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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黄杏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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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登徒子娶了小桃?

    岂有此理!

    好好儿的姑娘,谁乐意嫁给下流畜牲?

    小桃惊慌失色,脱口喊:“不!我、我不嫁,我宁死也不嫁!”

    姜玉姝眸光锐利,按住小桃肩膀,语调平平说:“别怕,潘大人想必只是说笑,姑娘家的终身大事,岂能草率决定?”

    “少夫人,我不嫁,求您千万别答应。”小桃战战兢兢,泪流满面,忍辱说:“其实,奴婢并未受大伤,此事、此事算了罢!奴婢该死,惹了麻烦。”

    潘奎瓮声瓮气道:“不嫁便不嫁,谁逼你了?我只是想着丫鬟名声受损、恐难出嫁,所以才提了一提。”

    姜玉姝强压着怒火,义正辞严,一字一句道:“多谢潘大人关怀弱女子,但我这丫鬟被吓坏了,必须安静休养一阵子,暂无法考虑成亲。而且,她实际并未受伤,日后大可挑好人家嫁了,不妨事的。”

    荒谬!别说清白仍在,即使清白被毁,也不该憋屈嫁给罪魁祸首!

    “万一嫁不出去呢?”潘奎心直口快。

    姜玉姝昂首,掷地有声答:“如果真有意外,只要她愿意为郭家做事,郭家就会一直收留!”

    “那行吧。”潘奎讪讪点头。

    “少夫人……”小桃大为动容,感激涕零,跪倒在姜玉姝跟前,忐忑道:“此事闹成这样,都怪奴婢鲁莽,原不该嚷的。”

    姜玉姝弯腰搀扶,“少胡说,快起来!”

    郭弘磊始终在前,催促道:“小桃,你把经过大概地说一说。”

    “实话实说,不必害臊。”姜玉姝叮嘱道。

    “是。”小桃逐渐平静,擦了擦涕泪,哽咽告知:“今儿早起,奴婢外出打水洗漱,谁知走到廊门口时,却被一个男人捂住嘴、硬倒拖进耳房!他、他……不知为何,畜牲突然停下,奴婢忙起身,但刚抬头就被扇耳光,故只看清了戎装背影。”顿了顿,她呜咽道:“我若是诬陷,甘受天打雷劈!”

    郭弘磊挥手示意丫鬟退下,不卑不亢,正色问:“事至此,不知潘大人打算如何?”

    “哼!”潘奎一贯嫉恶如仇,赏罚分明,转身便逼问:“到底谁干的?快滚出来承认!再缩头躲着,加重地罚!”

    无辜的兵卒们坚定摇头,田波惴惴不安,也跟着摇头。

    但其中有一个人没摇头,直挺挺站立。

    是他吗?姜玉姝眼睛一亮。

    潘奎自然发现了,吃惊喝道:“丁远!”

    “属下在。”名叫丁远的年轻人上前,高高瘦瘦。

    潘奎怒问:“莫非是你小子干的?”

    “属下色迷心窍,一时糊涂。”丁远扑通跪下,磕头道:“属下知错,求大人宽恕。”

    “好哇,想不到居然是你。”潘奎火冒三丈,严厉下令:“败坏军威之人,罪不可恕。小栓、田波,打他五十鞭子,并罚饷三月!”

    “是。”钱小栓毫不犹豫,拎起马鞭便上。田波先是一呆,继而窃喜,竭力掩饰庆幸之色。

    转眼,两个总旗一左一右,高高扬鞭,重重落下,抽得丁远痛叫,后背皮开肉绽,直至血肉模糊。

    潘奎抱着手臂,斜睨问:“如何?”

    顾及势不如人,姜玉姝扯了扯丈夫袖子,郭弘磊会意,抱拳道:“潘大人公正无私,罪民等人钦佩至极!不敢打搅您处理军务,告辞。”

    “唔。”潘奎面无表情,高大壮硕如铁塔。

    “咱们走。”郭弘磊率众离开。

    冷眼旁观多时的张峰靠近,慨叹道:“潘大人,您知道郭家下人为何忠心耿耿了吧?”

    “哼。”潘奎板着脸,“那小子挺大胆,他妻子也不柔弱,倒是十分般配。”

    鞭罚丁远后,边军吃过早饭便赶回西苍。

    另一侧

    艳阳高照,下人们兴奋激动,抬着热气腾腾的几筐杂粮馒头,一路议论纷纷。

    “万幸那畜牲没得逞!”姜玉姝宽慰道:“你别往心里去,忘了吧。”

    小桃感激极了,恭顺答:“嗯,奴婢都听少夫人的。”

    郭弘磊昂首阔步,嘱咐道:“此事揭过,今后不必再提。人生地不熟,各自小心些,避免吃亏。”

    “是!”众下人言听计从,对家主夫妻毕恭毕敬。

    然而,姜玉姝一踏进栅门,便见婆婆怒目而视,登时叹息。郭弘磊面不改色,径直走向母亲。

    “你俩过来!”王氏气冲冲。

    俩?姜玉姝只得挪过去。

    王氏威严质问:“你们一意孤行,任性妄为,眼里究竟有没有长辈?”

    姜玉姝饥肠辘辘,郭弘磊镇定答:“母亲放心,事情已经解决了。”

    “你自作主张,还有脸让母亲‘放心’?”王氏转而盯着儿媳,“还有你!丈夫糊涂,做妻子的本该劝阻,可你却助着弘磊胡闹!”

    “您老息怒。”

    姜玉姝状似尊敬聆听,实则发呆;郭弘磊试图解释,却被劈头盖脸一顿骂。

    少顷,小夫妻头疼地垂首,余光对视,苦笑了笑,默契十足。

    王氏怒不可遏,直训到口渴才停歇。

    次日·午后

    郭弘磊站在院墙边,命小厮上墙头接过几大篮杏子,道:“有劳。”

    “举手之劳罢了。”驿卒愉快接过碎银。

    张峰住二楼卧房,俯视几眼,默默关窗。

    负责看守后院的官差问:“哟?二公子爱吃杏啊?”

    郭弘磊避而不答,“尝尝?”

    官差们拿了几颗,熟络些的戏谑问:“依我猜,这果子肯定是拿去哄夫人欢喜的,对吧?”

    “……哪里。是孝敬长辈的。”郭弘磊颇不自在,俊脸微红,吩咐管家分果子后,单手提起一篮,独自走向树荫。

    事实上,官差猜对了。

    昨儿傍晚,姜玉姝站在墙里,踮脚眺望墙外的杏树,扼腕说:“唉,为什么不长在院子里呢?我好久没吃过杏子了。”

    郭弘磊恰巧听见,简直万分歉疚,故特地弄了几篮。

    午后炎热,许多下人挤在井沿打水洗漱。

    姜玉姝抖开破了口子的衣袖,与翠梅待在树荫下乘凉,一边闲聊,一边缝补。

    嫩黄的杏子鲜灵灵,清香扑鼻。

    郭弘磊怀着期待,步履匆匆,暗忖:她想吃,见了果子应该会欢喜吧?

    须臾,他绕过半株古木,见妻子与陪嫁丫鬟正缝补衣裳,刚抬脚,却听翠梅关切问:

    “奇怪,抄家时整个侯府乱糟糟,您是怎么藏住玉佩的?”

    姜玉姝飞快回忆一番,“没藏,我当时戴着呢,官差并未搜身。”

    什么玉佩?郭弘磊茫茫然。

    翠梅小心翼翼地劝说:“那毕竟是裴公子所赠的信物,上头刻着定情诗句,假如被姑爷瞧见,可就糟了。姑娘,悄悄扔了它吧?”

    “不!”姜玉姝摇了摇头,“我留着有用处。”

    恍若一记焦雷轰顶,郭弘磊瞬间沉下脸,盯着嫩黄杏子,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