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岸边人文集 > 生病的女儿

生病的女儿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可能在两年前,女儿的腹股沟处就已经长了一个拇指大小的包块,只是因为不太明显,而且又是时有时无,所以我这个做母亲的就没有放在心上。但最近女儿有些咳嗽,那个小包块也明显长大了一些,我这才开始慌张起来,赶紧带女儿上医院。

    找了在医院上班的熟人带着去看医生,医生轻描淡写地说是疝气,要做手术。疝气我倒是知道,以前在家里时,村里有个小男孩也是有疝气,只是没想到小女孩也会。医生解释说男女老少都有这个可能,只是男孩得这个病的比例要高一些。

    既然知道病情了,我本想马上就让女儿住院,医生说女儿有些咳嗽是不能做手术的,得等咳嗽好了才行。还说这是个小手术,看女儿的情形并不用急着做的。听了医生的一番话,我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生怕因为自己一时的粗心大意,而影响了女儿以后的生活。

    女儿放暑假后,因为前一个月要学跳舞,住院的事就只能等女儿的舞学完之后。所以,跳舞一结束,我就请假帮女儿办住院。正好那几天因为下了雨,天气很是凉爽。住院手续一办好,就跟医生说好第二天做手术,当天就把手术之前该做的检查都做了。

    因为家离医院不是很远,检查完之后也没有其它的事,就跟医生说晚上想回家里住。医生同意了,嘱咐了一下明天早晨要做手术,手术之前的几小时一定不能吃任何东西,也不能喝水。女儿一听说要做手术,心里有些紧张,问我能不能不做手术,还问不做手术结果会怎样?我说做手术之前都会打麻醉药,就跟睡着了一样,等醒来之后,手术也做完了。女儿又问打麻醉药会不会很痛?这个我倒是没有亲自经历过,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信口说可能就像蚂蚁咬了一口一样,会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舒服。

    女儿也就信以为真,很快就玩她自己的去了。因为第二天要做手术,医生说7点半之前要到病房里,所以头天晚上我们早早就睡了,第二天也早早就起来往医院里去。

    医院里正在建新房子,到住院部去的几条路有的被堵上了,有的要绕一大圈,我们就从急救中心的走廊里穿过去。刚进走廊,就听前面传来哭声一片。在医院里而且还是急救中心,一听这悲惨的哭声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情。我们脚不停步地继续往前走,我从传出哭声的门口往里看了一眼,门顶上写着急救室三个字,里面停着一副病人躺的手推车上,直挺挺地躺着一个人,车的四周围着满满一圈男男女女,正号啕大哭。这种情形自是不言自明了。尽管是和我素不相识的人,但心情亦是很沉重也很悲凉!

    我们到了病房,老公因为有事出去了,女儿有些兴奋地趴在病床上翻来翻去的。不一会的功夫,就看见两个手术室里全副武装的护士进来了,其中拉着手术车的一个护士喊了一声“75”床。那正是女儿的床号,我没想到这么快就进手术室,赶忙答应了一声。另一个护士笑着说:“好漂亮的小妞!跟我们走吧。”拉手术车的护士见女儿用不着车子就拉着车子先走一步。我帮女儿穿凉鞋的时候,女儿小声问我:“妞是什么?”我也小声地回答道:“是指女孩子。”

    我们跟在护士的后面坐电梯到了手术室的门口,护士牵着女儿的手进了手术室,我在外面的长椅上坐下来等。今天可能是女儿第一个进手术室,外面也只有我孤零零的一个人。虽说只是一个很常见的小手术,但说心里一点也不紧张那肯定是自己骗自己,我不时地盯着手术室的门看。过了一会,手术室里出来一个男的喊“75”床,并拿着病历一样的本子让我签字。我也没有细看,按他所说的签了。

    在医院上班的熟人听说女儿已经进了手术室,就赶过来到手术室里看了一下,出来告诉我说女儿在里面很听说,已经打了麻醉,等一会就做手术。我让熟人去忙她的,我一个人在外面等。

    电梯的门打开了,涌出来了一大群人,只见一个拄着双拐的三十多岁的男人随着护士进了手术室,其它的好像都在亲朋好友就在外面的长椅上坐了下来。从他们的谈话中我听明白了,那男的因为踢球,上场不过五分钟就不小心受了伤,把一只脚的筋弄断了。

    他们说着说着,就见一位大妈开始抹眼泪,肯定是那患者的母亲。其他的人就安慰着,说只是小手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但那做母亲的低着头一言不发,眼泪还是不停地往外流。其中的一个大爷就对身边的一个女的说:“你和你妈回去等吧,我们在这里就行了。”

    那母亲原本不想回去,但经不住大家的好言相劝,在那女的搀扶下回去了。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幸好那母亲回去了,要是再不走,我的眼泪也会掉下来的!我不时地看看手术室的门,又不时地把手机掏出来看时间。女儿才八岁多,尽管知道只是个小手术,但女儿这么小就要受皮肉之苦,如果能够,我这个做母亲的一千个一万个愿意替代。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一辆车被推了出来,我一眼就看见了女儿的那对长辫子。我急步上前,以为女儿一定是睡着了,但令我惊喜的是,女儿看上去好像不是很清醒的样子,但正睁着她美丽的大眼睛看着我,细声说:“妈妈,我好麻!”推女儿出来的那个戴着口罩的男同志接口说:“麻醉还没有完全清醒,她想睡就让她睡一会好了。”

    那男的帮我把女儿推到病房里,正好老公也来了。老公把女儿小心翼翼地抱到病床上安顿好,我让女儿睡一会。女儿也试着把眼睛闭上,但不一会又睁开了,脸上还露出了很是难受的表情,并在床上不停地左动动右动动,说身上又麻又痛!

    想必是麻醉和伤口的疼痛让女儿难以入睡,我是有劲也不知往哪使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一脸痛苦地动来动去的也帮不上忙!只好坐在一旁握着她的一只小手,轻声安慰她忍一忍,等一会会好的。

    女儿所在的病房里还有三位女病人,把女儿算进去的话,正好是老中青幼四代人了。年龄最大的病人是因为胆结石头天做的手术,病床边还有氧气瓶,身上还插了几根管子;中年人是因为喉部长了个瘤子,前天做的手术,但状态明显比老年人要好很多,可以不时地坐起来或者是下地走一走;青年人是一位因为急性阑尾炎而住院的孕妇,手术已经一个多月了,但伤口却因为感染而没有愈合。但她只是白天来换换药,晚上不用住在医院里。

    手术后的第二天,女儿的精神好多了,味口也恢复了过来,开始吃东西。伤口也不像第一天那么疼,上厕所的时候可以自己慢慢的走过去。有时还靠在床上,一边打点滴一边用一只手看我带去的格林童话。

    女儿一点也不惧怕打针,因为从小到大也没少打,但我是从心底里有些厌烦那些穿着白大褂的显得高高在上的医生,还有被人们亲切地称为“白衣天使”的护士们。真不知道他们的三甲是怎样得来的!

    从带女儿进医院开始,医生也见了几个,但还没有一个医生看上去和颜悦色的,甚至都没有对我们露出过笑容,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微笑也没有。其他的医生在对待病人的时候我也注意了一下,也没见笑过,仿佛都是从一个学校里出来的,根本就不会笑似的。

    住在女儿病床对面的那个年龄最大的患者,因为头天在一大群医生查房的时候就有医生说明天要换药,但第二早上,患者的女儿从早上就找医生,但直到半下午还没换。躺在床上的女儿忽然冒出一句:“换个药也这么难!”连这么小的孩子也能感觉到,真让人有些心寒。那些“白衣天使”们也好不到哪去。

    每次打点滴,多则四五瓶少则一两瓶,每一瓶快打完的时候,患者的家属都必须到护士办公室里去叫护士来换另一瓶,没见过主动来换药的。

    我碰到的最好的情况是,我去说75床的药打完了的时候,一大群护士当中有一个会“哦”一声;其次是,当我说完了,一大群天使都不吭声,其中有几个还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仍旧忙她的。但当我转身回病房时,后面有个小护士跟着进来了;最可恨的是最后一种。

    可能是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我去叫人的时候,配药房里一个人影子也没有,只有两个护士坐在办公室里,一个在这边低头摆弄手里的手机,另一个在那边不知在看什么,我说75床的药打完了,两个人都不搭理,连看也不看我一眼,好像我根本就不存在。

    我又说了一遍,两人仍不抬头,也丝毫没有要挪动屁股的意思,但玩手机的那个扯着嗓子把我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我真恨不得上去一人踹上一脚才是,伟大的南丁格尔要是知道她的接班人是这副德行,估计在另一个世界里也会睡得不安稳!幸好不知从哪跑出个小护士来,说了一声“知道了。”然后跟在我后面问75床在哪?我有些好奇地望着她。小护士快言快语地说:“我是专门配药的,刚刚喝水去了,还有一个护士上厕所去了。”我笑着点了一下头。

    因为女儿是最后一瓶药了,小护士在等管子里的药滴完。我就问她坐在办公室里的两个护士是不是老师级的?这个小护士一脸的汗水,好像感冒了,嗓子也不好,还咳嗽了一两声。她一脸不屑地说:“才不是呢!”我又问道:“那刚才我去叫的时候,她们为什么一动也不动?”小护士说:“只不过是比我们早来了两年。她们一上午什么也没做,就是吃了个饭。”我不由得笑了。

    今天总算是看见了几个会笑的“白衣天使”!

    女儿因为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候,手上有留置针头,所以每天打点滴的时候可以少受一次皮肉之苦。但女儿左边的76床,也就是中年病人,她那瘦瘦的青筋很明显的手看起来不像很难打针的样子,但今天偏偏让她赶上了。

    每天打点滴的时候,我都是看见一两个小护士(可能都是实习生)先把每床的药和针头在病床边的钩子上挂好,有时小护士的身材矮了些,踮着脚尖够了半天才把药瓶挂上去;随后会有一个年龄稍长些的护士进来给病人打针。今天一开始只见三个小护士进来了。

    女儿和对面最年长的72床都很顺利地打好了,轮到女儿左边的76床时,一个小护士弯着腰摆弄了好一会都没有成功,另两个护士也都关切地围了过去,在一旁出谋划策。76床的病人的老公就用手指着病人对几个小护士说:“不用着急,慢慢来,她跑不了的。”病房里的人都哄地一笑,几个小护士也忍不住笑了。

    针还是没有打进去,其中一个小护士正要出去叫人来,以往打针的那个年龄稍长些的护士进来了,一边重新整理针头,一边轻声细语地讲明问题出在哪,几个小护士围在一边,不停地点着头。真可谓是“姜还是老的辣!”

    72床的药换了,女儿的药也换了,女儿右边的74床的药也换了,她半躺在床上,用手抚摸着已很明显的大肚子,笑着说:“还收我大半天的工资,就几个沾了碘酒的棉球擦一下,然后贴上纱布就完了,我自己也会。”我们都笑了起来。72床病人的女儿笑着说:“你们好歹还有纱布,我妈用的创可贴还是我另外出去买的,和你们也是一个价。”我们又笑了,女儿也跟着笑,一边笑还一边说伤口有些痛!

    女儿从手术室出来的第三天,虽说走路的姿势还像前两天那样,稍微撅着屁股慢慢的走,样子是有点不太好看,但已经可以走路了。我就打算晚上带女儿回家里去睡,医院里那只适合一个人睡的病床,却要承受我和女儿俩个人,却是有点难为它了。女儿自己也十分愿意回去,嫌弃医院里没有电视可以看动画片。

    半下午的时候,女儿的药都打完了,得到医生的准许之后,女儿高兴地抱着她心爱的七仔牵着我的手往外走。病房里只剩下72床的母女俩。74床换了药之后早就回去了,76床和我们一样,针打完就回去,明天早晨再来。

    外面的阳光灿烂,人来车往,好不热闹。女儿四处看了看,突然感叹起来,说:“还是外面好!”我也笑着说:“那当然了,呆在医院里就跟坐牢似的!”

    一回到家里,女儿就把电视打开,躺在沙发上看。女儿很懂事,我说她的伤口还未完全恢复,暂时不能用力的动弹,她就让我放心,说自己一直躺在沙发上就行了。

    后来的几天我们都是这样,白天到医院里去打针,晚上回家里睡觉,第二天再去,直到一个星期后拆线,并办了出院手续。那天,72床和76床也一起办了出院手续,大家都笑着说总算是解放了。

    真是谢天谢谢地!女儿又可以像从前那样活蹦乱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