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7998的寂静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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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看见自己的影子映在7998的眼睛里，就好像进入了一个黑洞，怎么也出不来。
7998站在长青藤下面，坐在草地上望着远方，我就坐在他身边。他转过来，眼睛里全是我的轮廓。我想如果我爱上了7998，那一定是在那个时候。
“你说如果我们继续在这逃课的话，老班会不会灭了我们？”我说。
“恩？”7998转过来，挑起眉头似乎没有听见。
“我说，如果我们继续逃课，老班肯定会被气疯的。”我重复了一遍。
7998骤然笑了一下，耸耸肩，很优美的轮廓。
“那就让他疯呗。”他说“我不怕的。”
“那我也不怕啊。”这种无所谓的话向来都是我的台词，我不甘示弱地仰着躺在草地上“是不是转校生都这样天地不怕的啊？”
“你说什么？”7998转过来。
“我说，你小子皇帝都不怕啊。”我不耐烦地又重复了一遍。
“哦。”7998沉默了一会然后突然哦了出来。他转过头去继续看着远方，微风从世界的另一边吹过来，扬起他的衬衣衣角，我突然就发现自己眼里7998长着金色的光环。
“为什么她们要那样做？”7998转过来，我知道他说的她们是指末末那一堆女生。从7998转来那天开始，她们就蠢蠢欲动。
“那为什么你就只理我一个人啊？”我说。“害得我也被针对了呢。”
“我觉得”7998抬起头，眼睛就象个黑洞，象是没有尽头的恐惧“我们有同样的灵魂。”
听7998说他是从别的城市转来的。对于转学他已经可以象对待吃饭睡觉那样平常了。7998在语文自习课上告诉我，他自己都忘了最初是在哪里了，只知道全国各地基本都去遍了。
“我的妈，你是在考察全中国高中教育质量吗？”
“去。你以为我想转？”他说着，白了我一眼。
“那就不转呗，你不是皇帝都不怕的吗？”我笑着打哈哈，7998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我就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安啦，刚才末末她们又来嘲笑我的。嘿嘿，你小子魅力真大，连我也成了风云人物了。”我连忙岔开话题，我侧着头，看见7998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些，眼睛往我这边瞟。
“昨天老班还找我谈话呢。”他说。
“哦，他说虾米啊？”我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
“他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虾米！？”我差点没把早饭都喷出来“怎么谣言那么多。”
“好像是哦。”7998说着，仍然是淡淡的语气，好像全世界都与他无关似的。
“喂，别说得那么置身事外哦。”我瞪着他。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和7998，因为从他转学那天开始，我们的相遇就象一个奇迹。他在讲台上完全无视老班的存在，扫视一了下台下，然后伸出右手指着我说，我要跟她坐。
我想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惹上了一个大麻烦。
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7998，他身上有很特殊的气质。当然，也有能让末末她们嗤之以鼻的帅气和学识。
“对了，你怎么跟老班说的？”我突然想起来，顺口问了句。
“没怎么说啊。”7998耸耸肩“我就说你是我女朋友。还拜托他别管闲事。”
我发誓如果我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一定把手上的方便面直接扣在他脑袋上。
“我什么时候成你女朋友了？”我问他。
“现在。”
二
如果天地是一个迷，我以为我和7998不会是在同一个迷里面。
老班在7998对他说了那一大堆大不敬的话以后，直接就找到了我家。晚自习下课以后，我刚堆开家门，就看到了全世界的旋转。
“你个臭丫头，我送你去读书不是去勾引男生的。”大门正对着的沙发上，那个我憎恨了十六年的男人拿着酒瓶对着我大吼大叫。我张开嘴，忘了该叫他什么。
“拾裳啊，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你以为人家那么好的家世会看上你吗？”妈也在一旁跟着数落我，我瞪了她一眼，她悻悻地低下头。
我握紧拳头，右手在口袋里按着手机。
我按下1键，如果7998会接的话。
“我告诉你，最好别给我惹麻烦。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那个男人说着，沾了酒的长发在额前晃动。我突然很想7998，我很想问他那个我一直都在问他的问题。
有些人毁了另一些人，那么到底是谁不该存在。
妈在旁边添油加醋的说着，我几乎可以想像老班在他们面前说了些什么。我几乎可以想像老班在7998阔绰的父母面前那卑尊屈膝的模样。
全世界都疯掉。
那么我就不需要清醒。
我安静地放下书包，吸了口气，指着一旁正在补妆的女人。
“你。”我说“如果你还有脸的话，躺在人家床上的时候就别想着自己是谁。”
她愣在那里，张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转过头去。
“还有你，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凭什么教训我？你手上那酒还是我打工的钱。你tm凭什么教训我！”我吼着，忘记了口袋里的手机。我不知道7998在做什么，当我看到那个男人瞪圆了眼睛朝我走过来的时候，我知道这世上谁都救不了我了。
我想我只能说，再见了。
我默默地说，再见了。
不知道，你会不会听见。
那个说有和我一样灵魂的人，我想我的灵魂不会是他能有的。
“臭丫头！”他说着，舞着酒瓶朝我挥过来，邻居的叔叔从外面冲进来，一把拦出他的手。我回过头去，原来自己早就成了笑话。三个人在演一场很无聊的戏，看官云云。
“别管我！我今天非得教训这个臭丫头！”他说着，一把推开那些人，直直地朝我走过来。
我闭上眼睛，随着一阵破裂的响声，我感到我的眼睛上流动着还带体温的液体。
我快死了么？
原来死亡并不是很痛苦啊。
我闭紧了眼睛，却感到有人抱我起来。我舒舒眉，闻到一股很熟悉的清香。永远36度的体温。
7998。
“你没事吧？”7998拉着我一直到小区外的公园里才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来，借着月光我看见他白色衬衣上有点滴状的鲜红色的东西。
“拾裳？”他见我没说话，走过来拉拉我的手。“没事了。有我呢。”
“你接了电话？你为什么会来？”我站在原地，歪着头看着7998。认识他那么久，他是从来不接电话的，可是短信却很快就回复。
“你是我女朋友，你有事，我当然要来。”
“你喜欢我什么啊？”我一把甩开他的手，我突然想起了妈说的那些话。我知道我那么生气因为她说中了，我知道我那么害怕有一天真相会到来。
“我说了，我们有同样的灵魂。”
“算了吧。你会有吗？有钱人家的小少爷，你会明白的吗？”
“你不要傻了，我只是骗你的，我跟你在一起可以有很多好处。”
“你还真的来，我爸打得很重吧？回去包包吧。免得老班又说是狐狸害人。”
“拾裳你不要这样。”
“我怎样了？我一直都是这样，我的家也一直都是这样。”
“你这样我很难受！”7998突然提高音量，我从来没听过他那样用力地说话。
“你喜欢我是吧？那好啊，你带我回家啊，你顺便再把我这个家也带过去啊？”
“”
“不行吧？我迟早要跟个有钱的男人走，来养这个家。你做不到，那你就滚。我没功夫跟你玩。”
亲爱的亲爱的亲爱。
我发誓这是我说过的，最残忍的话。
三
该怎么形容7998呢，我想如果世界上有那样的词，那一定是褒义得不能再褒义。
再见到7998的时候，他坐到了另一排的最前面，我走进教室看见空空的桌子，嘴角有凄惨的弧度。我知道在这个学校，没有7998做不到的事。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钱做不到的事。
体育课的时候，末末带着几个女生走到我面前，故意很挑衅地动我的东西。
“滚。”我只说了一个字，然后平静地抬起头看着末末脸上青青紫紫的表情。
“古拾裳，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她说着“还不要脸地跟着7998。”
“我没有跟着他。”
“哼，现在人家玩厌了，我看你还有什么好嚣张的。”她继续说着，语气就象那晚那两个我最憎恨的人一样。我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
我看到了什么？
好像是7998。
7998是不会过来的吧。
可是，那个带着金色光环的人，带着他的黑洞看着我。
“你们几个，在干嘛呢？”7998盯着我，目不转睛地用那种一贯的语气对末末她们说话。
我在一旁很讽刺地歪着头，看那群嚣张的女生在7998面前象小猫一样地撒娇。
他到底有什么好？
古拾裳你是真的爱上他了么？
你配得上他么。
“你要说什么就快一点。”7998带着我到了我们以前逃课常去的小山坡上，他坐在那块石头上，我突然间看懂了7998所谓的气质。
那好像是比天堂还遥远的一种落寞。
“你真的想跟我回家？”他转过来，我看着他没有回答。“那我带你回去。”
四
我想那是一场毁灭，加上你，那个名词叫崩溃。
我从没见过那样的一间屋子，就好象书上最华丽的地方，那些我以为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东西，全部聚集到了一起。
7998拉着我，从客厅上楼到书房，他丢给我一些衣服，然后指着房间的门。
“以后你住这里，那个家你不用回去了。”他说“还有，如果我妈回来，你要叫他妈妈。”
我低下头“你说她会不会赶我走呢？”
“什么？”
“没什么。”
“拾裳，我马上要出去几天，你要好好的，等我回来。”7998说着，好像很沉重的样子。
我很想问他，你要去哪里。可是话到嘴边，我只是点了头。
我真的，有资格问你吗？
7998离开的第二天，一个象皇后一样的女人推开了书房的门。她朝我微笑，我觉得那是全世界最恐怖的微笑。因为我明白它会带走虽然本不属于我的7998。
“你就是拾裳？”她微笑，我突然觉得世界是不公平的，有些东西是会遗传的。就好像7998和他皇后一样的母亲，也好像，我。
“恩。”
“七跟我说过了你们的事。还有你家的事。”她说着。
“哦。”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好了我知道了，我会离开他的。你放心。”我打断她的话，我知道她要说什么，这样的场景我一早就知道了。只是我从来都不愿意自己揭开真相。
因为7998告诉我，快乐一天是一天。
所以我无论明天是天堂或地狱。
“拾裳你听我说完，”她拉住我，我怔怔地转过身。“我想你留下来。”
我向老班请了一个月的假，我看到他眼里不屑的眼神由于7998母亲的出现，骤然地转变。我在心里狠狠地唾弃这个人。然后问安，离开。
出办公室的时候我看见人群里，末末的眼神象刀子一样地狠狠瞪着我。我没有看她，因为谁都不讳明白谁。
好象是，我不懂的7998，我不懂的自己。我不懂的天地。
我不懂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你我。
7998的眼睛被布纱蒙住，我推开病房的门，右侧的窗户半开着，阳光从窗帘的缝隙渗透进来，7998穿着洁白的衣服，手指微微地颤动。
“妈妈？”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走到他跟前。
“妈妈，拾裳她还好吗？我今天好多了，刚才还听见了蝉的声音，不过现在又没了。”他说着，嘴角浮起淡淡的微笑。
“妈妈？”7998没有得到回应，把手伸了出来。我放下东西，抓住他抬起的右手。那个象天使一样的男生，他穿着洁白的衣服。
那个象天使一样的男生。
他听不见声音。
“你不是妈妈？你是谁？”他继续问着
“”
“”
“拾裳，是你吗？”
五
我不要没有你，我不能没有你，绝不能没有你。
很多事情总到最后才会揭晓，当7998皇后一样的母亲拉着我的手，我看见她眼里和7998一样的落寞。还有一些好像叫眼泪的东西。
那个时候她告诉我，7998听不见东西。
我笑着说，怎么可能。
她告诉我，7998是看出来的，如果没有看见，他听不见别人说什么。
我突然就想起7998总是让我重复地说话，想起随时看着手机却从来不接电话的7998。我的笑容突然就僵掉了。
她说，7998脑子里有肿瘤，压住听觉神经。
她说，他们走遍了全国各地，都没有办法，因为肿瘤接近主神经。听说这里有一个留学归来的医生，是专家，他们就转来了。
她说，手术好像，失败了。
“喂，你为什么以前不告诉我呢？”我坐在7998旁边，削着苹果。7998的布纱被摘掉了，但是手术刚过，他还看不见东西。
“我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做一样的灵魂了。”
“我们都是被上帝抛弃的那种啊。”
“7。”我凑到他跟前，我看见自己的影子映在7998黑洞一样的眼眸里，我知道他在努力地想要看清我。
“为什么那天你会来？难道真的有奇迹你可以听见吗？”
7998伸出他的手，盖出我的头发。我看见他嘴角浮出微笑，微微地张开来想要说些什么。
突然地
就那么突然地
闭上了眼，垂下了手。
我手里的刀子掉到了地上，金属发出沉重的嘶鸣声。
突然间，我害怕，我会失去你。
坐在急救室的门外，7998的母亲很平静地坐着，我偷偷地看她，可能这样的结果她早就预料到了。
“阿姨啊，我”
“拾裳，有些事我想跟你说。”我还没说完，她就先开口了。
“什么？”
“我们打算”她说着，望着急救室亮起的灯“带他到德国，那有全世界最著名的一位医生。我和他父亲花了三年还有很多钱才请到他。”
“”
“我们可能会离开很久，七还醒着的时候告诉我，只要他还可以多活一天，他就会娶你。他说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是被上帝遗弃的，所以，我们不能自己遗弃自己。”她说着，我看见她眼里有闪光的东西“我已经见过你的父母，原谅我用这种方式，但是他们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你就住在我那里。好吗？”
“”
“我们大概后天就走。你来送他吧。”
我坐在学校后的小山坡上，从日出到日落。我看见很多以前没有看见过的东西。我想起我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的你。我听见风的声音，鸟的嘶鸣，阳光的振动。
可我再也不能听见你的声音了对么。
飞机起飞的那天，太阳很耀眼。我看着7998被抬上飞机，不禁举起右手，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我感到眼睛一阵干涩。好像有想哭的冲动。
可我多久没有哭过了。
7998的母亲朝我点点头，微笑。然后机舱开始缓缓地关闭。
我突然想起，我甚至没有来得及告诉你，我爱你。
我现在告诉你，我真的很爱你。
你会听见吗？
我突然想起，你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要好好的，等我回来。
可你真的会回来吗？
等你回来了，我们要一直相拥，直到天长地久。我们要一起找到，生命的意义。
一定。
一定。
六
我爱你，我敢去，未知的，任何命运。
一
我看见自己的影子映在7998的眼睛里，就好像进入了一个黑洞，怎么也出不来。
7998站在长青藤下面，坐在草地上望着远方，我就坐在他身边。他转过来，眼睛里全是我的轮廓。我想如果我爱上了7998，那一定是在那个时候。
“你说如果我们继续在这逃课的话，老班会不会灭了我们？”我说。
“恩？”7998转过来，挑起眉头似乎没有听见。
“我说，如果我们继续逃课，老班肯定会被气疯的。”我重复了一遍。
7998骤然笑了一下，耸耸肩，很优美的轮廓。
“那就让他疯呗。”他说“我不怕的。”
“那我也不怕啊。”这种无所谓的话向来都是我的台词，我不甘示弱地仰着躺在草地上“是不是转校生都这样天地不怕的啊？”
“你说什么？”7998转过来。
“我说，你小子皇帝都不怕啊。”我不耐烦地又重复了一遍。
“哦。”7998沉默了一会然后突然哦了出来。他转过头去继续看着远方，微风从世界的另一边吹过来，扬起他的衬衣衣角，我突然就发现自己眼里7998长着金色的光环。
“为什么她们要那样做？”7998转过来，我知道他说的她们是指末末那一堆女生。从7998转来那天开始，她们就蠢蠢欲动。
“那为什么你就只理我一个人啊？”我说。“害得我也被针对了呢。”
“我觉得”7998抬起头，眼睛就象个黑洞，象是没有尽头的恐惧“我们有同样的灵魂。”
听7998说他是从别的城市转来的。对于转学他已经可以象对待吃饭睡觉那样平常了。7998在语文自习课上告诉我，他自己都忘了最初是在哪里了，只知道全国各地基本都去遍了。
“我的妈，你是在考察全中国高中教育质量吗？”
“去。你以为我想转？”他说着，白了我一眼。
“那就不转呗，你不是皇帝都不怕的吗？”我笑着打哈哈，7998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我就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安啦，刚才末末她们又来嘲笑我的。嘿嘿，你小子魅力真大，连我也成了风云人物了。”我连忙岔开话题，我侧着头，看见7998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些，眼睛往我这边瞟。
“昨天老班还找我谈话呢。”他说。
“哦，他说虾米啊？”我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
“他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虾米！？”我差点没把早饭都喷出来“怎么谣言那么多。”
“好像是哦。”7998说着，仍然是淡淡的语气，好像全世界都与他无关似的。
“喂，别说得那么置身事外哦。”我瞪着他。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和7998，因为从他转学那天开始，我们的相遇就象一个奇迹。他在讲台上完全无视老班的存在，扫视一了下台下，然后伸出右手指着我说，我要跟她坐。
我想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惹上了一个大麻烦。
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7998，他身上有很特殊的气质。当然，也有能让末末她们嗤之以鼻的帅气和学识。
“对了，你怎么跟老班说的？”我突然想起来，顺口问了句。
“没怎么说啊。”7998耸耸肩“我就说你是我女朋友。还拜托他别管闲事。”
我发誓如果我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一定把手上的方便面直接扣在他脑袋上。
“我什么时候成你女朋友了？”我问他。
“现在。”
二
如果天地是一个迷，我以为我和7998不会是在同一个迷里面。
老班在7998对他说了那一大堆大不敬的话以后，直接就找到了我家。晚自习下课以后，我刚堆开家门，就看到了全世界的旋转。
“你个臭丫头，我送你去读书不是去勾引男生的。”大门正对着的沙发上，那个我憎恨了十六年的男人拿着酒瓶对着我大吼大叫。我张开嘴，忘了该叫他什么。
“拾裳啊，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你以为人家那么好的家世会看上你吗？”妈也在一旁跟着数落我，我瞪了她一眼，她悻悻地低下头。
我握紧拳头，右手在口袋里按着手机。
我按下1键，如果7998会接的话。
“我告诉你，最好别给我惹麻烦。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那个男人说着，沾了酒的长发在额前晃动。我突然很想7998，我很想问他那个我一直都在问他的问题。
有些人毁了另一些人，那么到底是谁不该存在。
妈在旁边添油加醋的说着，我几乎可以想像老班在他们面前说了些什么。我几乎可以想像老班在7998阔绰的父母面前那卑尊屈膝的模样。
全世界都疯掉。
那么我就不需要清醒。
我安静地放下书包，吸了口气，指着一旁正在补妆的女人。
“你。”我说“如果你还有脸的话，躺在人家床上的时候就别想着自己是谁。”
她愣在那里，张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转过头去。
“还有你，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凭什么教训我？你手上那酒还是我打工的钱。你tm凭什么教训我！”我吼着，忘记了口袋里的手机。我不知道7998在做什么，当我看到那个男人瞪圆了眼睛朝我走过来的时候，我知道这世上谁都救不了我了。
我想我只能说，再见了。
我默默地说，再见了。
不知道，你会不会听见。
那个说有和我一样灵魂的人，我想我的灵魂不会是他能有的。
“臭丫头！”他说着，舞着酒瓶朝我挥过来，邻居的叔叔从外面冲进来，一把拦出他的手。我回过头去，原来自己早就成了笑话。三个人在演一场很无聊的戏，看官云云。
“别管我！我今天非得教训这个臭丫头！”他说着，一把推开那些人，直直地朝我走过来。
我闭上眼睛，随着一阵破裂的响声，我感到我的眼睛上流动着还带体温的液体。
我快死了么？
原来死亡并不是很痛苦啊。
我闭紧了眼睛，却感到有人抱我起来。我舒舒眉，闻到一股很熟悉的清香。永远36度的体温。
7998。
“你没事吧？”7998拉着我一直到小区外的公园里才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来，借着月光我看见他白色衬衣上有点滴状的鲜红色的东西。
“拾裳？”他见我没说话，走过来拉拉我的手。“没事了。有我呢。”
“你接了电话？你为什么会来？”我站在原地，歪着头看着7998。认识他那么久，他是从来不接电话的，可是短信却很快就回复。
“你是我女朋友，你有事，我当然要来。”
“你喜欢我什么啊？”我一把甩开他的手，我突然想起了妈说的那些话。我知道我那么生气因为她说中了，我知道我那么害怕有一天真相会到来。
“我说了，我们有同样的灵魂。”
“算了吧。你会有吗？有钱人家的小少爷，你会明白的吗？”
“你不要傻了，我只是骗你的，我跟你在一起可以有很多好处。”
“你还真的来，我爸打得很重吧？回去包包吧。免得老班又说是狐狸害人。”
“拾裳你不要这样。”
“我怎样了？我一直都是这样，我的家也一直都是这样。”
“你这样我很难受！”7998突然提高音量，我从来没听过他那样用力地说话。
“你喜欢我是吧？那好啊，你带我回家啊，你顺便再把我这个家也带过去啊？”
“”
“不行吧？我迟早要跟个有钱的男人走，来养这个家。你做不到，那你就滚。我没功夫跟你玩。”
亲爱的亲爱的亲爱。
我发誓这是我说过的，最残忍的话。
三
该怎么形容7998呢，我想如果世界上有那样的词，那一定是褒义得不能再褒义。
再见到7998的时候，他坐到了另一排的最前面，我走进教室看见空空的桌子，嘴角有凄惨的弧度。我知道在这个学校，没有7998做不到的事。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钱做不到的事。
体育课的时候，末末带着几个女生走到我面前，故意很挑衅地动我的东西。
“滚。”我只说了一个字，然后平静地抬起头看着末末脸上青青紫紫的表情。
“古拾裳，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她说着“还不要脸地跟着7998。”
“我没有跟着他。”
“哼，现在人家玩厌了，我看你还有什么好嚣张的。”她继续说着，语气就象那晚那两个我最憎恨的人一样。我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
我看到了什么？
好像是7998。
7998是不会过来的吧。
可是，那个带着金色光环的人，带着他的黑洞看着我。
“你们几个，在干嘛呢？”7998盯着我，目不转睛地用那种一贯的语气对末末她们说话。
我在一旁很讽刺地歪着头，看那群嚣张的女生在7998面前象小猫一样地撒娇。
他到底有什么好？
古拾裳你是真的爱上他了么？
你配得上他么。
“你要说什么就快一点。”7998带着我到了我们以前逃课常去的小山坡上，他坐在那块石头上，我突然间看懂了7998所谓的气质。
那好像是比天堂还遥远的一种落寞。
“你真的想跟我回家？”他转过来，我看着他没有回答。“那我带你回去。”
四
我想那是一场毁灭，加上你，那个名词叫崩溃。
我从没见过那样的一间屋子，就好象书上最华丽的地方，那些我以为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东西，全部聚集到了一起。
7998拉着我，从客厅上楼到书房，他丢给我一些衣服，然后指着房间的门。
“以后你住这里，那个家你不用回去了。”他说“还有，如果我妈回来，你要叫他妈妈。”
我低下头“你说她会不会赶我走呢？”
“什么？”
“没什么。”
“拾裳，我马上要出去几天，你要好好的，等我回来。”7998说着，好像很沉重的样子。
我很想问他，你要去哪里。可是话到嘴边，我只是点了头。
我真的，有资格问你吗？
7998离开的第二天，一个象皇后一样的女人推开了书房的门。她朝我微笑，我觉得那是全世界最恐怖的微笑。因为我明白它会带走虽然本不属于我的7998。
“你就是拾裳？”她微笑，我突然觉得世界是不公平的，有些东西是会遗传的。就好像7998和他皇后一样的母亲，也好像，我。
“恩。”
“七跟我说过了你们的事。还有你家的事。”她说着。
“哦。”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好了我知道了，我会离开他的。你放心。”我打断她的话，我知道她要说什么，这样的场景我一早就知道了。只是我从来都不愿意自己揭开真相。
因为7998告诉我，快乐一天是一天。
所以我无论明天是天堂或地狱。
“拾裳你听我说完，”她拉住我，我怔怔地转过身。“我想你留下来。”
我向老班请了一个月的假，我看到他眼里不屑的眼神由于7998母亲的出现，骤然地转变。我在心里狠狠地唾弃这个人。然后问安，离开。
出办公室的时候我看见人群里，末末的眼神象刀子一样地狠狠瞪着我。我没有看她，因为谁都不讳明白谁。
好象是，我不懂的7998，我不懂的自己。我不懂的天地。
我不懂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你我。
7998的眼睛被布纱蒙住，我推开病房的门，右侧的窗户半开着，阳光从窗帘的缝隙渗透进来，7998穿着洁白的衣服，手指微微地颤动。
“妈妈？”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走到他跟前。
“妈妈，拾裳她还好吗？我今天好多了，刚才还听见了蝉的声音，不过现在又没了。”他说着，嘴角浮起淡淡的微笑。
“妈妈？”7998没有得到回应，把手伸了出来。我放下东西，抓住他抬起的右手。那个象天使一样的男生，他穿着洁白的衣服。
那个象天使一样的男生。
他听不见声音。
“你不是妈妈？你是谁？”他继续问着
“”
“”
“拾裳，是你吗？”
五
我不要没有你，我不能没有你，绝不能没有你。
很多事情总到最后才会揭晓，当7998皇后一样的母亲拉着我的手，我看见她眼里和7998一样的落寞。还有一些好像叫眼泪的东西。
那个时候她告诉我，7998听不见东西。
我笑着说，怎么可能。
她告诉我，7998是看出来的，如果没有看见，他听不见别人说什么。
我突然就想起7998总是让我重复地说话，想起随时看着手机却从来不接电话的7998。我的笑容突然就僵掉了。
她说，7998脑子里有肿瘤，压住听觉神经。
她说，他们走遍了全国各地，都没有办法，因为肿瘤接近主神经。听说这里有一个留学归来的医生，是专家，他们就转来了。
她说，手术好像，失败了。
“喂，你为什么以前不告诉我呢？”我坐在7998旁边，削着苹果。7998的布纱被摘掉了，但是手术刚过，他还看不见东西。
“我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做一样的灵魂了。”
“我们都是被上帝抛弃的那种啊。”
“7。”我凑到他跟前，我看见自己的影子映在7998黑洞一样的眼眸里，我知道他在努力地想要看清我。
“为什么那天你会来？难道真的有奇迹你可以听见吗？”
7998伸出他的手，盖出我的头发。我看见他嘴角浮出微笑，微微地张开来想要说些什么。
突然地
就那么突然地
闭上了眼，垂下了手。
我手里的刀子掉到了地上，金属发出沉重的嘶鸣声。
突然间，我害怕，我会失去你。
坐在急救室的门外，7998的母亲很平静地坐着，我偷偷地看她，可能这样的结果她早就预料到了。
“阿姨啊，我”
“拾裳，有些事我想跟你说。”我还没说完，她就先开口了。
“什么？”
“我们打算”她说着，望着急救室亮起的灯“带他到德国，那有全世界最著名的一位医生。我和他父亲花了三年还有很多钱才请到他。”
“”
“我们可能会离开很久，七还醒着的时候告诉我，只要他还可以多活一天，他就会娶你。他说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是被上帝遗弃的，所以，我们不能自己遗弃自己。”她说着，我看见她眼里有闪光的东西“我已经见过你的父母，原谅我用这种方式，但是他们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你就住在我那里。好吗？”
“”
“我们大概后天就走。你来送他吧。”
我坐在学校后的小山坡上，从日出到日落。我看见很多以前没有看见过的东西。我想起我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的你。我听见风的声音，鸟的嘶鸣，阳光的振动。
可我再也不能听见你的声音了对么。
飞机起飞的那天，太阳很耀眼。我看着7998被抬上飞机，不禁举起右手，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我感到眼睛一阵干涩。好像有想哭的冲动。
可我多久没有哭过了。
7998的母亲朝我点点头，微笑。然后机舱开始缓缓地关闭。
我突然想起，我甚至没有来得及告诉你，我爱你。
我现在告诉你，我真的很爱你。
你会听见吗？
我突然想起，你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要好好的，等我回来。
可你真的会回来吗？
等你回来了，我们要一直相拥，直到天长地久。我们要一起找到，生命的意义。
一定。
一定。
六
我爱你，我敢去，未知的，任何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