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凛日神刀 > 第十三章刀断剑折血飞

第十三章刀断剑折血飞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剑光无阻滞,一掠而过,锋刃自中年人的左肩砍入,斜入至脊骨。

    章春似乎早巳知道结果.随即一脚疾飞,蹋飞了中年人的躯体,剑也离开了中年人的身躯。

    剑光流转,光临第二个人的心坎,长驱直入,刺了个胸透背。

    大开杀戒,她像是疯子。

    黑暗中本来就难分敌我,而她闪动扑击的身法又快得不可思议,有些被杀的人,甚至还不知道是被谁杀的。

    八方袭击,陈家大院成了屠场。

    长春公子早已窜入客院,把自己的人分配防守门户,不出去帮助主人御敌,镇静地居险固守。

    章春更是行家,当然不愿冒险进入黑暗的房舍内拼命,见好即收,从大院的右側悄然撤走。

    留下了二十具尸体,神爪冷镖有得忙了。

    这一场狂风暴雨似的可怖袭击,把陈家大院的人吓了个心胆俱寒,人人自危。担任警卫的人,听到任何声息.都会本能地往黑暗处躲藏目睹这一场可怕的袭击。

    善后的事理妥,已经是四更天。

    客院的大厅灯火更明,十余个主客双方的首要人物齐聚一堂。

    又惊又怒,而且显得精疲力尽的主人神爪冷镖,跌坐在大环椅内,像是散了一团烂肉腐骨。”天老爷这场大灾难何时方了?”神爪冷镖像是在哀号。

    “谁也对付不了一个不和你讲理,打了就跑的高手中的高手。”

    “天知道她什么时候再来一次更狠的?少庄主,我看,你还是把令尊请来舍下坐镇吧!我我还是先躲一躲,我实在受不了,再来一两次,我的人都会被杀光,我明早就走。”

    “女人祸水。”那位叫粱雄的朋友,目光凶狠地落在江南一枝春身上。“我实在不懂路姑娘与雷神张天齐,到底有什么不解之仇。

    “据在下所知.你们并没有牵涉到情爱纠纷啊!十场人命九场奸,牵涉到情爱纠纷或许道理上说得通,但你们”

    “姓粱的,你给我闭嘴!别说这些没有教养的脏话。”长春公子几乎要跳起来发威。“这件事与路姑娘无关,那是我和张天齐之间的思怨。”

    “哼!少庄主,在下所知道的内情,却不是这样的。”梁雄毫不畏霸,嗓门提高了一倍。“全力图谋张天齐的人,确是路姑娘,你是言听计从,任何代价在所不惜。

    “在你说来.道理说得通,并没有什么不对,男人为女人动刀子起战事,太平常了,路姑娘,到底有何内情,何不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至少,也让咱们这些讲交情的朋友,知道他们为何两肋插刀,流血五步所为何来呀!”假使有人说出江南一枝春的身份,说出她是天地会江南香坛九老之一,会有什么反应?什么结果?“梁兄,请不要说这种话。”神爪冷镖无可奈何地说。“邀请诸位助拳的是我,其实,诸位都心中明白,张夭齐以报应雷神自居,对咱们这些在江湖称雄霸道的人,都具有潜在的威胁,谁知道哪一天被他找上头来挥动雷锤?““所以,这次全力对付张天齐,其实也是为了咱们自己日后的安全。只是沒料到雷神死了,却又凭空增加一名更凶狠、更增杀的母夜叉。

    我们怎么这么倒楣?少庄主,很抱歉,这座大院,只好交由你们负责了,除非你们也离开。”

    “桀桀桀”厅口突然传出可怕的怪笑声。

    众人大吃一惊,汗毛直竖。

    鬼头,鸡嘴,左钻,右锤,—点不错,活生生的,传说中的雷神,堵在厅口怪笑。

    “雷神张天齐“几个人惊叫,本能地跳起来,本能地拔兵刃。

    “桀桀桀沒错,是我,雷神张天齐。”张天齐那吓人的形象,显得更狰狞更恐怖。“我听了老半天,你们几乎众口一词,诅咒我死了。桀桀桀你们看,我像个死神吗?混蛋!”

    他迈步入厅,旁若无人。

    站在最外側,挡住他去路的一个中年人,突然看到他左手的天雷钻微微上抬,以为他要动手,吓了个胆裂魂飞。

    “不关我的事”中年人惊怖地狂叫,身子—缩,老鼠似地向厅右的厢门狂奔而去,惊怖的神情令人深感同情。

    同—瞬间,有三个人同时发射暗器。

    同一刹那,神爪冷镖手一抬,身旁的几案飞起;向他飞砸而下。

    一枚威震江湖的晶亮小银镖,悄然在飞砸的几案前先一刹那电射而至。

    镖长仅四寸,附有小型定向尾翼,所以不必另加定向镖穗.因而发出时体形显得极小,连在侧方的人也无法看清,所以叫冷镖。

    而长春公子的身影,则紧随在飞起的几案上,剑发出无儔的剑气,身剑合一猛扑而下。

    这是长春公子表现得最勇敢的一次,这么多人中,表现得最出色的一个。

    可是,雷神却平白从众人的视觉中消失无踪,所有的暗器,飞砸的几案,下扑的人与剑,全部扑了个空,所有的攻击失去作用。

    在轰然大震、暗器呼啸中,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五行遁术!”有人吃惊地大叫。

    厅中一静,众人你看我我着你,惊駭的神情,挂在每个人的脸上。

    沒有任何一个武功盖世的高手,能对付得了五行遁术的人。

    五行遁术不可能,所以被名之为妖术,会五行遁术的人也被称为妖人。

    “桀桀桀桀”怪笑声发自上面的承尘。

    众人大吃—惊,抬头上望。

    雷神平贴在坚田雕花的承尘上。像蝎子,正扭头下望,钻与锤皆在腰间的盛囊内,一双手十指如钩,扣入木中,钉得牢牢地。

    “你们真像一群大傻瓜,一群少见多怪的呆鸟,莱桀桀桀”

    随着刺耳的怪笑,突然向下飞堕,手脚箕张真像一只巨大的蝎子,也像一头下扑的怒豹,向下面持剑的长春公子扑落,霄锤已经在手中。高度仅有一丈六尺,这是一座颇为气象恢宏的花厅。

    一声怒吼,长春公于剑发万笏朝天,百忙中发招自保,万笏朝天正是应付下扑劲敌的最佳招术。攻击是最佳的防御,半点不假。

    “铮!”雷锤击中剑尖。爆出一中火花,剑尖前三寸碎成细屑飞散。

    长春公子身形挫至最低点,人如流光向厅门急泻,瞬即消失在外面的风雨中,快极。

    如果不攻击而封架.难逃雷锤狂猛的一击。

    人群急散,神爪冷镖最先从后堂溜走了。

    “这家伙是个老狐狸。”张天齐发觉上当,对长春公子的以进为退的机智暗晴佩服。

    等他追进院子,长春公子已经不见了。被他击倒的两名守卫,躺在廊柱下冻僵了。

    同—期间,关河近千秋桥地段的西岸,一座有十余幢房屋的别墅型庄院,传出激烈的犬吠声。

    这里是城外西南郊野,关河绕城而北慌,千秋桥连贯两岸交通。

    城西南角那座高耸入云的城楼;就是有名的万岁楼。桥与楼遘遥相望,所以桥名千秋桥,千秋万岁.算是西南城郊的胜景之一。

    江南一枝春原来约定在干秋桥取四千两银子,岂知她一离开京口港,该地的联络站便被拆了,四千两银子便沒有着落。

    因此而引起长春居士袭击断魂庄,要从断魂鸳鸯手中强夺张天齐的事故,掀起轩然大被。

    庄院养有千余头黑犬。经过行家的产格训练,发现有人接近,仅向领犬人示警,只有与陌生人格斗时,才发出疯狂的咆哮声。

    每一头猛犬,皆可单独对付三五名壮汉,用作警卫,比人还管用。

    一般江湖大豪,多不喜欢养狗。

    一是江湖朋友喜欢夜间出入往来,有狗就麻烦,来来去去狗不住吠叫,不啻告诉有心人这里有人夜间出入。

    二是风吹草动,一猫一狐,皆可引起激烈的犬吠,担任巡风守哨的人.反而受到干扰而至耳不灵,让入侵的人有机会接近。

    有时候,犬并不可靠,对付不了江湖行家。

    有些专家。出售避犬的药物。犬一嗅到就噤若寒蝉,走避惟恐不见躲起来便不再出来。

    虎、豹、熊等猛兽的皮骨,甚至排泄物,都可以用作提炼辟犬药的原料。

    有些强烈气味的木石,或者食用的香料,也可以用来提炼使猛犬嗅觉失灵的药物。

    小动物的躯体或排泄物,如狐,黄鼠狼,麝等等,皆可提炼使猛犬暴乱发性的药物,犬一嗅到便无法加以控制,不啻替入侵昔提供入侵的机会。

    这座庄院养了猛犬,从咆哮狂吠的激烈程度估计,入侵者已经深入中枢,与犬发生严重的冲突了。

    章春没备有避犬药物,把心一横,冒火地飘落在院中,立即引来不少警卫,群犬争道。跟着她冲向巍峨的大厅,犬吠声与警卫的呐喊声四起。

    接近大厅,廊下暗影中,冲出两名警卫,飞跃下阶急迎,两头猛犬则飞扑而上。

    “什么人?亮万!朋友。”一名警卫挥刀怒吼。姑娘用行动作为答复。左一剑一头猛犬头飘右一剑另一头猛犬断腰,摧枯拉朽毫不费劲。

    后面,追踪而来的警卫和猛犬,落后二十步以上,她的身法太快了,最快速的猛犬也望尘莫及。

    中院宽阔,有如一家四面栽有花木的花园,中间是大青石铺设的小园,设了些石凳、盆栽,四周是修剪得整齐的青葱古柏。

    这就是镇江小有名气的柏园,主人是姓柏的退休河泊所的柏鹤龄,地方人士尊称他好柏大使。

    使,是吏属中地位最高的,河泊所的主事人,黍的主事,下面最高的属员就是使,如仓大使、扬大使、舶大使

    主事人不是官,大使也不是官,是督吏一类世职小人物,几乎全是贪污舞弊的世家,官场风气败坏,大半由这种人所诱发垄断的。

    到任的知府知县是贪官,大家贪有财大家发,彼此相安心照不宜。

    到任的是清官,好,有你好看,场少货,仓短粮,船失踪,库银亏空总之,保证钱粮税赋都有问题。

    清官唯一可做的事,是等候坐劾丢官,甚至赔偿,赌不起还锝坐牢抄家追缴。

    柏鹤龄做了二十年仓大使,他的儿子也已经继任仓大使五年,获有这份家业,理所当然的。

    养有十几头猛犬,请了十几名护院保镖,也是理所当然。

    今晚,看家狗碰上了女煞星。

    有剑在手,十余头猛犬算得了什么?一个大姑娘,半夜三更岂能闯入屋子里到处找人?章春虽自认为天不怕地不怕,但满屋子乱摸乱闯找人,她可没有这份能耐.怎知道要找的人住在何处?她另有找人的妙方,那就是把人引出来。

    要把人引来也很簡单,而且有效。

    狗很讨厌,贴地窜来咬下盘,防不胜防,所以她第—步就是屠狗。

    两头猛犬被杀,两名警卫也到了。

    一声娇叱,沾了斑斑狗血的剑,以排山倒海的声勢,然入两把钢刀组成的刀山中,贯山而出再倒空翻飞退。

    凛冽的剑气自天而降,飘落追来的人犬丛中,剑下绝情,所经处波开浪裂,惨叫声与犬号声惊心动魄。血刺鼻,但见剑虹急剧闪烁,人与犬的尸体纷纷被劈碎倒地,杀人屠狗真像砍瓜切菜。

    追来的共有八头猛犬,六个护院,片刻间,只剩下一个活的人。

    “不杀光你们,此恨难消。”她厉声叫,挺剑向惊怖而退的最后一个护院冲去。

    大厅的中门大开,冲出不少人。

    东西院也有人飞越院墙而出,三面合围。”住手!”有人发出震天大吼。第一支火把燃起、然后第二支,第三支,罡风一吹,废竹缆制的火把烧得更亮。

    叫晚了,她的剑已贯入护院曲背心。

    转过身来,她风目喷火。

    一点不错,除了为首的主人柏鹤龄之外,另一为首的人是长春庄主南门存信。

    主客两方的人,共有主十人以上,实力空前雄厚,全都是江湖风云人物。”是是你”长春居士脱口惊呼,倒抽一口凉气,脸色大变。

    其他的人,有些认识她,但不知道她的来历,不但不惊,反而一个个怒形于色。

    地下,七军八落散布着八具尸体,十具狗尸,这些人愤怒自在意料之中。

    主人柏鹤龄的半脑袋白发,由于就寝解开了发辫,这时披散在脑后,状极可笑,难看已极。

    梳辫子是势所必然,因为半脑袋头发既不能束髻,又不能任由其披散像个鬼,只好编成小辫子啦!满人颁旨剃发,并没规定编辫,剃掉脑袋前半部头发,辫芋就自然而然地应运而生,用不着特别规定了。”南门兄.,她是什么人?”柏鹤龄快要爆炸了。“我要她生死两难,我要她”

    长春居士怎敢说?说也无从说起,他并不知道章春的真正身份,反正桂齐云已经警告他了。

    “你什么都不要,柏兄。”长春居土悚然说。“咱们唯一的办法,是结阵缠住她,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拖至天亮,她就会知难而迟了。”

    什么?南门兄”

    “柏兄,恕兄弟无法解释。兄弟只能告诉你,假使不幸伤了她,你这座柏园,可能不会有活人留下了。诸位,结阵,兄弟先与她打交道。”

    三十二个人,半弧形结降,三十二种兵刃齐伸,成为靡亡之墙,冲近的人决难同时崩开挡路的数种兵刃。

    即使无坚不摧的宝刀宝剑也无能为力。

    “我不要与你打交道,我要你的命。”章春咬牙切齿厉叫,但木敢拼命冲进。“你站出来,为保命及保全你的威望放手一拼,看你的天风绝剑,配不配称武林绝学。你出来,你出

    来”

    长春居士不敢出来,尽管心中愤怒得像要爆发的火山,这就是做奴才的悲衰。

    “章姑娘。”他不得不强忍怒火.低声下气采取低姿势。

    “这不关我的事,你找我是不公平的,你”“你这个者狗还敢说不关你的事?你派人向断魂鸳鸯谈买卖,你敢否认?你侦知我和张天齐陷身在断魂庄,你竟然带人前往强索,等于是提早促我和张天齐去见阎王.存心恶毒。张天齐死了,你必须偿命。你父子的命还不足偿付,我要亲手把你的长春庄杀个鸡犬不田。”

    “章姑娘”

    “你出不出来?”章春厉叫。

    “泥菩萨也有土性。”长春居士堂堂武林名家領神性人物,位高辈尊号令江湖,怎能在一个女娃娃面前再三受辱?终于忍无可忍,怒火爆发顿忘利害。

    他的爪牙们,更是愤怒如狂.有人举步而出。

    “诸位请忍耐。”他伸手示意,拦阻要上前的人。“这是兄弟和她的过节,兄弟要亲自和她了断。”

    他冷然举步,老脸上的肌肉因强忍愤怒而不住抽描,显得阴森冷厉杀气密布,胆气不够的人,必定会被他这种可怕的威严神情吓软手脚。

    章春的身份地位十分特殊,她的胆气更是无人可及。

    长春居土这种恨极要吃人的神情,不但威吓不了她,反而引起她无穷憎恨。

    一声怒叱,她狂野地冲上,气吞河岳,出手强攻,完全不像一个女人,倒像一位拼命三郎。

    创上风臂骤发,每一剑皆势如雷霆万钧。

    “铮铮铮”长春居土愤怒地挥剑封架。

    他一口气接了十七剑狂攻.地上积雪纷纷,罡风剑气的劲道远及两丈外,两人都用了平生所学。之后,主客易势,天风絕招有若长江大河滚滚而出,以更渾雄、更威猛的声势,展开空前猛烈的反击。

    真有天风降临,大地撼播的气势。

    好一场罕见的龙争虎斗.方圆丈内但见人影闪烁,剑虹漫天。两人谁也无法主宰全局。双方的绝招也无法获得预期的决定性威力,旗鼓相当,虽则风险迭见,但都无法击中对方以造成伤害。

    旁观高手名宿们,愈看愈心惊。

    这位江湖上初次露面的年轻小姑娘,怎么可能力拼出身武林世家,威震武林名动江湖的长春居士。

    功臻化境、剑术通玄的前辈名宿,竟然与一个年华双十不到的小姑娘,硬拚了百十招而控制不了胜机。

    这也是这些高手名宿惊骇的原因所在。

    长春居土终于逐渐冷静下来子,姜还老的辣。

    他曾经是一代雄豪。曾经仗剑纵横天下,曾经领袖群伦,声誉之隆武林同饮。

    可是,在这短短的月余时日里,竟然遭了一连串的失败,自尊心受到严重的打击,难免影响他的心态。

    失败在桂齐云的剑下,再受挫于甘大娘,他的自信心失去一半。

    然后,被张天齐杀得望影而逃,严重的挫折感,又削灭了他另一半残留的信心!”今天,如果他不设法稳定情绪。很可能栽在一个黄毛丫头手中,他这辈子算是完蛋了,以后哪还有脸在江湖鬼混,敢在武林称雄霸道。

    他立即易守为攻,凭深厚的内功修为,作长期苦斗的打算,剑势一变,撒出绵密的重重剑网。

    剑气构成无隙可入的铁壁铜墙。只要消耗掉章春的锐气与精力三五成,他就可以稳操胜算了。

    “铮铮铮铮”剑呜急劇爆发,章春的攻击依然猛烈惊人,但攻不破他布下的绵密封网。

    封架的空间缩小至最低限,他逐渐稳住阵脚,不再作无謂的闪避移位,步步为营逐渐向前推进,即将取得优势了。

    “好好缠死她!”已看出情势有利的柏鹤龄怪叫。“让我好好安排她的善后,我要她后悔这辈子不该托生到世界来,我要右侧一株古柏后,突然蹬出三个黑影。

    “你要的只是一具盛你的臭皮囊的棺材。”威风凛凛的桂齐云一面走进一面说。“你老混蛋才真的要后悔,不该托生到世间来。”

    柏鹤龄怎知对方的来历?他激怒得快要发风了,一声怒极沉叱狂怒地急跃而出长剑半途出鞘,一招飞星逐月身剑合一,以无俦的劲道发剑攻击。

    桂齐云身后的两名亲随,本来已经翅越抢出,却被桂齐云伸手拦住,挥手令两人后退。

    ,‘柏兄不可”恶斗中的长春居士急叫。

    来不及了,接触太快。

    含光剑脱鞘,反射火把的光芒,但见红芒一闪,铮—声震呜,柏鹤龄的剑震出了偏门,中宫大开,想发招收势已经嫌晚了。

    红芒乘势吐出,无坚不摧。

    “呃”柏鹤龄闷声叫,浑身发僵。

    含光剑贯人心中要害,心一破血崩胸腔。浑身立即发僵“当”一声长剑脫手堕地。

    桂齐云冷哼一声,一脚踹退柏鹤龄的身躯。

    众人大吃一惊,有人怒吼首抢出。

    “大家退!”长春居士摆脱章春的纠缠。一跃而至,及时挡住同伴妄动。

    人影飞掠而来,十余名男女快速到达。

    甘大娘到得最近,及时拦住了章春。“小姐,老爷与夫人来了。”甘大娘低声急喝。

    桂齐云的含光剑,指向长春居士,斜势已将对方控制在威力圈内,威风八面。

    “南门存信”桂齐云声色倪厉。”哼!你好大的胆子,竟然纠众行凶,不理会我的警告。”

    “桂爷,我我是不不得已义“长春居士快要崩潰了。“章姑娘她她”

    “你应该溜走。”桂齐云不听他的解释。

    “可是,这”这里”

    你认为她是一个人来的,所以动了歹毒的念头。””冤枉小”

    “不许再有下次。”桂齐云口气一变。

    “是的,是的,”长春居士不再流冷汗。”

    “把你们的人都带走,我要借大厅小作逗留,任何人接近,杀无赦。”

    “遵命。”“去!”桂齐云像在赶狗。

    众人惊疑交加,弄不清长春居士为何如此窩囊,完全不理会主人柏鹤龄的被杀,哪像个一代之雄?这委买令这些好友难堪。

    但一看刚才现身的十条名男女的气势,不由倒抽一口涼气。

    十六名骠悍大汉。拥簇着一双中年男女,每个人都像天神金刚,站在那儿像座山。仅形之于外的杀气,就足以让这些三山五岳的英雄心虚胆怯。

    十六座山的中间那对中年男女,男的一身轻裘,虎目含威,气势慑人。女的端庄高贵,光芒四射。

    后面,是四位秀美的侍女,身材高扰,英气勃勃,佩的剑装饰华丽。二十二个人,站在那儿冷眼旁观,撼人的气势,压得这些三山五岳英雄几乎喘不过气来。

    有些消息灵洒,感觉敏锐的人,立即联想到这些天运河上的神秘怪船,以及神秘万分冷酷无情的刀客。

    那些刀客,几乎把呼风唤雨及神爪冷镖的人,杀得精光,幸而逃得性命的人,连胆都快吓破了。

    假使桂齐云这些人下令进攻,那

    这些三山五岳高手名宿。不寒而粟。

    片刻间,人都走光了,人尸犬体也都搬光了,火把一一熄灭。

    大厅灯光明亮,戒备森严,哪还有外人敢走近?不要命的人毕竟少之又少。

    “章春,你要造反?像貌威猛的中年人,板著脸用京腔叱喝。“你知道你在做些什么事吗?””我在杀那些为非作歹的匪徒,杀那些几乎害死我的暴民凶手。”章春爆发似她尖叫“而桂叔却包庇他们,杀死我心爱的人。

    “阿妈,不要管我的事。我这就回京,把兆佳贝子的四虎卫借来,不把长春庄杀个鸡犬不留,决不罢手。”

    满人把父辈叫阿妈,母亲叫额尼。后来的光绪皇帝,干脆把慈禧太后叫做新爸爸。

    爸妈混淆不清,汉人如果与满人没接触,凭称呼来认定。

    必定乾坤顛倒离谱,闹笑话。

    “二妞,不要任性。’中年美妇微笑“兆佳贝子的虎卫,已经借调武威王府,由裕刚贝勒节制,你不必回京.他们快要来了。”“那好!”章春欣然叫。

    “对你,恐怕不好。”中年美妇慈爱地将她挽入杯中。“这次裕刚贝勒护驾南巡,那个什么长春居士,是武威王府的线民,武威虎符的持有者之一。

    “什么?这”章春脸色一变。“額尼,这这是真的?”

    “你是我的乖二妞,我会骗你吗?”

    “可是””

    “有疑问,德都桂并云会告诉你。”中年美妇指指桂齐云。

    “他也是捉住长春居士之后,搜出威虎苻才知道的。

    “你想,裕刚贝勒会让你杀他的线民?上月畅州三汉河塔弯村,破获的逆党案。就是长春居土的功劳,二妞,你还要杀他?”

    “天啦!”章眷险色大变。“可可是,桂叔,你不该用用神魔掌杀了张天齐,你”“妞妞,你听我说。”桂齐云郑重地说。“圣驾即将南巡,随行的还有慈禧圣太后,三阿哥四阿哥七阿哥也随驾南来。

    裕刚贝勒。你阿妈,我,勇骧候爷,担了万斤重担。而消息已经走漏,向导处刚派员出京,逆匪便将消息传出了。

    目下正召集匪首聚会江南,神出鬼没侦察困难,希望寄托在长春居土这些人的身上。何况张天齐虽然不是天地会的人,但扬州方面侦察的结果.巳从仪真库吏一些人口中,查出那晚劫走长春居士五万两赏银的一群匪徒中,确有一个人身材眼神酷似张天齐,至少他涉嫌甚重,可知他是拥有甚多党羽、不安份的浪人歹徒。

    我必须保全长春居士,只有他才能替我们一向打尽天地会余孽。张天齐这种人,决不会替朝廷效忠,他将是违法犯纪的可怕祸患,我不得不保全长春居士而杀他。

    妞妞,我爱你比愛我女儿更深,但我更爱朝廷,皇朝国运是否昌隆,皆在于你我这些人是否对朝廷绝对忠诚。你会为了一个浪人歹徒,而危害到圣驾的安全吗?”

    “我我我”章春悚然而惊。

    “章春。”中年人沉声叫。

    满人的闺女,通常称妞妞,大妞,小妞,用汉语也叫姑娘。而江南的满人不称姑娘改称小姐,因为江南人把妓女松头称为姑娘。

    但郡主、贝子、贝勒、国公的长女,通常会封为郡主,县主,次女以卞都称妞妞。长女如果未封,则称格格;次女以下虽然也可以称裕格,但她们都喜次被称为妞妞。

    这些称为妞妞的大闺女,生活最自由,斗鸡走马满街跑,一旦结了婚,就成了关在窄笼子里的凤凰。

    如果是固伦公主(皇后之女),或者和硕公主(妃之女).那就更惨,进出定有八个奶娘寸步不离,只能在深宫里做好梦。

    甚至一辈子只能见自己的生母十几次而己,父爱母爱想都不用想。一旦出嫁招了驸马,那就惨上加惨。

    想召见驸马亲热亲热,那郝八个皇宫派来的奶妈,骂一声“无耻”!那就够了。

    所以在清朝,历代皇帝生子不少面伦公主和碩公主,从来就没替任何一位驸马生过一男半女、只能收养驸马与妾侍所生的子女。

    这是避免天潢胄室血统外流最有效最无情的手段。一个公主,也就是世间最可怜的女人。

    而做妞妞,可就百无禁忌啦,比男入神气多了。

    在京都,妞妞们在大街揍人,跑马,挑逗男人,千万本要感到奇怪。“阿妈,我”章春掩面前泣。

    “你说!”她老爸声色俱厉。

    ‘阿妈,我错了。”她突然抬起沾满泪水的脸庞,一字一的说我决不会为了一个浪人歹徒,而危害圣驾的安全。““跟我回苏州,苏州不许有半个城孤社员逗留。””是的,阿妈。”

    “今晚就上船。”

    “是的,阿妈。”

    “桂齐云,这里的事,辛苦你了。”中年人向桂齐云郑重地说。“圣驾一到扬州,这里决不可以有任何一个记氓痞棍逗留。”

    “公爷请放心.桂齐云已经布置停当。”桂齐云恭敬地回话。“时辰一到,该杀的杀,该囚的囚,彻底执行。”

    “逆党的动静,务须飞传苏州。”

    “是的;公爷。”

    当一群人走后,长春居士一群人也溜之大吉。

    天亮后不久,陈家大院恢复正常活动。

    后院的秘室中,长春公子与江南一枝春,显得忧心忡忡,烦躁不安。

    “是他,没错,他没死。”长春公子拍着案桌咬牙切齿。

    “我要出动所有的人手,查出他与姓章的泼妇根底,不杀他们誓不甘休。天香,你有什么打算?他俩也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的处境太危险了。”

    “永裕,除了请令尊的人一起前来坐镇之外,恐怕别无良方哪!”江南一枝春诅丧已极。“他们是不会放过我们的,今晚一定会来。”

    “家父的人,死伤十分惨重,谁还敢来?天香,除了请贵会的高手齐出之外,任何人也阻止不了他们肆意屠杀。

    你必须设法与贵会的人商量,这两个杀星,将是贵会的最大威胁。田谋须及早,天香。”

    “好,我只好使用紧急求援信记了。”江南一枝春咬牙说,显然下定决心作孤注一掷。

    “你们还有紧急求援信记?”长春公子信口问。

    “是的,但只限主事的执事人员知道传由。”

    “哦!你早该使用的,天香。”

    “这是最后的手段,情势最危急才可使用。”

    “立即进行吧?”长春公子欣然问。

    “是的,我这就出去走走。”

    “我陪你走一趟。”

    “抱歉,永裕,不是我不信任你,你不惜出生入死帮助我,我无以为报。但这是本会的极端机密,必须由我独自进行。

    “而且,我要走多处地方设置记号,一个人方便些。设记号的地方可能有人留意,不能有外人在旁。”

    “我也要出去走走,请朋友打听消息。”

    江南一枝春扮成一个老妇,居然维妙维肖。

    像她这种秘密组织的中上阶层颇有地位的人物,对化装易容术有专精,双十年华的美丽少女,扮成老八十的丑妇轻而易举,十分神似。

    两个穷汉打扮的中年盯梢者、也扮得十分传神,是盯梢行家,此中的高手。

    可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化装易容的行家,对行动的保持机密技巧也十分精细。

    江南—枝春对反盯梢的技巧虽然高明,却摆脱不了更精明的盯梢行家,因为她并不知道会有人盯梢。

    她这次出来摆设紧急求握信记,只有长春公子一个人知道,长春公子是她的支持者,是她的情夫,是她的靠山,也是甘心情愿接受她利用的江湖有力人土。

    盯梢的人分别走在她的前面,后面,远近随街上行人的多寡而不时调整,甚至随时在可能的范围内交换位置。

    不论她在何处转向或采取摆脱术行动,也无法摆脱盯梢者有效的监视范围。

    螳螂捕蝉,不知黄雀在后。

    高明的盯梢者,却不知自己也被盯了梢。

    戏法人人会变,手法各有不同,三方面的人各展神通,先后进入人群出入并不太拥挤的虎距门,进入城厢大街。

    江南一枝春像个走累了的老乡妇,走近城门靠内侧的右壁公示榜栏,靠在城门壁旁歇脚,看两端无人,立即悄悄地把手伸出老皮袄袖口。

    她掌心中,暗藏了一把俗称火刀的半月形燧石刀,那是精制的,可作为火折于财伴的小型火刀。

    不但可作擦击燧石的引火物,内缘可作切割、剔挖,刮削、甚至杀人等等用途,藏在掌心内仅有半握而已。

    手一阵急动,告示榜栏旁便出现一个拳大的香炉图案,上面刻画了三枝香,炉中间割了一个倒写的七字,简简单单,线条蛆浅。

    图案并不神似,歪歪扭扭,像是顽童用尖石信手涂鸦的作品,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她缩头缩脑地离开,住城里走,远出三五十步外。驻步留心留图案处有否可疑的人逗留着。

    片刻,她才满童地急步走了。

    在她前面盯梢的人,这时已放慢脚步,转而落在她身后十余步,悠闲地信步而行。

    街上行人稀稀疏疏,大雪天依然有人在街上行走,因此身前身后有人.是极为平常的事。

    一个身材瘦小;戴了穷人专用的夹套帽,畏畏缩缩似乎冷得难受的穷小于,也可能是小乞儿,谁也不会向这种穷小子多看一看。

    这位扮成中年穷权的盯梢肴,当然也不屑注意这个小乞儿,双方错肩而过。

    蓦地,中年穷汉感到右背肋一冷一震,想抬手转身,却力不从心,身躯发僵、发麻。接着,左侧多了一个人,左臂被人架住。

    没错,是那位刚错肩而过的小乞儿。

    他的脚已不自自主,本能地挪动,被小乞儿半架半推往前慢慢举步。

    “老哥,我身材矮,刀子戮的部位,不得不与贵同行有所差异,请原谅。”小乞儿挟任他的手臂笑吟吟地说。“贵同行喜欢从至阳上灵台下用刀,也就是在第八肋的上肋缝下刀,必要时就刺破心坎溜之大吉。

    我矮小,喜欢从第十肋下力,效果虽然差一点,还蛮管用的,是吗?你不会斥责我的手艺差劲吧?”

    他那能回答?专用来暗杀的八寸薄刃小刀.自胁缝中贯入五寸左右.鋒尖进丁心房下方近横隔膜。内腔正缓缓沁血身躯已不由自主,想叫救命也力不从心,神经已因内腔充血而失去作用‘只剩下灵智而已。

    折入一条小巷。帖入一条防火巷的暗蔽墙角。

    “你保护那姓路的贼淫妇,不称职。”小乞儿将他抵在墙上。“结果就会这样。你另一个同伴,现在大概也完了。”

    “你你你”他终于可以说话了,吐字十分艰难,低细几乎不可闻。

    其实.他想表明自己不是江南一枝春的保镖,而是盯梢偵查活动情形的跟踪人,但辞不达意。

    “你想知道我的来历?”

    “你”小乞儿从怀中取出—只鴛鴦的綠荷包。伸至他眼前晃了几晃。

    “断魂鸳鸯”他虚脱地叫。

    “谢谢你还记得我们,我是老二贝灵姑。”

    “我呃”肋内的刀子一扳一扭一滑,刀子离体。从此,世间便没有他这人物,死得糊徐,杀他的贝灵姑也糊涂。

    阴谋与行动在各处急剧地悄悄进行,不时散发出血腥味,似乎所有的人,都对血腥有高度的兴趣,人人喜爱,乐此不疲。

    捕头门神冯昌隆带来了不少精朗干练捕快,前往幽止寺缉捕大方禅师和不非魔尼,抄了幽止寺。但也死伤了不少人。

    这些不法的僧尼,总算销声匿迹,不再与神爪冷镖明攻暗袭,长春公子这些党羽少了一些劲敌,可以专心对付张天齐了。

    现在,唯一的敌人是张天齐。

    最可怕的章春已经不在镇江,沧海幽城的葛家四个女人,自从与桂齐云一群人进袭断魂庄,无缘无故失踪之后,此后便失去踪迹,很可能死在断魂庄的机关埋伏内了,用不着分心留意她们。

    她们本来就是无足轻重的外地武林人,还不配称强龙,怎敢与有长春庄高手做后盾的地头蛇缠斗?可是,有不少人在毫无警兆的状况下被杀。

    这些武林名宿、江湖好汉又开始心惊胆跳了,名列宇内十大神秘名人之一的雷神如果使用暗杀手段.那还了得。

    明的搏杀已经让这些英雄好汉丧胆,来暗的谁吃得消?谁知道报应之手何时伸过来?谈雷神色变,人人自危。

    黄昏将临,京口驿码头忙碌非常。

    上游两里地的河湾中,那艘神秘的客船,静悄悄地停靠在堤岸的巨柳下,门窜紧闭.船只皆匆匆而过,似乎怕沾那慑人的阴森鬼气。

    堤高仪丈五六,严冬水枯,所以实际上船的桅顶虽然低于河,但那比船长一倍多的十二丈余大桅,则高出河堤好几倍,丈八高的小桅也够壮观,人藏在两叠的大帆上,五里外的景物皆可看得一清二楚,大白天想悄悄接近泊舟的河堤,休想。

    有人接近,而且是大摇大摆地接近。

    张天齐今夫的装束又换了样,不戴风帽辫子盘头,穿紧身夹衣裤,虎皮背袄便于双手灵活,长腰带在腰间盘绕四匝.连鞘殃锋单刀就插在腰带上,不折不扣的浪人打扮。

    一脸泼皮流氓像,与往昔翩翩佳公子气质完全不同,像是变了一个人,人靠衣装,确是不假。堤下还有一段两丈余宽的干河岸,因此离堤顶下面的船足有四五丈。他坐在堤顶的大柳树下,打开带来的干荷叶包,现在里面的烧卤菜肴;莱已快冻成冰了。

    摘下肩挂的酒葫芦,拔掉塞喝了一大口。

    “好酒,徐沛高梁烧。”他喷喷着嘴似乎余味未尽。”天杀的!如果没有烈酒挡寒,真受不了,干这种杀人买卖,没有酒壮胆怎成?”他总算不像花子用手抓菜吃,折柳枝代筷。吃相当然不雅观,但很配合他的身份。

    酒喝了半葫芦,莱肴也吃了一半,船上终于有了动静,雍容富贵气概非凡的桂齐云,穿了长袍马褂,佩了含光剑,出现在前舱面。“老弟,你真不够意思。”桂齐云脸上挂着愉快的笑容,语气也热诚喜悦。

    他妈的,我又怎么啦?”他的口吻。就不够高雅了,比码头上的混混还要粗俗。

    “怎不上船来坐坐?胆小鬼?”

    “天杀的!我当然胆小,当你在我背后来上那么一记神魔摧心掌后,我还敢大胆?还敢上你那艘金城汤池似的船?你算了吧!”

    “敢于坦然承认自己是胆小的人,真不多见。”

    “就是因为胆小,才用神秘人物来遮羞呀!宇内十大神秘人物,你看看哪一位算得上是英雄豪杰?喂!你不打算上来吗?”“上去?”“是呀!有好酒好菜,独食不肥。隔了这么远,用大嗓门你呼我叫攀交情吧?你看多累人呀!嗓子会叫哑的。”

    “哦!这”“上来啦!你难道也承认是胆小鬼?怕什么?有酒有菜,我不会吃你的。

    “至少,我不会在朋友背后来上一记的。毕竟你曾经救过我,我欠你一份情,就算沒有肉,我也不会咬你一口肉下酒,的。”

    “我看你像是要动刀子。”桂齐云跳至河岸,轻灵地跃登堤頂。“气势汹汹”

    “我不该气势汹汹吗?混蛋!”他跳起来,将酒葫芦向前遞出。“喝两口,冤家对头通常是好朋友演变成的,没有理由不先把酒言欢,没有毒的,我不用毒害人。”

    “我可沒有这种吃相的修养。”桂齐云拒绝接受。“心領了,你自己享受吧!”

    “我看你才是真正的胆小鬼。”他只好自己再喝子两口。

    老桂,你认为你根了不起是不是?”

    “你的意思”

    “你他娘的岂有此理,到处放谣言说我被你一掌打死了,你以为你的神魔摧心掌是宇内无双的致命绝学?哼!少臭美。”

    “你没死,我的确感到意外。”桂齐云笑笑。“你是第一个从我手中,挨了一记要害而不死的人。”

    “我要知道理由。”“恕难奉告。”

    “我坚持。”

    “我也一样。”

    “那么”

    “决斗解决?’“今天不决斗。“他喝光葫芦内的酒,随手将空葫芦丢下一腳踏破。“下次。我嘛,不甘菲薄,勉强把自己当成恩怨分明的人,我曾经欠你—份情.不便见面就拼个你死我活,虽然你那一掌,已经勾销了这份情。”

    “结果有何不同吗?”

    “没有不同,但决定权在你。”

    “怎么说?”

    “不要包庇长春居士,结果将是皆大欢喜。如果不,结果就只有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有这么严重?”“是的,绝不夸大,很严重。据我所知,i你杀了长春居士不少人,所以我误信你是站在我这一边的,没想到几乎送掉老命。原因何在?”

    “我已经表示过了,无可奉告。”

    “好吧!我也不勉强你。”他将剩余的莱肴塞入树洞里。

    “我今天来,是表明我的意见的,不管意见是否能沟通,不伤和气。下次见面,阁下,刀剑上分结果,不管你是杏同意?”“我同意。”桂并云肃然说“你很有风度,何不再大方些?”

    “大方?”

    “把你那些埋伏的人召回,好吗?”

    “这”“你知道我杀人是够凶狠的,刀剑在手,有我无敌。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我要活。不管对方人数多寡,武功多高,我唯一要做的事,杀死对手。至于结果和后果,我从不计及。如果你不召回他们”

    “那又怎样?”

    “你知道会怎样。告辞。”

    “不送。””后会有期。”

    “彼此彼此。”

    他抱拳一礼,转身大踏步走了。

    桂齐云怔怔地目送他的背影远去,再三将手举起,想发信号命埋伏的人进攻,但却又再三放下,眼中有悚然而惊的神情。

    他昂然远去,步伐坚定,神情昂然,坚强无畏的形象像一座山,山是撼动不了的.他就是一座山。

    四周林野中所涌发的浓浓杀气.丝毫不曾扭动他的情緒。

    “他杯是我平生最强劲、最可怕的死敌。”桂齐云冲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

    两三里外一座高阜,阜上松林参天。

    三个人躲在树上,可以隐约看到河堤的景象。

    张天齐大踏步上阜,三个人跳下来迎接他。是葛佩如、计秋华、贝灵姑三位扮男村夫的姑娘。

    “你把他看穿了。”计秋华苦笑。“我们三人却耽心得要死。

    和你这种人办事,真会短几年阳寿。”“那附近的树林草丛中,最少也埋伏有五个名刀客。”葛佩如拍拍自己的酐胸压惊。“你不许我们走进,想策应也远水救不了近火,吓死人了。”

    “他也料中你一定会找他。”贝灵姑摇摇头。“真有料敌如神的天才.无论武功与实力,皆比长春居士强十倍。很难与他周旋。”

    三个女人三张嘴,叽叽喳喳真够听的。

    “显然江南一枝春今天的可疑举动,也与姓桂的有关。“贝灵姑继续说。“姓桂的也派有眼线在城里活动。”

    “怪的是姓桂的既然包庇长春居士,用不着派江南一枝春与姓桂的眼线联络,其中到底有些什么阴谋诡计,真该捉几个活口问口供的。”

    “我确是一头雾水。”他眉心紧锁。“章春的确昨晚去了陈家大院,杀了几个人。既然她是姓桂的人,为何又与长春公子势不两立?”

    “我得费些工夫,看他们到底在弄些什么玄虚。奔波了一天,你们也累了,赶回去好好歇息,我得辛苦些查出根底来,走!”

    同一期间,长春公子与江南一枝春,在陈家大院的密室,甜甜密密地晚膳。

    陈家大院戒备深严,在防卫工作了有效的调度。新来的一些武林朋友加以编组,没有必要就不要在屋外与张天齐决战。

    如果有了时机,那就结阵围攻,以暗器袭击为主。

    善用睛器的人在一起研究暗器阵法。彼此破除成见。提出最有效的制胜方法和手段,一个个摩拳擦掌,等侯张天齐光临。

    天一黑,整座大院黑沉沉,严禁有人走动,显得阴沉诡谲,杀气弥漫。

    江南一枝春刚返回不久,沐浴更衣洗漱毕,洗掉一天的风尘,换上锦衣罗裙,十足女人味,灯光下,显得美艳动人,光芒四射。

    密室中有火盆.温暖如春,桌上酒菜丰盛。这是他俩的天地,陈家大院中最隐秘的贵宾室,位于重门叠户最深处,只有几个负责接待贵宾的仆妇,知道这地方,外人连门户也找不到。

    “看你喜气洋洋,一定有着落了。”长春公子挠着她并排坐下,从暖盆中取酒壶斟酒。”辛苦了一天,我好替你耽心。天香.以后有什么行动,我希望能在一起照顾你,好吗?””谢谢你的关心。”她觉得心中暖暖的,面庞不自禁地偎近对方的壮实胸膛。“那是不可能的。永欲只要有本会的人在一旁,我就不能和你—起现身。”

    “为什么?”

    “水裕,你愿意成为我们的自己人吗?”她抬起面庞,满怀希冀地问。

    “天香,别说笑话了。”长春公子情意绵绵地亲吻她的粉颊。“贵会只对培养自己的人有兴趣,对已经有声望地位的人没胃口。”“不像乾清帮的作风.乾清帮欢迎一切志同道合的人参加。

    消息怎样了?咱们一面吃一面谈,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你先说。”“明天,我要被引见海外来的执事长老。”

    “好哇!真是好捎息。””是的,消息真好,这表示我不但被冷落,而且更受重视。三汉河塔湾村会盟失败,我并没在场,失败的责任不在我。永裕,你的消息”

    “你知道章春与姓桂的来历吗?这件事很可能牵涉到你们会盟失败的事故,他们可能是元凶祸首。”

    长春公子郑重地说。“章春与张天齐一双两好,我认为张天齐也是涉嫌最重的人,甚至他们是一伙。”

    “能证实吗?”

    “绝对正确。这件事,你必须向执事长老禀明,贵会如不全力处理,你们什么事都办不成,甚至”甚至可能重蹈三汉河的覆辙,十年内元气难复。”

    “水裕,你你说得这么严重?;她吃了一惊,但意似不信。

    “我的消息绝对正确,轻易地便可求证。”

    “亲亲,别卖关子好不?”她风情万种地媚笑,拉了长春公于的手。

    长春公子心中一荡。

    双方都在用心汁,都想利用情欲达到目的。

    “十年前,康熙皇帝圣驾第二次南巡,先遣人员由向导处派遣的,几个负责人都是一时之选,都是有名的勋臣虎将。”其中有一位叫德都桂并的骁将,当年平定三藩之乱,率领一队先锋密谋,称为西往特遣军,直属安远靖寇大将军多罗贝勒手下,最先潛入昆明城,刺杀吴三桂唯一猛将韩庄图父子,接应大军入城的人就是他。”

    “得都桂齐?我我好像听说过这个人”

    “除非你曾经在京都活动过,不然不会知道。满人通常不说姓,所认他叫桂齐,意思是善人,他一点也不善,目下他的爵与名,叫义勇侯桂齐。在本城军民衙门,你都可以查出他的根底。”

    “永裕,你是说”

    “就是那位桂齐云,皇帝南巡的识途老马。”

    “哎呀!”

    “你怎么啦?”

    “是他!”

    “你知道?”

    “我们大会江南;就是为了鞑子皇帝而来。”她心中一高兴,泄露了天大的机密。

    “哦!你是说,皇帝又要南巡了?”长春公子不动声色,淡然信口问。”三汉河会盟,就是要借小刀会的暗杀刺客人才呀!满狗京中的重要动静.我们全知道,本会派在京中的眼线是很能干的。

    向导处的人还没离开京师。我们的信息已经传抵江南了。

    我的天,张天齐一定是他们的人,这天杀的汉奸!”

    “那叫章春的泼妇,来头也不小。”“她是”

    “她姓章佳,名叫达春。她是官封超勇公,目下南巡江南靖寇指挥史,超勇公章佳巴延的次女,达春格格。

    在京都,提起达春妞妞,几乎很少有人知道她的人。格格不能在处胡闹,妞妞却可以任所欲为。

    所以她宁愿做妞妞而不许别人称格格。达春,意思是敏捷,她就敏捷得像一头会飞的豹子。”

    “天啊!我我得走”她惊跳起来。

    “走?去那里?”长春公子一怔。

    “把消息传给我的人。”

    “这急什么呢?急不在一时,累了一整天,吃饱再走好不好,我会心疼的,天香。”长春公子的话好温柔。

    “不,水裕,十万火急”“我不许你饿着肚于,在黑夜的大风雪中奔波。听话,先喝杯酒”

    十余个反穿羔皮袄的人,分散在陈家大院附近潜伏,从大院里出来的人,不可能从天空飞走。

    不论从那一方面走,都会落在其中一两个人的眼下。

    江南一枝春换穿了灰白色的紧身衣裤,也反穿羔皮袄,从后大院越墙而出,绕过荷香池的南端,冒着风险展开轻功掠走如飞,心急似箭。

    她后面,两个潜伏的人跟来子。

    南行的大道岔出一条小径,进入城南的山区。

    她进入小径.却不知身后有人跟踪。

    不久,她出现在运河的南岸河西水道上。

    她走的是迷踪路,雪地里不可能不留下足迹,为了防险,她先引诱追踪的人进入山区。其实,她并不知道有人跟踪,只是一种做秘密工作者的防险本能。

    不可能有人跟踪的,她的事只有长春公子一个人知道。长春公子是她心爱的情人!当然不会跟踪她。她对长春公子推心量腹,身心俱许,沒有跟踪她的动机和理由.长春公子一直就明暗间同情和支持天地会,赞扬天地会反清复明的神圣目标。

    远出十里外,她进入一座小村最右首的一座黑暗农舍,消失在屋顶,她是登屋从中院跳下的。

    两个跟踪的人,伏在厘侧的旷野,像伺鼠的猫.不敢走近。不久,她踏上归途.但走的是村右的另一条路。

    两个跟踪的人,退入小径的树林内,这里距小村已在两里外,该是安全距离。

    “孔兄,你回去禀报。”一名潜伏的人向同伴低声交代。”不要跟在她后面,而且尽可能绕道务必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

    “你呢,曹兄?”同伴向。

    “我留在此地,留意一切动静变化。赶来的人,最好能等我会合再展开行动。”

    “好的,我这就走。”

    刚挺身而起,突然听到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阴笑,似乎发自耳畔。

    “咦!孔兄大吃一惊,重新向树下一伏。

    “鬼笑?”曹兄也大惊失色,本能地用手抓住了刀靶,压下卡簧,随时准备出鞘。

    “是神笑。”右面不远处的一株大树后传出语音,声到人现。高大的灰白色身影,相距不足两丈,似乎可以感觉出所涌来的阴森杀气和鬼气。

    鬼也好,神也罢,反正只有一个影子,艺高人胆大,没有什么好怕的,在江湖杀戮中混的人,心目中根本就没有鬼神。

    “来得好!”曹兄一跃而起,身形尚未站正,单刀已经出鞘。

    “在你们来说,我的出现,对你两位仁兄,一点也不好。”

    灰白影子用嘲弄的口气说。

    林下黑暗,虽有朦胧雪光,但仍看不清两丈外的景物,看不清白影的面目。

    “我想,你老兄一定是村子里派出来的伏路暗哨。”曹兄一面说.一面逼近。

    “伏路暗哨是不是派得太远了?白影问。

    “不远不远,你”“我是从荷香池跟在你们后面来的。”

    “咦!你”“再看清楚,我是谁?”

    “雷神张天齐。”接近至一丈左右的曹兄,像见到鬼似地惊叫起来。

    那吓人的雷公面具,巳看得一清二楚了。

    “你老兄记性不坏哪!”张天齐调侃地说“鬼笑与神笑不一样的。不过,好像咱们的神,从来就不笑的,只有一个弥勒佛笑得真可爱,呵呵呵!好像是这样笑的,对不对?”

    一声沉叱,曹兄的激烈反应就是用刀,砍了再说,先下手为强。

    “铮!”天雷钻奇快地架住了刀。张天齐的有手没拔出雷锤,揉身探入,一把扣住了曹兄的咽喉,像抓住丁鹅的颉向上抬。

    “孔兄快选”曹兄在脖子被扣之前,单刀挥出之后,本算能发出警告,要同伴逃命。

    叫声嘎然而止,孔兄一窜三丈。

    “噗!”背心挨了一击。

    “没有人能逃得掉。“浑身发僵的孔兄向前扑倒,清晰地听到张天齐的语音。“有活口了。你们鬼鬼祟祟,跟踪自己的人,其中大有文章,我要口供。”

    “我们奉命跟踪江南一枝春,看她在忙些什么。”孔兄不用逼便急急招供。“少庄主不信任她的情意是真的,所以”

    “你这家伙生得贱。”张天齐踢了孔兄一脚“你们所讲的话,我都记得一字不漏,你抢着招供露了马脚,我要每个字每句话来刨根底。

    “曹兄已经昏了,以后再问他。你们两人的口供,如果不牛头有对马嘴的地方,我会把你们全身两百多骨头,一根根拆散,拆—根问一句,直问到口供吻合为止。

    现在,我把你们带远些,免得惊动附近的伏庄。这里本来就有两个伏路暗庄,他们与江南一枝春互打暗号,被我发现了,目下躺在左面的积雪中睡大头觉,不久自会醒来。”

    次日辰牌末,江南一枝春出现在京口驿码头。

    这次由于事涉极端机密,她总算不糊涂,任由长春公子多方操问,甚至在床上云雨兴浓中追问,也没将如何会见海外长老的详情说出。其实也沒有什么好说的,规定她必须在指定的时间与地点等侯,自会有向导找她,領她去见联络的人,再前往她不知道妁地点听候消息,如此而已。长春公子坚持要送她至候命处,她不便拒绝。

    这一送,便送至京口驿码头,大出长春公子意料之外,还认为她将在城内某处街道等侯呢!昨日她一整天皆在城内活动,紧逼跟踪的两个人,被断魂鸳鸯的人所杀,但其他地方的眼线确曾看到她在城内活动。

    码头上,一艘快艇摆出联络信号,她毫不迟疑地跳上了船,微笑着向留在栅口发急的长春公子挥手。

    快艇上的五个人四支桨,立即启航,向上游飞驶。

    等长春公子弄到船,領了四个人追赶,快艇早已形影俱消。这一追,追上了歧途枉劳心力。

    同一期间,城西北山区的一座农舍中,张天并用刀削制一根三尺短手棍,显得很细心。

    “哥,你在削什么?”葛佩如男装打扮,伏在他的肩后娇滴滴地笑问。”削揍人的棍子。”他笑笑,试了试握柄是否称手。

    “揍人?揍谁啊?”

    “揍欠揍的人。”

    “说嘛!谁欠揍啦?“天机不可泄漏。”

    “人家要知道吗?哥,是不是章春?”

    “又是章春.你烦不烦呀?”

    “哥”葛佩如的脸红如盘,扭着小腰肢撒娇。

    “不会是揍你啦!”他拧了红馥馥的脸蛋一把。

    “你”“去找你娘撒娇,别烦人,呵呵呵!”他的手刚要触及姑娘的笑腰穴.姑娘—蹦三尺高,尖叫一声,手没碰到就受不了啦!姑娘们怕痒是正常的事。

    等姑娘笑着进入后堂,他却像兔似的.抓起藏在木器里的刀,悄然钻出农舍,一掠三丈,片刻便消失在山林探处,快得像电火流光。

    城南山区,风景最优美处该是白龙岗,在回龙山与招隐山两山相交处。这两座山本来就是典故最多古迹最盛的地方。

    冈四面环山,石壁睁嵘,白龙洞(莲花洞)是游人常到的所在。

    由于距城不远(七八里),来游八么岩(回龙山)与探访昭明太子遗迹(招隐山)的骚人墨客,常会顺便到白龙洞探胜。

    上次张天并养伤的雅舍,就在回龙山的幽静小谷内,章春说那是她的江南朋友建在山中享福的别墅。

    山冈上松柏成荫,春日里山冈上下繁花似锦。这时候大雪封山,除了松柏青蔥的枝头挂满积雪冰梭之外。一片白茫茫,皑皑雪光耀目。

    近午时分,两名中年人领着江南一枝春,踏着积雪向冈上松林走去。

    村边缘,出现两个裹在皮袄里的佩剑大汉屹立在风雪中,迎接这位江南一枝春,可惜她并没有带来春风讯息。深入松林百十步,是一处广约十余亩的空林,积雪掩住了,枯草荆棘,只剩下雪探尺余的空坪,中间站着三个年长的灰袍客。

    “叁见三爷四爷五爷。”江南一枝春上前,往左日右月行抱拳礼,嗓音有点哽咽。

    也难怪她感到酸楚,悲从中来。自从扬州三叉河惨案发生之后,似乎会中的兄弟姐妹,已经遗弃了她,至少也的确疏远了她。

    她所要求的帮助,也一而再失望,严重的挫折感,使她心灰意懒难以释怀。

    今天,她总算在紧急求援之后,见到生死与共、并肩为复国而奋斗的同伴了。

    “老七,辛苦你了。”中间那位二爷兴奋地挽起她的手,向右面的松林举步。“我知道你这些日子以来,心中感到不安和委屈,但那是不得已,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我明白。”她终于流下了委屈的泪水。

    “长春庄的人,身份十分复杂,我们曾经调查过一些人,其中固然有英雄豪杰.也有些是凶残杀手,至少有一大半,必要时尽量与官府合作的人“老实说,这些人任何时候,都会与吃公门饭的白道人物同流,他们同情本会的心态,根基极弱。有奶就是娘,人之常情。

    所以,你可说身在险中.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不测之祸,为了你的安全,防止有人见利忘义出卖你,所以不得不谨慎采取暂时隔离的办法,你要谅解。”

    “是的,二爷。”

    “长春庄主不断在江南江北神出鬼没,而据你所知;长春公子并没与他老爸紧密联合.其中内情未免令人起疑,所以我们更为小心谨慎。老七,他们对你的身份,是否有所耳闻?”

    “不可能的。”她信心十足地说。

    “长春公子呢?”

    “我想不会。”她心中一跳,硬着头皮说谎。

    她想起自己在最危险、最困难无助、最软弱的时候,向长春公子暴露身份的事,她能将这件犯忌的事说出来吗?那会有什么后果?她的忠诚不容怀疑,但这件事与忠诚无关,急难时利用长春公子的力量保护自己,事急从权并没有错。

    错的是她设能及时抽身,她应该在脱险后断然远走高飞。

    一个身份已经暴露的人,必须迅速改头换面,远离现场,以免危害他人。

    她却恋奸情热,更愚蠢地妄想利用长春公子的力量,帮助她继续工作。

    她记得二爷的话:他们同情本会的心态。根基极为薄弱,有奶就是娘,人之常情

    这些话,像沉雷一样撼她内心深处。

    身上好冷,在流冷汗。

    “不,长春公子不是这种人。”她心中在呐喊.在替自己找答案。“他不是同情我们。而是积极赞佩我们。

    他不但有武林英雄的豪气,更有强烈的民族大义意识,有以全心力帮助我们的热诚,正是我们可以吸收、信賴的志同道合人才。遗憾的是,他的身份地位,不容许他参予我们、加入我们的行列。”

    这是她所希望的答案。

    但她明白。希望是希望,希望并不一定能成为事实。

    所以。她在婉冷汗。

    因为她替自己找的答案,连她自己也感到怀疑。

    长春公子不惜大动干戈,替她找张天齐追究三汉河惨案的内情,似乎她还已有所发现,动机并不纯正,并非完全是为她。

    她曾经多次独自外出,离开长春公子那些人打听消息,多少也风闻一些秘密谣传,那就是,长春居士找张天齐,是为了仪真神秘失踪的五万两银子。

    好冷,愈想愈心寒,冷汗更多,她身躯也在颤抖。

    “老七,你怎么了?“二爷发觉她的神色不对,关切地问。

    “没什么,赶路太急,现在感到有点冷。”她稍为振作急急解释。“海外来的长老”

    “就在前面的山岩下。”二爷伸手向前—指。

    他们已经到达林缘,可以看到里外峥棘浑雄的陡岩,岩下草木丛生,一片凋零气象。”老七,你的消息完全正确。”走在左侧的四爷说。“你很了不起。

    我们同时证实,那个达春格格前晚不但袭击陈家大院,而且杀入千秋桥长春居士隐身的柏园。造成不轻的伤亡。”

    二爷接口:“稍息证实,她已经回苏州去了。她老爹,南巡江南靖寇指挥吏、超勇公章佳巴延是上月初秘密抵达苏州的,目下秘密长驻拙政园抚署宾馆。”

    拙政园不但是苏州的第一名园,也是天下第一名园。

    这座历经百余年的富豪名园,换了多次主人。最近的三次易主,代表了这座天下名园的沧桑,每个人都不得好死。

    最后的一位主人,是吴三桂的女婿王永康。

    吴三桂死了,子吴世潘自杀,三藩之乱平,这座极备奢侈的名园被投入官。

    康熙十七年(戊午).它改为苏松道署衙门。后来道署撤裁,目下成了江苏巡抚衙门的宾馆。

    园中名贵的建材、木石、花木、皆陆续拆走,搬运至京师充实南海的皇家花园。

    “我们与江宁、海外三方面的长老会商的结果。认为张天齐不断在此地闹事,势将影晌大局。”

    四爷说。“所以决定先除去张天齐,釜底抽薪把局面安定下来。重要人手正陆续赶来会合,今晚发动擒賊行动。”

    “四爷,为何不向桂齐云的巡逻船攻击?”她颇感意外。

    “鞑子的官员,才是我们的目标”

    “鞑子的皇帝,才是我们的目标。”二爷正色说。“杀了桂齐,江南将遍地兵马,也许鞑子皇帝就不会来了,绝不能打萆惊蛇。

    “我们已经查出张天乔的藏匿处,薄暮时分发起攻击,要活的,替三汉河殉难的大爷报仇雪恨。”

    淡话间.到达岩下。

    疏林里传出一声呼哨,湧出二十余名者少。

    右面,是海外来的三位长老与五位弟兄。左面,是江宁方面的主要执事人员十二名。二爷先领着她上前行礼,再一一引见。

    “老七,这位是台田总提调,海蚊船队总指挥,总会义堂山主大爷龙威龙长老。”二爷朗声引见,让本来流着冷汗的江南一枝春,兴奋得浑身热血沸腾,玲汗收敛,感到无上的荣华光彩。

    正要上前叩拜,长笑声突然划空而至。

    所有的人,皆大惊失色。

    一声芦哨响,岩下的草木中,立即湧出由十余名劲裝男女,迅速地列阵应变!百余步外,穿了虎皮背袄,腰插狭锋刀,手挥三尺短棍的张天齐,一面长歌,—面舞棍踏雪而来。

    “十年仗剑走风尘,茹毛饮血到如今;不羡世间名和利,披荆斩棘我独行。”

    歌声响遏行云,在天宇下传向四野,山岩传回的回声绵绵不断,树上的积雪纷纷下落。

    “不怕世人笑我狂。人逐富贵我投荒,但求此心照日月,不枉人间走一场。”

    震撼山林的歌声,愈来愈震耳。

    他的身影,也愈来愈急,那股豪气飞扬的轩昂神采,震慑得在场的每一个人,忘了所有举动。

    “是他!”江南一枝春吃惊的叫声,惊醒了所有的人,心里一紧。

    “张天齐。”二爷向龙长者简简单单吐出三个字。

    “孤臣泪天国沦亡,孽子何从枉情伤;何懂青云掩日月,刀兵遍地奋昂扬。”

    歌声徐止,人屹立在二丈外。

    好静,好冷。

    五六十双怪眼,向他投射惊讶、愤怒、困惑的光芒,静得可怕,空气傈是疑结了,时光也停顿了。

    他站在那儿像一座山,一座金刚。

    “你就是雷神张天齐?,”久久龙长老终于忍不住说话了,声如洪钟。’“沒错,是我。”他的嗓门更大。”你们要找我我干脆先来,以免你们辛苦。”

    “你好大的胆子,你来”

    “胆不大就不会来,我来揍你们这些有勇无谋、目光如豆,只知逞血气之剪的笨猪。”

    “你”“有话以后再诙,有理等会儿再讲,我会还你们公道。”他声如炸雷。“现在,先揍了再说。你们是一个一个呢,抑或是一拥而上?在下奉陪,照礼全收。不打醒你们这些蠢猪的迷梦以后不知道有多少人去冤枉见阎王。来吧,上!”

    江南一枚春目毗欲裂,拔剑上前,剑上剑气陡发。

    她的内功绝学六合大潛能,并不比长春公子的金刚掸功火候差多少。

    “三叉河惨案,是你出卖我们的?”她切齿睁目,气涌如山。“你们?你们是什么?”张天齐冷笑。

    “你”“这件事,等会儿再给你明白交代。

    “我等着,章春是你的人。”

    “你知道我认识她的经过,你忘了吗?”

    “我”

    “是你利用神爪冷镖的人杀我,向断魂鸳鸯买我的命,没错吧?”

    “我承认,我做我该做的事,我必须这样做。你说,你是桂齐云的什么人,汉奸!”

    “正相反,在断魂庄,他一记神魔掌,打得我一个月起不了床。我抗议你的侮辱,你是恩将仇报不知好歹的女人。

    “我与你不共戴天!”她厉叫,功行剑尖闪电似的—剑攻出,剑气陡然迸发。

    “当!”手棍奇准地击中刺来的剑,剑向外急荡。

    “噗噗噗噗!”四记不轻不重的打击,雨点似地落在江南一枝春的双肩、肋、脖上。

    “哎哎”江南一枝春狂叫,无法躲闪重击。

    “滚到一边去。”声落人飞起。

    江南一枝春尖叫着,被抓起抛摔出两丈外;再滚了三匝,躺在雪中挣扎呻吟,她做梦也没料到居然被张天齐所击倒。

    “下一个上!”张天齐豪情风发摇动着手棍大叫。

    接二连三出来了四个人,没有人能攻出三招以上,每个人皆被打得昏天黑地,痛得满地乱滚。

    他的神勇,以及那不可思议的手棍怪招,把所有的人镇住了。

    第八个人被击倒,第九个”

    人倒散一地,刀剑撒了一地。

    不再有人敢单挑,一声怪叫.突然涌出十个人,五把刀,五把剑,一剑一刀为一组,五组人列成五行阵,像个大十字。

    张天齐突然丢掉手棍,狭锋刀出鞘,发出一声怪兽的低吼,立下门户作势冲阵。

    他脸上不在乎的神情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冷酷、阴森、杀气腾腾,眼中闪烁着猛兽猎食时的光芒,身上每—条肌肉都在活跃,每一根筋骨都在蓄劲待发。

    无边杀气压得人透不过气来,死亡的魔手已先一步扣紧这些人的心,意志力已先一步崩溃。

    凡是在大江南岸跑过江湖的人,都知道张天齐在扬州,两次慘烈屠杀乾清帮大批弟兄的传闻,令人谈虎色变,心胆俱寒。

    现在,他拔刀在手,空间似乎已可嗅到死亡的气息。

    北固山城外,你们摆下九老开堂阵势对付我。”他咬牙怒吼。“酷待我和沧海幽城的葛小姑娘。

    如无葛夫人拼命援手,我那时身中马元方的毒龙掌,即使不死在你们手中,也会掌毒发作而死。

    我已经警告过你们。你们不但不离开我选一点,反而大动干戈用尽各种手段对付我。

    我受够你们这些混蛋的手段了,既然你们至死不悟,我成全你们,不杀光你们,此恨难消,看谁是第一个刀下亡魂。”

    接着是一声怒极长啸惊天动地。人与刀幻成一体,挟隐风雷,狂野地猛扑五行阵。

    北玄武西太白首当其冲,两刀两剑一合,中紫薇垣还来不及冲上夹攻,可怕的铿锵金鸣已连续爆发,罡风劲气像骤至的暴雷惊搏。

    刀断剑拆.人体被震飞,四个人飞摔出两丈外,右手虎口血如泉涌,挣扎难起。

    电耀雷击,五行阵在刹那间瓦解,有若摧枯拉朽。

    长啸再起刀光熠熠猛扑紫薇垣。

    “退!”龙长者急切大吼,拔剑冲上.超越中宫,迎出,剑发。

    这瞬间,娇呼声恰好传到。

    “天齐哥,不要“—声震耳金鸣,一声气旋进发,一声慑人心魄的利刃破风锐啸,人影陡然静止。

    龙长老的剑被震出偏门,屈右藤着地,身形半倒,以右手撑住欲倒的身躯。

    张天齐双手握刀,锋刃停在龙长老的右肩近颈处,刃已砍裂了衣领。

    要不是葛佩如的叫声及时传到?要不是他的劲道已修至收发由心境界,那龙长老将毫无疑问地,成为第一个刀下之魂。

    所有的人,皆脸无人色。

    不远处,葛佩如母女和二姨奶娘方氏,正以奇快的轻功向这里飞掠。

    后面,三十余名男女也掠走如飞跟来。

    “我真想杀掉你们,免得你们上法场。”张天齐恨恨地说,收刀向后退,脸上的无边杀气,也慢慢地消融,虎目中冷电敛去。

    葛佩如飞奔而至,张开双臂,毫无顾忌地冲入他怀中,抱住他的肩头,整个人吊在他身前。

    “哥,你忘了,我可以揣摸你的心意和举动。”小姑娘旁若无人,紧抱住他颊靠着颊,在他耳畔含淚低唤。“你你怎能独自前来冒冒险?我”

    “这是我的事,”张天齐反而脸红耳赤,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我在救他们。到你娘那边去,听话。你这小丫头心计多,鬼精灵。”

    三十余名男女到了,有七个人背了七十被捆了双手的人,背的人列阵,被背捆的人也被排列坐在雪地里。

    “尹二爷,你你们也在镇江?”天地会这一面的二爷吃惊地颤声伺。

    “我比你们早到,在两岸日夜奔忙,”这一面的尹二爷冷冷地说。“张老爷昨晚要求我务必出面,我实在不愿再和你们打交道。”

    是小刀会的人,尹二爷正是小刀会三祖师的二爷尹萧萧。

    “尹兄,你你这是”

    “三汉河两会结盟惨败,我大哥血战身亡含恨九泉。”尹二爷沉痛地说。“泄露会盟秘密的人,已有证据证明是贵方泄露的.虽然还没有查出直接的证据。”

    “尹兄”

    “张老弟义薄云天.与小葛小姑娘帮助我们,连夜冒险渡江,夺获拓州府库转发汉奸的五万两赏银。

    经月来积极秘密查证,可说证据确凿,元凶现形。只要捉住元凶,就可以查出潜伏在贵会韵汉奸了。”

    像一声春雷,震得天地会的人神智大乱。

    “尹兄,到到底”二爷惊骇莫名。

    “出卖会盟秘密的人,是长春居士南门存信。”尹二爷的话,又是一声春雷。“他打着武林名门世家,英雄豪杰的旗号,在各地广布眼线,专门侦察贵会的动静,以贵会的人命,与满狗的军方做交易。想想吧!多少年来,贵会被抄沒了多少香堂,牺牲了多少弟兄?”

    “这”这怎么可能?“这狗王八在扬州,布下两个亲信,一个是飞龙天魔陈伯刚,一个是凌震客方世光。”严二爷踢了捆了手、坐在地上气色败坏的凌霄客一脚。“他们利用三教九流的无知歹徒恶棍,与邪魔歪道,甚至与乾清帮挂钩,用尽一切卑鄙无耻的手段拼命赚钱,连美人计也登场,恬不知耻。

    这姓方的狗东西确是派人接应预赏的人,但却不知道出卖消息的人是谁。现在,我把捉到的证人活口全交给你们,我一定要把长春居士弄到手,你们最好不要从中干扰。

    再就是今后你们如果胆敢动张老弟以及葛夫人一毫一发,小刀会将与你们誓不两立,不是你天地会败亡,就是我小刀会除名。人交给你们了。希望咱们后会有期。张老弟、葛夫人,老朽告辞了。”

    三十余位男女,神情肃然地向张天齐及葛夫人五个人行礼,太踏步向来路退走。

    “你们如果想上法场,就在此地等吧!”张天齐大声说。

    “桂齐云即将率领虎贲勇士找到此地来,消息是陈家大院传给桂齐云的,你们的举动早已经在他的掌握中,你们根本不配与他斗智斗勇。”

    他的目光,在江南一枝春脸上扫过。

    江南一枝春脸色死灰,站在那儿像是僵死了,毫无生气,像是比死人多口气的白痴。

    “张老弟,请等一等。”龙长老急叫。

    五人掠走如飞,亢耳不闻。

    “撤走!准备请信香开刑堂!”二爷嘶声厉叫。

    qxhcixi扫描fuchenw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