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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

    乔臻摸黑回到家,没有开门厅的灯直接换了鞋, 正在客厅看电视的乔母随口问了句:“怎么那么久?”

    乔臻低着头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就赶紧回到自己的卧室。

    她打开灯, 对着镜子只看了一眼就羞愤欲死。

    镜子里的女生, 头发凌乱, 哭过的眼睛红红的还带着未干的眼泪, 看上去水雾雾的很是可怜。嘴唇被亲得微肿,仿佛还能感觉到被压迫的那点痛感,嘴角有一处已经破皮,露出一点点的血丝。原本在唇上的水红色唇膏被他亲花,唇周和脸上全都是被抹开的唇膏印,色情又暧昧。

    乔臻侧了侧脖子, 拉开右侧肩膀处的连衣裙。果然, 耳朵、脖子和肩膀处都带了淡淡的红。

    真是太疯狂了……

    乔臻又羞又恼, 长这么大,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初吻会在这种情况下被人夺走, 还这么激烈和失控。

    在一开始的惊吓过后, 她心里更多的是气愤和害怕。

    气他不问事实,不顾自己意愿就强吻自己。也怕这样失控的他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

    乔臻坐回凳子上, 拿出眼唇卸妆液细细地将抹得到处都是的唇膏一点点擦去, 然后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

    期间,她的手机收到了好几条微信, 她一概没管。

    等洗漱过后, 乔臻坐回床上, 用被子把自己裹紧, 翻开手机。

    微信里,静静躺着几条韩斯衡的道歉信息。

    【臻臻,我错了。】

    【能不能不要生我气?】

    【别怕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不要不理我。】

    【我真的知道错了。】

    乔臻叹口气,将下巴搁在膝盖上,没有回复。

    真的知道错了么?

    可是她怎么觉得,他内心深处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呢……

    和韩斯衡认识这么多年,乔臻突然觉得自己并没有想象中了解他。她知道他喜欢自己,可没想到他的感情偏执到这种地步。

    不过是以为她出门相亲而已,他就这样乱来。想到刚刚发生的事,那暧昧又粗重的喘气声和那种疯狂浓烈的感情似乎再次将乔臻包围。

    她的手抚上自己的唇,似乎还能感觉到少年沉重又热烈的亲吻。破了皮的地方被碰到,有微微的刺痛感,提醒着她之前的吻有多失控。

    该怎么办?乔臻的内心茫然又无助。

    按理说,他这么吓人,自己应该离得越远越好。可是每次想到他在自己面前那种低微又小心的样子,乔臻的心里就会像被针刺了一下,又酸又疼。

    她想,自己大概是狠不下心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的。

    苦恼中的乔臻被手机的一声提示音惊醒了。

    是张璋的信息。

    他问乔臻后天有没有空,一起去爬山。

    乔臻想了想,问他知不知道这次是相亲的事。

    张璋倒是坦白,他说也不算相亲吧,就是相互认识了解一下。

    乔臻看到回复,又郁闷了。

    她本来以为张璋和自己一样不喜欢这样,那她就可以直说了。可他只是觉得在交朋友,那自己拒绝出去倒显得很小家子气了。

    可和他单独出去,自己又确实不想。

    最后还是发微信找了闺蜜顾染染,想后天和她一起去。

    顾染染听说后一口答应下来,说后天来找她。

    乔臻放心下来。

    *

    第二天一早,乔臻父母都上班去了。

    她吃过早餐,打开电脑玩了会儿游戏,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乔臻起身去门口看了一眼,只看到韩斯衡低着头的身影。

    她咬了咬唇,昨天发生的事情又一幕幕出现在她眼前。

    乔臻背靠着门站着,她现在不想理他……

    沉默了半晌,乔臻的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

    【开门。】

    乔臻的手紧紧捏着手机没有动作。

    没两分钟,又一条信息来了。

    【你不开门我就翻阳台了。】

    !!!

    乔臻家住的是老小区,阳台一直没封,离韩斯衡家的阳台有几米的距离。要跳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也太危险了吧。

    就在乔臻犹豫的时候,她听到了隔壁传来的开门关门上,透过猫眼一眼,他已经不在门口了。

    乔臻匆忙跑到阳台,韩斯衡正站在对面打量着乔臻这里,似乎在考虑要怎么跳。

    见到乔臻,他苦笑了一下。

    乔臻这才发现他的眼下带着青色,原本干净白皙的下巴处也长出了密密的胡茬没有修理。

    看到他从旁边搬来一张桌子要站上去,乔臻连忙阻止:“你干什么呀?不要跳过来!”

    “没关系,我不会掉下去的。”韩斯衡看了她一眼,对她眼底的担心很是满意,安慰道。

    “你疯了?”乔臻不可思议道,这也太危险了。

    这可是三楼,万一没跳好摔下去不得残废啊。

    她气恼道:“你出来,我给你开门。”

    说完就转身去了客厅。

    韩斯衡的动作停下来,嘴角微抿,离开了阳台。

    *

    打开门让他进来,乔臻没好气地问:“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还要去找染染。”

    “臻臻,对不起。”韩斯衡沉着声音说道。

    “嗯。”乔臻抬头,近距离看他,她才发现他看上去比昨天憔悴多了。

    头发乱糟糟的不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眼下的青色很重,脸上胡子拉碴的,整个人状态看上去糟透了,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疲惫和颓废感。

    乔臻无由来地就有了一股气,干什么,苦肉计吗?

    “我听到了你道歉了,好了你可以走了。”

    韩斯衡的目光定在她一张一合的嘴唇上,嘴角有一点深红,脱口而出道:“你嘴唇破了?”

    乔臻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韩斯衡突然明白过来,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

    “我昨天……”他试图解释,“昨天和我父母去S市见我爷爷了。”

    乔臻的心里一惊,表面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

    “他躺在医院,身体状况很差。见到我也说不出话来。”事实上,韩爷爷一直不想孙子离开自己,但当时的他已经奈不过韩父的意见了,只能让他跟了韩母。

    离婚时,韩母说了不让他们再来打扰自己。韩爷爷是个重承诺的人,这么多年来却是没有来找过他们母子。可现在他人老了,就想在临死前再看看自己的孙子,最好能一家人一起过个年。

    也就是韩父昨天来找他们的目的。

    韩母听说他们想让韩斯衡过年去S市,气得火冒三丈,将韩父骂了个狗血淋头。但韩父搬出韩爷爷这座大山后,韩母还是松口了。

    韩斯衡本人是不想回去过年的,只同意回去看他一眼。

    于是昨天他们三人直接去了韩爷爷所在的医院。

    “然后呢?”乔臻不知不觉就将问题问了出来。

    “这感觉很奇怪。”韩斯衡也说不好,当老人苍老干瘦的手抚上他的手时,平静的内心还是泛起了一丝波澜。

    老人的眼睛已经浑浊不堪,看着他时嘴角在笑,可笑着笑着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配上他苍老的面容,看上去很让人动容。

    韩斯衡冷心冷肺惯了,根本不适应这样突如其来的“亲情”,只觉得尴尬又不自在。他在那里待了一会儿就回T市了。

    韩母受不了舟车劳顿,要在S市住一晚。

    他一个人带着混乱的心情回来,想找乔臻,看看她再说说话。他知道他们三口人出去吃饭了,可是他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乔父的车回来。

    时间一长,烦躁和压抑开始在他的内心无限滋长。好不容易等到她们一家回来,听到的却是她去相亲的消息。

    当时他的整个人都要爆炸了,理智和情绪彻底失控。只想狠狠地占有她,让她的身上染上自己的痕迹,恨不能和她融在一起才好。

    她离开后,冷静渐渐回归。他这才发现自己做了错事,肯定吓到她了。

    他发微信给她道歉,她没有回复。他一晚上没有睡着,焦虑难安。就怕她再也不理自己了。

    但是他也并不后悔,至少他是真的亲到她了。她生气也是应该的,但她的初吻是自己的,这一认知让他不自觉就兴奋起来。

    只是眼下,他并不会告诉乔臻自己的真实想法,只想把她哄好,不要生了气不理他才好。

    “臻臻,我爷爷应该也不喜欢我吧,不然他为什么从来不找我?”韩斯衡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我父母不喜欢我,爷爷也不喜欢我。我根本就不应该出生在这世上对不对?”

    他的眼睛露出一丝迷茫,嘴角也紧紧抿着,“我出生的意义是什么?被抛弃和厌恶吗”

    乔臻静静地听着,原本的气恼渐渐被不知名的情绪取代。

    他现在一副颓败的样子,本该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现在看上去却是这么脆弱。

    “当然不是啊。”她实在不忍心看他这样。

    “你这么优秀,为什么要这么想?你爸爸和爷爷现在不是都后悔了,想让你回家吗?”她轻声说。

    提到父亲,韩斯衡的眉头蹙起来,冷冷道:“他只是看中我的能力和血缘,想让我回去帮他而已。况且——”

    他的眼眶渐红,自暴自弃道:“连你都讨厌我了,这世上根本就没人喜欢我。”

    “我没有啊。”乔臻下意识地反驳。

    “没有吗?”

    “没有。”乔臻别开眼,抿了抿唇。

    “那你不生我气了?”韩斯衡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

    乔臻叹口气,顿了顿,“还有一点生气。”

    韩斯衡的眼神瞬间就黯淡下来。

    “别生我气,臻臻。”他不敢再抱她,只拉着她的衣角,“求你。”

    又来了!这种小可怜的样子成功又让乔臻的心里酸涩了一下。

    真是败给他了。

    “我明天要和染染去爬山,给那个男生做导游。” 乔臻顿了顿,“你帮我们背包吧。表现好我就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