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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生死磨一痴情梦,世事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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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急匆匆回到闲人庄,在青霄闭关的炎英洞外徘徊许久。

    我有很多很多的问题想要问他。为什么一向不问世事的上尧君待我如此不同?为什么会接二连三发生这么多怪事?为什么那个红衣女子老是频繁出现在我的梦里,还有那个银发男子又是谁?

    我像是处于重重迷雾里的一只落单的孤雁,飞不出去亦飞不进来,进退维谷,只能处于原地任人宰割。

    “青霄!青霄!......”我朝石门里大喊了一阵。

    炎灵洞位于后山两山的夹峰中,高山深涧,碧水飞练。我的声音在空谷里格外响亮的荡开,却许久没得到一丝洞内的回应。

    以前青霄闭关时,我每每无聊就端些糕点来洞前,一边吃一边将我在四海里搜罗到的奇闻异事讲予他听。无论他出不出来,却也总能听到他在洞里时有时无的回应附和。

    我又静心等了一阵,洞内还是没什么回应。

    青霄曾经告诉过我,炎英洞石门左侧去两寸有一处暗格。我试着按下暗格,伴随着一阵飞土溅尘的轰音,那石门竟真的自下往上缓缓抽去。

    炎英洞内壁石嶙峋,怪峰突地,洞中峰石金色的散光和白雾茫茫的仙障交缠四漫。

    我摸索着往里走,看到正中间的白玉高台上,雾气蒙蒙里正躺了一袭显眼青绿。心里恨恨抱怨,怪不得不理我,原来竟是在这睡着了。

    青霄长发未束,青丝凌乱,如绸如缎的披散下来。脸色如入冬霜月,泛着毫无生机的白,大片大片的血迹密密麻麻染了一身,我木木一愣,赶快跪在地上将他抱在怀里。

    “青霄!青霄!青霄!你醒醒,你醒醒啊!青霄.....”,我害怕他会像以前那样故意装作听不见逗我,所以叫得格外大声。可空旷的山洞里自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无助地飘来荡去,寂寥无比。

    我渐渐叫不出声,如梗在喉,滚烫辛疼。眼泪滴滴如雨,啪嗒嗒地打在他那一身素青衣裳上,原本已经干上的血迹逐渐变得渲润,欲加红艳的渗开。

    当初我还嘲笑过青霄一把年纪还看不破生死,原来真正能看破的也只是他人的生死。

    我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也不知道能想什么。只觉得怀中人的分量越来越重,重到我小小的心已经承受不起,可天地却越来越轻,轻得好像随时一阵风就会吹走。

    这阡陌红尘,辽辽天地,我真的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别哭了,别哭了,本来都不好看,再哭就更丑了。”怀中人终于有了些轻微的颤动,勉强半睁开眼,微微笑着侃我。

    我第一次觉得能被青霄骂也是件很幸运的事,只觉得心里又委屈又幸福,将头埋在他怀里,明明是很开心的笑,泪水却怎么止也止不住。

    那日后,我曾问过青霄他这一身伤是怎么回事,可他半推半就怎么也不肯说出实情,只说是被不周山下潜伏的魔兽所伤,我也自是不信青霄会被区区一个魔兽伤成这样。

    这天我从桂园里精心折来了几枝桂花打算去聊慰一下那位伤重的老人家,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一声声女子温柔谨慎的询问。

    我趴在门缝里看,那个红苏正执着一碗羹饭呵气轻吹,一勺一勺喂给青霄。四目相对,眉眼笑浅,真是亲热得很哪!

    我看了看手中的几枝破花,气得牙根痒痒。一想到屋里那般郎情妾意的画面,心里就更是五味陈杂,也不知究竟是发的什么火气。

    我将花愤愤扔到地上,脚步碎密的来回踩,“死青霄,你难道没有手吗,还要别人喂,你信不信我马上砍了你的手,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哼,哼,哼。”

    等到花枝被我踩得稀巴烂的时候,大师兄已经颇感新鲜的在我身边立了好久,迟迟问道:“咦,小七,纵是师父气坏了你,这些好看的花可是无辜的。”

    我现在看谁都是一团火气,对他蔑哼一声,扭头刚想走,一个不甚狠狠撞上了门框,我揉着发痛的额头怒怒朝门踢了几脚,就气愤的走开了。

    我虽疾步走着,但耳朵根却是一个劲的往后撇着,果然青霄开始从后面叫我。

    听到他叫我,适才心里的阴郁顿时一扫而光,想来我们两万年的深厚情谊岂是一只半路杀出的小鱼所能比拟一二。索性故意假装听不到,挺胸抬头,迈着轻快的步子,很是潇洒的给了他们一个漂亮的背影。

    青霄最喜欢吃人间芳霖轩的桂花糕,为了证明我此次来人间并不是专程要给青霄买份桂花糕与那个红苏一比赤子之心,所以又特地去茶楼坐了一会。想来待会送过去的时候本仙可以很满不在乎的说是去茶楼听戏顺便带来的。

    也不知是我一心想着回闲人庄,还是今日的这出戏太没有看头,辗转难定的坐了一阵,就准备起身离开了。

    刚欢喜走了没几步,迎面跪下一个素衣女子,连连磕头道谢,“姑娘,谢谢你那日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

    这一声声实诚的磕头重响将我磕得一头雾水。我将她扶起来,上下打量,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何时救过人?

    待对上那双杨柳风情的绯眸,我才恍恍忆起,半年前好像是在客栈外救过一个姑娘。

    之后一通寒暄,我才知晓原来那天我们从客栈离开后,掌柜见她是我这个贵客救回的,且她又无家可归,父母双亡,就好心将她收留在了客栈里。

    灾情泛滥,毒障盈野,不多时那里的市镇就爆发了瘟疫。不出两月,处处横尸街头,俨然成了一坐死城。她安葬好掌柜后,在逃荒的路上也不甚染了瘟疫,幸运的是,却被一个路过的白衣少年救了。

    可她当时命悬一线,重重昏迷,却没看清那男子的样子,只是闻到了那男子身上有很重的梅香。

    她一路来到都城,身无分文仅凭着一身的唱戏功底也渐渐熬出了个不大不小的角。

    “你前几日是不是在这里唱过一出牡丹亭的新戏。”我看着她已洗去厚厚脂粉的脸,觉得眉目越发与那日的花旦相似。

    “是啊,那日还真是惊险,茶楼的老板说我被妖怪附体,惹了一群道士追杀过来,幸得被路过的两位公子相救,可惜我还没来得及报答,那两位公子就走了。”她说着轻叹口气,黯然惋惜。

    我低头看了看穿着的罗裙,又想起那日扮的男装。她口中的两个公子一个是上尧君,另一个便是在下无疑了。想来那日我也还没来得及救她,她这一口感情饱满的恩人,倒是教本仙神不知鬼不觉的沾了上尧君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