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南唐小周后 > 第四十四章 柳枝词(2)

第四十四章 柳枝词(2)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手机阅读更精彩,手机直接访问 M.bqg8.cc

    “庆奴,你知不知道,就凭你这一条欺瞒罪,本宫就可以治你死罪!可是说来说去,你不过也是个宫女么?本宫要你死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不!你不会这么做的!你不敢!我庆奴虽是奴婢,可却是国主最为倚重的奴婢,国主如果知道你这样对我,他一定会更加冷落你!”

    “事到如今,难道你对国主还心存幻想?实话告诉你,是本宫让国主为你赋写一词,这首《柳枝词》已经明明白白地表明了国主对你态度,那就是——对你根本就不上心,对你只有遗憾和惋惜。”

    庆奴绝望地喊道:“不!不会是这样的,不会的!我不信!我不相信!”

    “认命吧!如果不是看在自小服侍国主的情分,本宫早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况且,本宫也不会亏待于你,那静德尼禅院就在宫内,在你削发为尼入了禅院半年之后,本宫会擢升你为禅院住持……”

    那庆奴怎肯听得进去,到此已经顾不得颜面,膝行至嘉敏的裙下,抓住她的衣裙,拼了命的求饶:“娘娘开恩,不要让奴婢进去,奴婢不愿为尼,不愿过着青灯佛经的日子,不愿再也见不到国主……”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你若是没有害人之心,本宫又怎会让你以青灯古卷为伴?你若是没有心存不该有的执念,本宫又怎会断绝你的一切念头?罢了,你害的人不少,以后你就到佛堂中专心念经忏悔,为胡淑人和黄保仪赎罪一生,洗清你造下的冤孽,这也算是你的功德。”

    庆奴惊恐地头,睁圆了眼,哀哀求道:“娘娘,求求你了,求求你饶过奴婢吧,奴婢不想去,只要娘娘不让奴婢削发为尼,奴婢什么惩处都愿意领受……”

    庆奴抱着国后的腿不松手,阿茂上前掰开了庆奴的手,劝道:“姑姑你就认命吧!那禅院又不是个冷僻的去处,以后还能升为住持,又尊贵又体面,又是个正经的主子,倒比在宫中伺候人要强了不知多少,国后娘娘是体恤你,才对你做这样的编排,若是你遇上个厉害些的,只怕你现在早已经是粉身碎骨了。”说着,也不管庆奴的抵抗,死命地将庆奴拖了下去。

    庆奴见求饶无用,便狠狠地咒道:“娘娘你好狠心!花无千日红,你就算现在年轻貌美,可终有一天,你的美貌也会如江水流逝!到时候,你就会尝到枯枝败叶的滋味,你就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深爱、深为依赖的男人去宠幸别的女人,你就会明白我现在的煎熬……”

    嘉敏玉立于廊下,望着庆奴被拉扯而走的背影,语声似飘入到风中:“在清心静谧的禅院,或许有一天你终会悟出来的。”

    庆奴自从入了禅院之后,将日子枯水般地过了下去,更何况院中有看护她的人,她若是寻死,或是不安分地折腾,会有人及时禀报于国后娘娘,下场无非是将她关在黑屋中禁闭。

    庆奴想到了死,可又没有勇气死掉,只因她站在佛堂的阁楼上时,还能听到御车骨碌碌滑过宫道的声音,还能每月亲手抄写佛经递送到国主的手中,这成了她唯一的期盼,也成了她能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

    澄心堂。

    亦是同往常一般,国主照例在青玉案上批阅折子,也是如往常一般,头也不抬地吩咐道:“上茶。”

    此时,早已有一双素手皓腕端上了一杯袅袅香茶,国主接过来轻轻饮了一口,赞叹道:“今日茶怎么没了花香的轻浮之味,倒有了淳郁的甘甜之味,回味无穷,好茶、好茶。”

    嘉敏道:“官家吃不出这个味了么?”

    国主顿觉异样,抬头见是嘉敏,有几分惊诧道:“怎么会是你?”

    “为什么就不是臣妾?难道是臣妾烹的茶不好么?”

    国主哑然失笑,放下了朱笔道:“当然不是,你这双手是宫中最灵巧的手,不仅做得了小玩意儿,烹调得一手好饭菜,你所煮的茶更是无人能及,朕最喜欢喝的茶就是你烹调的。”

    嘉敏默默垂头,“官家惯会取笑臣妾的。”

    国主脉脉地凝视着她:“是真的,你煮的茶,朕舍不得喝,朕知道你烹茶程序繁琐,知道你辛苦,所以总舍不得,给朕斟茶之事,还是让她们去做吧。”说罢,他朝外唤道:“庆奴!”

    然而,半晌并无反应,国主有些诧异:“往日不需朕的吩咐,都会给朕添茶倒水,今日怎么懈怠了这么久还不来?”

    殿外闪过一个人影,却不是庆奴,是姚公公,嘉敏递与了姚公公一个眼色,姚公公会意,对国主禀告道:“禀官家,庆奴姑姑此刻不在此处了。”

    国主更觉诧异:“不在此处?那去了哪里?”

    姚公公小心地措辞道:“庆奴姑姑已堪破红尘,出家为尼。”

    国主骤闻此言,惊得倏然站起,撞翻了案桌上的那一盅茶,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庆奴削发为尼?”

    姚公公道:“是国主赠与庆奴姑姑《柳枝词》,庆奴姑姑伤心了一阵,又不眠不休地在房中坐了一夜,第二天就告辞杂家,在宫中的静德尼禅院削发剃度了。”他禀完,微微抬了头劝道:“官家,这是好事,庆奴出家,总有了一个正经的安身立命之所,也总比没名没分地在您身边伺候要好呀。”

    一时间地静默无声,国主扶着木椅,缓缓而滞重地坐下,神色惘惘:“朕从未想到,庆奴会因朕的一首词,多心至此种境地,遁入了佛门。”

    姚公公宽慰道:“那本不是官家的原由,是庆奴姑姑本与佛法结缘,只是从未开窍,偶然因官家的一首词而顿悟向佛,那都是庆奴姑姑的造化呀!”

    嘉敏含了一丝忧悯,低低说道:“‘爱别离,怨憎会’。庆奴半世坎坷,立于国主身畔,却总是守望着得不到的一切,她看似温婉和悦,可内心也不知受着怎样的煎熬和忿忿,也许,出家是庆奴最好的选择。她既然选了这条路,臣妾亦定然对她照看有加,不会让她在禅院委屈。”

    国主叹道:“她侍奉朕一场,后来又出宫守皇陵,再之后,又失而复得,朕心中十分欢喜,可她后来让朕太失望,让朕感到浑身不自在,感到难受。所以,朕不愿意她近身服侍朕,可又实在感念年少时她对朕的恩情。难道,与佛结缘真的是她的宿命吗?难道,除此之外,就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吗?”

    “命由己造而已,或许是冥冥中,庆奴的一举一止都成就了她今日的佛缘,今后她在禅院中潜心修佛,涤养心性,为她前半生的过失赎罪,为国主和大唐国的福祉祈祷,是不是也是一件欣慰事?”

    国主如此方能释然,叹道:“‘赖问空门知气味,不然烦恼万涂侵。’庆奴若是真的有佛缘,倒让朕羡慕她了,她可以舍弃一切,无牵无挂地遁入空门,可是朕呢?朕何曾能够抛弃一切?又如何能心无旁骛、心无牵挂地苦学空门法,销尽平生种种心念?”

    嘉敏听得国主的这番痴话,莫名的伤感浮上了心头,不知为何,她总害怕听到国主这样的言语,就好像害怕握在手中的风筝线断开。她强颜笑道:“官家又在说顽笑话了,大概又是看折子给累着了,臣妾今日还特地为官家做了膳食,都是官家平时爱吃的菜。”

    国主顿觉得暖意融融,也将心头的那份郁郁之念尽数摈弃,笑道:“你这么一说,朕倒真的是饿了,一想到你做的那些美味,朕就几乎要流口水。”

    “官家是一国之君,天上飞的,水中游的,地上跑的,想吃哪样没有,偏偏还这么嘴馋。”

    “宫中的御厨又怎比得上你的用心?要知道,御厨是用手烹制菜品,而你,却是用心做出来的。”

    嘉敏微微颔首,或许君王与国后之间亦如寻常夫妻一样,总在相识的刻骨铭心,慢慢地走入令人辗转难过的琐碎或误会,而最后不过是流于一菜一汤的平实,是静水流深的默契,也是脉脉悠远的陪伴。

    一侧的姚公公默默地躬身退到门边,轻轻击掌,不多大一会儿,宫女鱼贯而入,一一布上了菜品。

    殿外,黄保仪一身简朴素裙,乌油油的头发随意地挽着简单的发髻,更衬得她的素雅清傲,只是在这份清淡中又有着挥之不去的哀伤,她本是来替国主送书的,不妨在殿外恰好听到了主后的这一番对话,心中感慨万千,又是感念,又是伤悲。

    感念的是国后有情有义,处事公正,知道庆奴害了她,便如此处置了庆奴,禅院清静,庆奴念佛忏悔,也算是平息了她心中的怨怒之气;伤悲的是主后如此恩爱有情,一顿膳食而已,却有着这么的多夫妻寻常,而自己却是再无资格陪伴在国主身边。

    她心中一时暖一阵,悲一阵,怨一阵,想自己此刻的境遇,为何不学庆奴一样,也入了禅院做尼姑才算干干净净,了无牵挂,只可惜自己情缘未了,纵然不能像一个妃嫔那样以美色、以身子伺候国主,可也总想着在诗词书画上与他默契的勾连,想着做他的红颜知己……她这样的人,不干不净,不清不楚的,又如何能遁入空门呢?

    出家是庆奴最好的选择,或许,做国主的诗友、书友、画友,这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黄保仪默默在风中伫立了一会儿,无声无息地擦掉了眼角的泪水,踽踽离去。

    ……

    这一日的御苑廊下,两个小宫女洒扫着殿下的枯叶,又冷又饿,而地上的落叶似乎永远都扫不完,两个宫女不免觉得泄气。

    其中一个宫女名唤芍药,有着八九分的姿色,忿忿说道:“每天都扫扫扫,什么时候才能扫得干净?什么时候才能了结这种苦日子?”

    另一个宫女看起来老实胆怯,小心翼翼道:“你还是知足吧,每天扫地已经比那些大冬天浣洗衣服的人轻松多了。”

    芍药不屑道:“她们是她们,一个个粗手笨脚,也只配干苦活,可苦了我的这番容貌姿色,又哪里是奴婢的命呢?”

    她身边的宫女有些惴惴地害怕道:“你小声点,若是让公公听到了,又是一顿暴打。”

    “怕什么?总有一天我要做上这后宫的主子,让那些曾经欺压我的狗奴婢跪拜在我的面前!”芍药高高扬着头,摇摇摆摆地走了起来,说不尽的婀娜多姿,道不完的春情含嗔,娇俏一笑,更是千娇百媚,她含笑问道:“我美吗?”

    身畔的宫女羡慕地望着她,点了点头:“美,真的好美,这款款的细腰,这长长的腿,竟比裴婕妤还好看几分呢!”

    芍药大为不悦,呵斥道:“胡说!我怎么能跟她比?她虽然生得貌美,可就像是柜子最顶端的灰尘一样,从来就不被国主召见。况且,她最近又得罪了国后娘娘,被打得屁股开花,走路都是咬牙切齿的,哪里有我的半分风姿?”

    芍药只顾陶醉在自己步态中,丝毫未注意到身侧已经多了一个玉身长立的人,等到她回过头,见到裴婕妤时已经吓得魂飞魄散,脑子只是空茫茫的一片,仓惶拜倒。

    那裴婕妤自从被国后惩治了二十大板后,屁股果然是开了花,花蜜香粉保养的白腻腻的肌肤,留下了难看的疤痕,裴婕妤又是个极爱美的人,怎容忍得了自己有一丝瑕疵?

    于是,一天要传召好几次御医,试遍了各种千奇百怪的药方,可最终还是不能让肌肤复原,裴婕妤气急败坏,这日稍微能走动些,正要亲自去太医院取药,不巧撞上了芍药的这番嘲笑。

    裴婕妤气得肺都要炸了,一双美目尖锐地往芍药身上一刮,见她生得姿容美艳,恨不得撕了她的这张皮,她艳唇轻启:“本宫赐你步步生莲后,也不知道你的风姿可还在?”

    最快小说阅读 bQg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