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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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谈话不欢而散,叶芹打开门,撞到正呆立在门口的宋易,她朝他点点头,对方让开了,她走回病房。

    一走进病房,苏谨坐在病床上,神色恍惚,她手里握着手机,听到动静后,憔悴的脸上才有一丝表情,她擦了擦眼下的眼泪,轻声问道:“医生怎么说?告诉我实话,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确诊了,具体的治疗方案医生们还在商量。”

    苏谨听她这么说,眼前顿时一黑,手臂勉强撑着床,叶芹走过去,扶她躺到床上。

    “治疗要花多少钱?”苏谨现在最关心的事情就是这个,无论是手术还是药的费用,对于一个普通家庭都是严重的负担,“不,不,我放弃治疗。”

    “钱的事情你别担心!”叶芹按着她的肩膀,强迫她躺下。

    “我怎么能不担心,你要学大提琴,马上就要上音乐学院了,家里还背着债……”苏谨痛苦地说道。

    “我不上音乐学院了,你知道原因的,对不对?”叶芹放开她,坐到床沿,不再看她,目光看向白墙。

    老实说,她对苏谨没什么感情,相处时间不长,最多就算熟悉的陌生人,她天生性格就比较冷,从小的目标就是成为出色的人,也就是通俗地成为“人上人”。

    从前,她对自己的人生规划很清晰,从外地考进申城的大学,大学期间不断实习,和学长学姐打好关系,只为了得到外企的内部推荐,对她没用的人和事情,她一律摒弃掉。

    有了起跑线的资格,接下去的职场生活,实力远比其他东西重要的多,不断进修,拥有实力和解决问题的能力才不会被时代和公司抛弃。申城的高级公寓,名贵跑车,奢侈品,这些东西她全都能靠自己拥有。

    如果太过感情用事,才会一事无成。

    但是现在,让她告诉一个癌症患者,你的孩子其实不是你的孩子,这确实太过残忍了。

    在叶芹一个人沉思的时候,苏谨低着头哭了起来,不是因为她的病,而是因为季景告诉她,诗织不会弹钢琴,她可能真的不是……

    女人压抑的痛哭声让病房内的氛围异常沉重,过了好一会,叶芹伸手按在苏谨干瘦的手上,她低声说道:“没事的,我不会不管你,相对的,有些事你该放手让我去做。”

    事到如今,苏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失去了希望和信心,她呜咽着点点头。

    哭了好一会,直到护士进来检查,苏谨才止住了哭泣。

    手机铃声正巧响了起来,叶芹起身去走廊接电话,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林永昌,心里有了主意,她接起电话,“哪位?”

    “叶同学,你好,我是林永昌,上次去过你家的,你还记得吗?”林永昌笑呵呵地说道。

    叶芹装作刚知道,恍然道:“啊,是林先生,你打电话来是……”

    林永昌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他依旧和蔼地说道:“叶同学,我就不信你不知道我打电话来干嘛,你不是都找教导主任要了电话。”

    “不好意思,我最近事情太多,忘记给你打电话了。”叶芹不疾不徐地敷衍着,“林先生,关于上次你说的事情,我同意了,至于价格方面,你给个数字。”

    “爽快。”林永昌笑道,他装模作样道:“我就喜欢和爽快的人打交道,这样吧,我给你五万块,你就让出这个名额如何?”

    听到他说五万块,叶芹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她冷声道:“林先生是在开玩笑吧?这个价格是不是太没诚意了。”

    林永昌好整以暇地坐在办公椅中,他得意地说道:“叶同学,我都知道你家里的情况了,你妈妈,就是那个音乐老师,上次我看她脸色蜡黄,想着是不是有病,没想到真的有肝癌,你现在急需钱吧。”

    “五万块,你打发谁啊。”叶芹冷笑了声。

    “啧啧啧,话不是这么说的。”林永昌倚老卖老,啧啧有声,“五万块好歹能帮你妈妈撑一段时间,你想想看,你妈妈生病多可怜,你忍心吗。”

    叶芹知道,林永昌敢买音乐学院的名额,他不仅有钱还有人脉,这五万块对他来说不过是毛毛雨,他现在知道她缺钱,故意开了个低价,摆明了轻视她。

    “呵。”叶芹抬起眼眸,眼神清明,“我就是先上了大学,再退学,也不会把这个名额让给你。”

    说着,她猛地挂了电话。

    “啪”的一声,林永昌这才回过神来,电话对面那女孩竟然把电话挂了,他原本还以为稳操胜券,小女孩不禁吓,没想到非但没有吓到她,反倒是激怒了她。

    他再打电话过去,他的电话拉进了黑名单。

    “不识抬举!”林永昌气得骂了一句。

    叶芹可懒得再搭理这人,是,她缺钱,现在缺的不得了,可也不想让林永昌这傻逼得了便宜还卖乖。他高高在上,用一副慈善家的嘴脸说道:“看看,我出钱买你的音乐学院名额,也算是帮你妈妈出了点医疗费,你可得感激我。”

    原本他开一个适合的价格,再找个中间人,将这件事情顺利弄好,也就算了,可他偏偏看准她妈妈生病这点,压低价格。

    想想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叶芹就不想让他得逞。

    林永昌刚把电话挂了,他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走进来一个女生,她撒娇道:“爸,我什么时候才能上音乐学院啊,你找人搞定了没有?”

    “菲儿,爸爸送你去国外念书,你喜欢哪个国家就去哪里。”林永昌边挥开秘书,边哄着女儿。

    林菲儿撅起嘴,靠到真皮沙发上,“我不啊,上次那个莎莎考上了,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还和一堆人赌我一定能上,你现在说不行,我去不成,我不是没面子了吗!”

    “好好好,爸帮你想办法。”见女儿生气了,林永昌只得同意,他拿起座机准备再拨打叶芹的电话。

    林菲儿欢呼一声,背上小包,“爸,我知道你最好了,朋友找我 ,我出去玩了,这件事你一定要替我搞定啊!”

    看着女儿欢欢喜喜的背影,林永昌笑了笑,他按着电话,心想,再加点钱好了。

    电话被接起来,林永昌说道:“叶同学,你看,十万块如何……”

    他话还没说完,电话又被挂掉,这次叶芹一个字都没说,准确点说,懒得和这人说话。

    这可气死了林永昌,他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打过脸,还是个和他女儿差不多年纪的小女孩!

    他松了松领带,把秘书叫进来,“打,给我打通这个电话!”

    秘书打了一会,电话里只有嘟嘟声,过了会传来机械的女音,她抬起头无辜地说道:“林总,这个手机电话停机了。”

    叶芹在医院外的书报亭又买了几张手机卡,01年又没有手机实名制,她索性换了个手机电话,将通讯录中的人名在心中过了一遍,她开始存电话号码。

    把那些没用的人全部剔除,她将宋易等人的电话存了进去,顺便给他们编好了备注,将手头的资源有效运用起来才是正确的生存法则。

    第二天,医生给苏谨开出了治疗方案,叶芹拿着单子去交费处给她续费,苏谨先前交给她一张工资卡,她递过去。

    护士在刷卡机上划了下,抬头说道:“小姑娘,你这张卡里没钱了。”

    没钱了?叶芹不做他想,只当苏谨忘记卡里的余额了,她递上她的银行卡,这张银行卡里少说有三十万,医院的花费绰绰有余。

    护士又划了下,“这张也没钱。”

    怎么回事?叶芹接过两张卡,站在缴费窗口前,后面排队的人闹了起来,“你好了没有?我们还要交钱呢,别耽误时间好不好?都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叶芹从队伍中离开,她去医院内的ATM机查询了余额,界面显示她有三十多万,可就是取不出来。

    只有一个可能性,这笔钱被银行冻结了。

    谈焕玉的动作可真快。

    叶芹赶紧打电话给陈亮,让他之后用现金结账的方式,她每天去他那里拿钱。

    手头有钱还用不了,这简直是最憋屈的状态,叶芹先去和医生说明了情况,接着安抚苏谨的情绪。

    她从医院出来,打车去了寰宇集团所在的大厦,走进大厦,一楼大厅挑高的楼层,光洁的大理石瓷砖,行走的白领们穿着西装套装,胸前佩戴着员工证,个个意气风发。

    叶芹来到前台,前台小姐礼貌地问她有什么事情,她说道:“我想见谈焕玉。”

    前台小姐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不好意思,请问你有预约吗?”

    “没有。”叶芹都忘记了,要见一个集团的总裁哪有那么容易。

    “那么按照流程,我帮你记录一下,如果谈总想见你,我再通知你。”前台拿出一份登记本递给她。

    叶芹站在前台处,写着信息,她不经意间瞥见有个男人抱着纸箱从电梯中出来,他经过门禁刷卡处的时候,前台们窃窃私语起来。

    “那是宋律师吧,他辞职了!?”

    “哪里是辞职,听楼上的八卦消息,他和谈总在办公室里吵了一架,被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