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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不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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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总觉得,六叔,是真的变了。

    —*—

    人流攒动,东城的交警们拿出了难得一见的警棍,雨水顺着警帽的帽檐,一滴又一滴的坠落,交警队长看到颜舜的时候,两人暗中使了一阵眼色。

    比这更棘手的刺儿头,颜舜在近十年都还未遇见过,他看向程锦声,又指了指这熙熙攘攘的市中心,“你说,这热闹在哪辆车上呀?”

    一晃眼的功夫,和丁修的那辆古董车一模一样的老车,就一字排开,东一辆,西一辆,程仲夏再望过去时,丁修的车已经难以辨出。他立即下车,站在路边,看着这些一模一样的车,一辆一辆的从眼前驶过去。

    “说起来,我们东城的交警,是全国最悠闲的交警。这都好几年碰上这么大乱子,声哥,您高抬贵手,可不能累坏了我们这些警察同志?”颜舜和颜悦色的瞧着程仲夏背影,每辆车他都仔细打量过。

    颜舜的话,是弦外有音。程锦声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他打了个电话,锦帮的兄弟们向来训练有素。不肖几分钟,原本闹腾的几条主干街,全都安生下来。

    “声哥真是教导有方。”颜舜合掌一叹,佩服的说。雨霖也打着伞走过来,小声在颜舜耳边说:“安全出去了。”

    程锦声走到程仲夏身边时,只见他眸子里刚刚燃起的火焰,忽地又彻底熄灭,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黯淡了不止一点。程仲夏就这么站在淅淅沥沥的春雨里,头发早就湿透了,大衣也被淋湿,雨水顺着他的掌纹,滴落到地面上。

    “仲夏。”程锦声刚叫一声,程仲夏就低低的笑了一声。

    “呵。”这笑容不禁让程锦声后背一凉,这么多天来,这就是程仲夏表达出的最直接的情绪,他不禁唤了一句,“仲夏?”

    “呵呵,呵呵。”程仲夏又笑了两声,他看向打着伞,从人群中走来的孟骄阳,低头整了两下大衣的袖口。

    “人呢?”孟骄阳担心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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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终于开出东城的时候,韩愈终于狠狠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她摸摸自己的眼角,打趣的说:“我再也不想见那两个人,见多了,皱纹都变多了。”

    “你啊。”丁修再次加快速度,说:“你坐稳了。”

    “不用开得那么快,我还没想好,怎么把曾老妖骗出来呢?”韩愈拎出来一包零食,又开始咀嚼红皮儿花生米。

    “我出面约老市长出来就行了。”丁修委屈的说,“他老人家早就想和我下盘棋了。”

    “哎哟,我倒忘了,你现在可是棋圣。”韩愈轻笑。

    古董车一路向前,她眉间的阴郁逐渐散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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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锦声不知道程仲夏在笑什么,这笑容一下接着一下,他再次准备出声询问的时候,程仲夏又神色如常的转过身,对颜舜说:“颜先生,我这就回锦城去了,也许,我太太已经回去了呢。”

    “不留在东城玩两天?你和声哥来得都不巧啊,下雨呢。”

    “是,昨晚听天气预报说,东城的雨下得是不大。……可出了东城,向锦城开的一路上,早就淹了两条高速路。”程仲夏慢条斯理的说着,又叹了一句,“没想到东城,也出豆腐渣工程,这两年,为这种事儿,出车祸的,可比比皆是呐。”

    “这还真没听说。既然如此,你们三位,还是晚些再回锦城不迟啊。”

    “不必了。多谢你盛情款待。五哥,咱们去买火车票。”

    “……”孟骄阳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拽住程仲夏的袖子,“你说真的?”

    “你也回你的沧城吧?”

    孟骄阳实在不屑他此时阴阳怪调的口气,将程仲夏拉到一边,“她刚才就在这里,对不对?”

    “在,不在,又如何呢?”程仲夏摊摊手,“我没看见人。她就是想跑,我自然让她跑,我不过是提醒她,路上很滑。”

    “你故意放她走的?”孟骄阳头疼的扶额。

    “给颜舜几分薄面而已。丁修的车,就是从我眼前开过去的。”程仲夏面色冷然的说,他的鼻端沾了点春雨,伸手拂开雨滴,“我可不想看到五哥和颜舜起什么冲突。”

    “你到底要怎么样?”孟骄阳失去了耐心,“人已经被你攥在手心里,你不好好待她,如果不是你做了过分的事情,她会逃走吗?”

    “……孟骄阳,你是不是管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管得……呵,太多了点儿?”程仲夏抬手,拍了拍孟骄阳的肩膀,套上手套,“你别忘了我们已经签过的那份文件,现而今,韩愈和你们孟家,可没多大关系。她不过是我买下来的一个玩物。”

    “你!”孟骄阳的拳头对着程仲夏,眸子的怒火烧得忽忽作响,程仲夏却不以为然,“你有的是时间和精力,去找孟回的替代品。韩愈的事情,和你们孟家,没有关系。她在我手上,是死是活,是疯了,还是正常,都和你们没关系。回去告诉孟谦吧,沧城是程远给孟家的一条活路。不要活路不走,回来走死路。”

    “程仲夏!韩愈要是有个好歹,我孟氏就算不要了,也不会放过你!”孟骄阳用完全陌生的眼神看着程仲夏,这才是真正的仲夏吧,相识这么久,他还是头一次在自己面前表现的如此冷血。

    “孟氏,也有韩愈的一份功劳和苦劳。”程仲夏被他的眼神看得格外莫名其妙,“你是今天刚认识我吗?孟骄阳的同情心,还真是罕见。”

    “程仲夏,不要伤害韩愈,吓吓她就行了。”孟骄阳深出了一口气,沉声说。

    “这个女人,就是程远吓大的,她还怕谁啊?”程仲夏摇摇头,“骄阳,我就算是做了鬼,也不会伤害她。韩愈,是我,要放在心尖儿上疼得人。可惜,她自己不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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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修的车越来越慢,入夜以后,打滑的路面,让他不由的放慢了速度,他回头看了一眼,韩愈正睡着呢,身边全都是小吃的袋子,他打开电台,车内开始播放轻音乐。

    程依依站在窗前,看着黑漆漆的天空,没有一颗星星,下午她接程惜放学以后,天就这么黯淡下来。

    夜色沉沉,让人心里也开始烦闷。程非凡从书房出来,见到她犹豫不决的背影,便走上去,问:“姐,这么晚了,还不睡?“

    “你……不担心妈妈?“程依依有些不安的拽着睡衣的衣角,”我这心里不踏实,六叔变了。“

    “妈妈,一定不会有事。一切,也都会好起来。“程非凡摸摸程依依的头,”姐。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