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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九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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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氏措手不及, 愣了下, 方回神。

    正低声和三房堂妹陆听芊说笑的陆听惠僵住, 低头闭嘴。

    这礼怎么是给大房的?

    孟氏脸上挂不住, 老脸涨红, 不敢看旁人神情, 灰溜溜站了回去。

    陆老太太在一旁看得直蹙眉。

    老三媳妇就是眼皮子浅,白白现眼。那沈惟钦虽则是三房的亲戚, 但依着长幼次序赠礼也是该的,她竟这般急慌慌去接礼。

    待到礼物尽搬来了,那长随笑道:“小爷与次妃入宫去了,诸位稍候。”他所谓次妃,自是指沈惟钦的母亲,郡王次妃李氏。

    沈惟钦正缓步宫中甬道。

    他今日一早就着人备好了车驾, 要去陆家正经拜会一回——上回去得匆忙,不过打了个照面而已。

    争奈尚未出门, 就遇着了传旨的内官,这便命人先将帖子和礼物送去陆家。

    皇帝宣他来,不过问些无关痛痒之事,譬如到了京中可还习惯,如今落脚何处, 如此等等。陛见之后, 他北行出宫。

    李氏被太后召去说话, 他纵出了宫门也无法即刻转去陆家,这便放缓步子,暗观宫中光景。

    殿阙丹墀,宫室玉宇,一切都是那样陌生。

    他依旧记不起自己是谁,只觉自己丢失了一段至关重要的记忆。他宁可丢失关乎学识的记忆,做个一字不识的白丁,也想寻回那段紧要的记忆。

    纵穿御花园时,沈惟钦耳中飘来女眷的说笑声,有意避让,才转步子,就听一道女声扬起:“那是谁家子弟?”

    须臾,但见一娉婷少女袅娜步来。

    少女云鬟高拥,珠环翠叠,一袭八宝七珍如意纹紫绡掐腰湘裙勾勒出窈窕身段,白皙腕子上套的一副金宝地镯子,嵌一颗硕大的鸽血红宝石,浓郁鲜亮的红与长指上的蔻丹互为呼应,愈加显出一段冶艳之态。

    沈惟钦看着少女一双眼睛,却是想起了陆听溪的眼眸。

    眼前少女眼睛圆大,但非杏眼亦非桃花眼,黑眼仁和眼白均露出过多,睁眼望人时,双目炯炯,显出一股迫人的威势,毫无灵动之气。陆听溪的眼眸也是大而圆,然乌瞳居多,眼形精致,是令人见之不忘的秋水杏眼。水眸澄澈,眼神纯净,随意一瞥,便是灵气盈盈。

    一旁引路的内侍低声告诉沈惟钦,这位是泰兴公主的独女,高瑜。

    沈惟钦来京后听过高瑜之名。泰兴公主为人强势,教出来的女儿性子亦肖母,全不似个闺阁女子。高瑜心气高,已至婚配之年,却挑挑拣拣,迟迟未成婚。

    他听说高瑜在作画上亦十分自负,自觉画技顶绝,可称天下女子之魁首。但他却觉这等人画不出什么好画,所谓第一,不过是没有被人外之人当面打脸而已。

    论辈分长幼,沈惟钦是高瑜的表兄,只略跟她点个头算是打过照面。

    高瑜见沈惟钦竟这般便走了,向一旁的内侍问了他的身份,嗤笑道;“倒是有趣儿,一个镇国将军而已,架子摆得比亲王都大。他这股冷淡劲儿,倒跟魏国公世子有的一比。”

    她先前也曾想过嫁与谢思言,满京千金闺秀都巴着望着的豪门公子,若成了她的夫婿,旁的不论,仅是整日瞧着那些女人歆羡妒忌的目光,她都觉得浑身通泰。虚荣之心人人皆有,女人堆里的攀比更甚寻常。

    但谢思言全不理会她,她碰壁两次,惹得谢思言不快,被整治了一番,只好作罢。

    高瑜盯着沈惟钦的背影看了几眼。这表兄生得好,瞧着也是个傲到骨子里的。

    她对侍从低声吩咐:“去打探打探沈惟钦底细。”

    去往陆家途中,李氏道:“你若有与陆家结亲的打算,娘今次就帮你留意着,看他家府上哪个姑娘堪为我儿媳。”

    沈惟钦缄默不语,低头翻书。

    李氏看着靠坐马车一侧的儿子,心中大骇。

    她也算摸准了儿子如今的脾性,沉默几同于默认。

    本是试探,如今瞧见他这态度,李氏道:“娶陆家女也好,不过这事不急,等他家老爷子那事了了,再行筹谋不迟——眼下时局尚未全然明朗,你这般着急忙慌和陆家攀的哪门子亲?不过见面礼,竟送得那样重,唯恐旁人不知咱们跟陆家沾着亲故似的……”

    “往后陆家之事,母亲少开言,儿子自有计较。”

    沈惟钦将书丢在一旁,心下烦乱。

    一字都看不进。他如今睁眼便是竭力回想,可缺失的那段记忆始终无法明晰。但陆听溪与陆家却能激起他的异样心绪。

    到了陆府,和陆家众人两厢叙了礼,沈惟钦的目光从随母出去的陆听溪身上划过。陆听溪并没看他,他收回视线时,反而和一道怯生生的目光撞上。

    陆听芊慌忙掉头缩颈,与众女眷一道离开。

    沈惟钦皱眉,目中厌色一划而过。

    两批见面礼分送下去,陆听芝拉着陆听芊在后院四处串门。

    等串到陆听溪这边,见这小堂妹屋里堆满了各色摆件配饰,惊问她哪儿来这么些好东西。

    陆听溪道:“内中有些是杂物,素日堆在手边,正好趁着今日归置礼物,一并打整打整。”

    陆听芊小心翼翼打量陆听溪的书房。

    进门即可见一扇黄花梨博古纹画屏,前置画案,案上画具一应俱全,后置黄地粉彩梅花绣墩。书案上摆一高逾一尺的紫金釉大卷缸,内里散放几幅书翰字画。架阁上铜胎掐丝的玉壶春瓶在菩提叶花窗透入的天光之下,流溢如玉润色。

    非但有文人书房醉意书画的格调,还满盈女儿家的柔婉幽怀。

    因要练画,陆听溪自小就有自己的书房。陆听溪天分极高,又勤勉好学,总角之年便才名远播,还有人慕名上门求画。

    女子迟早嫁人,识得几字能掌家便是了,陆听芊其实无法理解这个堂妹为何要多耗工夫习画。她只是羡慕陆听溪会布置,她一踏入这书房就眼前一亮,具体哪里精妙也说不出,只是觉得处处透着舒雅。

    她若有这等玲珑七窍心,必是全放在穿衣打扮上。

    陆听芊忽见陆听溪拿着个颇为精巧的匣子似要收起,上前随手捞来打开:“这里头装的是……”

    一枚透雕蟠螭的出廓玉璧呈现眼前。

    玉璧用的是秋葵黄玉石,色泽柔润,玉璧廓外两侧、内环各雕一只蟠螭。出廓玉璧乃璧中珍品,更难得的是,此玉璧上竟有古玉方有的沁色。

    “真好看!淘淘,这沁色可有说头?”陆听芊拿起玉璧端详。

    “这沁色唤作‘澄潭水苍’,”陆听溪一顿,将玉璧重新纳入匣中,“这玉璧形制虽是汉代的,但实则是一枚仿古玉璧,那沁色是匠人做上去的。”

    陆听芊本还想借来看看,见陆听溪径直收起,倒不好开口,只心里仍惦记那玉璧,又引颈,巴巴看了眼盛玉璧的匣子。

    她觉着有些怪异,这样别致的玉璧,她怎从未见陆听溪佩戴过?陆听溪也仿佛并不想将之示人。

    陆听芊行四,不似陆听芝那样活泼,陆听芝和陆听溪闲磕牙时,她只是坐在一旁听着。

    陆听芝说起了孔纶到访之事。

    据她讲,孔纶此番是来为刘氏说情的。

    “我听我娘说,二伯母必是请了娘家人去侯府那头说项,不然永定侯府那边都跟二伯母那头不亲了,怎会让自家世子来为二伯母讲情。咱们那位隔房的孔表哥还带了礼来,显是为二伯母赔罪的。”

    孟氏膝下有陆听芝和陆听芊两女,陆听芝惯爱来找陆听溪打牙撂嘴,孟氏前头说了什么,她转回头就能竹筒倒豆子似的全倒出来。

    陆听溪对孔纶印象淡薄,只知他是个温雅的勋门公子,今日路遇他,确是没认出。此番若永定侯府那边不出面,刘氏约莫会被休弃。

    “祖母却还是没松口要放过二伯母。你们猜孔表哥说甚,”陆听芝声音放低,“我才听来的消息,孔表哥说会为咱家姑娘牵一门好亲事,男家似乎是……是顺昌伯府。原本孔表哥是要为我或四妹牵线的,但祖母说大姐的婚事更要紧,不必特特补偿别房,况长幼有序,当紧着大姐。”

    陆听溪本是随意听一耳朵,至此却是一顿。

    大姐陆听怡是二房长女,为人随和娴静,偏婚事多舛,如今已将十七了,婚事尚无着落。孔纶若能牵来良缘也是好事,但和顺昌伯家的这门亲事却是做不得。

    顺昌伯府再过不久便会卷入一桩谋逆大案里,陆家若与其结亲,势必受到牵累。这也是那个梦告诉她的。

    陆听溪忙问祖母是否当真应了,陆听芝道:“这样好的事,祖母自是应了。”

    陆听溪揣着心事,陆听芝两人走后,着檀香去打探,结果并无二致,祖母已答应让孔纶去牵线。

    陆听溪总觉哪里不对,永定侯府那边原先已和刘氏不亲了,这才几天的工夫,孔纶怎就亲自登门为刘氏说情,还做起了媒?是刘氏的娘家在其中做了什么,还是另有隐情?

    陆听溪思来想去,决定问问谢思言。他先前跟她说过如何与他传信。

    她去寻纸笔时,路过一排圆角柜时,想起一事,停了步子。

    书房里只她一人,四下阒寂。

    她自柜中取出先前被陆听芊瞧见的那个盛放玉璧的匣子,目露疑惑。

    陆听芊满面羞红,说话也磕巴起来:“不……不知您有何事……”

    她期期艾艾间,见沈惟钦神色变幻、目光愈冷,不敢打搅他,只好躬身干等着。

    须臾,沈惟钦的目光从玉璧上移开,冷淡道:“无事。”没再理会她,回身径去。

    陆听芊紧抿唇。

    这还是她头一回真正和沈惟钦说上话。

    沈惟钦走远后,唤来长随厉枭:“去查查陆听芊胸前挂的那枚透雕蟠螭的出廓玉璧的来历,查着了速来知会我。”

    不知为甚,他瞧见那玉璧,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怪异感,甚至莫名的,连心也跟着揪起来,似乎那本是他的物件,且是对他极重要的。但他的直觉又告诉他,原先的他跟陆听芊没有丁点干系。

    厉枭是他两月前醒来后,从郡王府随侍处选来的——他既觉着自己并非原本的沈惟钦,为策万全,自当撤换从前的旧人。为着此事,他还和他那个处处瞧他不惯的嫡兄很是周旋了一番。

    他一眼便看中了厉枭这个名字勇悍、面貌更勇悍的护卫,让他做自己的长随兼贴身侍卫。他想要往上爬,身边的人自然要趁手。

    厉枭多年不得志,一朝得用,对他感恩戴德、忠心不二,办事倒也牢靠。

    厉枭应诺,待要去办,又听沈惟钦道:“不要惊动陆家人。”

    厉枭道:“小的明白。”

    陆听溪回到芙蓉阁,正暗暗想着谢思言说的上策究竟是甚,忽闻外间一阵骚乱。

    “有贼人闯进来了!诸位姑娘快进来避一避!”

    几个丫鬟急慌慌奔进来,又赶忙冲出去将惘然失措的各家闺秀搀进来暂避。

    陆听溪却丝毫不乱。她见陆家这边的女眷安然聚在一处,放了心。

    由于外间的仆妇也进来躲避,不多时,厅内便拥挤不堪。

    叶氏见女儿这当口还有闲工夫四下张望,一把将她拽回来,训了几句。

    “淘淘,”陆听芝慌张拉住小堂妹,“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今儿这么多人,又是青天白日的,怎会有贼人闯进来?”

    众人议论纷纷,皆困惑于此。

    陆听溪一面和陆听芝等人说话,一面透过人丛缝隙注视着大厅西南一角。突然,她眸光一动,唤来甘松,耳语几句。

    甘松应诺,钻入人潮。

    陆听芝见闹哄哄半晌也没瞧见什么贼人,松泛下来:“这莫不是个玩笑,特地拿来助兴的吧?”

    孟氏瞪她:“都这会儿了,还耍嘴皮子!”

    “今日逛园子逛得如何,”陆听芝嬉皮笑脸看向小堂妹,“你就应当一道去,怎能不去呢,生得璧人儿一样,坐在屋里有几人瞧得见,也不能让旁人抢了风头……”

    她话未落音,有人挤来,险些摔倒,道了歉,又走开了。

    叶氏正提着一颗心,猛地被女儿抓住手臂甩了两下,又被拍了几下衣袖。

    见母亲看来,陆听溪道:“母亲衣裳落了灰。”

    少顷,甘松回返,在陆听溪耳畔回话几句。

    屋里正乱着,大厅的门忽被破开,几个蒙面的贼人举着火铳,逼迫众女眷站到外头的空地上。

    镇日坐在后宅喝茶绣花的女眷们哪见过这等阵仗,有几个胆小的吓得走不动路,却不敢违逆贼人的命令,被自家丫鬟连拖带拽架到了外头。

    待到众人都在外头站定,几个贼人的目光在人群中来回穿梭。

    许珊的母亲周氏眼角余光在陆家女眷和丁家女眷之间转了转,低头安抚女儿时,嘴角勾起冷笑,再抬起头,却换上惶然之色。

    为首那贼人交代身边手下端好火铳,自己气势汹汹闯入人群。

    人丛中惊叫连连,贼人所过之处,女眷慌忙躲避。

    周氏见那贼人已离丁家女眷愈来愈近,侧退两步,为其让道,却不曾想,那贼人竟在她身前止步,利目望来,一把揪住她,拖死猪似的将她拖了出来。

    刀架在脖子上时,周氏仍懵得无法回神,如坠十里迷雾。

    那贼人生得虎背熊腰,拎破布似地将她拖到人丛前头正中,厉声道:“尔等听好了!”

    “我等今日闯府,不为财亦不为色,为的就是拼个鱼死网破!陆家老太爷一事,朝廷如今查着的说法是老爷子是为匪寇所劫,这也不错,但匪寇实则也不过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而已——若非得人授意,好端端为何要劫扣朝廷命官?那受雇的寇徒便是我们。”

    众人惊愣。

    “雇匪劫人本也不稀奇,但事成之后,那雇匪之人非但赖掉余下的大半佣钱,还要杀人灭口!也不打听打听,我等在道上是什么名头!我等今日便擒了这无义小人的婆娘,引那狗东西到顺天府衙门好生说道说道雇匪劫持朝廷命官之事!横竖也不得安生,不如拼个玉石俱焚!”

    众人面面相觑,又冲周氏指指点点。还有怨恨周氏惹事引来贼人的,怒目而视,恨不得贼人即刻擒了周氏离去。

    陆听芊吓得打颤,小声道:“既是许家那位大人得罪了他们,他们为何不去捉许大人,跑来擒一个妇人作甚?”

    陆听怡道:“他们既是来拼命的,那便是务必求成。前院都是爷们儿,他们不好行事。此间都是些弱质女流,他们容易得手。再者,擒其妻更能辱人。”

    “做寿的日子被几个手拿火铳的匪徒闯了后院,怕也是千古未闻的奇事了。”陆听芝感喟。

    陆听溪看着前头惘然惊骇的周氏,微微眯眼。

    贼人闯后院倒也算不得什么,最精彩的却还是眼前这一出戏。

    还有什么比雇来的悍贼把雇主自家人擒了更有趣的呢?

    暗中雇匪劫持祖父的便是许珊的父亲许祥。许祥得知祖父已被锦衣卫寻见,不日便能归京,担心自己雇匪之事败露,特地雇了一帮亡命徒假扮劫持祖父的匪徒,眼前这些人便是。所持火铳不过是充样子的赝品。

    董家庆寿之日往来者众,易得手,更易将事情闹大。许祥命这伙贼人在这日闯入后院,拖了丁白薇的母亲出来,指认策划劫持陆家老太爷之人是丁家老爷,若败露,就再让匪徒供述自己是受了陆家人的指使构陷丁家,意在为自家老太爷脱罪。

    这是个连环计,但有个很大的疏漏。

    许祥为了尽量少露马脚,只告诉雇来的这帮贼人要劫持的那位女眷的体态和身上的标记,旁的一概没说。

    周氏方才趁乱着人在丁家夫人身上做了手脚,众人惶惶,无暇留意。但最后,这标记却出现在了周氏身上。且巧的是,周氏体态和丁家夫人相似。

    谢思言于此布了人,在周氏身上动手脚的事无需她操心。她要做的只是不着痕迹提醒丁家夫人,并看好自家这一亩三分地,避免周氏的栽赃。

    跟着谢思言做事,随意配合一下就能赢。

    她觉自己的差事过于简单,谢思言却说,陆家和丁家交好,提醒丁家夫人这事还是陆家这边出面合适,她这一环不可或缺。

    陆听溪仍觉自己顶多算个小内应。

    她本还想揽下盯梢周氏的差事,却遭了谢思言嘲弄。

    他当时盯着她来来回回端量好几个来回,道:“就你这小矮个儿,届时扎到人堆里,站桌上都不定能不能瞧见人家脑袋在哪儿,还想盯梢?”

    “你还是乖乖等着我的线人给你暗示,伺机而动的好。”他说着话,伸手又要来按她的脑袋,被她机警躲开。

    陆听溪私心里觉着自己的个头也不算很矮,并且还能再长长,被谢思言总这么按着,不长了可怎么好。

    周氏不可能当众说出大水冲了龙王庙这等事,那伙贼人呼啸而去时,仍不知自己抓错了人。

    经此一闹,寿宴自是无法继续。各家女眷受惊不小,纷纷作辞。

    谢思言一早便交代陆听溪,等筵席阑了来找他。陆听溪打算让陆修业带自己拐去别处,再伺机去见谢思言。不意陆修业还要去拜访一位同窗,不能带她溜达。

    叶氏轻敲她脑袋:“今日折腾这一场,你竟还不乏,老老实实归家去!”

    顺道随兄长孔纶来拜会陆家众人的孔家姑娘孔贞瞧见这一幕,突然上前笑道:“今日筵席早散,家兄正待领我四处转转,不知是否有幸邀五表妹一道?我也好有个伴儿。”

    陆听溪婉拒。她跟孔家这门隔房的表亲并不熟稔,且谢思言在回信里说,少跟孔纶打交道。

    旁观许久的陆听惠却凑了过来;“五妹妹既不去,那不如我来跟表姐作伴?”孔贞可不是个爱玩的性子,寻常是不出门的,今日也不知怎的,竟有这个雅兴。

    孔贞不好拂了陆家面子,只好应下。

    陆听怡暗暗瞪了这胞妹几眼,但她恍若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