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结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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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子叶见过广贤王府败落的样子,与眼前这番庄严富丽的景象完全相反。她和萧悠一样,打量着广贤王府的匾额和大门,然后垂下眼眸。

    燕惊风本就在马车外面,看着广贤王府,感叹了一句,“真有钱啊。”

    可惜广贤王府的大门久久未开,侍从敲了好几遍门了,都没有人应。

    众人都去看萧悠的脸色,而萧悠脸色如常,只是让人继续敲。

    这么过去了一盏茶时间,上去敲门的侍从回来禀报道:“郡主,现在已经很晚了,估计王爷王妃都睡了,要么……咱们明日早些再来?”

    苏子叶可以肯定,这些人估计都是广贤王妃的人,故意让萧悠抵京时间是晚上,又故意闹这么一遭当下马威。

    在自家门口却进不得,反而要委委屈屈在外面将就一晚,第二天再来。若是一个普通小姑娘,定然受不得这种下马威。

    苏子叶撇嘴一笑,状似无辜的问道:“到底是高门大府啊,不仅主子们休息时间健康,就连下人的休息时间都这么健康。”

    言下之意,王爷王妃睡了,守门的门房也睡了?

    萧悠深深看了苏子叶一眼。

    而苏子叶回头看了燕惊风一眼,“都睡着了,咱们进不去了。”

    燕惊风会意的点头,假模假式道:“没事儿,我去想想办法。”

    众人都写懵,就连苏子叶也不知道他准备用什么办法。

    广贤王府的侍从语气不善的问苏子叶,“这个男的干什么去了?我们可打算去找地方休息了,待会儿他找不到我们可不怪我们。”

    苏子叶点点头,“您放心,若是今天找不到,他明日会来王府门口碰我们的。”

    侍从被噎了一下,看苏子叶诚恳的表情又找不到不对劲的地方,只得向萧悠道:“郡主,咱们先去寻家客栈休息一下?”

    萧悠看着自己的裙摆,苏子叶注意到她的手部皮肤略显粗糙,显然是做惯了农活了。

    “我新收的家丁不是说他去想想办法吗,咱们便等等他吧。”萧悠抬头笑道。

    真是个有心计的姑娘,苏子叶在心里赞叹。

    没多久,燕惊风就回来了,手中拎着一面锣。笑嘻嘻道:“用这个敲门,肯定没问题了。”

    说着便哐哐哐敲了起来。

    这种锣的声音最为尖锐清脆,在安静的夜里显然十分刺耳。

    广贤王府所在的地方是东街,这一条街都是贵胄之家,若是吵醒了他们……广贤王府的脸基本就丢尽了。

    侍从自然清楚这一点,连忙吼道:“你干什么呢,知道什么地方吗?知道这什么时候吗,竟然敢敲这个,打扰了贵人休息,当心要你的命。”

    燕惊风一边躲闪一边敲,听了这话反而将锣敲得更响一些。他轻功好,侍从哪里能逮住他呀。

    萧悠和苏子叶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闹成一团。

    这边声响这么大,早就有好几家的门房打开门往这边看了。

    萧悠见了,便笑道:“别家的门房还没睡呢,到底是咱们王府对下人比较宽容。”

    这话听来真诚,实际是满满的讽刺。

    ‘吱呀’一声,广贤王府的大门应声而开。

    一队侍卫训练有素的走了出来,为首一人拔剑出鞘,指着正在制造噪音的燕惊风道:“你是什么人,竟然赶在广贤王府门前喧哗。”

    苏子叶含笑上前,“你又是什么人,敢在郡主面前以剑相对,你吓到郡主了知道吗?”

    众人一看,萧悠果然一脸花容失色,颤悠悠指着那为首之人道:“你……你想杀了本郡主!”

    为首之人脸色比锅底还黑,他明明指着那敲锣的男子好不好,哪里就有指着郡主了,何况还离这么远呢,哪里就有要杀郡主了?

    燕惊风的锣停了一下,然后敲得更欢快了,还一边叫唤道:“有人要杀郡主啊,快来人救命啊。”

    这下好了,越来越多的人家打开大门往外瞧了,见是广贤王府门前的事,一个个不敢过来多问,却竖着耳朵听八卦。

    再这么闹下去,估摸着广贤王妃又要被太后传唤入宫训示了。

    “都给我住嘴!”大门口出现一个衣着十分得体的老人,指着那为首之人道:“还不快将剑收了,想以下犯上不成?”

    “管家,我没有……”

    “闭嘴!”被称为管家的人严声喝令道。然后快步走到萧悠身前,十分激动而期待的望着她,“您就是郡主吧?多年不见,郡主越发漂亮了。”

    也不等萧悠回答,管家又如连珠炮一般道:“知道您这两天就会抵达邺都了,王爷王妃都等着呢。”

    真是屁话,若是都等着,他们都到了,为何久久无人应门?

    管家也没有想过要让萧悠答话,又道:“王妃主子对下人太过宽容,门房们早就就睡了,都是一睡就吵不醒的角色,竟然没有听到郡主回府了,真是该死。”

    哦,敢情这位悠然郡主回府是‘吵’醒他们来的。

    苏子叶暗自翻翻白眼,这广贤王府的水是很深,但是这广贤王妃的道行不深啊,难怪后来广贤王府那么惨,唯有这位半道被接回邺都的郡主下场最好。

    萧悠果然没有计较,反而充满了感情的问道:“母妃仁慈,下面的人不听话而已,这个我当然可以理解。”

    “方才您说父王和母妃都在等着我?”萧悠惊喜道。

    管家面带笑容的点点头。

    “太好了,麻烦你带我前去拜见吧。”

    管家的面容变得僵硬,嘴角抽搐。他方才就是客气而已,今夜王爷睡在王妃院子里,谁不长眼敢去打扰啊。思忖一下,便道:“郡主,您先随我入府吧,现在已经晚了,拜见的事,明日再说也不急。”

    不能将人逼急了,萧悠深谙这个道理,便笑着应好。

    管家先前对苏子叶和燕惊风两个陌生人士很是排斥,觉得广贤王府不是这么好进的,郡主就算要丫鬟,也可以叫人牙子来挑。但是萧悠一脸迷茫,“不是说府里的姐姐妹妹都有自己的丫鬟,我若是没带丫鬟,会被笑话吗?”

    这话是去接她的侍从说的,其实也就是一时说漏了嘴而言。闻言那人连忙避开管家的目光,笑得十分尴尬。

    管家无奈,“好吧,丫鬟就算了。但是……那一个男的,太大胆了,进了府怕是不好管束啊。”

    萧悠看了燕惊风一眼,“他很听话啊。”

    燕惊风笑眯眯点头,表示自己的确很听话。“郡主让我敲门就敲门,让我想办法就想办法哦。”

    萧悠还补充道:“他和这女子是未婚夫妻,若是不将二人同收,届时去京兆尹告状说我们强抢民女为奴,可怎么办?”

    怎么办?难道以广贤王府的名头还压不下这件事?管家内心在喷火,觉得这郡主真是太没有见过世面了。

    苏子叶凑上前道:“没事儿郡主,我听说前几天洛公子强抢民女为妾都没有事呢。”

    洛公子,也就是广贤王妃母家的弟弟,不学无术,仗着自己是广贤王的小舅子,在外面干了不少缺德事。过年前就闹出这么一桩,还是广贤王递了名帖才压下去的。

    管家的话便吞了回去,王爷并不喜欢在年节闹这种事,何况眼下西夷叩边,陛下的脾气不见得好,若是这种事再闹到陛下那里,王爷恐遭训斥。

    如此一想,管家便松了口,“那好吧,就都跟着入府吧。”反正签了卖身契,还不是得任主家揉捏。

    闹腾了这么久,众人才得以入府。

    萧悠看着那高高挂着的匾额,低低叹道:“广贤王府的门,可真不好进啊。”

    离得最近的苏子叶听到了,淡淡一笑,进了广贤王府,真是再好不过了。何况跟着的这位,也不是什么小白兔。想起广贤王府那些人的下场,苏子叶不由微笑,这位的手段可也狠着呢。

    到了后院的入口,管家也不再带路了,一个穿着光鲜的嬷嬷在那里等着,见了萧悠,便行了个大礼。

    这人一看就是有头脸的嬷嬷,萧悠连忙将人扶起,“嬷嬷快起来吧。”

    “老奴姓萧,是王府的家生子,因王爷觉得老奴忠心,便赐了主家姓氏。王妃说了,以后便有老奴伺候郡主。”萧嬷嬷脸上带着笑意,不卑不亢。

    不过苏子叶很清楚,这是另一个下马威。只是为了告诉萧悠,我是在王爷和王妃面前都有脸面的嬷嬷,你对我可得客气点儿。

    萧悠自幼被放在安州,什么苦没有吃过,怎么会将这下马威放在眼里呢,当下笑道:“母妃竟然将嬷嬷安排给我,可见是十分疼我了。”

    萧嬷嬷目光一闪,只觉得这新郡主并不如王妃所了解的那般不上台面。却依旧笑容可掬的道:“王妃是郡主的母妃,自然是十分疼爱的。王妃已经为郡主安排好了住处,老奴这就带郡主过去。”

    燕惊风被留在外院,而苏子叶是丫鬟,便跟着一起进了内院,见到王妃给安排的院子,也只能啧啧称赞,真是好地方啊!

    简单概括,便是:家徒四壁!

    这是西边,就方位而言就不是什么尊位。而这院子离主院很远,又如此破旧不堪,也不知道广贤王妃是怎么寻了这么一处好地方的。

    “这里叫晨兴轩,因为王妃听说郡主在安州时常要下地做农活,就想着这晨兴轩十分适合郡主。”萧嬷嬷无比诚恳的道。

    苏子叶暗暗扶额,这刚入府,就是接二连三的招数等着啊,就连这住所的名字都有说法。苏子叶是很清楚的,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这句诗本是陶渊明描写自己田园生活悠然惬意的,此时却被广贤王妃在挖苦萧悠。毕竟没有哪家的郡主是需要做农活的。

    不过这么隐晦的挖苦,苏子叶很怀疑萧悠会装听不懂。

    果然,萧悠下一句便是疑问,“为什么适合我呢?难道晨兴轩就是做农活的意思?”末了还十分不解,“王府怎么会取一个适合做农活的名字呢,王妃取的吗?”

    干得漂亮!苏子叶低头闷笑。

    这话萧嬷嬷不好回答,回答是,传出去这嫡母做法有待评价啊。回答不是,那你凭什么说这个适合?

    萧悠也不过多为难,率先走了进去。

    院子破旧就罢了,里面的摆设都没有,就一张床一张桌子,也没有丫鬟。

    萧悠回头小声和苏子叶讨论,“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回来?”

    声音很小,但是刚好萧嬷嬷可以听到。

    苏子叶十分配合的捧哏,“您怎么会这么想呢。”

    “父王府里很穷啊,一点都没有门口那么威严华丽,我在安州时听说很多高门府邸官中用度很大的,不过是强撑着面子维持用度而已。”萧悠十分忧愁,“若是王府本来就很穷,而我又吃得多,那岂不是加重了父王母妃的负担?”

    苏子叶强忍住笑意,安慰道:“没事儿的,王爷为您请封了郡主,以您的身份,是肯定要入宫谢恩的,到时候您请求陛下赐些银两给王府,想必不是难事。”

    说着还边瞄了萧嬷嬷一眼。

    不得不说,广贤王妃真是被嫉妒冲疯了头脑,这次的把戏真是玩得太低级了。也不想想,萧悠的生辰八字足以说明她可旺大邺国运,不说钦天监测的是不是真的,反正陛下相信,广贤王一请封,陛下就答应了,那就是真的。

    如此身份的郡主,竟然敢这么苛待,她是要进宫谢恩的好不好?今日的这些糟心事若是让宫里知道,那广贤王府的脸面不仅丢了,恐怕还可以擦鞋了。

    萧嬷嬷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听苏子叶这么一说,哪有不懂的,连忙打圆场道:“哎呀,瞧瞧老奴,竟然将郡主带错了地方,王妃安排的地方不是这里。”

    萧悠和苏子叶皆笑眯眯看着她,你就可劲儿编吧。

    萧嬷嬷不敢看萧悠的脸色,连忙将她带到不远处的采菊轩。

    这是一座精致的院子,外面种着各色花木,里面有几间房子,就连下人房间都一应俱全。

    苏子叶扫了一眼,家具是梨木的,摆着的古董都是真品,墙上挂着名家画作,外面有十个丫鬟正在等待拜见。嗯,这倒是像一个郡主的闺房。

    萧悠也很满意,缓缓道:“看来王府的确如大门一般威严富丽,看来我也不用去陛下面前求恩典了。”

    萧嬷嬷闻言松了口气,连忙道:“郡主,外面是给您准备的丫鬟,您看现在要见见吗?”

    “现在很晚了,明日再见吧。”萧悠笑道,“反正我有丫鬟可以用。”

    作为丫鬟的苏子叶适时上前,“郡主,奴婢服侍您更衣?”

    萧嬷嬷带着满背的冷汗退了出去,暗道这郡主不是简单角色,自己得赶紧去王妃院子里候着,明日赶早回报情况。

    待房间里只有二人时,萧悠才用研判的目光打量着苏子叶,“姑娘,你是什么人?”

    “我是您的丫鬟呀。”苏子叶回道。

    萧悠轻轻笑了一声,“我最开始的确是想创造点麻烦打乱他们的计划,不过倒不知道捡到宝了。你每次开口,都点出了最重点的事。在管家面前是,在萧嬷嬷面前也是。我不相信这是偶然。”

    萧悠年纪不大,但是因小时候吃了太多苦,见惯了世间冷暖,眼神是她这年纪不应该有的通透。苏子叶耸耸肩,“不管是不是偶然,我是您抢来当丫鬟的。而我是帮您的。”

    苏子叶最擅长的就是点出事情的本质,萧悠初来广贤王府,没有根基,没有人手。面对的所有人都是敌人,起码和根基深厚的广贤王妃比,没有人会蠢到站到她这个光有一个名头的郡主这边。在这种情况下,她最需要的就是帮她的人。

    “你可以帮我?”萧悠歪着头笑道,看起来十分可爱,“你知道我想做什么事吗?”

    苏子叶微笑,温柔道:“不管你是想保住荣华富贵安稳一生,还是想要为你母亲报仇。眼下来看,我都可以帮你。”

    萧悠的笑容一敛,自己母亲在广贤王府门前撞死,以证明自己的确是广贤王府的血脉是十多年前的事了,眼前女子年纪不大,却如此清楚。萧悠正色道:“你愿意帮我,那你想得到什么?”

    “我可能会偶尔出府,到时候请郡主为我掩盖一二。”苏子叶斟酌着道。其实她到时候可能不是偶尔出府,而是要经常出府。但是眼下还是这么说为上。

    萧悠摆手,“这不是难事,我的意思是你想要在我这里得到什么?”

    苏子叶认真想了想,“如果我有需要,请郡主帮我一个忙。”语气一顿,又道:“当然,这个忙不会是小事。”

    萧悠认真思考了一下,便点了点头,“没问题,我答应你。”她需要人手,也需要时间。她可以感觉到面前这女子平静眼神下的滔天手段,而这些,都是她需要的。

    拥有这些,她才能让广贤王府付出代价。

    二人达成同盟,便各自休息了。

    萧悠自己动手惯了,倒没什么需要苏子叶伺候的,苏子叶也乐得轻松。

    第二日一早,采菊轩的门便被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