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逆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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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远最近太平静了,就像死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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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氏的股价暴跌了一阵之后,又渐渐反弹回来,几家刚上市的公司终于幸免于难的缓了口气,拍了程远下跪照片的媒体被全部封杀,照片没有流出去,阮香玉动用了政府的力量,将所有不利于程家的消息统统都塞进了黑匣子,大街小巷的报纸开始拼命报道程家大夫人的墓地以及葬礼,舆论开始猜测,这又将是一场众人哀悼的盛大葬礼,是不是和当年程宏的葬礼一样?就不得而知了。

    到目前为止,程家并没有进行一个正式的新闻发布会,上次程宏车祸的时候,事发第二天,程远就致电给政府,借用市政厅宣布了程宏死亡的讣告。这两天在网络上,都能搜到程远在那次讣告中的简短发言,不少网站都已经置顶。所有人都在等待,这悲剧的第二次上演,程家会作何反应?

    “除了股价之外,有没有其他问题?”程远如常的坐在办公室里,听着乔秘书的报告,许进站在一旁,至诚实业在这次谣言风波中也有一定损失,他时不时的看向程远,没有任何异常,这才是真正的异常吧。

    “伊利亚海运在这次台风引起的海啸中,死了几名船员,都已经安顿好了,可按照程氏以往的惯例,胡老建议您,还是亲自去一趟海上,以示敬意。”乔秘书手上拿着厚厚一叠资料,她把自己打了红心的重要事情都全部上报,别人也许觉得程远和平时一样,可乔秘书跟在程远身边近十年,她在汇报完之后,差点当场哽咽,她捏住鼻子,低头道:“程总,就这些了。”

    “没有商业攻击?”程远在资料库里翻了一遍,低头问。

    “三起小规模的攻击,已经和平化解,对方不明,看起来,只是开玩笑,或者……只是落井下石。”乔秘书硬着嗓子回答道,程总不再是原来的程总,她知道,有些本质性的东西改变了。现在的程总,连最后那一点人气,都没有了。就像是躺在棺木里的吸血鬼,全身都散发着切割成块状的冷漠。

    “好吧,希望他会再来开几次玩笑。”程远点点头,示意他出去,许进走上前,程远的脸色依旧苍白,“程总,我觉得您该再休息一下。”

    “谢谢,我很好。”程远拿起一份文件,反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我只是,来看看你。以朋友的名义。”许进低声说。

    “谢谢。”程远签完了一份文件,说:“你可以出去了。”

    “是,程总。”许进关上门就看到乔秘书趴在桌子上,隐隐的哭声传过来,“乔秘书,你怎么了?”

    恰巧程十方也拿着一份文件走过来,“小乔,你没事吧?”

    乔秘书擦擦眼睛,抽噎的说:“程总一早就来了,八点钟的时候……和平时一样,打内线给我……说……给我订两个位子,我和韩愈还在上次的餐厅吃饭……”她闭上眼睛,说:“后来电话那边就……没声音了……他说,抱歉……我忘了……”

    程十方也红了眼眶,韩愈这个大嫂,对他也是没话说,程宏骂他的时候,她会帮忙说话,后来程远骂他,她也会插科打诨的转移程远的注意力。他吸吸鼻子,说:“都年纪不小了,别为这么点小事就哭丧似的。以后,指不定还会打内线叫你订位子,你也别反驳,顺着他说,订位子就订位子。时间长了……就淡了。”

    “但愿吧,我看,这伤,是好不了了。”许进拍拍程十方的肩膀,转身离开了,他忽然很想见到许悠然,很想,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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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一张漂亮的照片。呵呵……”程锦声拿着一张照片,在屋子里来回的走动,程仲夏坐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上,手里抱着一瓶红酒,木然的看着楼下路过的男男女女。

    “六弟,你快看,程远跪着的样子,还真是让万千少女黯然神伤呢,可惜老佛爷不让这么美的照片外流,我这儿也只有几张。”程锦声无奈的翘起嘴角,倒在了沙发上,“要是早知道,一个女人就能让程远下跪,我早就把韩愈给虏劫了。”

    “你现在可以去上帝那儿虏劫她,我可以付你钱。”程仲夏仰头灌了一口红酒,将照片拿在手上,说:“人都没了,做这样子给谁看?”

    “哎哟,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的二哥,是最孝顺的,他哪敢忤逆了老佛爷的话?”程锦声哈哈大笑,脸上立刻又严肃起来,说:“不过老佛爷这次,还真是触了他的逆鳞。程远最近太平静了,就像死了一样……哈哈……”

    “他从医院回来之后,已经快两个星期没说话了。上班回来以后,就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或者是在韩愈的房间。”程仲夏想到家里那三个同样不说话的小孩,眼角微湿的,“为什么我当时没拦住她……你知道吗?”程仲夏拽住了程锦声的衣领,程锦声依旧心情大好的笑着,“你知道吗?她当时是笑着的……还在唱歌……”

    “哦,真可怜,她当时一定很绝望。”程锦声不在意的昂起头,看到程仲夏即将流出的眼泪,大声斥责道:“你是个懦弱的胆小鬼!你和程远都是!你难道不觉得,韩小姐的死,和你妈妈的死,如出一辙吗?对于阮香玉那种婊|子,你们以为,她真的有心?”

    程仲夏痛苦的低吼一声,他抱住头,程锦声又猛得抱住了他,道歉道:“对不起,五哥错了,不关你的事,全都是那婊|子的错,放心,哥会替你报仇的。”

    “你忘了,她是你的妈妈。”程仲夏嘶哑的说。

    “不,不,她小时候打我的时候,你不就在旁边看么?那样的女人,也能被称之为母亲?”程锦声松开了程仲夏,盯着他的眼睛道:“我们别无选择,只有那个老女人死了,大家才有好日子过,她一手制造的悲剧,还不够多吗?”

    “我只希望,韩愈能回来,我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教给她。”程仲夏抱着酒瓶,踉跄的走出了客厅。

    给读者的话:

    营业员,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