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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苦哀求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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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园落日的余晖中,不知是哪来的几个英俊少年,迈着轻快的脚步,忙碌地跑来跑去。虽然他们很忙,但扔不忘对身旁所有女孩热情地抛媚眼,甚至还对上了年纪的老师眉飞色舞地表示友好。言词夸张幽默;眼神轻浮快活;举止大方自然;神态清新明快;骨骼修长俊朗;一副风流潇洒倜傥的样子。就连最古板、最严肃的老师见到了他们,也忍不住回头惊讶:“这是哪里来的一群孩子?”

    是的,他们不是学生,年纪也才十七、八岁,最大的也只是二十来岁的样子,但他们却离开了父母、离开了老师、离开了课堂,走向社会,浪迹江湖,到处卖艺玩杂技。这天,他们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打劫了教导处那个最严谨、最不好打交道的老教导主任的心,以致老教导主任向校长肯求说:“这群孩子怪可怜的,一路上过来,没人看他们表演,咱们就做点好事,看看吧。他们都是很不错的孩子,表演技术都很好。”

    校长见教导主任这样肯求,也就顺水推舟,答应了。于是,那群玩杂技的少年欢欣鼓舞,立刻在操场中间,拉开了场地,摆上了音响。师生们也互相转告,所有班级的最后一节课不用上了,都到操场集中看杂技。沉闷的学习生活中,少有这样轻松愉快的事,所以老师、同学都很开心。

    在一阵令人振奋的现代的士高的舞曲之后,杂技节目开始了,一位年纪稍大一点的年轻人充担主持人,他手持麦克风,走到场地中央,站定后先向四周的老师、同学深深鞠躬,然后一车江湖套话式的吆喝:“老师们、同学们、朋友们:我们今日来贵地献艺,深感荣幸。俗话说:台上三分钟,台下三年功。三年的功夫,两年半上不场。我们的表演是否合格,我们的功夫是否真的到家。老师们,同学们,朋友们,大家看了自然会明白。”接着他报节目,首先,所有演员都翻着筋斗上场亮相,然后一个清廋的少年留下来表演用鼻子顶桌子。

    那是一张八仙桌,又大又笨重,那少年顶了一会儿就满脸通红于是那个主持人也跟着翩翩起舞,另外又上来两个少年,一起踩着音乐的节拍,陪着顶桌子的少年做完所有动作之后,才一起下台,主持人和顶桌子的少年又上台谢观众。主持人说:“因为找不到合适的桌子,只好用这个又笨又重的八仙桌,实在太沉了,我们怕砸掉下来砸中人,所以上台来保护。但我们的演员勇敢地完成了!感谢演员的辛苦演出,也感谢大家的支持!”

    接着表演踩鸡蛋的轻功,还有赤脚踩刀锋,赤背躺在碎玻璃碴上,还有转碗等小杂技到后来,是一个唇红齿白、面带羞怯的少年上场了,他什么也不说,只是鞠躬后走到场地中央,在两张长凳上仰面躺下,头放在一张长凳上,脚又放在另一张长凳上,中间楚楚可怜的纤腰悬空,另两个少年抬来一块水泥预制块,放在少年悬空的纤腰上。这时,所有的女同胞们都屏住了呼吸,都在担心少年的纤腰能否承受这块水泥板的重量。主持人似乎看透了观众的心思,还大加渲染地用凄凉的语句解说:“这是我们中间最小的演员,今年刚十六岁,他是那样的瘦小,我这个秋高气特大号的铁锤,将要往他身上砸,如果砸得好,他身上的水泥块就会碎,如果我没砸好,或者他功夫不到家,顶不住。那么碎的就不是水泥块了。”说着,这个主持人高高地举起了铁锤,所有的观众都惊恐地望着铁锤,有的人甚至叫出来:“别砸!别砸!”可是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铁锤砸下来了,一些胆小的观众都用手捂住了眼睛。但等到他们睁开眼看时,发现上当了,铁锤没有砸在少年身上,而是砸在地上。就在观众们长嘘一口气时,他又高高地举起了铁锤,观众的心再一次被提了起来。可是主持人把铁锤轻轻地放下,他手特铁锤柄,单膝颓然跪地,痛苦地哀求道:“我真的不忍心啊!他也是我的好兄弟,他还这样年轻,这一铁锤下去后果真不堪设想。天啊!饶了我吧,我怎么舍得!”

    观众见他说得情真意切,都以为他不会砸了,所以都没怎么在意。他却在这时,兴趣铁锤,砸了下去,随着一声大喝,少年身上的水泥块碎了,躺着的少年如弹簧一样跳跃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和主持人一起谢观众,他还是满脸羞怯,在掌声雷动时,脸更红了,不说一句话,逃似地闪到了人后。场地中央,表演仍在继续。

    最后是主持人自己的节目。他脱掉上衣,让帮手用铁丝将自己一圈又一圈地将自己捆起来,然后他要运功,将身上的铁丝挣断。他被捆得很牢固,蹲在场地中央,使劲地挣扎,可是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很痛苦了,铁丝也已经,嵌入了他的肌肉里,铁丝还是没有断,他禁不住苦苦哀求:“谁不是血肉之躯?谁不是人生父母养的?我也和你们一样的年纪,你们在学校,在象牙塔里,而我们却到处流浪,到处表演。我若是挣不脱,那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大家,对不起观众,求求你们,饶恕我,是我无能。但是我一定要努力,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所以求求你们,请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再试试,我一定尽我的最大努力,将铁丝崩断,求求你们宽容,求求你们忍耐,求求你们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再慢慢运劲。”说着他开始运功,然后使劲竭力挣扎,脸涨成猪肝色,汗水流出来,但还是没断。于是他又开始了更凄惨、更伤心地哀求了,他如此可怜,如此痛苦,让一些小女生不由自主地掉下了同情的泪水。最后,他成功地在众人的泪花和欢呼声中,一使劲崩断了捆在身上的铁丝。

    表演结束后,他们到学生餐厅用餐,仍然是夸夸其谈,仍然呼呼咋咋地呼朋引伴,仍然轻浮快活。在落日的余晖散尽时,他们离开了校园,去寻找着他们的市场,再去献艺,再去苦苦哀求。他们卖艺,也卖可怜。他们如果不在学校表演,而是在马路边或菜市场,当他们演到声泪俱下的时候,必定是那个最年幼的向周围的观众讨钱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