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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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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宴会尚未结束,水云扬已先行带着她离去。回到他俩爱的小屋里,极尽悱恻地缠绵一番后,他拿出胀得鼓鼓的公文包,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床上。

    “哇!”苏柳红乍见琳琅满目的珠玉、宝石和水钻饰品,惊叫得张大水眸“这是送给我的吗?”

    “唔,给你当玩具。”

    “玩具?”她从小到大从没有过玩具,第一次拥有的感觉竟是这么的,呃高价而精彩。

    她伸手拿起一只玉镯看仔细,质地圆亮润泽,晶莹剔透;水钻戒指也是光华夺目,五彩缤纷,这串黑珍珠更是漂亮得教人不忍释手。

    用膝盖都猜得到,这些“玩具”绝对不是在玩具反斗城买的。

    “统统送给我?”她贪婪的双眼马上亮出两个金钱记号,而且闪闪发光。

    “够不够?”不够他还可以再给。

    “等我玩腻了,再跟你要别的。”贪心不足的小孩就该喜新厌旧。

    自那日以后,她三天两头就能得到一项不是普通人玩得起的高级玩具,诸如汽车、服饰、最新款的手机和名表。半年不到,水云扬已帮她换了三栋房子,而且一栋比一栋大,一栋比一栋装潢得更豪华。

    当她犹来不及烦恼怎么打理这么大的屋子时,两名帮佣的仆妇已先后前来报到,其中一名负责清洁和照顾花花草草,另一名责专门为她料理三餐饮食。

    午夜梦回她不再从惊骇、恐惧中吓醒,水云扬温暖的臂膀总是在第一时间将她环搂入怀,安慰她多年沧桑的心扉,他的无微不至及精心策划让她甘心成为乖巧听话的爱奴。

    他是存心的,存心要宠溺她、惯怀她,让她今生今世再也离不开他。

    所有童年她不曾得到、渴望得到的,他统统帮她实现了,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贪求苟安的人性,开始无声无息的啃食她当初强力武装的虚冷表相,她不知不觉地爱上这现有的一切,更生怕自己像灰姑娘一样,在午夜十二点变回一文不值的小可怜。

    她怕,很怕。

    在一个寒冬的破晓时分,苏柳红披着暖暖的鹅黄色睡袍,兀自站在面向茶花盛开的中庭阳台上,情绪一时失控地哭了起来。

    夫复何求?她不断的自问。水云扬给了她全世界,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然,为何当她拥有一切之后,尚有如此深沉的失落感?她在冀求什么?

    苏柳红心知肚明,是她自己快撑不住了,这场谢绝情爱的追逐游戏再不落幕,万劫不复的将会是她。

    前些天和卜绍仪又狭路相逢了,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疯狗似的乱咬人,却相当鸡婆的告诉她水云扬被父母惨烈逼婚的消息。

    干她何事?从第一天起,她就做好了分手的准备,到时只需挥挥衣袖,带走她一大箱的玩具就可潇洒告别西天的云彩,连眼泪都不必流,伤心当然更是多余。

    卜绍仪说水云扬的父母已经帮他选中一位门当户对的好女孩,她姓卓,已被安插进鸿乔物流,担任董事长特别助理的工作。

    嗄!丙真如此,那她不是没戏唱了吗?瞧卜绍仪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她真该来一段三声无奈应应景。可惜她天生泪腺不够发达,想看她自怨自艾,只有等下辈子了。

    不过,既然快成为弃妇了,她总得算算身边的钱财够她挥霍多久。

    背后环上来两条手臂,紧紧缠住她的腰。他也醒了,是啊,上班时间就快到了,这男人的生理时钟精准到即使彻夜狂欢,也能在闹钟响起的前一分钟睁开眼睛。

    水云扬温润的唇顺着她光滑的颈项,沿着香肩来到雪白的酥胸,然后含住她两粒粉红的蓓蕾,流连甚久。就一个即将娶妻的人而言,他的行径可算是相当颓唐、放浪,希望水家两老别太怪罪才好。

    “我看到你床头柜的抽屉里多了一些小药丸,生病了?”扳过她的身子,将她纳入怀里,他宠溺她的样子俨然像个慈父。

    “不是,那是避孕丸。”就他两人目前的关系,保证是“儿童不宜”

    “你不想怀孕?”他眼底隐隐有些风浪正形成。“一旦有了孩子,就更能予取予求,那不是你渴望的?”

    “孩子是以后的事。”她娇柔地与他相拥“等我不再迷恋你的身体、不再贪求你的欢爱,届时,或许我会想要生个孩子来打发时间。”

    “你只要我的人,不要名分?”他笑,晨曦中一抹金黄辉映着他灿烂的笑容,俊美得让人沉醉其中,再也不愿醒过来。

    “名分又不能当饭吃。”她调皮地在他胸口划圈圈“人心易变,你也不能例外。今天我是你的新欢,明天我就成了糟糠、贱内、拙荆,天底下没有比男人的心更不可靠的东西了,我宁可今朝有酒今朝醉。”

    他笑颜更深了。

    “想不想打个赌?”他低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双眼直睇着她的。

    “赌什么?”从一开始,她不就已下了极大的赌注?

    “赌谁的心最不可靠,谁最善变。”他用鼻尖磨蹭着她的,接着一口咬住她的犹豫不决的唇。

    “怎么赌?”呵!疼呀,这人真不知轻重。

    “不婚。你不结婚,我也不结婚,等哪天我们都厌腻了这样的关系,就相偕到法院去,请个法官帮我们公证,然后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做一对平凡夫妻——”

    “然后天长地久,”她很快地接口“白首到老?”

    “赌不赌?”他步步为营,设计这个陷阱,等着她往下跳。

    “输的人该如何?”她的胜算大约九成,而他,根本连一成都没有。

    “倘若我输了,你可以得到我全部的财产。”够慷慨吧。他的钱是他的,她的钱也是他的,她输了顶多物归原主,赢了可就跟中了乐透头彩没两样。

    苏柳红眼里的金钱mark,跟吃角子老虎一样,同时出现成千上万个。

    “赌了。”笨男人。

    她天真的以为,输的一定是他,因为她是自由的,像漂泊的浮萍,乏人关照也不受约束;他则不然,他上有高堂需要交代,下有数百名员工等着喝他的喜酒,结婚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好乐呀!马上就要挤身为富婆之林,她该去打听一下,连方瑀那个发型设计师叫啥名字,吕副总统的服装设计师在哪儿开业,还有影歌视明星们都到什么地方打肉毒杆菌?

    “万一你输了呢?”他似乎另有图谋。

    给什么呢?她的财产根本不够看,做牛做马又嫌笨手笨脚,那么人!她所拥有的全部加起来,就数她这个人最值钱了。

    “你要的是我?”好个阴险的家伙。为了维持胜算,她必须努力冰清玉洁,当他忠诚的情妇,万一有个闪失,就得奉送一生,做为赔偿?

    这下情势大逆转了,这个赌注无论横看竖看,百分九十九输家都极可能是她,原因是她既缺少定性,容易受诱惑又蔑视中国传统妇女从一而终的美德。

    “坏男人,你拐弯抹角想拴住我?!”没那么简单!她虽是一匹桀傲不驯的脱缰野马,但并非没脑袋不懂耍小阴小险的傻姑娘。

    “感到荣幸之至?”水云扬帅帅的笑脸上,有着踌躇满志的傲气。

    “我想不出当你一辈子的情妇后,怎么回去光宗耀祖?”还荣幸咧!欸,男人就是这样,施点小恩小德就以为是天大的宠爱,非要你感激涕零不可。

    “妻这个角色,也不是不能给你。”他注意着她神情的变化。

    “代价呢?”她根本不想要答案,忙用食指压住他的唇,制止他开口。“随便问问,请勿当真。”

    水云扬张口咬住她的手指,薄怒的啃嘱着。

    “你要迟到了。”快把指头还给我!“呵,好痛!”

    他笑着放开她,到浴室梳洗。

    这男人莫非爱上她了?据说他从不沾染其他的女人,在公司,许多女秘书、助理对他倾慕得无以复加,却没有一个人能得到他的青睐。只除了她。

    真是这样的话,那那位卓小姐呢?他将如何安置她?娶或不娶?

    倘使他发现,经过了半年多之久,她仍认真保持着当初玩世不恭的心态,而非嘴巴上随口胡审,是不是会怒火冲天的要她付出惨痛代价?有时她当真有点希望他是个拈花惹草,放浪到无可救药的花心大萝卜,才不会让她越玩越提心吊胆。

    然而,倘若他真是那样的人,她又怎肯陪他玩上一手?整整八个月又十六天,她非仅洁身自爱,根本是安分守己到不行,为得又是什么?

    单纯的以恩报恩?不,一定还有别的元素掺杂其中,而那个元素正是她最害怕的。

    不行!得尽快想个办法全身而退。痴心妄想是她这种出身卑微的女孩最不可以有的念头,她母亲的遭遇就是最血淋淋的借镜。

    直到水云扬从浴室出来,苏柳红犹呆立在窗边,脑中百绪杂陈。他luo着上身,来到她身旁,一手搁在她背后的窗框上,一手捧起她的水颊,在樱唇上亲了又亲。

    “不要试着逃走,我不会给你那个机会的。”习惯了他温暖的羽翼,这世上还有什么地方能让她恣意悠游。

    “纵使在你父母逼你结婚生子以后?”离经叛道不是他这等人种该有的行径,太不符合社会期望了嘛。

    一句话果然问得他默然以对。

    可以想见,此刻的他必是陷入了天人交战。苏柳红冷眼旁观,心里已有了最坏和最好的打算。

    再过几天就是农历除夕,大台北的天空难得晴空万里,苏柳红原决定要到淡水走走的,没想到一早就接到苏柳绿的电话,说是洪燕慈要她回去吃中饭。

    很不寻常哦,洪燕慈向来连一粒米都怕她多吃,今天忽然请她回去,莫非是鸿门宴?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也太久没回去了,每次都是约了老爸到外头用餐,父女俩谈谈近况,就是绝口不提那个尖酸刻薄的老太婆。

    她是有理由恨洪燕慈的,这么多年来她受苦挨饿,生病无人闻问,都是拜她之赐。更早几年,她连老爸为了维持一家和谐所表现出的懦弱隐忍都不能谅解。

    直到她自己一脚踏入红尘,亲身经历了人世间的情爱纠葛,才逐渐能体会当年洪燕慈不得不接受丈夫不忠的深沉痛楚。

    她也有理由恨自己的,不是吗?换个立场想,自己也许不见得能做得比她更宽怀更仁慈。

    前仇旧恨要一笔勾销是不容易的,但至少可以淡化,暂且不去想它,一切伤痛唯有等待时间去抚平。

    回家以前,她持地到百货公司绕了一圈,快过年了,总不好空着手回去。

    坐进水云扬买给她的灿金色bmwz3,苏柳红边开车心底边琢磨着,老爸和洪燕慈对她的事知道多少?介不介意?

    台北是个小地方,没有什么秘密是隐瞒得住的,何况还有一些三姑六婆就怕天下不乱,怎可能不到处去嚼舌根,编派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