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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重阳,为叶倾嫣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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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之后。

    眼下穆司贤已死,穆渊不问朝政,整日里游手好闲,超重只留穆绍传独大,景琰帝倒是有心拉穆渊一把,可他实在不堪大用,整日里不思进取,看着独大的穆绍传,景琰帝越发不悦。

    皇帝发愁,百姓解忧,这一日,便是迎来了传统节日,重阳节!

    俗话说重阳节乃是老人节,家家户户孝敬长辈,感恩的节日,街道上也是热闹非凡,满街的菊花和茱萸,人潮涌动,好不喜庆。

    可这种节日,对于叶倾嫣和千悒寒来讲,就实在是甚无所谓了,毕竟二人,皆没有老人!

    也不能说没有,起码叶倾嫣还有个爹在,可叶成连在她心中的位置...早就比一个死人还不如了,叶倾嫣自然是无心去孝顺他的。

    只是外面喧嚷繁华,入夜以后仍是人潮不断,吆喝声叫卖声不停传来,灯火通明,也不免让人心情舒爽,千悒寒便刻意来找了叶倾嫣出去逛逛。

    叶倾嫣对此哭笑不得,这人虽是为了陪自己,可能想到这一出,也实在是颇有些小孩子心性了。

    于是,在千悒寒的‘强烈’要求之下,叶倾嫣只好‘勉为其难’的陪他出来逛逛了。

    可走了没多久,就发现街上的人实在太多,尤其是二人容貌太盛,走在人堆里太过显眼。

    叶倾嫣还好说,毕竟今日出来一个热闹的多位女子,街上的男子不如女子多,千悒寒可就惨了。

    许多女子看见千悒寒后,便是目不转睛一脸娇羞的模样,有的甚至还将花环塞进了他的手里,而后便搅着帕子,眼眸含波的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的反应。

    结果可想而知,千悒寒满眼冷意,周身杀气而显,若不是叶倾嫣拦着,他怕是就要一掌拍死那姑娘了,吓得人家姑娘花容失色,转身就跑,花环都不要了。

    叶倾嫣则是被逗得哈哈大笑,也不知这人到自己出来,是不是为了向自己显摆他的俊美的。

    千悒寒万般无奈,便干脆直接带叶倾嫣去游湖算了。

    湖上的船只虽然不少,可相对稀疏一些,总比在这里人挤人要好得很。

    最重要的是,如此便可以与叶倾嫣单独相处了!

    灯火阑珊,景色正浓,嫣儿伴侧,岂非...

    一刻春宵!

    千悒寒神色越发柔和,便带着叶倾嫣向青梵湖而去。

    可谁知,正向湖边拥挤着前行,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阿寒!阿寒!”

    赫然是慕容无月从人群中挤了过来。

    他仍是那般公子如玉的模样,含笑道:“阿寒,我千里迢迢来找你,你却将我关在粼风山庄,可有内疚?”

    千悒寒却是十分不悦,顾着多年情谊,强忍着没有一掌拍过去,便始终没说什么,只拉着叶倾嫣的手向青梵湖走去。

    只是那一身杀意难掩,看的叶倾嫣掩唇轻笑。

    慕容无月却毫不自知一般,死皮赖脸便是跟在了后面。

    几人到了船舫之上,千悒寒才冷眼看向慕容无月,开门见山道:“你是自己下去,还是本王请你下去?”

    慕容无月‘唰’的一声折扇一开,叹息道:“阿寒,见色忘义,让人心寒啊!”

    他自顾自的回忆道:“想当年,我是也冒着生命危险救下你...”

    话说一半,却听见千悒寒冷声道:“便是本王请你下去了!”

    说着,千悒寒便打算出手。

    正在这时,却听见有人喊到:“叶小姐!叶小姐!”

    叶倾嫣抬眸,便看见前方那只船舫上,竟是秦若瑜在向自己挥手,而她一旁还站着秦然。

    而后,便看见秦然的船舫向这边而来,显然是要与自己的船对接了。

    千悒寒见此,本来就不悦的神色,显然更加冰寒。

    叶倾嫣见了心下暗笑,这人来找自己,本是想与她独处的吧?

    这下,也不必撵走慕容无月了,左右,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了。

    慕容无月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唇角的笑意越发璨华浓润。

    船身微微晃动,秦然的船舫与之相贴,便与秦若瑜含笑的走了上来。

    秦若瑜上来后,看见叶倾嫣一旁的千悒寒时显然是身子一僵,不过很快,她便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一眼了。

    千悒寒...

    怕是很难从她心里抹去了。

    虽然她早已明白,千悒寒是根本不可能喜欢她的,虽然她也看得清清楚楚,千悒寒十分喜爱叶倾嫣。

    可纵使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秦若瑜心里还是难受的紧,心口处溢满伤悲,有些压的发闷

    索性,便不去看他了。

    秦若瑜走到慕容无月面前微微见礼:“小女早前不知慕容丞相的身份,多有不敬还望慕容丞相莫要见怪,多谢丞相救命之恩!”

    叶倾嫣挑眉。

    这秦若瑜,多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啊!

    除了瘦了一圈以外,竟是连那眼高于顶的性子也磨没了不成?

    当真像是脱胎换骨,换了个人一般。

    慕容无月随意道:“无妨,这点子恩情,秦公主便忘了吧!”

    叶倾嫣虽听的无头无尾,却也大概猜的出来,想来秦若瑜这一路上是没少受苦,若不是遇上了慕容无月,恐怕是回不来京城了。

    怪不得会如此的性情大变。

    秦然看见几人,颔首说道:“摄政王,叶小姐,慕容丞相”。

    慕容无月倒还好,微微颔首也算是应下了。

    可千悒寒却是毫无反应,一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却是直接将叶倾嫣揽入怀中,便没有任何动作和言语了。

    显然,是在宣示主权了!

    叶倾嫣简直哭笑不得,这人清清冷冷,为何有时就这般孩子气?!她与秦然绝无可能,也不知道这人是吃哪门子的醋。

    只是这二人一黑一白立于穿上,叶倾嫣发丝随风微动被千悒寒环在怀中,清冷惊艳,香肤骨玉,与千悒寒竟是那般的相衬。

    与之比肩,竟是丝毫不逊!

    秦然见此眸光一晃,便垂眸看向了船下的青梵湖。

    心口如针刺痛,却不敢表现出分毫来。

    而千悒寒这一番作为,心中难受的可不止是秦然。

    秦若瑜也是心下一颤,那发闷的心口越发呼吸费力。

    即便无数次的告诉自己,千悒寒根本不可能喜欢她,可她还是抑制不住的去喜欢千悒寒,被他吸引,毫无办法,不能自控。

    眼下看见千悒寒对叶倾嫣是这般的温柔在乎,秦若瑜还是不免红了眼眶,垂下眸子掩饰住自己的心绪,不断的安慰自己,秦若瑜,你该放下了,王爷不属于你,也不可能属于你!

    而一旁的慕容无月也是眸光一晃,眼中有什么一闪而逝。

    阿寒...

    竟是如此认真!

    他抬眸,暗暗打量叶倾嫣,这女子周身透着冷傲,毫无妆点却美撼凡尘,盈盈而立风华便显,这般特别,这般惊艳。

    饶是慕容无月那般在意和深爱...那让他视如珍宝的女子。

    也不得不承认,叶倾嫣,比唐琉璃,在容貌和风华上,皆更胜一筹!

    可是...

    慕容无月眼中闪过一抹心疼,他看向千悒寒,神色复杂幽深。

    阿寒,你这般喜爱叶倾嫣,那琉璃又当如何!

    可眼下的慕容无月还未曾想到,千悒寒对叶倾嫣的感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船身随波而动,因着岸上灯火阑珊,吆喝声嬉笑声不断,船舫并未向湖中心而去,而是顺着靠近岸边的地方缓缓而动,毕竟叶倾嫣出来,是为了图个热闹的。

    看着一旁的岸上人头涌动,叫卖的声音不绝于耳,菊花和茱萸抬眼可见,人们的脸上皆挂着笑颜,孩童拿着茱萸插在母亲的耳鬓,父亲将女儿举过头顶,笑声纯真爽朗,当真是让人心下欢喜。

    正在这时,却听见一声吆喝道:“冷元子嘞,冷元子嘞”。

    叶倾嫣闻声望去,只见一对老夫妇坐在一个摊位后面,那老人家正含笑吆喝,面前一篮子的冰块上,放着的正是黄豆做成的冷元子。

    叶倾嫣在溟幽谷的时候,山珍海味什么都吃过,可独独这些寻常的小吃却是尝都未尝过,那一个个冷元子团团圆圆,在这炎热的天气下冒着白色的烟雾寒气,看着便十分凉爽解暑。

    唇角不自觉的上扬,指着那冷元子,叶倾嫣含笑道:“王爷,那个...”

    因为秦然等人并不知千悒寒那君斩的身份,叶倾嫣便称呼千悒寒为王爷了。

    若是私下,只有他二人的时候,叶倾嫣便更是喜欢直呼他君斩的名字。

    而这天下间,也就只有叶倾嫣一人敢这般肆无忌惮的叫他。

    众人也听见声音望去,见那冰雪似得冷元子也是觉得十分清凉诱人。

    而正在这时,却见千悒寒动了。

    他一跃而起,却不见船身任何晃动,可见其轻功之高,而后,点在那湖面上仅一下,那湖面甚至连涟漪都不显,千悒寒便已经落到了岸上,负手向那冷元子的摊位走去,周身清冷孤傲,一身墨色飞龙锦服,俊美的一塌糊涂,与周围的热闹大相径庭。

    这下,众人不得不惊讶了。

    尤其是秦若瑜,她惊讶的看着离开船舫的千悒寒,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他堂堂的凌祁摄政王,竟会这般的在意和宠溺叶倾嫣!

    只因叶倾嫣的一句话,竟然就过去了!

    亲自过去了!

    她是知道千悒寒心悦叶倾嫣,也知道千悒寒在意叶倾嫣,可没成想过,竟会在意喜欢到这般程度!

    叶倾嫣仅仅是指了指那冷元子,千悒寒竟然就毫无犹豫的亲自去买了!

    即便是寻常的达官显贵,朝中大臣,爱极了自己的夫人,也未必会因为夫人的一句话而就亲自动身的。

    可千悒寒,凌祁的摄政王,真真的万人之上,天下之首!竟是为了叶倾嫣,不觉麻烦,不惜屈尊,亲自去给叶倾嫣买吃食?

    不必想,千悒寒身边定有暗卫,他分明可以派人前去,却偏偏亲自去了。

    这...

    这便是他对叶倾嫣的爱意么!

    这是要多爱!

    叶倾嫣也是没有想到这人说去就去了,她本以为君斩会让青溟跑一趟呢,眼下这般,叫众人如何想她?

    岂非真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女了!

    霎时,叶倾嫣便红了脸颊。

    而慕容无月一直垂着眸子,心下却是十分复杂。

    千悒寒对叶倾嫣,恐怕,比他想象的更加认真!

    千悒寒是什么性子他是最了解的,竟能对一个人这般?

    若不是爱极了,那便是被人调包了,这人根本不是千悒寒。

    可显然,他就是千悒寒!

    慕容无月心下叹息,这般,也不知是好是坏。

    秦然呢,震惊之余则是苦笑,这般...

    他倒是应该放心了。

    千悒寒是如此爱极了叶倾嫣,那他的担心,便是多余的了。

    几人心思各异,却正在这时,一直羽箭从远处飞来,直射船舫!

    可船舫上这几人是谁,第一时间便发现了这羽箭。

    “小心!”秦然不知叶倾嫣会武功,立刻上前一步护在了她和秦若瑜的前面,眨眼间便抽出长剑打落了那羽箭。

    而后,第二支,第三支,第四支...

    无数的羽箭从西侧而来,见此,秦然心下一颤!

    太多了!

    他们这几人,怕是难以应对!

    慕容无月丝毫不见紧张,‘唰’的一声打开折扇,面前一晃,便也打落了许多箭矢。

    这些羽箭虽然不少,却并非带着内力,应付起来简直绰绰有余。

    只是...

    的确有些多!

    叶倾嫣见此上前一步,站在秦然身边,腰间软剑而出,眨眼间,便打落了而来的羽箭。

    秦然震惊不已。

    叶倾嫣...会武功!

    她...

    竟然会武功!

    叶倾嫣本是不想出手,可这些羽箭从西侧而来,越来越多,她倒是不好意思与秦若瑜一直躲在后面了。

    早知,便带上默溟了。

    这些羽箭虽然力度不大,却胜在数量许多,几人专心对付着前面的羽箭,再加上兵器的碰撞之声,羽箭落地的声音,完全没有想到,身后竟然还有!

    就在几人猜测着,这羽箭何时能够停止之时,却听见身后破风之声响起,一股内力随之而来。

    他们手上动作不停,抵挡着那些羽箭,同时转头向后看去,只见一支通体银色的羽箭飞速而来,带着强劲的内力,直刺叶倾嫣的后心!

    叶倾嫣自然也看到了,暗道糟糕!

    眼下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可若是回身抵挡,那前面这些羽箭也一样会伤到她。

    如何是好!

    已然...来不及了!

    “叶小姐!”

    ‘噗!’的一声,羽箭穿过血肉的声音传来,秦然身子一震,便向后倒去。

    可见那羽箭的速度之快。

    而同时,一道内力震出,周围那些羽箭全部停下,眨眼间便掉落了下去,再次而来的羽箭也是还未等靠近船舫,便掉了下去。

    两名黑影闪出,仅片刻,就再也没有羽箭而来了。

    “三皇子!”叶倾嫣被千悒寒抱在怀中,惊声喊道。

    方才,秦然见叶倾嫣无法脱身,他根本顾不上前方的羽箭,便直接后退一步,挡在了叶倾嫣的身后。

    那箭矢,也不偏不倚的射在了秦然的心口之上。

    以身挡剑,秦然被箭上的内力震的微微后仰,便倒在了地上。

    而千悒寒,其实也赶到了!

    他飞身赶来,不是打不开那箭矢,而是根本没有理会那箭矢,因为,他可以护叶倾嫣周全!

    他直接抱起叶倾嫣跃起,却在起身那一霎那,看见了奋不顾身,挡在了叶倾嫣身后的秦然。

    秦然倒在地上,千悒寒也抱着叶倾嫣落在了另一侧的地上。

    若没有秦然,那箭,也不可能伤到叶倾嫣!

    不过是射空而已罢了。

    千悒寒直接震出内力,挡住了外面所有的羽箭,而跟着他回来的青溟和夜幽,一个向前去,搜寻那些射出羽箭的人,一个,去抓那射杀叶倾嫣的人!

    眼下,那些射出羽箭的人怕是全部命丧黄泉了!

    可秦然...

    “三皇兄!”秦若瑜大喊道。

    她立刻扑过去跪在地上,抓着秦然的手哭喊道:“三皇兄!三皇兄!”

    叶倾嫣也是不可置信,她怎么也没想到,秦然会为她挡箭!

    “三...皇子...”

    再看见秦然中箭的位置后,叶倾嫣脸色一白。

    心口!

    无救!

    秦然心口前面的衣衫已经被染成了鲜红色,慕容无月已经第一时间封住了他的心脉,可...也只是拖延一些时间罢了。

    虚弱的看向被千悒寒抱在怀里的叶倾嫣,秦然心下苦涩。

    千悒寒...

    总是有能力保护她的。

    而原来,自己连死...

    都是多余的。

    可那一霎那,看见羽箭射向叶倾嫣,他只感觉心跳骤停,连呼吸也停止了。

    宁可,死的是自己!

    想都未想,毫无犹豫,便挡在了叶倾嫣的身后,挡住了那支羽箭。

    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却丝毫没有后悔。

    他怕是...会死吧。

    可看见千悒寒抱住叶倾嫣的那一霎那,他还是明白了,自己与千悒寒差的太远,自己豁出性命的守护,也不过是可笑的自以为是罢了。

    多么讽刺!

    叶倾嫣...根本不需要他啊!

    叶倾嫣不知秦然心中所想,她大步上前,蹲下身拿起了秦然的手,扣住手脉,心下咯噔一下。

    颤声道:“羽箭...有毒!”

    叶倾嫣看向秦然,眸子睁大,隐隐含泪。

    秦然...

    心口之处直接中毒,而且还是...

    叶倾嫣脸色苍白,说道:“无解之毒”。

    秦然...救不回来了!

    “皇兄!不!皇兄”,秦若瑜霎时痛哭出声,撕心裂肺的叫喊着秦然。

    “若...若瑜...”

    秦然勉强勾起一丝唇角,还是那般温润的笑道:“不哭,皇兄不能照顾你了,你自己...”

    仿佛费力,秦然顿了一下,无力说道:“若瑜...不可再任性妄为,好好...照顾自己”。

    “噗”秦然说完便喷出一口鲜血,怕是要撑不下去了。

    “皇兄!你不要死!”哪怕是之前那般惨景,秦若瑜都从未这般伤心悲痛过,她不要秦然死,不要秦然死!

    “皇兄!我再也不任性了,我和亲,我现在就去嫁给穆绍传,我什么都听你和母后的,求求你了不要离开我,三皇兄!三皇兄!”

    秦若瑜哭的像个找不到家人的孩子,只感觉快要不能呼吸,心疼的快要死掉,她不敢相信,一直疼爱她的皇兄就要离她而去,就要再也不能动弹了。

    秦然却是看向了叶倾嫣,虚弱道:“叶小姐,若瑜...”

    叶倾嫣心里如何能不酸涩难受,她当真是怕了,怕秦然死,怕秦然...因她而死!

    可她探过了秦然的脉象,心口中箭,已然是奄奄一息了,那毒素更是直接侵入心脉,即便是墨问在...也是回天乏术了。

    尽量克制着眼中的酸涩,不让自己流下眼泪,叶倾嫣微微颔首,轻声道:“三皇子...你放心”。

    秦若瑜,她自然会帮他照料。

    秦然这才看向千悒寒,勉强道:“王爷,秦然并未救下叶小姐,自知没资格谈条件,可...”

    “咳咳”,秦然说着,便剧烈的咳了出来,血越发止不住,胸前的衣衫几乎看不到白色,鲜红一片了。

    “皇兄!皇兄你不要说了,你不会死的!不会死的!”秦若瑜哭喊着。

    秦然却并未理会秦若瑜,他自己的情况,他自己知道。

    勉强继续道:“王爷,青原...没有野心,只希望平平静静的生活,还望王爷能给青原...一条活路...”

    秦然这般说辞...就实在是太过误导迷惑别人了。

    他这样说,便会让人以为,他是为了求千悒寒给青原皇室留一条活路,才救下叶倾嫣的。

    可方才叶倾嫣就要中箭时,他眼里的担忧,和那第一时间的舍命相护,任谁都看得出来,绝非作假!

    那般危机的时刻,秦然又哪有时间去细想其中利弊呢。

    无非...

    是心甘情愿罢了。

    而他这般说辞,也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对叶倾嫣的爱意,为了不让千悒寒误会罢了。

    这爱意...哪怕表现出分毫来,对青原都有可能是灭顶之灾。

    可千悒寒哪里是那般好骗的呢。

    秦然说完这些,便已经是强弩之末,眼看着面色无血越发苍白,显然是撑不下去了。

    千悒寒仍是那般清冷的面色,他并非救不下叶倾嫣。

    秦然所做,的确多余!

    只是,秦然的确是在护着叶倾嫣。

    终究,千悒寒微微颔首,便是应下了。

    不管是因何,秦然都已经这般模样,他又如何能不应下,让叶倾嫣更加内疚呢。

    若他让秦然死不瞑目,叶倾嫣又怎能依呢。

    秦然这才强挤出一抹笑,像是了无牵挂一般,笑道:“多...谢”。

    话落,秦然放在秦若瑜手掌上的手滑落下去,掉落在地面上,嘴角却是含笑的。

    秦然缓缓闭上了眼睛,遥遥想起,一年前,苍穹宴那日,叶倾嫣一袭白衣,昂首而坐,一身风华绝代冷傲惊艳,那淡如止水的面容,就那样烙印在了他的心里。

    那日,苍穹宴之上。

    他和秦若瑜见过景琰帝后落座,抬眸便看见了对面绝代风华的叶倾嫣,心中一动。

    不同于那些四处张望的女子,叶倾嫣微微昂头,却是垂眸看着手中的酒杯,一身孤冷高傲与众不同,仅一眼,秦然便晃了心神。

    而后,她公然顶撞景琰皇帝,明明是大不敬的言语,却是是那般气质出尘,倨傲无畏,一身清冷之气如天上妖月,难以接近却引人瞭望。

    自此,心无她人之席!

    他嘴角勾起,温润一笑,眸光中无尽温柔,皆给了对面的白衣女子。

    那时,他记住了,这女子名叫...

    叶倾嫣!

    本是想起身为她解围,本是有意与景琰帝和亲,娶那女子,带回青原,一生相护。

    却因千悒寒那一句有趣...

    望而却步!

    他不怕死,却怕连累青原。

    从懂事起,他便知道,他是青原的皇子,注定了,他的身份也只能是青原的皇子。

    所做所言,青原的利益,大过自己!

    所以,怪不得别人,只怪他顾及太多,胆小懦弱。

    而后,得知他和亲凌祁的消息,他想过办法替她脱身,却终于是发现,千悒寒待她的不同。

    而眼下,他也终于明白,千悒寒能给她的,他给不了。

    千悒寒能护着她,而他不能!

    况且...

    即便他当时为之努力,若千悒寒心悦叶倾嫣,他又哪里还有胜算呢。

    如此这般,以身死来换取她心中微微悸动,便就足矣。

    秦然嘴角上扬,含笑离去,这一世为心爱之人而死,为青原争取了最后一丝希望,终是值得。

    愿千悒寒是信守承诺之人。

    愿千悒寒此生对叶倾嫣,珍之护之,温柔以待。

    风起,微凉。

    昨暮同为人,今旦在鬼录。

    昔在高堂寝,现宿荒草乡。

    马为仰天鸣,风为自萧条。

    幽室棺已闭,千年不复朝。

    “皇兄!三皇兄!”

    秦若瑜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传来,趴在秦然的身上,绝望而悲痛欲绝。

    “三皇兄!你醒醒!醒醒啊!不要...不要丢下若瑜!三皇兄!”秦若瑜的声音喊的沙哑,抱着一动不动的秦然哭的痛不欲生。

    慕容无月见此,一向清淡含笑的面容也不免蹙眉。

    他与秦若瑜虽算不得相熟,可这一路以来,她虽然骨子里会偶尔流露出那与生俱来的优越和高傲,可其实,她在自己身边一直是小心翼翼的。

    每次用膳,她只吃几口,哪怕一个馒头也可以吃的开心,他其实知道,她没有一次是吃得饱的。

    只是每每用膳之时,她并不好意思花自己的银钱,便是什么便宜,什么简单吃什么,更是不敢多吃,哪怕他要了许多东西,她也只守着离自己最近的东西,以吃半饱为主。

    她小心翼翼,许是怕自己厌烦了她,嫌弃了她,会丢下她吧。

    为了活命,也为了尽量不成为自己的累赘,她十分小心。

    可即便是那样,她也挺着,忍着,一路上对自己含笑感谢,从不诉苦抱怨。

    而如今...

    这般放声大哭,当真让人心疼。

    叶倾嫣也是红了眼眶。

    秦然...是因她而死!

    听着秦若瑜的哭声,看着秦然身前的大片血迹,叶倾嫣低声道:“报仇”。

    秦然的仇,不得不报!

    听得出叶倾嫣的怒气与压抑,千悒寒心疼的握住了叶倾嫣有些冰凉的手,低声道:“夜幽!”

    夜幽立刻闪身而出,站在千悒寒身后,低声恭敬道:“王爷,是景府!”

    那些射出羽箭的人是景府的府兵,整整一百人,为的是吸引船上之人的注意,而后面那射杀叶倾嫣的,是景庭正多年来的贴身暗卫,武功不俗。

    这些人,都已经被夜幽和青溟杀死了。

    叶倾嫣眯起眸子,半晌,却是垂下头,低声道:“是因为我啊...”

    千悒寒做事隐秘,更是与景心语无仇,而景庭正收到景心语的尸首以后,必然查得出来景心语与她的瓜葛。

    前些日子,景心语可是与自己纠缠的不死不休呢!

    所以,景庭正是为了给景心语报仇,才派人来杀她的。

    叶倾嫣冷声道:“景府...”

    千悒寒心疼的握紧叶倾嫣的手,柔声道:“嫣儿,秦然不会白死的”。

    街道上,灯火阑珊,笑声不断,青梵湖上,几人立与船舫,面带悲色,甲板之上,秦然白衣染血,嘴角含笑。

    九九重阳,魂归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