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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二、将粮行收入囊中

作者:风雨归来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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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高氏哪料到,自己一句帮腔,居然就将火给引到陆心婉身上了!

    先前的提亲,她还有借口推托做不了陆心颜的主,可陆心婉是自己的女儿,她怎会做不了主?

    但她怎么可能,眼睁睁将自己的女儿推入火坑,守一辈子活寡?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小高氏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高姨娘,沈大公子还等着您回复呢?您想这么久,是看不上沈家门弟,还是觉得沈大公子…不行,所以看不上?”陆心颜在一旁添油加醋。

    “安康伯夫人!我沈青竹今日将话撂在这,倘若贵府不答应我沈家提亲,便是与我沈家为敌,与士林为敌,与天下学子为敌!您自己好好掂量掂量!三天后,我再上门时,希望能听到一个满意的答案!”沈青竹撂下一句狠话后,甩袖离去。

    小高氏两眼一翻,直直晕过去了。

    刘媒婆见状,生怕出什么人命,惹上事非官司,不敢久留,讪笑两声告了辞,麻利地走了。

    陆心颜看了一眼正被焦急的凌嬷嬷扶起来的小高氏,摇摇头走了,没想到小高氏这么不经吓!说晕就晕!

    沈青竹怒发冲冠地离开安康伯府,让车夫绕道去倚萃楼,打算找个人泄泄心头火。

    下了马车刚走到门口还没进去,便与一人撞上,撞得肩膀生疼。

    两人同时大吼,“哪个王八羔子,走路不长眼睛?”

    吼完后发觉对方声音有些耳熟,正眼一瞧,同时惊呼出声,“沈大哥?”“庭宇?”

    与沈青竹撞上的,是个十七岁的少年郎,一身紫色华服,衬得眉目俊朗,是户部尚书孔知人的嫡长孙孔庭宇,孔淑妃的侄子,四皇子武昀的表哥,刚随其父户部左侍郎孔信文从沿西赈灾回来。

    孔家子弟多数任职户部,孔庭宇年纪轻轻,已是六品户部主事,历练丰富,行事老练,被孔知人当成未来的户部尚书培养,在京城年轻一代中,称得上是年轻有为的佼佼者!

    仕途上有其祖父其父保驾护航,其前途不可限量,年轻的孔庭宇志得满满,意所风发,因为尚未娶妻,免不得喜爱流连烟花之地,与同样喜欢猎艳、年长几岁的沈青竹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孔庭宇喜道:“沈大哥,你也上青楼啊,走,咱们一起!听说这倚萃楼新来了一批姑娘,个个姿色不俗,沈大哥见识多眼光好,帮小弟我掌掌眼,挑个合心意的,小弟作东!”

    他昨日刚回来,关于京中最近的传闻还没听说,并不知道沈青竹被人废了之事。

    沈青竹面容一僵,很快恢复自然,“庭宇你刚刚从沿西回来,一路辛苦,自是大哥我来作东才是!”

    孔庭宇爽朗一笑,“哈哈哈,既然如此,小弟便不客气了,今日沈大哥作东,改日小弟作东!沈大哥,请!”

    “庭宇,请!”

    两人相携进去,倚萃楼的妈妈笑得嘴都合不拢,不等吩咐立马安排上房,并亲自挑了几个最出色的新来的姑娘。

    新来的姑娘个个千娇百媚,姿色不俗,见妈妈如此看中,知道必是京中出身高贵的世家公子,个个使出浑身解数。

    姑娘们是新来,没见识过沈青竹变态的手段,见他生得俊雅如竹,风姿卓越,几个心生爱慕的,倚在他身边娇声软语,媚眼横飞。

    另外几个见孔庭宇翩翩少年郎,说话风趣有趣,都心中欢喜,争相献媚。

    沈青竹被撩得身心火热,想起以前的所向披靡,对比现在的有心无力,这让他心中的暴戾之气越来越重,若孔庭宇不在,他已经随便点中两个姑娘,开始发泄他心中的戾气了。

    可现在孔庭宇在,他只能一忍再忍,露出谦和笑容,与那些姑娘们周旋。

    心思,却飘到害他如此的罪魁祸首陆心颜身上了。

    这一想,又想到了方才求亲的事情,此时他已明白过来,他被陆心颜摆了一道。

    不过求娶陆二小姐的话已经放出,他不会改变自打嘴巴,至于陆心颜,他也不会放过,定要另想办法对付!

    “沈公子,来,妾身喂您喝一杯。”怀中妖艳的女子,露出半截皓腕,抬起纤纤玉手,将一盏酒送到他唇边。

    沈青竹微微一笑,顺着她的手喝下杯中酒,还轻佻的用舌舔了一下她的手指。

    女子咯咯娇笑,声音又酥又媚,“讨厌~”

    别具风情的声音,惹得对面的孔庭宇不由望过来。

    沈青竹突然心念一动,淡淡道:“都先出去。”

    几个女子不明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叫她们出去,不过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人,纷纷起身,一言不发地轻轻离开房间,并顺手掩上了门。

    孔庭宇望着那些远去的窈窕身姿,频咽口水,“沈大哥,方才那些小弟觉得挺好的,沈大哥一个都看不上吗?沿西那边青楼的女子比起这京城,实在差得太远,弄得小弟一点兴致都没有,加上阿爹管得严,小弟可是许久没尝过女人滋味了。”

    沈青竹神秘一笑,“庭宇,你相信沈大哥的品味吧?”

    孔庭宇嘿嘿笑出声,其中深意只有男人才明白,“自然是信的,以前沈大哥介绍的,个个都是极品。”

    “若说到极品,这天下最极品的,不是青楼女子,而是…”沈青竹故意卖个关子。

    孔庭宇急道:“沈大哥别卖关子,快说!”

    沈青竹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自然是深闺中,那些无法得到满足的妇人们。”

    孔庭宇有些失望地跨下肩,“沈大哥,不是小弟不信你,只是小弟如今还未成亲,如果被祖父阿爹知道小弟现在与那些妇人们不清不楚,影响了小弟联姻,祖父阿爹还有淑妃娘娘,不会放过小弟的!”

    高门子弟看着风光无限,实则亦受到诛多限制。

    好比孔庭宇,孔知人与孔信文为了能与京城世家联姻,对他管教甚严,家中只得一通房。

    孔庭宇正是对女人感兴趣的年纪,那通房虽说也曾入过他的眼,但再好吃的红烧肉吃多了也会腻,家中又不许他收通房,逼得他不得不外出寻求发展。

    虽然名声也会受损,但这个时代的人的思想是:男人偶尔上青楼是风花雪月,无伤大雅,因为不会留下后遗症!但若未婚前家中通房无数,一来容易正妻没上门,就有庶子庶女出世,二来容易处出感情,对将来夫妻感情有影响。

    因此许多大户人家替女儿选婿时,男方在成婚前家中通房的数量,是重要考量标准之一,完全没有也不行,会担心男方那方面有问题,女儿嫁过去守活寡,所以未婚男子房中有一到两个通房,是最让人放心的。

    至于跟已婚妇人纠缠不清,那可是比家中通房无数还要让人不屑的!因为那已触及到道德底线!

    沈青竹同样是世家子弟出身,明白孔庭宇的担忧和顾虑,“庭宇,你的难处我怎会不明白?不过我既然说出来,自然是有不会影响你联姻的人选。”

    孔庭宇听他这么一说,来了兴致,“是谁?”

    “前天和离回府的安康伯府大小姐陆心颜。”沈青竹面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你不在京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我听说这陆大小姐之所以和离,是因为和三皇子、萧世子、公孙公子等人不清不楚,广平侯府本想休了她,碍于三人身份,最后以和离收场。”

    “三皇子、萧世子、公孙公子!?”孔庭宇瞪大眼,“那女子到底何方神圣,居然能同时让三人心动?”

    沈青竹于是将陆心颜的样貌风情狠狠夸了一番,末了道:“庭宇,以你的样貌家世,只要愿意抛出橄榄枝,陆大小姐肯定会投怀送抱!她曾经是已婚妇人,如今是待嫁之身,你若与其成了好事,玩了是白玩,又不用担心惹祸上身。”

    孔庭宇听得心动不已,又有些不解,“沈大哥,这么好的人选,你为何自己…”

    在他的印象中,沈青竹喜好渔色的程度,比之他有过之而无不及,特别是那些已婚妇人,沈青竹最爱之,如今有这么好的尤物摆在那,沈青竹为何不心动?

    沈青竹长叹一声,“庭宇,你外出几月,有些事你不知道。”

    孔庭宇道:“愿闻其详。”

    “我与你沈大嫂因为性情不合,前些日子已经和离了,加之先前有个小厮伺候我时,不小心将热水倒到我大腿上,于是外界不怀好意之人,纷纷说我已经没了男性之雄风,所以你大嫂才会离开我!对这一切,我又不能辩解,只好默认。但祖父阿爹不忍我受委屈,便命我去安康伯府求娶陆二小姐,万一事成,那陆大小姐成了我大姨子,现在我怎么好意思向她示好?”

    孔庭宇听后,不无同情道:“这都怪沈大哥过于优秀,惹人嫉妒,才会传出这等谣言!沈大哥你放心,小弟不是那等人,不会信那些无稽之谈!若有人当着小弟的面说,小弟定会大加斥责!”

    沈青竹心中暗喜,面上感激道:“多谢庭宇信任!”

    孔庭宇道:“沈大哥,那陆大小姐现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弟如何能与她见面?”

    沈青竹道:“这个简单,让孔小姐办个赏花宴,邀请各家小姐参加,到时候来个偶遇不就成了?”

    孔庭宇嘿嘿一笑,“还是沈大哥有主意,小弟回去后就让妹妹写帖子!不过刚才那些美人…”

    “有两个我觉得不错,”沈青竹大概说了个衣裳面容。

    “就依沈大哥所言,你一个我一个。”他猴急地就要喊人进来,沈青竹道:“我今日是奉祖父之命出来,得回去向祖父复命了。”

    “那沈大哥慢走,小弟不阻你办正事。”孔庭宇心急着与美人办事,也不挽留。

    沈青竹心满意足地走了。

    等孔庭宇看到陆心颜,被她美貌所吸引,他再怂恿孔庭宇假意上安康伯府提亲,以孔庭宇的身份,安康伯府断无再拒婚的道理,到时候让孔庭宇想办法将陆心颜弄到手,他趁此机会抓住陆心颜与孔庭宇私相授受的把柄,到时候还怕她不任自己为所欲为?

    沈青竹恶毒地想道:陆心颜你等着,老子不玩死你跟你姓!

    安康伯府里,小高氏一醒,便跑到高氏面前哭哭啼啼,“姑母,您可要为心婉作主啊!”

    高氏已经知晓了此事,刚开始还恼怒不已,在车嬷嬷的劝说下,慢慢回复了平静。

    车嬷嬷说,“老夫人,这沈家可不是一般的世家,沈老爷子那可是当代文豪,士林首领,整个天武国学子都以其马首是瞻!说句难听的,搭上了皇家,万一站错队,以后新皇登基,弄不好就是满门抄斩,这历朝历代哪个不是如此?可若是搭上这沈家,将来不管哪位皇子继位,都得对沈家尊尊敬敬的,连带沈家姻亲都会受到新皇重视,所以这沈家,可是一张极好的保命符啊!”

    高氏一听,深觉有理,可陆心婉毕竟是自己疼爱的孙女,送她去守活寡,多少有些于心不忍!“但那沈大公子听说已经不能人道,要我亲手将心婉推进火坑…”

    车嬷嬷道:“老夫人,沈家德高望重,指不定是有些人在暗中胡乱编造沈大公子的谣言,以打击沈家威望!再说了,万一沈大公子真是有暗疾,二小姐嫁过去后,沈家心里对二小姐有愧,定会想办法补偿到咱们安康伯府身上,那伯爷的位置说不定能升上一升,这伯爷的封号,搞不好还能再袭三代!虽说是有些委屈了二小姐,但二小姐身为伯府小姐,享伯府富贵,就得为伯府的前程牺牲一些!除了那方面之事,奴婢相信二小姐嫁过去后,会过得比任何人都好!”

    陆丛远的官职升一升,伯爷的封号再袭三代,这是高氏做梦都想的事情!车嬷嬷这一说,高氏越发听得心动,“这事我与阿宁商量一下。”

    高氏在安康伯府向来说一不二,她说与小高氏商量,实则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车嬷嬷心中冷笑,夫人,你不是想除掉我吗?那我就先让你尝尝女儿守活寡的滋味!

    高氏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因此当小高氏跑来诉苦,请求高氏作主时,高氏皱眉训道:“阿宁,沈家愿意娶心婉为长房长孙媳,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你哭什么哭?”

    小高氏难以置信地看着高氏,“姑母,难道你没听说沈大公子被废的事情吗?若是心婉嫁过去,那可是要守一辈子活寡啊!”

    “沈大公子若是完好,这等好事会降到咱们安康伯府吗?”这一点高氏还是很有自知之名的,“若心婉嫁过去,丛远的官职可以升,伯爷的封号可以再袭三代!无论将来谁做皇帝,咱们安康伯府都无后顾之忧!而心婉除了不能生儿育女,将永享荣华富贵,你说说看,这哪点不好?”

    “姑母!”小高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这是要将心婉推到火坑,来换取安康伯府的富贵?心婉不光是您的亲孙女,也是您的侄孙女啊!您怎能这样狠心?”

    “住口!”高氏怒道:“心婉身为伯府女儿,从小锦衣玉食地娇养着,难道不该为伯府的前程出分力吗?”

    小高氏意识到方才的口不择言,立马低声下气,“姑母,侄女方才一时激动,说错了话,您别往心里去!侄女不是这个意思,侄女尽心想为心婉挑户好人家,就是为了让她尽伯府女儿的责任,让她的夫家能成为伯府的助力!但心婉是侄女肚子里出来的,侄女不希望她下半辈子守寡。”

    高氏见她态度低下,语气也好了些,“我何尝不是你这般想法?希望心婉能嫁到个有权有势的好人家!可这两年下来,你也看到了,三品以上的人家,或者权贵世家,根本没有人愿意搭理咱们安康伯府!到时候心婉最多嫁到个不上不下的四品,于咱们安康伯府能有何益处?如今沈家抛出橄榄枝,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所以,只能委屈一下心婉,到时候她的嫁妆,我一定少不了!”

    小高氏见自己苦苦哀求无用,把心一横,“姑母,侄女只得心婉一女,侄女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的!”

    高氏见自己苦劝无效,冷哼一声,“不同意也得同意,这事,我说了算!”

    两姑侄暗斗这两三年来,第一次明着不欢而散。

    陆心婉得知因为陆心颜,自己即将要嫁给沈青竹一个废人时,拉着陆心晗,不管三七二十一,跑到欢喜院找陆心颜算账。

    星罗夏知两女将其拦在门外,陆心婉在外面叫骂,“陆心颜,你个不要脸的,你自己勾搭回来的废男人,凭什么最后要推到我头上?要嫁你自己嫁,我是坚决不会嫁的,死也不嫁!”

    青桐在里面道:“小姐,我去将她们打发走。”

    “不用。”陆心颜拦住她,从屋里走出来,走到院门口,看着陆心婉似笑非笑道:“我不想嫁,所以推到你头上,你不想嫁,可以推到别人头上啊!”

    她说完,看了一眼一旁一直看好戏的陆心晗,陆心晗开始一楞,随即面色大变,“二姐姐,你不要听她胡说!”

    陆心婉则楞楞看着陆心颜,“你什么意思?”

    陆心颜挑挑眉,再看一眼陆心晗。

    陆心婉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看到面容娇丽的陆心晗,猛的明白过来,“对,我不想嫁,可以找人替我嫁!心晗,你替我嫁!”

    陆心晗急道:“二姐姐,沈大公子求娶的是陆府嫡出二小姐,我…我怎能替你?”

    陆心婉不由自主看向陆心颜,似乎想问问她有什么办法,陆心颜悠悠道:“谁是嫡出二小姐,还不是咱们安康伯府说了算!”

    “没错!”陆心婉大声道:“我比你大五个月而已,不说别人也不知道谁大谁小!我立马让阿娘将你过继过来成为嫡女,这样你就可以替我代嫁了!”

    “不,不要,我不要!”陆心晗第一次如此惊慌失措,因为她知道陆心婉说得出,小高氏就做得出!“二姐姐,我不要,求求你!”

    若是以前陆心婉说要让小高氏将她过继过来成为嫡女,陆心晗高兴都来不及,可现在这种情况,她宁可一辈子是庶女,也不要成为代嫁的嫡女,嫁过去守一辈子活寡!

    “就这么说定了!”陆心婉果断道,“我现在就去找阿娘!”

    陆心婉说完提起裙子飞快朝锦瑟院跑去,陆心晗连瞪一眼陆心颜的时间都没有,飞快地追过去,“不要啊!二姐姐,你停下来,你听我说…”

    眼看陆心婉几人来去匆匆,青桐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小姐,你这两招祸水东引真是高明!先激得沈公子改向二小姐提亲,再让二小姐与三小姐狗咬狗!太厉害了!”

    陆心颜唇边露出一抹冷笑,“这次我不会像在侯府里那般被动,以前我和阿娘吃过的苦,定要一点点讨回来!”

    ——

    京城东区,某座隐蔽的宅子里。

    粮商万金来,收到飞鸽传书后,圆圆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穿过长廊,来到北边一处院落,敲响其中一扇门,“主子,在吗?”

    “进来。”温和的男声道。

    “主子,好消息,林家粮铺所有铺头已经到手了!”隔着屏风,万金来兴奋地挥舞手中的纸条。

    “太好了!”男子声音里的喜悦显而易见。

    万金来眉飞色舞道:“主子,对方提出加价一成,属下为免夜长梦多,应下了!属下算过一笔账,如今南部中部晚稻收割没多久,收购林家粮铺后,这天下四分之三的粮铺都在主子手中,只要从粮农手中买进粮食时,将成本压低一分,在卖出时,将售价提高一分,这一来二去,那多出的一成,很快就能赚回来,所以属下没与您相商,作主同意了!”

    “本公子既然将粮食一事交给你全权打理,就是对你的信任,只要你认为是对的,尽管放手去做!”男子赞许道:“兵贵神速,商场如战场,机会转瞬即逝,你能抓住这次的商机,果断下手,做得很好!”

    万金来喜不自禁,“谢主子夸奖!”

    同一时间,陆心颜收到黎先生来信,她看完后,唇角轻勾,将纸条放入灯中,看着它慢慢燃尽。

    “小姐,成了?”青桐忍不住问。

    “成了,对方用高出一成的价格买下了我所有的粮铺。”陆心颜眼里的光芒,比那灯火还要明亮耀眼,“明日,好戏即将上场。”

    “对了小姐,昨晚我让星罗四处查看府里情况,星罗发现了一件事情。”青桐道。

    陆心颜随意问道:“什么事情?”

    青桐看向陆心颜,眸光深处带着几分复杂,她慢慢道:“祠堂里,没有夫人的牌位。”

    她口中的夫人,是陆心颜的娘亲林如月。

    陆心颜闻言,忍不住皱起眉,“怎么会这样?”

    难怪昨天她提出要去祠堂给林如月上香时,陆丛远的脸色变得那么难看!

    原来不光是安康伯府规矩不允许她进去,更是因为祠堂里根本没有林如月的牌位!

    林如月是陆丛远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小高氏作为继室死了可以没有牌位,林如月都不应该没有,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高氏竟然恨林如月恨到这种程度?可若是这么恨她,为何不干脆让陆丛远休了她?或是像冯姨娘或江氏等人,为了嫁妆不断栽赃嫁祸陆心颜,让宫田予戴绿帽子,想尽办法休了林如月,夺了她的嫁妆呢?

    原主陆心颜离开伯府的时候已经十三,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很多事情倒是懂的,在她的印象中,高氏和小高氏无论如何欺负林如月,却从来没有给林如月冠上过与人私通这顶帽子!

    难道是高氏因为林如月让自己带走了所有嫁妆,心生愤恨,让陆丛远将林如月的牌位给除掉了?

    “会不会是夫人自己不愿意?”青桐猜想。

    陆心颜摇摇头,“阿娘出身商户,虽眼界见识非凡,非一般世俗女子能够比拟!但她仍然是个传统的女子,若不然也不会因为高氏是她婆婆,陆丛远是她相公,还有因为顾忌我的未来,在这安康伯府受尽欺辱而不离开。”

    “那就只能是老夫人、老爷、高姨娘其中之一了。”青桐恨恨道。

    “高姨娘没这个本事,只能是高氏和陆丛远!”陆心颜冷笑一声,“我不稀罕我娘享受这安康伯府的烟火,但我不稀罕、不要是一回事,被人家嫌弃憎恶,不给是另一回事!我一定要想办法将阿娘的牌位,让陆丛远光名正大地迎进去!等有天我能离开的时候,我再将娘带出这肮脏之地!”

    ——

    全天武国陆心颜名下的粮铺,在被收购的第二天,所有掌柜账房以及骨干伙计,全部集体请辞。

    万金来的万氏粮行,各地负责收购的人大惊,纷纷挽留,并表示条件好谈。

    林家粮铺的掌柜苦着脸道:“新东家,您有所不知,十天前,我和旧东家签了一份协议,倘若粮铺换了东家,我必须请辞,否则要赔偿五十年的月银!”

    对方明显不信,冷哼道:“这种条约你也会签?”

    “当时如果不签的话,旧东家让我另谋高就!但如果我签了,哪天粮铺换了东家,我按合约请辞后,旧东家会依照合约条款,重新安排一份不低于现在职位和月银的工作给我!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不签?”掌柜两手一摊,“新东家,如果您想留我,那就只能先替我赔付五十年的月银,大约…不是很多,加上每年每月奖金,约二千两左右!”

    二千两?够买几十间粮铺了!

    原林家粮铺的掌柜账房以及骨干伙计,纷纷拿出十天前签署的合约,万氏粮行的人不得不放人。

    万金来收到消息后,面上露出不屑神情,不慌不忙道:“将咱们粮行的伙计,暂时分一半过去林家粮铺,掌柜账房由原来管一家粮铺,暂时扩大到管两家粮铺,同时再紧急招人!咱们万氏粮行一向运作稳健,只要店上有粮有人,服务上差些也影响不了多少!”

    就这点小招数,以为能将他搞倒?简直不自量力,太可笑了!以万金来行商之老练,压根没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紧接着当天下午,所有林家粮铺附近不远,纷纷出现一间新粮铺,名字还是原来的名字,如刘氏粮铺,李氏粮铺,张氏粮铺…伙计还是原来的伙计!

    同时,新林家粮铺专门请人大街小巷派传单,告之粮铺搬了新地址,老客人一个没少,还多了许多新客人。

    为何会这样?因为新开的粮铺搞活动:买五送一,买五斤送一斤,买五袋送一袋!

    粮食是民之根本,户部对粮价一直看得很严,可以跌价,涨价超过一分,却要经过严密审核!

    但粮食本来利润不高,所以价格一直很稳定。

    万氏粮行高价收购所有林家粮铺后,本来打算略略提价弥补损失,结果人家不但当天新开了粮行,还一来就搞个类似于八折降价的活动。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低价!

    这一下,全城轰动,疯狂抢粮!

    当然抢的是新林家粮铺的粮食!

    想不到那个黄毛丫头倒是有两分能耐,只可惜,姜还是老的辣!万金来收到消息后,依然处变不惊,冷声道:“将今年粮农手中所有的余粮全收了,我看他们没了粮,拿什么卖?”

    手下哭丧着脸,“大当家,粮农手中的粮,已经全被对方买走了!”

    “什么?”万金来终于变了脸色,“为什么会这样?”

    手下道:“对方粮铺一开,属下觉得有些不妥,立马去跟粮农联系,哪知粮农都说已经与人签了合约,这以后每年的粮都归对方所有!”

    “那就提高进货价,提高一分不行就提高三分,提高三分不行就提高五分!那些粮农个个都是为财,我就不信买不来!”万金来吼道。

    在商场上许久未跌过跟头的他,此时输给一个被他根本不放在眼里的黄毛丫头,如何能服气?不管花多少冤枉银子,他都要扳回一城!

    “大当家,对方用高出一分的价格同粮农签了协议,并且答应倘若两个月内他们不将粮提走,粮农便可自行处置手中的粮,否则…否则要三倍赔偿!”

    “三倍?!噗!”万金来当场喷出一口老血,昏了过去。

    属下急忙道:“大当家!大当家!这个时候您可不能晕啊,咱们现在买了这么多粮铺,手上又没有多的粮食,这日日一开门就是开销,每天都是亏损,几百家的铺子合起来每天最少几百两亏亏损,该怎么办您要先给个说法啊!大当家…大当家…”

    万金来被大夫紧急救醒后,拖着残病的身躯,来到那间宅子里。

    屏风后的男子,听说万金来要见他,立马放下手头事务,第一时间将万金来带进来。

    他亲切问道:“金来,可是有什么好消息要汇报?”

    万金来浑身一抖,双膝不由自主一软,跪在地上,痛哭,“对不起,主子!属下将这件事办砸了!”

    “办。砸。了?”男子似乎不信,一字一字问得十分缓慢。

    万金来将林家粮铺发生的事情,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话音落后,屋里是可怕的寂静和阴冷。

    空气犹如凝固,灯芯燃烧的声音,在耳边噼里啪啦地响,如地狱之火在焚烧。

    万金来额头的汗珠,一滴一滴,慢慢滴下来,落到地板上,倒映出他苍白的脸。

    他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逐渐加快再加快,似乎下一秒就会跳出胸腔。

    就在万金来快要承受不住这样的煎熬时,男子终于开了口,那声音平静得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你说你祖上五代经商,自己行商二十多年,收购过无数粮食铺子,从无出过一点岔子!你说你保证此次收购万无一失!你说一个黄毛小丫头而已,就算是从娘胎里开始经商,也不过十几年,你有信心,绝对能拿下这一城!结果呢?”

    这时不知哪里吹来一阵风,灯火一阵晃动,万金来浑身一抖,一阵冷到骨子里的冰凉袭卷全身。

    他不敢伸手,却能感觉到脖子那里,密密麻麻全是冷汗,“主子,对不起,是属下一时大意,才会着了那个黄毛丫头的道!”

    “大意?本公子一再提醒你,掌握天武粮铺的重要性,你居然还敢大意?黄毛丫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敢称对方为黄毛丫头?就是这个你瞧不起的黄毛丫头,给你重头一击,让你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男子的声音依然波澜不惊,然而任随都能听出他声音里的愤怒。

    万金来不敢再反驳,趴低身子,“请主子再给属下一次挽救的机会!”

    “没机会了。”男子似呢喃地道出这句话后,万金来还没来得及反应,不知哪里出来一条黑影,对着他当胸一剑刺去。

    那剑直直穿过心脏,万金来连叫都没来得叫,转瞬倒在地上,鲜血汩汩流出,在他身下妖娆绽放成花朵的模样。

    男子看着万金来的尸身,冷冷道:“你可知你输掉的这一局,输掉的不只是粮铺,不只是银子,而是本公子争夺天下的资本!本公子耗时数年,才掌握了天武近半数的粮行,结果被你一颗烂棋,弄得满盘皆输!不杀你,如保消本公子心头之怨?”

    “公子,接下来怎么办?”黑衣男子问。

    “迅速将所有粮行卖了!”男子沉声道。

    黑衣男子似有不忍,“公子,这可是您花费了无数心血…”

    “弃车保帅!一条手臂中了不解之毒,唯有将它斩断,让毒性不能蔓延开!如今处处要用银子,而现在的粮行已经成为无底洞,不能让它影响本公子其它的计划!既然已经失了先机,那就索性放弃,日后再行图谋!”

    “属下明白了,属下马上去办!”

    “万金来的家人,全部杀之,一个不留!”男子声音凉薄,“本公子要让所有人知道,大意办事的下场!这次粮行事件,绝不允许再次发生!”

    “是!”黑衣男子再次应下。

    “召集京中各大当家,明日来此,商议对付林氏商行的办法!”男子依然温和的声音里透出冷厉,“本公子就不信,这么多经验丰富的商界大佬,会对付不了一个区区陆心颜!”

    “是,主子!”

    第二天,将林家粮铺收购了一天的万氏粮行开始卖铺子,不光卖收购来的,还卖自己本来的粮铺,以八折起卖。

    粮铺一般门面不大,因为品种少,主要是仓库大,适合做的行业不多,因此问的人多,大多没有下文。

    而其他小粮商嗅出这其中的硝烟味,谁敢大着胆子往前凑?

    主子只给了三天时间,要不惜一切代价卖出去,负责卖铺子的人,一降再降,最后降到主子给的五成底价,依然无人光顾。

    最后,林家粮铺的人出来了,表示愿意以二成的价格买下来,不是一间,是所有粮铺,包括万氏粮行在内的粮铺!

    负责卖铺子的人一边紧急请示,一边逮着人不放,苦苦谈价,你来我往数次交锋,最后以原价三成的价格,将万氏粮行手上几百家铺子全部买下来!

    那笔银子,恰好是当初万氏粮行收购林家粮行的银子数目,还有余!

    一场以为稳赢的收购战,结果以收购方赔出所有粮铺为代价,终于结束了!

    这在那位主子的团队里,以及整个商界,掀起了轩然大波!

    更令人气愤的是,粮铺一到手,原林家粮铺的人,纷纷回到了自己的老店。

    原来他们新开的那些粮铺,并不是按月租下来,而是临时日租,用比月租分摊下来高一倍的日租租的!

    若是长期租赁,光翻倍的租金就会让林家粮行吃不销,可若只是短短数日,实在是赚大了!

    远在京城的男子,得知这个消息后,气得差点吐血。

    倘若他忍住亏损,再坚持一个月,到时候鹿死谁手,还是未知数!

    可一天几百两的巨额亏损,让他一下子慌了神,立马决定断臂止损,这才中了陆心颜的道!

    这一来一回不过几日,陆心颜轻轻松松赚了几百间铺子,更重要的是,如今全国四分之三的粮铺,已经尽数掌握在她手中!

    黎先生激动得在信里大加赞赏,毫不掩饰对陆心颜经商能力的欣赏。

    陆心颜看了看信,没什么表情的将信烧了,意料之中的事情,没什么好惊喜的!

    齐飞亦在同一时间得知了万氏粮行与林家粮铺之间,精彩绝纶的收购与反收购大战,包括陆心颜最后摆了幕后之人一道的经过,心情激荡之下,立马提笔写下,用朱雀堂专门的传信通道,第一时间将信送到了萧逸宸手中。

    此时的萧逸宸正冒着大雨,带着八万将士,刚刚到达西南边境,距离战场之地,大约还有三天时间。

    看完信后,原本略有疲态的他,一向冰冷的面上,露出一丝笑容。

    那个女人,打了场漂亮的仗!接下来,就看他的了!

    萧逸宸激情澎湃,振臂一挥:“众将士们!李老将军和兄弟们,正翘首盼着大军的到来!还有最多三天,众将士们挺住!全力出发!”

    “是,将军!”齐刷刷响亮地回答,让天地为之动摇,惊得两旁林中准备进入冬眠的野兽四下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