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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人在画中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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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花无意,流水有情。

    —*—

    阳光同湖水一般静谧,沿岸全都是不知名的红花,一路绵延着怒放的深红。过了一个野渡口,撑船的老人家拿掉草帽,用一块破布擦了擦汗,低嘎的嗓音喘着气说:“这就是繁锦湖,每回别人来旅游,都是来这里,你们看,前面还有两条船。”

    “老伯伯,你可以撑慢一点的,我们想慢慢看。”程依依拿着数码相机,到处拍着,忙得不亦乐乎。

    程非凡拿着一桶冰激凌,老船“吱呀吱呀”的向前,他坐在一直不说话的程远和孟回之间,终于再也忍受不了这种低气压,站起来对程惜说:“我们到船尾去吃粽子,这冰激凌,你还吃得完么?”

    “哥,我当然吃得完,给我,给我!”程惜在一桶冰激凌的诱惑之下,屁颠颠的跟了过去。珍珍在船头当模特,让柳恢给她拍几张美美的照片,不时喊着:“恢哥哥,要把我拍的性感一点!”

    柳恢擦擦汗,低声说:“你知道性感是什么吗……”程依依大笑,她拍拍胸脯说:“珍珍,你等着,我把校报要用的图片拍完,就帮你拍性感大片!”

    “哈哈,好哦!”

    老船越行越阴森,及至深处,撑船的老人家又转了方向,笑说:“我们不和他们一拨,带你们这一家子,去看看繁锦湖最美的地方。”

    船头往北,拐弯的时候晃了一下,程远这才注意到,孟回早就趴在船边睡着了,左手垂入水中,他浑然不觉的闭着眼睛,樱唇微启,偶尔,一束阳光从他脸上划过,长长的睫毛在脸上附上了两扇阴影。

    “孟回……”程远走过去,喊了一声,孟回仰头“嗯”了一声,继而又睡了过去。

    “真是……”程远扶着他的头,将自己的短外套铺好,让他的头枕在上面。

    繁锦湖,程远不是第一次来。不过,这个老船家带得路,他没来过,仰头看着遮天蔽日的古树,他用右手遮住了半眯的眼睛。孩子们的嬉笑声就在耳边,程远睁开眼睛,阳光下的孩子们个个神采奕奕。三个孩子中,仔细看起来,最像韩愈的是程惜,他正蹲在船尾玩水,“咯咯”的笑着。

    “哈欠!”孟回打了个喷嚏,他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十分模糊,只能看见连成一片的红花,恍若夏日傍晚的云霞,殷红如火,旺烈不惧。她缓缓睁开眼睛,一朵花落在了他的脸上,有股淡淡的花香闯入鼻尖。

    “别动,别动!”程依依飞扑过来,惊喜的说:“真是花样少年,我来拍几张,孟先生,你一会儿再起身吧。”

    “依依,别胡闹。”程远也回过神,看向一动不动的孟回,这毛头小子对自己总是一股烟火味,对这三个孩子,却很能忍让。

    “没……没关系。”孟回孩子气的皱皱鼻子,眼神瞥向程远,说:“依依小姐这么喜欢摄影,以后可以把她培养成摄影师。”

    “哇哦,好了,谢谢你孟先生。摄影师我是别想了,二叔肯定觉得不务正业。”

    “能干自己喜欢的事情,才最重要。”孟回正想起来,程依依按住他的肩膀,将那朵红花插在了他耳际,赞叹道:“真美。”

    “不好意思,我是男的,戴花很娘娘腔。”孟回正想把花拿下来,程远坐了过来,揽着他的肩膀说:“依依,给我和孟先生照一张。”

    “咔嚓”程依依看着镜头里的二人,在加上背景的流红碧水,不禁再次赞叹,“真美……”

    “胡闹。”孟回推开程远的手,将红花拿了下来,程远站起来,在他身边轻轻的说:“要是刚才那张照片流出去,报纸肯定会认为我们私交甚笃。”

    “岂止如此,恐怕还会以为你我有不正当关系。”孟回拿起一瓶葡萄汁,不屑的说。

    “不正当的关系?”程远玩味的重复着。

    “谁叫我男生女相?说白了,还是长得太帅!”孟回拍拍脸,睡过一觉的他,看起来精神头十足,程远嘴角微翘,没有作声。

    水流潺潺,老船依然向前,越发幽深的树丛深处,游过两只白天鹅,孟回高兴道:“看到没?白天鹅!”

    也许玩得尽兴了,孟回不像平时那样对程远毕恭毕敬,拍着他的肩膀,略显沙哑的嗓音惊喜的喊道,程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你喜欢白天鹅?”程远想到在韩愈怀中死去的白天鹅,皱眉问。

    “嗯。”孟回点点头,船越划越近,隐约有筝声传来,从草丛进去之后,眼前豁然开朗,一汪池水中,尽是些休憩的白天鹅。

    一股割心的忧伤从程远心头掠过,他哽着嗓子问:“你为什么喜欢白天鹅?”

    孟回高兴的拿些面包屑喂它们,白天鹅骄傲的忽视了它们,船从它们身边划过,这些白天鹅似乎不怕人,仍旧三三两两的依偎在一起。“为什么喜欢白天鹅?很简单,它可以飞,可以飞到任何地方,只要它想。它是自由的白天鹅,不受任何人的束缚!……快过来吃啊~”

    “……”程远回过神,孟回已经跑到船头,站在珍珍身边,要求合照,他看着这个男孩,眼中闪过一丝悲戚。孟回的话,似乎在提醒他,纵使那八年,程远霸占了韩愈的分分秒秒,今日,韩愈仍旧是自由的,无法再被他攥在手心,肆|意揉|搓。

    “二叔,过来,我们一起合照吧!呆会儿就要靠岸了。”程非凡将程远拉了过来,孟回抱着程惜,指着镜头说:“小惜,呆会儿照得时候,你亲孟回哥哥一下,好不好?”

    “好啊,不过只能亲脸颊。”程惜点头道。

    “那当然,我只喜欢美女!”孟回见程远过来了,说:“主角站中间,预备!”

    “我来了!”程依依调整好之后,赶忙跑过来,几个脑袋挤在了一起,大家在镜头中,都笑得有些傻气,唯有看向孟回的程远没有笑。

    “二叔,你没笑,我们再来一张,大家站好,不要东倒西歪!”

    “咔嚓!”连同微笑的老船夫,大家在微笑中,结束了人在画中游般的泛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