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十贯娘子 > 195、第 195 章

195、第 195 章

作者:老草吃嫩牛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最近, 七茜儿总觉着家里的氛围不对,尤其是兵部巷的那帮小子,说是寻对门的寿田有田玩耍, 寿田早就有差事不在家, 有田又小, 寻他作甚?

    婢仆却说, 那些人对自己家人探头探脑的?

    见这边人出来,又一个个跟龟儿一般缩了脖子躲?

    直到谢六好来家说起此事, 七茜儿方知是怎么回事了。

    陈臭头一人独对九州域, 他还将人家直接干掉了,从此变成了燕京少年心目中战神一般的人物。

    而今少年们不敢戴獬豸面具,腰上带一块獬豸图样的金银玉佩什么的,也是很流行的事情。

    那戴不起金玉獬豸的,那最起码里衣也要弄上几块补丁, 坐卧行走动作间无意露出,便是分外的潇洒。

    可陈大胜又不是故意穿那补丁里衣, 人家那是受伤那会子,背后一直露着, 便剪了不少里衣,等他好了, 家里都是老抠自然补好了让他继续穿。

    离的远已是如此崇拜, 那住在家门口的,不趴在墙壁上感受一下獬豸战神的气味儿,那出去吹牛都没味道呢。

    想想一下, 若有不平上前伸手,事罢了一甩补丁袖子道,吾乃燕京未来, 早晚是獬豸,你违法了……又是多么潇洒一件事啊。

    挨着南门那几个茶楼,怨女是没有,痴男就满楼都是,从早到晚都是痴痴观望,不到宵禁不回家。

    陈大胜骑黑马,而今大梁马市黑马价格要高上旁的名马五倍价格,还买不到。

    由此可见,陈大胜的名声有多么盛。

    甭管这么说吧,外面刮什么风也刮不到亲卫巷,阿奶依旧烧她的香,后街依旧卖她们的水,日子该咋过还是咋过。

    七茜儿并不觉着弄死个九州域有多么了不起,陈大胜那一手对战功夫,是千军万马里磨炼出来的,她有时候私下里跟陈大胜起些纠葛还会输在经验上,何况那什么熬粥来的。

    谢六好是见过七茜儿将庞图捣肉泥的,然而庞图跟九州域却根本不在一个等级好么。

    他没见到那场对战,却与七茜儿说的如醉如痴。仿若身临其境。

    七茜儿就感觉这是听天书呢,陈大胜在这个书里就差一点腾云驾雾了。

    其实何止谢六好这些近人吃惊,甚至武帝杨藻也是又惊又羞愧继而后怕的。

    他甚至想起那一顿鞭子,若早知道他手下功夫这般厉害,武帝绝不敢打。

    主要怕他恼了,谁能出来管?

    想到此,武帝便暗暗感谢佘青岭,还是他弟有眼光又有手段,能让这样的人喊爹,

    他宫内隐卫里,老隐们什么待遇,最起码见他是不必行礼的,哪年又不是十几万贯拿着。

    可老刀们呢,一月百十来贯就给他护卫南门了,还无怨无悔的,忠良啊!天赐的忠良啊。

    其实从前收老刀在南门,他何尝没有小心思,上位者笼络人心的功夫是与生俱来的,他就是要让天下人知道,给他杨藻卖命,是有荣华富贵的。

    可是他以为的恩赐现在看来,却又如此的简薄。

    自那坟衍死去,笼罩在大梁宫上的乌云一下子就散了,知道打不过,便再也没人来。

    江湖人士对输赢有着自己的规矩,输了,就认。

    甚至大牢里的那四位,也都不闹腾了,好像是请人联络九州域,要请那边出银赎罪赎人了。

    武帝心里满意,陈大胜等人便又回到了从前在殿前值更的岁月。

    如今他睡觉门口要没个老刀,一般是睡不着的。

    啧~!

    不过这一次的待遇却是不同的。

    不管老刀哪位来值更,陛下都赏了毡毯铺地隔潮,又有蒲团,案几,三两小酒加菜肴,他们可以坐着等到交班,天凉有碳炉,雨天有桐油伞,可以随时小憩,端是尊重厚待了。

    武帝甚至有个计划,想把城门侯的爵位坐实了,后私下一盘帐,好端端给国家加七个侯爷,这,到底是养不起的。

    城门侯其实是很久远朝代的一个爵位,那时食邑千石,是万户侯之下的千户侯,可食五鼎四簋。

    现在不能给陈大胜等人直接升到实爵,为了彰显其功,武帝便下旨铸造新的鼎簋,如此,七茜儿坐在家里便得了五个大铜锅子,四个小点有盖的圆锅子。

    除了制饭的,还有八枚编钟一套,根奴儿与安儿倒是很喜欢的,头天拿回来,就使着锤儿敲了个天怒人怨,再也不想听了。

    甚至帝王亲书了陈大胜的功绩,让人刻在鼎上。

    如今都用铁器,铜鼎那般厚的底儿,作用便只能是供奉祖先与随葬了。

    甚至余清官他们都可以食三鼎二簋,只这鼎需要他们自己铸造去,不是御赐,是允许你这样使用铜器了。

    这却很了不得了。

    这才大梁七年,老刀们实现了虚食千石。

    陈大胜不在意这东西,余清官他们没有在这种环境里呆过,到最后在意的就只有佘青岭。

    他的钟鼎只能给安儿,又深爱高兴,现在高兴也有鼎使唤,老了坟坑里也有锅子环绕,人家便分外满意的。

    在人家眼里,陈大胜以前用的那个一鼎一簋就连个台面都没上呢。

    说话间,事一件件过,日子如流水,五月末,葛三素悄悄回到了亲卫巷,这巷子里的喜事儿便又要来了。

    可这一次,也轮不到七茜儿她们繁忙呢。

    人家宫家是憋着劲儿要给儿子娶媳妇,最怕管四儿跟这边太近,喜事儿再跟这边办了,这就难过死了。

    葛三素回来第二日,宫先生便到亲卫巷拜会人家兄嫂,七茜儿又能如何,想办你就办呗。

    人家宫家去岁就开始忙活,年节过去,燕京正是乱的时候,宫家在太学后巷的宅子里便大兴土木,公家的屋顶他们都出钱给换了,房檐下面的彩绘都图了金箔。

    就怕管四儿把媳妇娶在亲卫巷。

    人几乎是全族总动员,势必要把管四儿从来没有的家族归属感养出来。

    问题是管四儿有这脑子么?他没有,反正他爹娘说,在太学后巷给你娶媳妇好不好吖?

    那他就说:“成啊,那就让我媳妇从亲卫巷出嫁吧。”

    要七茜儿说,有人帮衬还不好?从她开始亲卫巷的媳妇儿除成师娘,丁鱼娘是早就办了事儿的,其余哪个不是她们操心费力,事事亲力亲为的操持娶回来的。

    低头娶妇,抬头嫁女,这都低了几回脑袋了。

    如此选了良辰吉日,六礼走到四,依着燕京这边的规矩,娘家人要寻一日去婆家量家。

    就是一群娘家长辈去婆家看看人家新房预备的咋样,再拿尺子意思意思量量面积,好按照尺寸置办嫁妆,以免造成浪费。

    小户人家怕抛费,大户人家就是走个热闹。

    七茜儿她们出门,就是走下礼俗。

    如此五月十五这日,诸事皆宜,七茜儿身穿命妇才能穿戴的金织通袖如意云纹袄子,腰盘小玉带,脖子下带了富贵璎珞,头戴点翠的牡丹头面,右手提着胖小子,左手拿着一把金星尺,身后婢仆抱着盛装的安儿与根奴便笑眯眯的出了门。

    自己怎么穿其实不重要,如今有什么聚会,也都是炫耀孩子们去的。

    出门就看到满地撵孩子的张婉如,人正拿着一件小金花袄子给姑娘套呢,她家姑娘那是死也不穿,娘俩就围着马车一圈一圈转。

    今儿人家也是盛装打扮,见到七茜儿就猛冲几步,一把揪起自己家孩儿笑说:“真不容易,低头娶了这么些,可算仰脖儿过活一回了。”

    柴氏在后面听到,便损她说:“瞧嫂子说的,拢共让您忙活了两回,就这般累啊?”

    张婉如才不接她这话,倒笑眯眯的瞧着难得盛装出行的丁鱼娘说:“要么说咱小七媳妇命好呢,你数一数,这可是九个嫂子带成群的侄儿男女去给她撑腰,一二般人也没有这个福分。”

    可不是,加上陈家上面那三,正好九个嫂子。

    她说完众嫂子便一起哈哈大笑起来,均是十分得意。

    被丫头婆子扶在门口相送的葛三素闻言羞涩,又对嫂子们施礼道谢,目送她们纷纷上了马车,就排了很长一溜儿。

    那前面带头的车马都看不到了,后面的还不动弹呢。

    跟在葛三素身边的宋婆子抹泪,她是葛三素离京之后为了隔绝过去,新在外郡收到身边的人,本以为自己侍奉了个有钱的早晚正式出家的尼师。

    谁能想到,翻身人家就嫁到京城来了,还是个正儿八经的五品老爷,侯门之家。

    这就真是意外之喜了。

    车队远去,葛三素这才折返进院,等她回到后面的东屋,坐在炕边看那些丫头匆忙来去收拾嫁妆包袱,便对宋婆子道:“易碎的东西就不要装箱了。”

    反正,她跟管四儿是必要回到这边住的。

    这些嫁妆都是回来之后,在燕京里临时花钱置办的,自没有人家有爹有娘,又有族人的姑娘东西周全,家具到都是好木头,却是紫檀也有,花梨也有,樟木也有。

    因家里大祸自钱财起,葛三素也没花大价格置办,就用了两万多贯,压箱也放了不过五千贯。

    她现在户籍上的名字都不是葛三素,却叫做葛樱,名字是管四儿那个粗鄙货给起的,大概的意思是三月开花的樱。

    宋婆子嗔怪:“姑娘说的是什么话,人这辈子只一回不能遮掩,就是带着嫁妆进婆家的时候,又不必您动手,您坐着看就成。”

    这婆子可不知道,整个泉后街,连同前面棋盘院所有媳妇算上,葛三素却是最富裕那个,人家有少说有三百万贯家财。

    当然,这跟七茜儿瘟神庙下那些又不能比。

    可葛三素也没惦记花旧财,七茜儿压根是忘记了。

    一个丫头手粗,将陪嫁匣子里的金钗掉出两个,宋婆子大喊一声,上去就打。

    葛三素看到这钗,就想起一事。

    从前小的时候,她看到母亲头上金光闪闪的首饰也想要。

    那会子母亲便哄她说,素素还小,这些都给你存着,等到明儿你大了,就都给你做嫁妆带走……

    只母亲那钗都不知道落到了谁的手里,有着老刀的靠山,送到她手里的还真就是价值几百万贯的金银,这就不错了。

    若没有靠山,不给你,少给你又如何?她不过是一个绝户女罢了。

    葛三素伸手拿起这钗打量,耳边满是宋婆子叱骂小丫头的声音。

    正忙乱着,那外面又有门房来报,说是开国候府,承宣布政使司谭家来送贺礼?

    门房没有见过啥世面,便口气夸张说,头一车便是满满一车锦,叠了足有十几层……

    宋婆子闻言大喜,又听是侯爷家来送礼就更喜不自胜。

    葛三素把金钗丢到嫁妆里,抬脸看着宋婆子淡淡道:“而今我还不是宫家妇,巷子里做主的嫂子又刚走,这送礼的要真是知礼数的人家,更不该来叩门,选这个时辰分明心里有鬼,闭门!谢客!”

    这分明就是欺负自己外地来的。

    宋婆子没有见过世面,站在原地半天才道:“姑娘,那,那可是侯府啊?”

    葛三素瞥了她一眼,心想,这外郡没见过世面的到底是不成,回头还是得请大嫂子帮着寻两个能抵事的。

    跟了葛三素两年多,宋婆子也摸出一些脾气,看她不吭气就知道不好了。

    如此,便赶忙说,这就去这就去……

    管四儿的府门缓缓关闭,就将谭家的捧帖管事整的十分窘迫。

    他们确是打听好时间,这才拉着十车贺礼寻到了亲卫巷。

    这也是打听清楚这外郡媳妇嫁妆不多,娘家人也没有跟来,还是管四儿早年刚起家那会子哥嫂做主寻的小户媳妇。

    谭家此举明白说,就是想把旧主关系走起来,他们不敢招惹那几个名声在外的厉害奶奶,便欺负葛三素这个外郡新妇。

    只要礼品进门,从此便自有话说了,哪怕亲卫巷把贺礼送回去,那也是有话说的,绝交有仇的才会全退呢。

    可他们哪里知道,这位新媳妇也是大风大浪里挣扎出来的,平生最恨就是钱儿,甭说谭家送来十车礼,便是百车你看她看不看一眼。

    好半天儿,这管事到底收了礼单帖子,一甩袖子嘟囔道:“真是,一丘之貉。”

    亲卫巷的事情宫家那边自然是不知道。可家族里最有出息,官最大的子弟成婚,族中自然是慎之又慎,必要大操大办才符合族情。

    十多房的人早一月就入了京,又是富裕的商户人家,人家来的时候也是家家预备了厚礼上门,就堆了宫家几库房。

    然而商户到底是商户,惯用银钱把人分个三六九等,遇到事情也喜欢说,这事儿若办,得花多少银钱?

    如此,在七茜儿她们还没到的时候,坐了满堂屋的宫家奶奶里,便有一位金大奶奶对管四儿他娘李氏说:

    “婶子,我这人脾气向来直流,也是有啥说啥,您是知道的,我们小叔叔那是什么人才,便是咱家从前的关系里随便划拉一个,少说还不给您带个十万贯压库?”

    李氏知道老家人啥脾气,就笑笑点头:“是了,是了,可是你们小叔叔的事儿,我跟你们伯爷爷也不做主啊。”

    金大奶奶一想也是这样,便叹息道:“可不是,我们当家的去岁还说,鼓山那边的刘家托人来问呢,她家大小姐若是嫁人,染布方子一起过来,还给加这个数。”

    她竖起三根手指,表示三十万贯。

    刹那,满屋子羡慕。

    在座的儿子,孙子皆不缺,当官就宫之仪这一房。

    管四儿他妹阿猫看不下去,便大声说:“婶娘嫂子们快别提这些事儿了,就是给个金山,也得我小哥愿意。再说了,我小哥户籍文书上至今还是个姓管的,他又脾气不好,别回头给他听到了好不高兴。”

    偏这金大嫂子是个脑袋死又憨傻的,她也听不出阿猫话里话外的意思,听完便一拍腿,再好心不过的劝到:“阿猫你这话说的,不是嫂子添乱,咱不说旁个,就伯爷爷住燕京这宅邸,还没有咱老家随便哪房的后院子大,你看这拥挤的……娶几个小的就是一套大宅子了”她用手指比个铜钱笑道:“若我说……”

    这话没说完,她婆婆对她后脑勺就是一下:“你快歇了吧!咱老家能跟这边比,咱老家多大的宅子都没门槛,这边便是个三间茅屋,你也得抬脚进!”

    众人闻言,哄堂大笑起来。

    可不是,商人家门户平展,便是九进的豪宅都不必抬脚。

    正笑的热闹,门房进来通知,新媳妇娘家嫂子到了。

    如此,呼啦啦一大片人迎接出去。

    等都到了,七茜儿才仪态十足的从马车里出来。

    人家身上穿的是命妇常服,穿这身进宫都不失礼。

    随着她出来,那一溜烟儿便是一串儿的朝廷命妇,身上的东西那也未必值钱,可单单腰上盘的那根玉带,头顶的点翠首饰,就不是普通人能用的。

    众位宫家奶奶更是头回见。

    人家管四儿的媳妇,还没娶就因葛家的方子跟家财,朝廷也早就给预备了五品的诰命补偿。

    那金大奶奶看的目瞪口呆,接着腰上一疼,回头看去,却是她家婆。

    她婆婆用手拧着她腰上的软肉骂到:“这是燕京,你行行好别给家里找麻烦成不成?瞧见没,就你家钱比磨盘大!才见过几样好东西,就敢跑到燕京跟你伯爷爷家摆富贵了?”

    刹那,金大奶奶面目涨红的能染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