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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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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几天都走不出那片地方,一方面是因为雾气,另一方面我们似乎被某种力量吸住了,我们越是感到恐惧,却越是辨不清方向。等到获救了之后,仔细想了一想,这种现象其实也是合理的,因为山里的地形相当复杂,而我们还的随身带着一具尸体,而且还对尸体做出了那样亵渎的事情来,正常人都会心生恐惧,这种恐惧往往能够改变人的判断,迷惑人的心智,从而陷入困境无法自拔。”陈志文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道,“由于疲惫、饥饿、紧张、恐惧,我们的精神相当萎靡,两个当地的挑夫没有什么文化,他们的胆子更小,他们认为这种循环的迷路是因为得罪了死去的外国军人的鬼魂,所以外国军人的鬼魂要报复他们,让他们死在山里头……这些话他们对我说了,我并没有翻译给大卫听,不过许伯未肯定是可以听懂的,但我没有气力去反驳两个当地人,因为我们身上带着的食物早就吃完了。”

    “你们的食物已经吃光了,那么迷路的那些天你们吃的是什么呢?”马林故意把问题问得相当小心。

    “一些山里的野菜或者野果,如果遇到什么抓得住的小动物,我们也会烤来吃,但是,这些食物只能延缓我们的死亡,并不能让我们感到进食的快乐。”陈志文说。

    “只是吃了这些东西吗?”马林低声询问。

    陈志文叹息了一阵,却没有去接马林提出的问题,自顾自根据自己的想法继续说下去:“还好那种地狱般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搜救队发现了我们,他们带给了我们食物,我们获救了,真的就像一场噩梦。两名当地人回了自己的家,大卫带着那些遗骨找到了一家火葬场,把骨头焚烧然后装进骨灰坛乘飞机回国交给雇主,当居住在国外的那位老祖母见到丈夫骨灰回家的第二天便离开人间,据说,那位老妇人是带着一脸幸福的微笑离世的,或许,临终的那一刻,她见到了久别他乡的丈夫回家了,然后,两个人手牵手去了另一个世界里,他和她一定还是年轻时的那般模样。当我听到杂志社带给我的这个消息之后,我才发觉,这一次的冒险之旅真的可谓是一大善举,而我,在那次冒险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愿意走出家门,宅在家里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直到积蓄全部用光了,我才不得不走出家门找了一份工作,而且至今,我仍然对山林还有大片的绿地存有畏惧心理,呵呵,也许从此我更适合生活在到处都是灰色水泥的城市里。”

    ……

    离开陈志文的宿舍,马林和李健武住进了一家小旅馆里,陈志文讲述的寻觅尸体的过程令二人一时间很难入眠。

    于是,李健武从单人床上坐起来,拧亮床头灯,他对马林说:“许伯未从云南回来就患上了粉红色恐惧症,他为什么会惧怕粉红色呢?从陈志文的话里我只听出了一点关于粉红色的描述,那就是死去多年的军人尸体的肉,尸体身上的那些肉很可能真的腊化变成了腊肉,你说,会不会是因为许伯未看到探险家大卫在尸身上片肉的场景后,受到严重的刺激,从而精神失常,开始畏惧吃肉,畏惧粉红色,这两者肯定有联系,对不对?”

    “这一点你说的相当对,”马林把枕头靠在墙上,也坐起来,“但是,仅仅是看了割肉的场景也不至于就被吓成那样子,因为陈志文也看到了,似乎他就没有被吓倒,也许……”

    “也许什么啊?”

    “我认为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可是陈志文与许伯未不同,”李健武想了想之后才说,“一方面许伯未的年纪比较大,另一方面许伯未从高处滑下来险些送命,他的精神肯定不如陈志文稳定,所以看到那样的摧残意志的惨景之后,更容易受到刺激精神失常。”

    “不完全对。”马林摆摆手。

    “怎么不完全对,你说说,怎么不对啊?”

    “这里有一个问题被你忽略了。”

    “哪个问题?”

    “许伯未的职业。”

    “职业怎么了?”

    “别忘了许伯未是一位考古学家,他肯定看过很多古怪的尸体,什么腊尸、湿尸还有干尸,他对尸体的承受能力肯定比一般人要强的多不是吗?”

    “这……这倒是。”李健武摸了摸脑袋。

    “那么一位有经验的考古学家一看到尸体就被吓疯掉,这一点,我怎么也想不通,倘若是一个普通的人也许看到那一幕会受刺激,许伯未应该不会的……”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对了,马警官,你刚才说了,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更深层次的原因指的是什么?”

    “我想到了有两种原因,当然都是我的猜想,一种极其可怕,另一种相对来说轻一些,你想先听哪一种猜想呢?”

    “先听那个最为可怕的吧,”李健武说,“其实听了这么多人的描述后我也有了自己的一些想法,马警官,你先说,等你说了之后也许你的想法和我的想法原本就是一种想法也说不定。”

    “最为可怕的想法有四点根据,之一,许伯未的粉红色恐惧症;之二,许伯未看到铁盒午餐肉罐头会产生强烈的反感;之三,探险队食物耗尽;之四,探险队迷路,在一个地方绕圈子,这就必然多次经过埋尸体碎肉的地方。”

    “嗯,你说的第四点有可能,不过我没有想到,好吧,你接着说。”

    “许伯未目睹了大卫对尸体做的那些事情之后必然非常恐惧,加之他不久前就经历过滑下山崖这样生死攸关的历险,他的精神脆弱一些是可以理解的,接下来,探险队迷路了,反复在一个地方绕圈子,花费了大量时间,食物已经完全耗尽,很快,这五个人就开始遭受比恐惧更痛苦的折磨,那就是饥饿。一旦人饿到了极点,饥不择食这种现象就出现了,经常的下雨令他们没办法顺利找到便捷的食物,很有可能……这仅仅是我的猜测,最坏的一种猜测……所以……”

    “你的意思是,这五个饿疯了的人,把那些尸体上的碎肉挖出来烤着吃了?!”李健武的声音虽然紧张但也并不是特别意外,虽然这种做法可怕,但是也在情理之中。

    “刚才我已经声明过,这只是猜想,最可怕的一种猜想而已,”马林停顿了一会,他问李健武,“难道你就没有这么想过吗?”

    “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根据前前后后的线索我顺理成章就会这么去想,虽然听起来很可怕,但是比较符合逻辑,人一旦饿极了,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来,但是我不原意相信事实真的就是这样。”

    “如果许伯未真的饥不择食为了保命吃了那种东西,那么以后发生在许伯未身上的病症也就迎刃而解了,许伯未不敢吃肉,惧怕粉红色,看到铁皮午餐肉就立刻发作,这一点我的猜想是,在山林迷路中,许伯未很可能用那种铁罐头煮过东西吃才会留下的阴影或是后遗症……”

    “好了,马警官你别说了,太可怕,太恶心了,我都想吐了,我无法相信那种肉怎么可能下咽……”李健武拦住马林的话,脸色有些发白。

    “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也不是特别大,所以我才有了第二种猜想,因为我也不认为事实真的会是第一种猜想这样发展的……”马林的话似乎带有转折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