意识的人,就像始终处于未成年状态,时刻受着外界的影响,又时刻需要他人的监护。如果真要对一个未成年人做出客观的评价,恐怕也要事先征得监护人的同意吧?
四
时间一刻也不愿意耽搁地奔向前方。有限的生命好像好奇的孩童,紧随着无限的时间想一起到前方看个究竟,却不知不觉地被甩进了永世不得超生的死胡同。一个有主体意识的人,绝不甘心宝贵的生命任由腐朽的气息渐次渗透,绝不容许自我的一丝一毫听命于外界的随意主宰,那必将秉持自由独立的思想,听从心灵深处的召唤,以一个绝对高纯度的自我,竭尽所能地走上一条“实践其所信,厉行其所知”的追求理想之路。有限的生命肯定会结束,生活的质量或许会倒退,但美好的理想却是永远趋向那“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的人生理想境界。竭尽一切为理想而奋斗的人,是永远处在自我发展的最前沿,是永远挺立在自我提升的最巅峰。理想的树立之所以会伴随着钢铁般的意志和自信,那是因为当世之上没有人能够取代自己去做完全属于自己的事情;为理想而努力之所以总是举步维艰,那是因为每迈出任何一步都是在人生的巅峰上行走;理想之路每前进一小步之所以有攻城略地开拓天下的快感,那是因为每一点微不足道的进步都是扑杀“过去白首之我”成就“现在青春之我”的大手笔。
强烈的主体意识塑造了鲜明刚毅的自我,远大的理想点化出繁杂人生的永恒主题,一贯的信念串连起零碎无常的旦夕祸福,在竭尽所能地为理想而奋斗也就是全力以赴地奔向自由人生的征途中,一个人将逐渐淬炼出“自尊、自信、自为、自强”的深厚的个人文化底蕴。人与人之间最本质的区别就在于个人文化底蕴。发轫于人生理想的个人文化底蕴,将使亘古不变的生命轮回蛰伏着独一无二的人生梦想,将使僵化被动的自然生存进化为一切皆有可能的理想生活,将使日常生活的同样细节悠然自现雄阔磅礴的思想气度。
同样都有必不可少的生活乐趣,没有理想事业可深入钻研的人需要到处找乐,因为劳动是被迫的,工作是无聊的,内心是空虚的。乐既在其外,就要努力搜寻着难得的娱乐契机。这是一种不易察觉地主动受控于外界,终将疲于寻乐,死于安乐。而志存高远的人,树立了人生理想也就找到了生活乐趣的源头。理想微微前行欢乐就如影随形,为理想做不懈努力就是开凿出了源源不断的快乐活水。源自心灵的快乐绝不同于人群中的左右逢迎应时发笑,而是“子之燕居,申申如也,夭夭如也”般的泰然浅笑。那和顺其中、英华发外的自信笑容看是半亩方塘中的微波涟涟,却又分明能感觉得到洪涛巨浪在激情澎湃。
同样在生活中都曾愁苦满怀,有的人深入分析认为根源在于缺失金钱地位,于是,要么茫然失措,束手无策,赚取无数同情的泪水,要么干脆就“小人穷斯滥矣”胡乱出招,令人不齿。比那汲汲于金钱地位、夸耀于衣食富足的名利人生更为失败的,就是这样被金钱地位彻底击垮的日日哀号一世哭丧。其实,匍匐金钱、叩首地位的悲痛何其悲哉?何其痛哉?又何足道哉?!对于有志之人来说,金钱地位从来就不是悲欢产生的根源,大丈夫之所以“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那是因为无论怎样重要的金钱地位却是要无条件地从属于人生追求。一往无前的人生追求能够把高傲的金钱地位驯化为随时听候调遣的马前卒。无比忠诚的金钱地位,或以生活安逸的方式为主人的人生追求主动创造有利条件,或以生活长期困顿的方式向主人反复跪献逆耳忠言“侥幸以图难成之功,不如坚忍而规远大之策”或以生活在绝境的极端方式恭请主人主演一部绝地反击的震撼大片。
同样都想拥有刻骨铭心的浪漫爱情,可是很多甜蜜向往却只是花前月下的缥缈云雾。美好的愿望究竟能否转化为实际的生活,不但要看现实是否提供了最基本的实现平台,还要看这个平台是否有利于实现最美好的愿望。由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拼凑出来的爱情,往往带着明显的裂痕,划分着清晰的婚姻角色;要是生活不走运“贫贱夫妻百事哀”中的爱情更是处于被压迫状态,那些原本就裂缝斑斑的爱情很容易在重压之下自行粉碎。爱情要翩翩起舞,就需要一个最理想的舞台。真正的理想源自于生命最深处,真正的爱情是在两个理想的交流与共鸣中自然而然地孕育出来的一个新生命,富有生命力的爱情加上双方共同的呵护,将有无限的成长空间;矢志不渝的坚强意志与追求理想所带来的物质财富,更能为爱情的一路成长提供必不可少的力量保障。如果说最美好的婚姻爱情是在锅碗瓢盆的清脆响声中,两情相悦携手一生,那么最伟大的理想爱情就是一对灵魂伴侣双飞双宿于大时代的风云激荡中。
同样都对亲人牵肠挂肚,找个稳定的职业,娶妻生子,人生走得稳稳当当,周末常回家看看,这样“朝出与亲辞,暮还在亲侧”地孝敬父母未尝不是尽人伦之道。可是,要给亲人持续有力的幸福保障就要不断地发展自我,最实在的孝敬还要以最强的实力为依托,最理想的孝顺应该是对父母潜在理想的全力顺延。有远大志向的人,少有机会把无时不刻不放在心上的挂念烹饪成一道道美味佳肴端到双亲跟前,问问头疼脑热,叙叙家长里短。但是,深明大义的父母知道,没有人可以代替儿女去平庸,期盼鸿鹄高飞一举千里才是对儿女真正的大爱!有志之人深知,对亲人的真正孝道,就是以父母赐于的宝贵生命做最大程度于志向的发挥,这才是对至爱亲人的最好回报,这才是人生之大孝!
同样都面临着生老病死,对于很多人来说,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就会把平日的翩翩风度吓得荡然无存,一纸病危通知书更是宣告人生就此终结。如果把人生等同于那既不可操控又必然趋向腐朽的自然生命,那此生注定是要白活,并最终以悲剧收场。人生的意义各有各的诠释,但人生不因死亡而覆灭却是一个不言而喻的事实,否则一切将走向虚无,前人的一切不复存在,今人的存在毫无意义,后人的出生更是多余。人生本是永恒的,关键是有没有永恒的价值。理想的人生是不以疾病为障碍,不以生死为界限,是承接定格的过去,通向无限的未来。所以,死亡仅是人生的一部分,要让死亡在创造永恒的人生价值体系中发挥出应有的积极作用。要把对死亡可随时来临的惴惴不安转化为把握好生命中的每一分钟,要把对肉体消亡的本能惊骇转化为对自然生命的自觉超越,要让有限生命绚烂至极,把死亡所产生的巨大负面因素含而化之,让死亡忽略不计,让人生永远兴盛。
“兴亡谁人定,盛衰岂无凭?”局限于小环境的人,内有掣肘,外有威压,成败得失莫非天哉?放眼于大环境的人,思接千载,视通万里,富有天下岂是偶然?无论是自投罗网还是龙困浅滩都在牵制着高贵人性的自由舒展。人的终极发展方向,不是战胜别人以保持竞争优势,而是要成为自我的真正主人,享有最大化的自由去诠释人之为人。立足当前的位置,目极自由的大道,可以对一个真正主人的自由人生做无尽的遐想:自由人生享有充足的生活资源丝毫感受不到自然界的制约;自由人生有强大的力量足以威慑任何公然挑衅或潜在威胁;自由人生无须委曲求全尽可以坦然表现自我意志;自由人生有智慧有能力把美好的人生愿望转化为完全可行的现实;自由人生因其独立的永恒价值可以通行于当世的每一个角落,遨游于万世的任何一个时空自由人生是如此得美好,使任何固守一时一地的幸福生活都变得平庸乏味。只要真正地静下心来,潜藏在每一个人内心深处的自由天性都会深情呼唤着那远比取得金钱地位更加宏富的人生使命。这样的人生使命几乎不可能完成,但这恰恰是呼应天性之人的最高理想所在;也正是这个难以实现到近乎神话的自由人生,让任何时代的人都留有美好的人生悬念去做接力追寻。如果说最上乘的中国画妙在似与不似之间还是画家有意追求的话,那么人的天性总是向往自由又只能无限地接近自由就是“天地自运其巧”的天籁之作。天地间不存在最杰出的人物供人去顶礼膜拜,仰望前方永远都有一个更神奇的自由世界在恭候大驾光临。所以,一个人的成功绝不是达到某一点后的安然享受,而是永远保持最成功的人生追求状态。万幸的是,成功由我不由天,因为人生追求状态恰恰是完全由自我掌控的。只要竭尽所能“人皆可以为尧舜”任何一个人在任何时候都可以汇聚天地人三才,执导出最完美的人生追求状态。这样的人生状态执着于自由追求又有贵于追求本身,体现到世俗社会中是似消沉又非消沉,似用功又非用功,那是举生命之笔,蘸理想之墨,运造化之功,挥洒于天地大画卷上的人生大写意状态。只有自身也是丹青妙手的人才可以准确地理解这样微妙玄通的人生大写意,才能够从恍惚不可捉摸的生活状态中独探精微--那是人生最迷茫最无助时仍然在黑暗中执着摸索的刚毅状态,是穷途末路萌发大志时“大风起兮云飞扬”的豪迈状态,是理想受挫天塌地陷时仍然咬牙坚守的凛然状态,是信念坚定后人生的每一处细节尽显个人文化底蕴的理想状态,是百世之后仍有一股英雄气在驰骋纵横的永恒状态。
每一个万里长征,都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开始。出发的时刻到了,不必祈求他人的赞许声、祝福声,也不必在意他人的质疑声、冷笑声。我喜欢顺其自然,喜欢听其自然,喜欢那独自出征前的寒风萧萧声、烈马嘶鸣声、宝剑出鞘声“谁当声震人间,必长久深自缄默;谁当划破闪电,必长久如云漂泊。”或许,理想并不是一般人可以轻言的,尤其对于我这样极不理想的人来说,追求理想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个荒诞绝伦的生活闹剧。但我认为,人们现在的生活虽也丰富多彩,却罕见小人物献身大理想的现实版搞笑剧。我愿意在永久的缄默与终生的漂泊中真诚地奉献上这样的喜剧。当然,奉献并不是我的奋斗初衷,更不是我的人生目标。我只是苦于无法生存在没有光亮的日子里。为了寻求眼中的温暖与光明,我愿以难以置信的天真,愿以不识时务的荒唐,愿以飞蛾扑火似的悲壮聊博诸君一粲。
一
我目前的痛苦来自哪里呢?金钱、地位、工作、婚姻、尽孝、健康真的是这些造成了我的痛苦?是不是我自寻烦恼,贫求得太高了?试看他人对我的反应吧。有人说,你不能死守着这么点钱,这是对我金钱稀缺的担忧;有人说,你自己一定要争气,这是对我地位卑贱的担忧;有人说,你不能一直呆在这里,这是对我工作前景的担忧;有人说,你该去找老婆了,这是对我大龄未婚的担忧;有人说,父母亲都老了你真得攒点钱了,这是对我尽孝能力的担忧;还有人说,你该去看看医生了,这是对我忽视健康的担忧看来这些真得让我担忧了,因为不仅自己担忧,他人也在为我担忧。
为这些而担忧的我,对应的内心状态是怎么样的呢?我愁容满面,为从哪里增加收入而发愁;我愁肠百结,为地位低下而羞耻;我仰天惨叹,为工资低得离谱而寒心;我羞愧难当,为大龄单身而尴尬;我惭愧有加,为父母的劳作而辛酸;我莫名悲哀,怕失去健康也失去了将来如此的内心状态对应的日常行为又是怎么样的呢?无能之耻,无耻也!我闭门谢客,羞于见人,尤其见熟人而退避三舍,见故友而羞赧万分。我尽量独处,为了逃避他人的目光,更为了考虑解决办法。我常荒园颓径独徘徊,遥望苍天空长叹,对未来有想法没办法,茫茫然又惶惶然。千打算万思量,终于下定了决心,可一想到要求助许多人,又是“口欲张而嗫嚅,足将进而趑趄”积弊日深的现状,已不容苟且度日。我且恋恋且怅怅,进退维谷,仓皇四顾。除了悲守穷庐,接着担忧之外,似乎没什么好办法了。
那假如我拥有了一定的金钱与地位,不用为这些担忧,所向往的美好生活又是怎么样的呢?这似乎不用去做挖空心思的想象,身边无数幸福的人正在过的幸福日子就是我一直奢望的未来--工作轻松,稳中有升,从不用担心将来的生计;地位谈不上高级,但至少不会低得感到耻辱;女朋友虽不如女明星,但婚姻也算有了着落;虽不能光宗耀祖,但至少也让父母放心了。这些人生的基础设施建设好了,日子就会过得轻松起来,生活则呈现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开心时纵酒狂歌,工作外游山玩水,节假日探亲访友,忆起峥嵘岁月偶尔同窗欢聚。至于人生的奋斗,只要在轻松的日子上锦上添花--让职位更高一些,工资多涨一些,女朋友不能换就让感情再深入一些,多尽孝道让家人更幸福一些,最后当然还要每天拉几下双杠,做几个俯卧撑,要让自己更健康一些。
难以想象的是,他人置身其中、一点也不感到稀罕的最基本生活,我却当作最高人生目标,苦苦为之奋斗多年而不可得。绝大多数人都有能力获得基本的金钱和地位,偏偏我就没有这样的能力。多年的奋斗生活已经给我鉴定出了不容质疑的结果--在追求金钱与地位方面我有着少见而惊人的愚钝。这种愚钝对人生是致命的。金钱的极度缺失和地位的严重坍塌就如同倒下了多米诺骨牌,引发了一连串逐级增强的社会反应。这些渗透力极强的叠加反应侵蚀动摇了整个人生根基,摧枯拉朽般地捣毁了事业、爱情、尽孝、健康那后果可严重了--我的生活失去了必要的元素,我的人生大气层出现了巨大的空洞,我的每一寸心灵肌肤都彻底地裸露在外,任何的飞沙走石都会让我有切肤之痛,无意间的风吹草动都能使我胆战心惊。煎熬的日子度日如年,我曾呼天抢地,伤心欲绝,一次次徘徊庭树下,几回回逡巡古井边。
二
思前想后顾虑重重的性格,决定了我做不出损己又伤人的举动;日子实在是难以凑合地过下去,又被动地使我产生了自强不息的上进心。可精神上的刚毅混搅着无力改变的现状,只会让糟糕的生活过得越来越无可奈何。当我的人生被挤压到了如果自己再不采取减压措施就要全面崩盘时,我的思维就如同被压缩到了纳米尺度,产生了迥异于惯常的特殊性能。一种以往从未曾或从不敢想过的人生出路在我的脑海中大胆而清晰地迸发了出来,让我从此走上了一条破罐子破摔似的人生道路。既然直接为金钱地位而奋斗只会在痛苦的深渊中越陷越深,那我干脆就安于现状,违心接受现有的一切,然后利用可自由掌握的生活空间去做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情,竭尽最大努力把最喜欢做的事情做到最好。我希望自此人生有个核心追求,以使游离不定的人生志向与思想感情在平日里有所寄托;我更期望通过坚持不懈地提升自我价值,让金钱与地位自行前来报到,让日常生活不再处处受支配,让人生逐渐走向自由。
庆幸的是,掺进了纳米技术的破罐子破摔没把我的精神摔得稀巴烂,倒是把我惨淡的人生摔出了星星之火。我就借着这时隐时现的希望之火,带着无穷无尽的后顾之忧,走上了一条追求理想的人生道路。人生道路千万条,但归结起来,要么是不重事业仅盯着金钱地位以求过上好日子的生活型人生,要么是沉下心来艰苦创业追求自我实现的理想型人生。如果说评价人生成就撇不开功勋卓著的话,那从最终结果来看,追求人生理想的未必就有成就。但可以肯定的是,不重事业单纯追逐金钱地位的人,在事业成就方面最终无一例外的是全军覆没。也就是说,一个人要想拥有真正的人生成就,必须得走追求理想的人生道路。天生与金钱地位无法投缘的我,是被逼着走上了人生正轨。
但很多时候,真理的作用好像仅限于让人相信而已。这正如小时候的我也深信父亲的谆谆告诫“只有努力学习才有好出路”一样,可我最终并没有努力学习,那是因为我熬不住长久努力兑现真理的过程。所以,尽管无数前人的人生经历,毋庸置疑地告诉后人:沿着金钱地位之路来追寻人生成就,最终所得将是微乎其微甚至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但在事实层面上,前人结果虚无的金钱地位之路,并没有促使后人引以为鉴地走上人生理想之路。那是因为走金钱地位之路的人生结果或许是虚无的,但追逐金钱地位迅速改变生活质量的人生过程却是舒服的;走人生理想之路的人生结果或许是充实的,但创造自我价值的当下却是长期难挨的。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人生成就或人生意义永远是遥远的不沾边,当下活得舒服是最重要的。对于我来说,本来更是如此。但是,我的当下活的是怎样的日子呀?追逐金钱地位之路的当下生活,他人是“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而我却是倍受折磨,并且看不到折磨的尽头。这折磨鸡零狗碎,无处不在--为金钱、为地位、为工作、为婚姻、为尽孝、为健康、为将来的出路、为意外的发生、为他人的评价、为难辩的误解无数折磨产生的无尽痛苦弥天漫地,昏天黑地,每一个痛苦都如枪林弹雨随时要穿心而过,如坚船利炮时时都可以轰开我的胸膛。我实在是招架不住了,狗急跳墙地从水深火热的追逐金钱地位之路,毫无选择地逃到了隔壁那一条追求人生理想之路。是群狼的夺命追杀,让我不多做考虑就不计后果地踏进了龙潭虎穴。
狼嗥四起,虎威震怖。处境越发凶险,我的内心反倒平静了许多--与其被群狼分而食之,还不如与猛虎格斗而死;与其与群狼费心周旋,还不如直接逐虎过涧,留余威震慑恶狼。我从未如此地明晰我的前进方向,从未如此地明白眼下该做什么。在纷繁复杂的日子里,我逐渐地理出了生活头绪,慢慢学会去容忍生活中诸多痛苦的存在。这些痛苦是我人生处于低潮、理想处于初始阶段的必然产物。在这个阶段,所有的痛苦都可以追溯到一个源头--我的实力太弱了。所以,与其分散精力对付一个个困难,还不如把所有的精力聚焦到为理想而奋斗。我要用艰苦奋斗让自己逐渐走出人生低谷,要用实力提升让这些大大小小无处不在的痛苦堡垒不攻自破。目前唯一的痛苦,应该是奋斗的艰辛;唯一的担忧,是这样的奋斗方式到底是自我安慰还是真正的实力提升。当痛苦或担忧变得简单而明了,解决办法又极具可操作性时,笼罩心头的愁云惨雾开始逐渐淡去,暗无天日的生活也露出了一线久违的曙光,我感到渺茫的目标已经很明确地挂在了前方。从追逐金钱地位的“此恨绵绵无绝期”到追求人生理想的“登天亦有上天梯”我发现虽然我的能力与追逐金钱地位极不合拍,但在人生理想的干预指挥下,原本杂乱、哀怨、颓废的靡靡之音顿时转换成了斗志昂扬的冲锋号角。从此,我那垂首膝行的表面人生下深深隐匿着一个横刀立马纵横疆场的自我形象。
三
尽管我的精神状态有了翻天覆地的积极变化,但是生存环境未有丝毫改观,甚至由于坚持自我追求,生活质量出现了明显的倒退迹象。我努力提醒自己不要计较这些,关键是要沉下心来努力奋斗。可是,人生处于绝对低谷,抵抗外界冲击的免疫力异常薄弱。当必然性的低谷反应随时随地都能分解出偶然性的、难以预料其发生方式的无数日常生活小摩擦时,我那敏感而脆弱的情感神经就会频繁发生着强烈的过敏反应。原本没什么杀伤力的外来冲击往往就借势于我的消极反应,轻而易举地就能突破我苦心经营的心理防线,进而长驱直入,直至引发我内心深处的冲天海啸。喷涌而出、呼啸而过的一浪浪丧失理智的情绪冲击波,能把我刚从理想之路中寻找到的一点点自信与快乐席卷得无影无踪,让我一次次地又搁浅在那茫茫然又惶惶然的人生窘境。我狂躁的内心恨不得把这个世界翻它个底朝天!但我只能选择强忍,否则情绪一旦失控,追求理想的计划定然大受影响,风烛飘摇的人生甚至就此黯然谢幕。人生处于绝对谷底的时候,是残存不灭的美好理想给了我勇气、气度和耐心去直面这残破不堪的恼人现状。目前的能力只能保证生存,为了生存只得硬着头皮应付着很多极其反感的事情,要在如此的生存境况中硬生生地去为理想而奋斗谈何容易。恶劣的境况急需得到实质性的改善,我急切渴望拥有一个能自由支配的生活空间。这就需要一定的金钱与地位。但是,金钱与地位本质上是自我实力的外在表现,我未能改善生活质量与生活环境,说明我的实力未提升到能带来金钱与地位的程度。而什么时候会改善,将取决于我的实力什么时候提升,提升到什么样的程度。所以,一切担忧的解决办法除却提升实力,并无其他秘方;越是迫切地想改变处境,就只能从加紧努力程度、提高努力质量入手。
我想,我的努力之所以没给生活带来任何变化,那是因为我现在是以曲线的方式走向理想的方向。只是因为进步得极其微乎其微,走的路线又极其弯曲,所以取得的极小价值用金钱地位根本无法体现,以至于连自己看起来都感到努力没有结果。往理想的方向,我到底能走多远,什么时候能达到所期望的结果,实际上我无法预料。这并不单纯是由实力造成的,还有与生命的长度,与一些能致使奋斗能力丧失的意外事件有关。我一直想着奋斗什么时候出成果,什么时候会改善生活质量,什么时候有个自由自在无拘无碍的生活空间,实际上都是空想。最实际的,莫过于关注当下,虽然条件恶劣,烦恼把生活空间填充得密密麻麻,但总留有一丝夹缝容我去自由喘息。令人揪心的是,随着外界的不断变化,实质性矛盾的不断叠加,就是这自由喘息的机会我也已经明显感到越来越不自由了。所以,我要争分夺秒地把握住这有时空限制的自由喘息机会,要让奄奄一息的垂亡人生尽快吸取高纯度的人生氧气,要以可能的最大加速度去恢复一个自由生命所本应有的尊严与活力。我一直憧憬的生机勃勃的未来人生就完全取决于现在的一呼一吸间;我苦苦渴盼的自由自在的生活状态,更完全取决于现在的人生状态,就是有没有把可自由利用的零零散散的时间、能从容支配的点点滴滴的精力连贯起来,锲而不舍事半功倍地投入到为理想而奋斗。
耽于幻想是弱者的自欺欺人,止于设想是强者的自甘堕落。我现在最需要的是行动,需要的是对自己发起暴烈革命的实实在在的行动。奔向理想之路上的任何一个困难都不应该作为我停止前进的理由,因为没有什么困难能比我停下脚步更难以想象了。我现在就算是被世所罕见的大马蜂狠狠地蜇了一针,只要还没倒下,就要把侵入骨髓的致命毒素提炼加工,转化为能使人从骨子里彻底暴发革命的旷世稀有的强心剂。立身乏术决定了人生不存在一厢情愿的和平,一只毛毛虫都能毫无顾忌地爬到我头顶上晒太阳并全身而退,这终于逼我甩掉了寻常习性进入了全面战争状态。弱者打不起长久的战争。在“疾战则存,不疾战则亡”的死地中,我要果断地选定一个最理想的突破口。理论上完美存在的一线生机就看现实中的我能否竭尽所能地去争取了。
事实上“竭尽所能”的生活状态本来就是所有为理想而奋斗的人所必须保持的人生常态。为理想而奋斗终生,最终能不能取得辉煌的成就,这跟天时地利造就的境遇有关;奋斗的过程中,能不能获得高品质的生活,这又跟有时代局限性的金钱地位能不能及时周到地服务于永恒的人生价值有关。对于正奋斗在当下的人来说,事业成就不可预期,金钱地位难以强求,唯一完全在握的,就是“竭尽所能”所以,评价一个人是否真正地为理想而奋斗,是否正积极地创造永恒的人生价值,就要超脱金钱地位,不论天子布衣,以是否“竭尽所能”为唯一的评价标准。
竭尽所能,讲究的是个人修为,就是立足于自身,用尽自己的一切潜能。一个人就是要竭智慧之所能,以明白自己的人生使命;要竭勤奋之所能,为人生使命做最大的努力;要竭意志之所能,能克服一切障碍让使命永不消沉当然,只有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使用起来才能竭尽全力,难以想象会把他人的东西发挥得淋漓尽致。所以,一个人有没有主体意识将决定着此生能否保持竭尽所能的人生常态。一个缺乏主体意识的人,把自我的一部分甚至全部主动交给外界主宰,于是既不能客观地看清自己的过去,也不能理性地定位当下的自我,更不用说能听从内心的呼唤去开创真正属于自己的未来了。人生不自主,人格不独立,未来无方向,一个没有主体意识的人,就像始终处于未成年状态,时刻受着外界的影响,又时刻需要他人的监护。如果真要对一个未成年人做出客观的评价,恐怕也要事先征得监护人的同意吧?
四
时间一刻也不愿意耽搁地奔向前方。有限的生命好像好奇的孩童,紧随着无限的时间想一起到前方看个究竟,却不知不觉地被甩进了永世不得超生的死胡同。一个有主体意识的人,绝不甘心宝贵的生命任由腐朽的气息渐次渗透,绝不容许自我的一丝一毫听命于外界的随意主宰,那必将秉持自由独立的思想,听从心灵深处的召唤,以一个绝对高纯度的自我,竭尽所能地走上一条“实践其所信,厉行其所知”的追求理想之路。有限的生命肯定会结束,生活的质量或许会倒退,但美好的理想却是永远趋向那“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的人生理想境界。竭尽一切为理想而奋斗的人,是永远处在自我发展的最前沿,是永远挺立在自我提升的最巅峰。理想的树立之所以会伴随着钢铁般的意志和自信,那是因为当世之上没有人能够取代自己去做完全属于自己的事情;为理想而努力之所以总是举步维艰,那是因为每迈出任何一步都是在人生的巅峰上行走;理想之路每前进一小步之所以有攻城略地开拓天下的快感,那是因为每一点微不足道的进步都是扑杀“过去白首之我”成就“现在青春之我”的大手笔。
强烈的主体意识塑造了鲜明刚毅的自我,远大的理想点化出繁杂人生的永恒主题,一贯的信念串连起零碎无常的旦夕祸福,在竭尽所能地为理想而奋斗也就是全力以赴地奔向自由人生的征途中,一个人将逐渐淬炼出“自尊、自信、自为、自强”的深厚的个人文化底蕴。人与人之间最本质的区别就在于个人文化底蕴。发轫于人生理想的个人文化底蕴,将使亘古不变的生命轮回蛰伏着独一无二的人生梦想,将使僵化被动的自然生存进化为一切皆有可能的理想生活,将使日常生活的同样细节悠然自现雄阔磅礴的思想气度。
同样都有必不可少的生活乐趣,没有理想事业可深入钻研的人需要到处找乐,因为劳动是被迫的,工作是无聊的,内心是空虚的。乐既在其外,就要努力搜寻着难得的娱乐契机。这是一种不易察觉地主动受控于外界,终将疲于寻乐,死于安乐。而志存高远的人,树立了人生理想也就找到了生活乐趣的源头。理想微微前行欢乐就如影随形,为理想做不懈努力就是开凿出了源源不断的快乐活水。源自心灵的快乐绝不同于人群中的左右逢迎应时发笑,而是“子之燕居,申申如也,夭夭如也”般的泰然浅笑。那和顺其中、英华发外的自信笑容看是半亩方塘中的微波涟涟,却又分明能感觉得到洪涛巨浪在激情澎湃。
同样在生活中都曾愁苦满怀,有的人深入分析认为根源在于缺失金钱地位,于是,要么茫然失措,束手无策,赚取无数同情的泪水,要么干脆就“小人穷斯滥矣”胡乱出招,令人不齿。比那汲汲于金钱地位、夸耀于衣食富足的名利人生更为失败的,就是这样被金钱地位彻底击垮的日日哀号一世哭丧。其实,匍匐金钱、叩首地位的悲痛何其悲哉?何其痛哉?又何足道哉?!对于有志之人来说,金钱地位从来就不是悲欢产生的根源,大丈夫之所以“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那是因为无论怎样重要的金钱地位却是要无条件地从属于人生追求。一往无前的人生追求能够把高傲的金钱地位驯化为随时听候调遣的马前卒。无比忠诚的金钱地位,或以生活安逸的方式为主人的人生追求主动创造有利条件,或以生活长期困顿的方式向主人反复跪献逆耳忠言“侥幸以图难成之功,不如坚忍而规远大之策”或以生活在绝境的极端方式恭请主人主演一部绝地反击的震撼大片。
同样都想拥有刻骨铭心的浪漫爱情,可是很多甜蜜向往却只是花前月下的缥缈云雾。美好的愿望究竟能否转化为实际的生活,不但要看现实是否提供了最基本的实现平台,还要看这个平台是否有利于实现最美好的愿望。由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拼凑出来的爱情,往往带着明显的裂痕,划分着清晰的婚姻角色;要是生活不走运“贫贱夫妻百事哀”中的爱情更是处于被压迫状态,那些原本就裂缝斑斑的爱情很容易在重压之下自行粉碎。爱情要翩翩起舞,就需要一个最理想的舞台。真正的理想源自于生命最深处,真正的爱情是在两个理想的交流与共鸣中自然而然地孕育出来的一个新生命,富有生命力的爱情加上双方共同的呵护,将有无限的成长空间;矢志不渝的坚强意志与追求理想所带来的物质财富,更能为爱情的一路成长提供必不可少的力量保障。如果说最美好的婚姻爱情是在锅碗瓢盆的清脆响声中,两情相悦携手一生,那么最伟大的理想爱情就是一对灵魂伴侣双飞双宿于大时代的风云激荡中。
同样都对亲人牵肠挂肚,找个稳定的职业,娶妻生子,人生走得稳稳当当,周末常回家看看,这样“朝出与亲辞,暮还在亲侧”地孝敬父母未尝不是尽人伦之道。可是,要给亲人持续有力的幸福保障就要不断地发展自我,最实在的孝敬还要以最强的实力为依托,最理想的孝顺应该是对父母潜在理想的全力顺延。有远大志向的人,少有机会把无时不刻不放在心上的挂念烹饪成一道道美味佳肴端到双亲跟前,问问头疼脑热,叙叙家长里短。但是,深明大义的父母知道,没有人可以代替儿女去平庸,期盼鸿鹄高飞一举千里才是对儿女真正的大爱!有志之人深知,对亲人的真正孝道,就是以父母赐于的宝贵生命做最大程度于志向的发挥,这才是对至爱亲人的最好回报,这才是人生之大孝!
同样都面临着生老病死,对于很多人来说,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就会把平日的翩翩风度吓得荡然无存,一纸病危通知书更是宣告人生就此终结。如果把人生等同于那既不可操控又必然趋向腐朽的自然生命,那此生注定是要白活,并最终以悲剧收场。人生的意义各有各的诠释,但人生不因死亡而覆灭却是一个不言而喻的事实,否则一切将走向虚无,前人的一切不复存在,今人的存在毫无意义,后人的出生更是多余。人生本是永恒的,关键是有没有永恒的价值。理想的人生是不以疾病为障碍,不以生死为界限,是承接定格的过去,通向无限的未来。所以,死亡仅是人生的一部分,要让死亡在创造永恒的人生价值体系中发挥出应有的积极作用。要把对死亡可随时来临的惴惴不安转化为把握好生命中的每一分钟,要把对肉体消亡的本能惊骇转化为对自然生命的自觉超越,要让有限生命绚烂至极,把死亡所产生的巨大负面因素含而化之,让死亡忽略不计,让人生永远兴盛。
“兴亡谁人定,盛衰岂无凭?”局限于小环境的人,内有掣肘,外有威压,成败得失莫非天哉?放眼于大环境的人,思接千载,视通万里,富有天下岂是偶然?无论是自投罗网还是龙困浅滩都在牵制着高贵人性的自由舒展。人的终极发展方向,不是战胜别人以保持竞争优势,而是要成为自我的真正主人,享有最大化的自由去诠释人之为人。立足当前的位置,目极自由的大道,可以对一个真正主人的自由人生做无尽的遐想:自由人生享有充足的生活资源丝毫感受不到自然界的制约;自由人生有强大的力量足以威慑任何公然挑衅或潜在威胁;自由人生无须委曲求全尽可以坦然表现自我意志;自由人生有智慧有能力把美好的人生愿望转化为完全可行的现实;自由人生因其独立的永恒价值可以通行于当世的每一个角落,遨游于万世的任何一个时空自由人生是如此得美好,使任何固守一时一地的幸福生活都变得平庸乏味。只要真正地静下心来,潜藏在每一个人内心深处的自由天性都会深情呼唤着那远比取得金钱地位更加宏富的人生使命。这样的人生使命几乎不可能完成,但这恰恰是呼应天性之人的最高理想所在;也正是这个难以实现到近乎神话的自由人生,让任何时代的人都留有美好的人生悬念去做接力追寻。如果说最上乘的中国画妙在似与不似之间还是画家有意追求的话,那么人的天性总是向往自由又只能无限地接近自由就是“天地自运其巧”的天籁之作。天地间不存在最杰出的人物供人去顶礼膜拜,仰望前方永远都有一个更神奇的自由世界在恭候大驾光临。所以,一个人的成功绝不是达到某一点后的安然享受,而是永远保持最成功的人生追求状态。万幸的是,成功由我不由天,因为人生追求状态恰恰是完全由自我掌控的。只要竭尽所能“人皆可以为尧舜”任何一个人在任何时候都可以汇聚天地人三才,执导出最完美的人生追求状态。这样的人生状态执着于自由追求又有贵于追求本身,体现到世俗社会中是似消沉又非消沉,似用功又非用功,那是举生命之笔,蘸理想之墨,运造化之功,挥洒于天地大画卷上的人生大写意状态。只有自身也是丹青妙手的人才可以准确地理解这样微妙玄通的人生大写意,才能够从恍惚不可捉摸的生活状态中独探精微--那是人生最迷茫最无助时仍然在黑暗中执着摸索的刚毅状态,是穷途末路萌发大志时“大风起兮云飞扬”的豪迈状态,是理想受挫天塌地陷时仍然咬牙坚守的凛然状态,是信念坚定后人生的每一处细节尽显个人文化底蕴的理想状态,是百世之后仍有一股英雄气在驰骋纵横的永恒状态。
每一个万里长征,都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开始。出发的时刻到了,不必祈求他人的赞许声、祝福声,也不必在意他人的质疑声、冷笑声。我喜欢顺其自然,喜欢听其自然,喜欢那独自出征前的寒风萧萧声、烈马嘶鸣声、宝剑出鞘声“谁当声震人间,必长久深自缄默;谁当划破闪电,必长久如云漂泊。”或许,理想并不是一般人可以轻言的,尤其对于我这样极不理想的人来说,追求理想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个荒诞绝伦的生活闹剧。但我认为,人们现在的生活虽也丰富多彩,却罕见小人物献身大理想的现实版搞笑剧。我愿意在永久的缄默与终生的漂泊中真诚地奉献上这样的喜剧。当然,奉献并不是我的奋斗初衷,更不是我的人生目标。我只是苦于无法生存在没有光亮的日子里。为了寻求眼中的温暖与光明,我愿以难以置信的天真,愿以不识时务的荒唐,愿以飞蛾扑火似的悲壮聊博诸君一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