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坠落春夜 > 49、第 49 章

49、第 49 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乌蔓结束蹦极后回到开机宴的包房后, 大家都吃得快散了,借她烟的演员好奇地凑过来问:”你抽个烟抽去哪儿了,半天不见人。”

    她只是笑笑, 端起酒杯, 走向魏景华。

    他瞥了她一眼, 直言道:“我今儿的酒喝得够多了,不宜再多喝。”

    乌蔓毫不介意地说:“没关系的魏老, 您不用喝, 因为这是我的道歉酒。”她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 “这个角色, 我自认为不是很合适, 临到开机突然这么说, 确实很不对。但我知道您对我也不满意,与其拍摄的时候两个人都痛苦,不如亡羊补牢。您再找个合适的, 我就不奉陪了。”

    甩下这一席话, 她罔顾众人脸色扬长而去。

    她回到别墅,郁家泽已经在了, 正在书房处理文件。

    乌蔓端了杯牛奶和一些坚果敲了敲门,听见他说“进来”,一边处理电脑上的文件一边分心地问她:“听说你推了角色?”

    她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事似的, 把牛奶推到他手边:“你最近睡眠不好,给你泡了热牛奶。”

    他瞥了她一眼:“我问你话呢?”

    “魏景华不尊重人, 我不想受他气。”乌蔓顿了顿,“况且我也不想演那种角色了,没意思。”

    “那你想演哪种?”他沉声, “邓荔枝那样的?”

    “怎么又扯到这个了?”

    “真有意思,某个人八百年不回一趟国,一回来你们就能搞一起。”郁家泽面无表情地把她准备的那一叠东西打翻,“还是在司长面前,你可真给我长脸。”

    乌蔓蹲下身,默默地将摔成残渣的玻璃杯收拾到托盘上,擦干净流得满地都是的牛奶。

    “我再去给您重新倒一杯。您先冷静一下吧。”

    她掩上门出去,过了一会儿重新原封不动地拿了一份新的进来。

    郁家泽冷冷睨了那些东西一眼:“你靠这个讨好我?”

    “这不是讨好,我只是单纯担心您的睡眠。”

    他脸色阴晴不定:“不要岔开话题,刚才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完。”

    “蹦极是司长让我蹦的,我不敢蹦,所以他拉着我一起,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有些事情,不要算计得过分清楚比较好

    。比如我知道您是为了什么给我接的这个角色,我不也睁一只眼闭眼地答应了吗?”

    “为了什么?你倒是说说看。”

    “您和唐映雪要在过年期间订婚,没错吧?”乌蔓云淡风轻地垂下眼睛,说出的话却如一记重锤,“所以以免节外生枝,您当然要在这几个月把我支开。”

    郁家泽操作着鼠标的手忽然一顿。

    他站起身,撑起手臂将她困在书桌和他之间。

    “果然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那么了解我,为什么总要做忤逆我的事?”

    “您放心,我说这些,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您,您要订婚用不着这么遮遮掩掩。”乌蔓语气淡淡的,“毕竟,除了这儿,我还能去哪儿呢?”

    郁家泽微微眯起眼,凝神看了她几秒。

    然而,越是从她身上读出这种无所谓的软弱的态度,郁家泽的脸就越阴沉。

    他冰冷地收紧双臂,将她圈在怀中:“你有这个觉悟就好。”

    她从郁家泽的书房离开,回房躺在床上,睁眼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像是单纯因为睡不着而发呆。

    但其实脑子里,正在一遍又一遍地过着接下来的计划。

    她算了算时间,郁家泽还没从书房回来。

    看样子,是把那杯泡了安眠药的牛奶喝了。

    谢天谢地,她还以为这次不会那么顺利,可能要坚持一段时间才能让郁家泽上钩,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乖乖地喝了。

    她轻手轻脚地下床,如夜行的鬼魅走到书房前,敲了敲门。

    里头没有任何动静。

    她又喊了一声:“您还在里面吗?”

    依然没有动静,乌蔓放心地推开门,郁家泽阖着眼,靠在椅背上,只发出浅浅又有规律的呼吸。他手边的那杯牛奶已经空了。

    她下在牛奶中的,是她的药品库里最管用也最不常用的一种安眠药。她实在睡不着的时候才会吃,药效非常迅速,且容易进入深度睡眠,不易被吵醒。

    但即便如此,乌蔓靠近静坐在那儿的郁家泽时还是浑身紧张,生怕下一秒,他就突然张开眼睛,冷不丁地看着她。

    电脑因为他突然地睡过去没来得及关,还亮在他操作的那一页合同上。

    她一边注意着郁家泽的动静,一边将u盘插

    上,在电脑里翻找着她要的资料。

    郁家泽和唐映雪的订婚定在大年初五,是一个宜出嫁的良辰吉日。

    他和之前的很多年都一样,大年三十晚上回来后就一直和她呆着。自从那一年除夕他从郁家临时折返之后,就开始保持只在老宅吃个饭的习惯,之后便会回来找她。而她如果有戏,会专门请假回来几天。

    就好像两个不受欢迎的人,结伴凑在一起,在年味最重的一天给彼此的聊以慰藉。

    这种关系是畸形而脆弱的,乌蔓知道总有一天这种微妙的平衡会被斩裂,能撑到今年,也算是奇迹了。

    今年,郁家泽除夕回到郁家老宅后,便再没有回来。

    乌蔓被一个人留在他的别墅里,机械地回复着圈内人发来的新年祝福。其中有一条来自追野。他已经回到美国,为他的新片在各大州路演。

    他发过来的是一张照片,站在加油站停的车前,带着牛仔帽,仔裤,一个毫无违和的西部男孩。他那边此时正是白天,天很高,泛着冬日的辽远。柏油路被烘烤得特别清透,连带着将他一起折射得无比干净。

    “我现在在怀俄明州。”他发来的消息上说,“帮我们车加油的女人是个华裔,她抽的烟是你喜欢的那个牌子,苏烟。你那边是除夕夜吧?新年快乐。”

    很简单的一句话,乌蔓缩在飘窗前盯着对话框,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初五这一天,乌蔓起了个大早,其实她根本整晚没睡。对着化妆镜仔仔细细地化了个全妆,穿上顶奢的私人高定礼服,配上珠宝,完成了一身极为乍眼的行头。

    她拿起手包,里面是一张今日订婚宴的邀请函。

    举办的地点在郁家。

    能被邀请去的,都是郁家或者唐家的熟知,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因此,当乌蔓款款地出现在郁家的花园里,出现在众人眼中时,着实震惊四座。

    是惊艳,也是惊讶。

    她袅袅地抬起头,视线和花丛尽头处的郁家泽交汇。

    他的眼中闪过晦暗不明的情绪。

    郁家泽的身旁,坐着和他有几分相似的老人。乌蔓曾在医院与他有过偶然的一面之缘,那就是郁家泽的父亲。想必他也认得她,眉头微皱,脸上露出极

    为明显的不悦。

    他招招手,对着弯下腰的郁家泽耳语了几句,随后,郁家泽便朝她走过来。

    乌蔓闲情雅致地从侍者的托盘上取了一杯香槟,靠在玫瑰色的花架下一口一口地啜饮,目视着郁家泽踏着花瓣来到她面前。

    从旁人的角度看,恍惚间产生了一种这个女人才是郁家泽要迎娶的错觉。

    乌蔓细细地端赏着他,这个她从二十一岁起,就把整个青春耗费在他身上的男人。

    若是事物讲究等价交换,光从外形而言,她是不亏的。在圈子里看了这些年,她可以断言能够与郁家泽外貌匹敌的男星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尤其是穿上这身订婚的高定西服,更显得矜贵。

    乌蔓开口便说道:“这身衣服很衬你。”

    郁家泽抓起她的手腕:“你跟我来。”

    他挡住背后大部分人探究的视线,带着她往一旁隐蔽的花房走去。

    一切枯燥的冬季,花房里无比温暖,大朵的芍药、山茶、蔷薇、野百合争奇斗艳,装饰成一个虚假的春天。

    郁家泽掐着她的腰,沉默地将她拉进,垂下头,却将她抱紧。

    “我以为你不会来。”郁家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没想到……你最后还是忤逆了我。”

    语气喜怒难辨。

    乌蔓看不见他的表情,挣了挣,退出他的怀抱。

    “酒会撒到你衣服上的。”乌蔓轻描淡写,“你放心,我今天不是来捣乱的。”

    他敏感地注意到她的称呼已变,神色阴翳了半边脸:“那你到底干什么来?”

    乌蔓微笑着举起手中的酒杯:“当然是来恭祝你了。”

    时间倒流,唐家的高级会所内。

    唐嘉荣和乌蔓相对而坐,乌蔓素面朝天,神情比起镜头前是不可多见的憔悴。

    唐嘉荣因为女儿进入娱乐圈的关系,本来对圈子不甚在意的他或多或少有了了解,但是他年纪渐长,圈内的这些人事他看过就忘,然而,乌蔓是他为数不多能记住的人。

    这当然不是因为乌蔓是一线大花的关系,而是她的那张脸,的确和他的女儿有些相像……同时,也让他觉得有些眼熟,好似一位故人。

    因此,除了关注唐映雪,他会连带着顺手关注一下乌蔓,知晓了她是女

    儿未婚夫养在外头的情人。但是他并不在意。

    男人最能理解男人,尤其是他们这个圈子,谁身边会干干净净的。他年轻时也养过一些,给出过对方似是而非的承诺,但是最后在婚前,这些都会被处理好。

    他相信郁家泽的手段,同样也会处理得利落干净,不必他操心。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小明星会自己找上门来。

    野心也未免太大了些,一个郁家泽还搞不定她?

    唐嘉荣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暗中审视乌蔓,开口说:“乌小姐,我不知道我们有什么见面的必要?”

    “当然有。”乌蔓气定神闲,“毕竟呢,这事关你女儿的婚事。”

    果然。

    唐嘉荣心中冷笑,盖上茶杯。直接不废话地来了个下马威。

    “戏子和金主,能是什么登得上台面的关系吗?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由俭入奢易,就开始贪心妄念,去够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戏唱完了,戏台倒了,人呢,就该知情识趣,不要不识抬举。”

    乌蔓脸上神色未变,点头称是。

    “您说得对,这种人您当然见多了,吴语兰就是其中您看不起的一个,对吗?”

    吴语兰……

    唐嘉荣脸上神色微晃。这个名字,仿佛是上一个世纪的事情了。太多年没有再听到人提起过。

    “您不记得也正常,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乌蔓心平静气地说,“她就是您口中的那种蠢货,只不过有所不同的是,她从您那儿奢求的是这世界上比钻石更昂贵的东西——真情。”

    唐嘉荣沉默下来,他的大脑是生了锈的放映机,嘎吱嘎吱地转半天,终于翻到一张陈年的老胶片。

    胶片上的女人,和乌蔓有几分相似,有一张蔷薇般的脸,让人看到的第一眼,就想起十九世纪欧洲的庄园,落日余晖照满她雪色的脸,丰腴又柔软,想让人狠狠采撷,又想让人远远旁观。

    而他,选择了前一种。

    以唐家的财力,想要俘获一个小明星简直易如反掌。但他却在她身上碰了壁。

    带刺的蔷薇,远比一碰就折的花朵来得更心痒。

    他更加兴致高昂,整整两年,他在她身边保驾护航,沉迷于扮演一位浪荡公子遇见真爱的俗套剧本当中。

    他骗过

    了吴语兰,因为他差点连自己都骗了进去。

    直到吴语兰说想退圈和自己结婚,他才惊觉,自己玩得太大了。

    蔷薇再美,也是淤泥中种出来的。而配站在他身边的,只能是昂贵的观景盆栽。

    唐嘉荣凝神再度看向乌蔓的脸,终于明白了那股熟悉感从何而来。

    他喝口茶掩饰回忆里泛上来的慌乱:“……你是她的女儿?”

    “乌是我自己改的姓,我原本姓吴。”乌蔓直视着唐嘉荣,“我不仅仅是吴语兰的女儿,也是您的女儿。”

    唐嘉荣的手一抖,茶杯碎落。

    茶水高温,但都不及这句话来得滚烫。

    唐嘉荣语气微颤:“怎么可能?!当年的孩子我已经让她打掉了!”

    乌蔓没有多解释,从包里抽出了一份检测报告推到桌上。这份报告被撕毁过,又被重新粘起来,满是一道道拼接起来的裂缝。

    唐嘉荣迫不及待地翻开来看,是他和她的亲子鉴定。

    “这是我妈当年留存的报告,您如果不相信,我可以随您去医院再次检查。”乌蔓垂下眼,“您当年看到的流产病例,是她买通了私立医院伪造的。”

    唐嘉荣捏着报告的一角,好半天都没说上话。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像您这种尊贵的人,当然不会理解在尘埃里的戏子最看重的是“情”一字。戏演得多了,也就真的会相信世界上存在这样一种感情。而您恰好给了她这种错觉,她怎么舍得打破这份美梦。”乌蔓轻轻地笑了,那笑容包含了太多唐嘉荣看不懂的情绪,“而我呢,就是这场美梦的纪念品。”

    她刻意咬重“美梦”这两个字。

    唐嘉荣语塞,半晌,微微叹息:“她太倔强了……”

    他后知后觉地捂住烫伤的手,嘶声让服务员拿冰块和药膏过来。乌蔓拦住服务员的动作,温顺地说:“我来吧。”

    她半蹲在地,接过唐嘉荣苍老却养尊处优的手,细致地拿冰块在上面滚。

    唐嘉荣怔忪道:“让服务员来吧。”

    乌蔓摇头,语气诚恳:“多年都未能给您尽孝,做这么点小事,是应该的。”

    “她……还好吗?”

    迟疑片刻,唐嘉荣还是忍不住问起吴语兰。

    乌蔓微笑着说:“这些

    年,她一直都没忘记您。”

    无数个喝醉酒的深夜,她醉醺醺地盯着乌蔓,口中念念有词,你的耳朵真像他,看了就让人恶心。

    “她说,她不后悔生下我,因为这是您和她唯一的羁绊。”

    无数次乌蔓不想被逼着学习才艺惹恼她,都会被关进厕所面壁。她阴沉着脸站在门外,在毛玻璃上印出一抹虚虚的黑影。轻声呢喃说我已经很后悔生下你了,你知道我为了你放弃了什么吗?我的事业,我的前途。我恨不得把你塞回去,让你和他从没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她现在已经有了新的幸福,嫁去国外了。但她说,我的父亲依然是您。她不限制我来找您的自由。”

    她当然限制不了,被关在洛杉矶的养老院,连你是谁都不认识了。

    乌蔓内心和嘴里经历着冰火两重天,神色却看不出丝毫伪装。

    似乎她说的,都无比逼近于真实。

    唐嘉荣神色怅惘:“你们还是恨我的吧……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年都隐姓埋名不来找我。”

    乌蔓终于在此时,泄漏了一点真实的情绪,为了让这场戏看上去无可指摘。

    “恨吗……其实是有的,所以我本来没打算再来找您。”

    全场唯一一句真心话说出来,乌蔓忍不住舒了一口气。

    “但为什么还是来了,这就是我刚才提到的,和您女儿的婚事有关。”她接着拧开药膏,专心致志地在上面涂抹,“您也知道我和郁家泽的关系,其实我已经想结束了,但郁家泽不允许。”

    “什么?!”唐嘉荣冗紧眉头,“他怎么会这么不懂事?”

    “您毕竟不太了解郁家泽。他是个比较固执的人。而且他很聪明,他想瞒着唐家把我藏起来,不是没可能。”乌蔓放下药膏,吹了吹那块松垮垮的皮肤,“可是我知道唐棠是我的妹妹,我怎么能心安理得地继续待在郁家泽身边呢?只是这些年,我被绑定得太死了,我的全约都在他那儿。如果想要割裂,靠自己无异于自毁前程。这些年我一直不来打扰您和唐家,因为我知道我对您而言是负担,所以我克制住了想来找您的欲望。尤其是您的夫人还在世时,我的出现只会更会碍眼。”

    她的语气很平静,可越是平静

    ,越让唐嘉荣觉得难堪。

    “为了彻底和郁家泽割裂,也是为了唐棠考虑,我希望您能认下我。”

    唐嘉荣沉声说:“你先起来吧。”

    乌蔓见好就收,她敛首低眉地坐回原位,任凭沉默在室内叫嚣。

    唐嘉荣沉吟片刻,斟酌道:“这些年,真的委屈你了。如果我知道她生下了你,不会这么多年置你们母女俩不顾的……”他话锋一转,“但是你母亲毕竟当年没名没份,这么多年过去,我贸然将你认进家门……”

    乌蔓早就知道,这个老狐狸绝不会因为自己的示弱和讨好而被打动。她也并不指望感情牌能一举成功,在她的计划中,这只是敲门砖罢了。

    “我听说……唐夫人是死于肾衰竭,对吗?”

    乌蔓冷不丁问出口。

    当初从何慧语八卦那儿听到这个消息时,她并没太在意,唐家的一切她并不想知道。

    但如今深入打听了才知道,唐棠的母亲那一支患有家族遗传性肾炎。而唐映雪就有很高的患病风险。

    所以这么多年,唐家将唐棠小心呵护地养在温室中,生怕她哪里磕了碰了,似乎高一度的阳光,强一级的微风,这世上剧烈一点的万物,都能加害于她。

    至于她为什么后来会进入娱乐圈,乌蔓无从得知。但她猜,一个被“关”久的人,是会被致命的人潮吸引的。

    而那么宠她的唐嘉荣,自然会满足宝贝女儿的愿望。

    唐嘉荣提及这个,神色阴郁地点了点头。

    “棠棠这些年……从小体质就很弱,过得非常不容易。”唐嘉荣微微叹息,“所以我更加不能刺激她,把你冒领进家门,她受不了的。”

    乌蔓不知道该怎样去描述听到这句话时的感受。

    这个人,虽然和她有着血缘的纽带,但她完全不会把他同“父亲”这个词语联系在一起。

    在她眼中,这个人曾是她避之不及的深渊。

    如今,她只是在郁家泽的深渊中艰难地往上爬,四处都是平原,她随时都会被他从身后击倒。因此,她必须尽快找个洞往下跳,那么,从前的那个深渊也可以是一条生路。

    只不过,往下跳,当然无法避免会摔得惨烈。

    就像如今这般,鲜明地感受到他对另一个孩子充

    沛的爱意。

    不患寡而患不均,她宁可从未目睹过,好说服自己,他是个多么恶心冷血,自私自利的父亲。

    可这样的人,原来也是有父爱的。

    她恍然间想起那年的慈善晚宴,想起那张房卡,一直攥紧的手掌在发酸。

    带火的鞭子直往天灵盖抽,乌蔓死命地咬着牙,借着从包里抽出一份报告的功夫,将那份无法克制的颤抖掩饰过去。

    “这是我的体检报告,肾功能都是完好无损的。姐妹之间肾脏的适配程度大,如果她真的发病了,我可以将我的一只肾移植给唐棠。作为我进入唐家的交换,您看如何?”

    她的身体,就是她的筹码。

    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亦如是。她只是个小人物,无法主宰天主宰地,但她至少要主宰自己。

    “我只是需要一个名头,其他的身外之物,我都不需要。因此不会损害到唐棠。实际上,她还是您唯一的女儿。”

    这当然不是说她有多大度,她只是在自己的角度出发——既然已经走入了这个漩涡,那么至少,她不想扯得太深,尽最大可能地为自己争取到多的自由。

    唐嘉荣半晌没说话,他顿了顿才慢慢问:“你想好了?”

    乌蔓毫不犹豫地点头,笑得毫无芥蒂。

    “作为姐姐,对妹妹付出关心,想必唐棠也愿意接受吧。”

    除了《春夜》以外,这大概是她第二次将演技糅合得这么出神入化。

    她在这场人生剧本中,扮演了一个没有任何怨言的私生女,渴望回归家庭,对父亲和妹妹都怀有天真和无私的期待。

    “这件事,不能提前告诉棠棠。”唐嘉荣沉吟,最终拍板。

    “要恢复身份,就要选一个万众瞩目,说一不二的时机。你委屈了这么多年,至少这一次,爸要让你体体面面,风风光光。”

    听着唐嘉荣捞了好处还故作体面的虚伪对白,乌蔓配合地扬起感激的笑容。

    “谢谢爸爸。”

    她将之当作台词,如此念道。

    午后三点,一辆缀着鲜花的迈巴赫从郁家老宅的大门口驶入,停入车库。

    接着,唐映雪,也就是唐棠挽着唐嘉荣的手臂从车上走下来。

    而此时在花房内,郁家泽还拽着乌蔓不放,满脸阴沉

    地盯着她。

    “这是什么意思?”

    乌蔓神色未变:“字面意思。”

    “你在故意恶心我?”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擅长意气用事。”乌蔓不想多言,挺直腰板,擦过他身侧,“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郁家泽擎住她的臂弯,还想说什么,花房的门被叩响。

    “大少爷,老爷在催您过去,唐小姐和唐老都已经到了。”

    郁家泽的手合拢,五指在她的大衣上深陷下去。

    乌蔓迎上他凶猛的眼神,一点一点,将自己的手肘从他的指尖抽出来。

    她笑容灿烂,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呢喃——

    “别迟到了,我的……妹夫。”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檐下猫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酒鬼啊 2个;lll、叶细胞不缺水、绻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离光 64瓶;飞鱼、嗯嗯是的 20瓶;想睡觉的柠檬 14瓶;ramin 11瓶;水涨船高高高高 10瓶;凉凉万福 6瓶;maize、春水溶溶、好想打电动 5瓶;西西西植、31576118、如火如荼 2瓶;42226102 1瓶;

    大家投了好多过来,受宠若惊ing 这个肥章还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