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 鹰不食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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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回，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男子？
—*—
苍梧道的天空瓦蓝瓦蓝，半片迷离的浮云也瞧不见。人字形的大雁从天幕飞过去，或是几只叫不出名字的鸟儿在云上回旋俯冲，不过最近搬来了喜欢养老鹰的房地产大亨，家养的老鹰早就没有草原鹰的那种野性，整个住宅区大概只有三只。
电线杆旁边的枯树上，疙疙瘩瘩的浅黄色鹰爪抓住了粗树干，有两只正在打盹，它们刚被喂过食，一定是吃撑了，看起来十分无精打采。“扑棱扑棱”一群骄傲的白鸽飞过，这两只老鹰被震颤的树枝吵醒，睁开眼睛，木讷的盯着白鸽高耸的胸|脯和小巧光泽又红扑扑的两只细爪，大胆的白鸽就落在老鹰中间。
鸽群的首领就站在老鹰身边，程依依戴着墨镜，紧紧盯着还是没什么反应的老鹰，柳恢见她过分认真的样子，就推推她，说：“老婆大人，不是要去Kyle家吗？走啦，有什么好看的。”
“嘘——阿恢恢，你看你看。”程依依指着混在老鹰里的一群白鸽，兴奋的说。
程惜捂住眼睛，林至佑站在他身边，穿着一套好看的粉色连衣裙，她凑上前，在他脸上吹了吹，说：“放开手啦，睁开眼睛啦，没事哦。”
“呃，太血腥了。”程惜死死用双手卡住眼睛，坚决不看动物相残。
林至佑无语的抬起头，踮起脚尖，看着靠在老鹰身边的白鸽，老鹰依旧在打盹，甚至可以说是已经进入梦乡，白鸽用头蹭了两下老鹰的头，一大一小，在枝头这么站着。程依依哈哈大笑，摸着林至佑的头说：“至佑，很好笑吧？我都快笑死了，前两天早晨起来见到的。”
“为什么老鹰不吃掉鸽子呢？”程惜也放开双手，吃惊的问。
老鹰好像是听到了大树底下人们的对话，它睁开眼睛，木木呆呆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白鸽，仿佛对白鸽这种不知死活的靠近已经习以为常，两只老鹰又再次闭上眼睛。
白鸽们欢腾的飞上飞下，好像是最终获得胜利的王者之师。没一会儿，第三只老鹰飞过来，程依依抱住柳恢，说：“哦哈哈，哈哈……”
“呃……”柳恢只好拉住她的手，拽着前仰后合的老婆大人向前走。
程惜也拉住林至佑，说：“走啦，走啦，好色的老鹰——”
第三只老鹰叼了一个粉色的蕾丝裹|胸，在枝头乱舞，白鸽们全都被吓跑了。林至佑笑了笑，她掉了两颗牙齿，于是又立刻闭上嘴巴。程惜捂住她的嘴，说：“不准笑哦，会被人看笑话的。我妈妈说，换牙的时候，上面的牙齿要扔到床底下，下面的牙齿要扔到屋顶上，这样子，牙齿才会长哦。”
“我妈妈说要放进罐子里。”林至佑瓮声瓮气的说。
“咦，才不是，我按照妈妈说得做，牙齿长得又整齐又白耶！”
两个小家伙就这么在程依依和柳恢身后争论换下来的牙齿该放在什么地方，程依依裹紧披肩，看着阳光下的苍梧道，说：“阿恢恢，我妈妈以前很少出门，也很少出去旅行。你说，她死了以后，灵魂可以去她想去的地方吗？”
“当然。灵魂永远是自由的。”柳恢握住她的手，又说：“相信我，妈妈最想去的地方，就是有你们的地方。我相信，结婚那天，她一定会看着我们。”
“就会说好话哄我！”程依依皱皱鼻子，仍是一脸欣慰。
“姐，你们怎么还在走路？”一辆车停在了他们身边，程非凡坐在驾驶席上，他看了一眼腕表，问。
“你们刚从程氏回来，几天假？”程依依看到坐在副驾驶上的肖礼，他的头歪向一边，看起来一脸疲惫，似乎是又熬夜了。“不放假？”
锦城的上流社会，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凯特舞会即公休。
这次声势浩大的假面舞会，在大街小巷都成了热议的话题。在经济危机面前，已经失去部分公信力的政府，只好在这次舞会上做文章，受邀的年轻男女都获准了额外的假期。为的就是给底层民众一个可以向往的盛大幻境，无论经济多么不景气，人人都需要灰姑娘和王子。
就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在冻死之前，仍然需要靠幻想来支撑自己，但你不得不承认，每划开一跟火柴，那就是梦想的延续。纸醉金迷的锦城，必然在大规模缩水的经济造成的紧张感后，为所有人添加一点额外的乐趣，一点没有下限的奢侈。
“放假三天。”程非凡笑道，“姐，姐夫。我和礼先过去，你们慢慢散步吧。”
“好。”程依依弯腰再次看了一眼肖礼，这才发现他的眼睛是闭着的。“礼怎么了？”
“哦，他没事。”程非凡连忙说，柳恢见状，就说：“要是你们都很累，就回家休息吧，就是小聚一下，我们做代表就行了。”
“没事，我待会儿叫醒他。”程非凡踩下油门，心不在焉的朝莫宅开去。
到达莫宅门口的时候，管家亲自给他们打开了地下车库的门，引导程非凡停好了车。莫宅的地下车库透着阳光，一束一束，从一侧的小窗户上照射下来。
程非凡对莫宅的管家说：“我们一会儿再下车，我弟弟太累了，让他休息一下。”
“好的，非凡少爷。”管家退后，看向睡得死死的程礼，他知道这位应该就是程宏当年的私生子，不禁多看了两眼。
“你可以退下了。”察觉到管家异样的目光，程非凡冷声说。
“是。”
停车场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程非凡不耐烦的数着腕表上跳动的数字，十五分钟后，他揪住肖礼的衣襟，说：“别睡了，我们进去。”
“不，我……真的很累……哥……”肖礼细弱蚊蝇的支吾了一声，睫毛掀开，羸弱非常的看了程非凡一眼，程非凡立即松开了揪住他衣襟的双手，摸摸他的鼻子，问：“还是很疼吗？”
“嗯……”肖礼闭上眼睛，生怕一脸的愤恨被程非凡看出来，近日来程非凡已经在他身上制造了太多抹不掉的伤痕。“哥……”他又这么喊了一声。
“别叫我哥。我不喜欢听你叫我哥。”程非凡探了探他的额头，说：“再睡一会儿，我们就进去。”
“嗯……”肖礼半梦半醒的回答。
—＆—卷轴界—＆—
韩愈站在镜子前，左右看了看，她今天穿得是一件厚厚的长袖T恤，T恤上有一只敦厚的倒霉熊。兰姨站在她身边，原本是低着头的，看到孟回试一件T恤试了这么久，便抬起头，轻声问：“三爷，是要换一件吗？去莫宅的时间要到了。”
“不是。我这身衣服怎么样？”韩愈转过身，问道。
“让人觉得很亲切啊。很好，反正是你们年轻人聚会，也用不着像平时那样穿西装打领带。”兰姨觉得今天的孟回很奇怪，从早晨知道要去Kyle家小聚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绷紧的弦，他在紧张什么。
听完兰姨的话，韩愈又再次看看镜子里的自己，黑色棉裤，最普通不过的T恤，运动鞋，这一切让她看起来都没了平时孟回的锐气。……小霓也换好衣服，她推门进来，问：“回哥哥，我们还不去吗？”
“马上就去。”韩愈想了想，还是加了一条薄围巾，她今天没有用摩斯梳头，头发柔顺又干燥的贴在脸上。“……孩子们……好久没和你们聚餐了……”
“您说什么？”兰姨确定孟回说了什么，但是她没有听清。
“哦，没有。小霓，我们走。”韩愈推开大门，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想到能单独和三个孩子一起烧烤，那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好的。”小霓笑着看孟回的背影，小跑着跟上去了，两人走进对面的莫宅，管家说：“Kyle少爷他们在花园里，正烧烤呢。”
“我闻到香味了。”韩愈放慢脚步，轻轻的走向那边，还没看到程惜的声音，就听到了程依依和柳恢在拌嘴，他轻笑，说：“快要结婚的两个人，哪有那么多事情要争？”
“你不知道，他这个人就知道什么鬼生物制剂！是个疯子……”程依依正想继续往下说，看到孟回身上的T恤，眉头一皱，说：“你怎么也有这件T恤？”
韩愈确实有这件T恤，韩愈记得，在程宅的那件被程惜打翻的涂料给弄脏了，洗好之后一直放在衣柜里。她笑说：“倒霉熊T恤，很多人都有。”
她拿起一根玉米，抹上蜂蜜，放在炭火上烤制，Kyle走过来，颇为怀念的说：“你大学时候还穿过呢。”
“因为很便宜也很舒服。”
程依依凑近，对韩愈说：“你也不能怪我上次在香奈儿真以为你是我妈，你真的和我妈太像了。你明明是个男人！”
小霓在一旁看着，觉得孟回的笑容，很涩。
孟回，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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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梧道的天空瓦蓝瓦蓝，半片迷离的浮云也瞧不见。人字形的大雁从天幕飞过去，或是几只叫不出名字的鸟儿在云上回旋俯冲，不过最近搬来了喜欢养老鹰的房地产大亨，家养的老鹰早就没有草原鹰的那种野性，整个住宅区大概只有三只。
电线杆旁边的枯树上，疙疙瘩瘩的浅黄色鹰爪抓住了粗树干，有两只正在打盹，它们刚被喂过食，一定是吃撑了，看起来十分无精打采。“扑棱扑棱”一群骄傲的白鸽飞过，这两只老鹰被震颤的树枝吵醒，睁开眼睛，木讷的盯着白鸽高耸的胸|脯和小巧光泽又红扑扑的两只细爪，大胆的白鸽就落在老鹰中间。
鸽群的首领就站在老鹰身边，程依依戴着墨镜，紧紧盯着还是没什么反应的老鹰，柳恢见她过分认真的样子，就推推她，说：“老婆大人，不是要去Kyle家吗？走啦，有什么好看的。”
“嘘——阿恢恢，你看你看。”程依依指着混在老鹰里的一群白鸽，兴奋的说。
程惜捂住眼睛，林至佑站在他身边，穿着一套好看的粉色连衣裙，她凑上前，在他脸上吹了吹，说：“放开手啦，睁开眼睛啦，没事哦。”
“呃，太血腥了。”程惜死死用双手卡住眼睛，坚决不看动物相残。
林至佑无语的抬起头，踮起脚尖，看着靠在老鹰身边的白鸽，老鹰依旧在打盹，甚至可以说是已经进入梦乡，白鸽用头蹭了两下老鹰的头，一大一小，在枝头这么站着。程依依哈哈大笑，摸着林至佑的头说：“至佑，很好笑吧？我都快笑死了，前两天早晨起来见到的。”
“为什么老鹰不吃掉鸽子呢？”程惜也放开双手，吃惊的问。
老鹰好像是听到了大树底下人们的对话，它睁开眼睛，木木呆呆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白鸽，仿佛对白鸽这种不知死活的靠近已经习以为常，两只老鹰又再次闭上眼睛。
白鸽们欢腾的飞上飞下，好像是最终获得胜利的王者之师。没一会儿，第三只老鹰飞过来，程依依抱住柳恢，说：“哦哈哈，哈哈……”
“呃……”柳恢只好拉住她的手，拽着前仰后合的老婆大人向前走。
程惜也拉住林至佑，说：“走啦，走啦，好色的老鹰——”
第三只老鹰叼了一个粉色的蕾丝裹|胸，在枝头乱舞，白鸽们全都被吓跑了。林至佑笑了笑，她掉了两颗牙齿，于是又立刻闭上嘴巴。程惜捂住她的嘴，说：“不准笑哦，会被人看笑话的。我妈妈说，换牙的时候，上面的牙齿要扔到床底下，下面的牙齿要扔到屋顶上，这样子，牙齿才会长哦。”
“我妈妈说要放进罐子里。”林至佑瓮声瓮气的说。
“咦，才不是，我按照妈妈说得做，牙齿长得又整齐又白耶！”
两个小家伙就这么在程依依和柳恢身后争论换下来的牙齿该放在什么地方，程依依裹紧披肩，看着阳光下的苍梧道，说：“阿恢恢，我妈妈以前很少出门，也很少出去旅行。你说，她死了以后，灵魂可以去她想去的地方吗？”
“当然。灵魂永远是自由的。”柳恢握住她的手，又说：“相信我，妈妈最想去的地方，就是有你们的地方。我相信，结婚那天，她一定会看着我们。”
“就会说好话哄我！”程依依皱皱鼻子，仍是一脸欣慰。
“姐，你们怎么还在走路？”一辆车停在了他们身边，程非凡坐在驾驶席上，他看了一眼腕表，问。
“你们刚从程氏回来，几天假？”程依依看到坐在副驾驶上的肖礼，他的头歪向一边，看起来一脸疲惫，似乎是又熬夜了。“不放假？”
锦城的上流社会，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凯特舞会即公休。
这次声势浩大的假面舞会，在大街小巷都成了热议的话题。在经济危机面前，已经失去部分公信力的政府，只好在这次舞会上做文章，受邀的年轻男女都获准了额外的假期。为的就是给底层民众一个可以向往的盛大幻境，无论经济多么不景气，人人都需要灰姑娘和王子。
就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在冻死之前，仍然需要靠幻想来支撑自己，但你不得不承认，每划开一跟火柴，那就是梦想的延续。纸醉金迷的锦城，必然在大规模缩水的经济造成的紧张感后，为所有人添加一点额外的乐趣，一点没有下限的奢侈。
“放假三天。”程非凡笑道，“姐，姐夫。我和礼先过去，你们慢慢散步吧。”
“好。”程依依弯腰再次看了一眼肖礼，这才发现他的眼睛是闭着的。“礼怎么了？”
“哦，他没事。”程非凡连忙说，柳恢见状，就说：“要是你们都很累，就回家休息吧，就是小聚一下，我们做代表就行了。”
“没事，我待会儿叫醒他。”程非凡踩下油门，心不在焉的朝莫宅开去。
到达莫宅门口的时候，管家亲自给他们打开了地下车库的门，引导程非凡停好了车。莫宅的地下车库透着阳光，一束一束，从一侧的小窗户上照射下来。
程非凡对莫宅的管家说：“我们一会儿再下车，我弟弟太累了，让他休息一下。”
“好的，非凡少爷。”管家退后，看向睡得死死的程礼，他知道这位应该就是程宏当年的私生子，不禁多看了两眼。
“你可以退下了。”察觉到管家异样的目光，程非凡冷声说。
“是。”
停车场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程非凡不耐烦的数着腕表上跳动的数字，十五分钟后，他揪住肖礼的衣襟，说：“别睡了，我们进去。”
“不，我……真的很累……哥……”肖礼细弱蚊蝇的支吾了一声，睫毛掀开，羸弱非常的看了程非凡一眼，程非凡立即松开了揪住他衣襟的双手，摸摸他的鼻子，问：“还是很疼吗？”
“嗯……”肖礼闭上眼睛，生怕一脸的愤恨被程非凡看出来，近日来程非凡已经在他身上制造了太多抹不掉的伤痕。“哥……”他又这么喊了一声。
“别叫我哥。我不喜欢听你叫我哥。”程非凡探了探他的额头，说：“再睡一会儿，我们就进去。”
“嗯……”肖礼半梦半醒的回答。
—＆—卷轴界—＆—
韩愈站在镜子前，左右看了看，她今天穿得是一件厚厚的长袖T恤，T恤上有一只敦厚的倒霉熊。兰姨站在她身边，原本是低着头的，看到孟回试一件T恤试了这么久，便抬起头，轻声问：“三爷，是要换一件吗？去莫宅的时间要到了。”
“不是。我这身衣服怎么样？”韩愈转过身，问道。
“让人觉得很亲切啊。很好，反正是你们年轻人聚会，也用不着像平时那样穿西装打领带。”兰姨觉得今天的孟回很奇怪，从早晨知道要去Kyle家小聚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绷紧的弦，他在紧张什么。
听完兰姨的话，韩愈又再次看看镜子里的自己，黑色棉裤，最普通不过的T恤，运动鞋，这一切让她看起来都没了平时孟回的锐气。……小霓也换好衣服，她推门进来，问：“回哥哥，我们还不去吗？”
“马上就去。”韩愈想了想，还是加了一条薄围巾，她今天没有用摩斯梳头，头发柔顺又干燥的贴在脸上。“……孩子们……好久没和你们聚餐了……”
“您说什么？”兰姨确定孟回说了什么，但是她没有听清。
“哦，没有。小霓，我们走。”韩愈推开大门，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想到能单独和三个孩子一起烧烤，那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好的。”小霓笑着看孟回的背影，小跑着跟上去了，两人走进对面的莫宅，管家说：“Kyle少爷他们在花园里，正烧烤呢。”
“我闻到香味了。”韩愈放慢脚步，轻轻的走向那边，还没看到程惜的声音，就听到了程依依和柳恢在拌嘴，他轻笑，说：“快要结婚的两个人，哪有那么多事情要争？”
“你不知道，他这个人就知道什么鬼生物制剂！是个疯子……”程依依正想继续往下说，看到孟回身上的T恤，眉头一皱，说：“你怎么也有这件T恤？”
韩愈确实有这件T恤，韩愈记得，在程宅的那件被程惜打翻的涂料给弄脏了，洗好之后一直放在衣柜里。她笑说：“倒霉熊T恤，很多人都有。”
她拿起一根玉米，抹上蜂蜜，放在炭火上烤制，Kyle走过来，颇为怀念的说：“你大学时候还穿过呢。”
“因为很便宜也很舒服。”
程依依凑近，对韩愈说：“你也不能怪我上次在香奈儿真以为你是我妈，你真的和我妈太像了。你明明是个男人！”
小霓在一旁看着，觉得孟回的笑容，很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