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开海 > 第十七章 乘凉

第十七章 乘凉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小颜掌柜的手艺是真不赖!

    而且这丫头正经起来认真做事时倒也不像初见时那么疯癫,没一会做了酸汤鸭肉、白切盐水鸭、精熬老鸭汤、西施舌,又上了两叠状元糖。

    别说男女七岁坐不同席、食不同盒,这年头但凡严肃点的场合男男同席的也少,俩人面前各有食案,菜都分了两盒,味道极美,让陈沐好奇不已。

    西施舌是花蛤,状元糖则是牛轧糖。

    这没什么奇特的,但汤却让陈沐喝出高汤的感觉,不禁问道:“这汤是怎么做的?”

    “怕军爷等得急,奴家没敢多熬,得空去鼓腹楼,店里的老汤不停火,猪肉牛肉、猪骨牛骨、还有几只鸡子熬出的老汤。”颜清遥笑眯眯地说道:“这个鸭汤不鲜,污了军爷的口。”

    没味精。

    没味精!

    没味精居然这么熬汤?

    陈沐的思绪又飘远了,猪肉牛肉猪骨牛骨还要放整鸡去熬的高汤,这绝对是享受,但到底寻常百姓也不是谁都有钱专门跑去酒楼弄个老汤喝,如果他能弄出味精,那岂不是又要大赚一笔?

    味精好像和海带有关系,那么问题就来了。

    海带是冷水藻,只在山东近海有,广东没海带。

    写封信让李焘带回来点海带?

    举人公要是这次考过了殿试可就是进士了,干这事不太合适;举人公要是没考过,请他带海带会不会一急眼投海啊?

    吃过饭临走,颜清遥好像想起什么,在千户衙门口问道:“陈军爷买牲畜都是公母同要,怎么就大鹅要的都是公的呢?”

    “卫所没狗,请几只鹅爷来看门。”

    颜清遥对此嗤之以鼻,大鹅看门哪儿有狗好使?

    不过她前脚刚走,陈沐的话就应验了,八郎穿着一身烂布条子掐着大鹅脖子走到千户衙门,把鹅交到厨房过来跟陈沐说:“千户,咱把鹅都弄死吧!”

    小八郎被鹅追着咬了二里地,付出衣衫褴褛的代价才把大鹅掐死。

    有刀都不好使,早跑掉了!

    这段日子陈沐是眼看着千户所慢慢变得家大业大,猪羊购置回来,分给专门的军户养着,专门挑了几个百户衙门附近建起畜栏,有的养猪、有的养羊、有的养鸡,靠近江边的养鸭,再加上江里捕鱼的疍民。

    不指望天天有肉吃,至少一旬旗军能弄些鱼肉、吃点鸡蛋,补充些营养。

    香山千户所大概是除清城千户所外,广州府近畿唯一一个满员千户所了。

    一万两千亩粮田种好,山上的地一时半会弄不动,让千户所劳力居然过剩了,军余整天闲着没事做,除了翻整八千亩荒地的人手,剩下的人正好养牲畜分散点精力。

    山上两万亩军田陈沐去看过,一时半会弄不动,只是调了几百余丁在山上伐木,清好土地陈沐打算拿部分小田做茶圃药田。

    疍民几乎是天生的船匠,只不过他们的手艺仅限渔船,所以准确说来应该是天生的船匠学徒,让他们现在打制战船是痴人说梦,但到底是能认清什么木料适合做船。

    山上军田长出的树木,能用来做船的寥寥无几,能做家具的倒有不少。

    好在千户所准备大兴土木,即使是废木也能拿来兴建屋舍,先伐了再说。

    请颜清遥送来的另一批有用的东西就是柳木炭,拿来补给千户所的火药缺口。

    两月之间,千户所的硝黄储备已足以称巨,走私商贾实在猖狂,他们并不运送成本低利润少的柳木炭,但硝黄铜铁甚至丝绸都运送近乎明目张胆。

    “自四月起,关卡查获贩运违禁者一百三十七例,硝土三万余斤、雄黄硫磺一万四千余斤、米粮六百七十石、绸缎三百四十匹、铜铁数千斤,余下各类货物数千斤。”

    查得陈沐有点慌。

    他根本没想到在香山设卡会查出这么多东西,硝黄米粮绸缎,就不说走私,单论国中物价,硝合八百多两、黄合五百多两、米粮千两有余、绸缎千两有余,铜铁和其他货物就不算了,这就已经是三千多两的东西。

    这种事陈沐找不到人商量,自己思虑了几日,六月出头,干脆自己又跑了一趟广城,先走门路去软禁王如龙的宅子里拜见了王如龙,随后再去总督张翰的宅邸,干脆都说了。

    不过这次他想进总督府,就没那么容易了。

    “你怎么才来啊!不是兄弟不让你进,陈千户,总督大人不让你进。”

    门房一脸的义正言辞,陈沐想迈步上台阶却被推了下来,门房看都不看,俩眼看着远处,嘴快速动着道:“别上来,就在能听清的地听着就行,多少人看着呢。”

    “总督上月留下话,你要是端午来,就直接放进去;端午后来,等一个时辰;六月来就不用给他报了。”

    “兄弟跟你说句实话,你记在心上就行,可别往别处说。四月开始来总督府跑门路告你状的人快把门槛儿趟烂了,有人不远百里让人从福建派官员亲信来说项,要把你从香山的位子上挪走!”

    门房说话的声音很小,陈沐立在下面听的却是心惊。

    正如他想的一样,动了别人的蛋糕,从来都不是白动的。

    同时这次的事也让他发现自己忽略的一些事,比方说今年端午他没来总督衙门给张翰贺节。

    贺节不像后世,发个短信就算完事,他从香山出发,到张翰府上临近日中,正午是见不到张翰的,等到傍晚,若是招上官喜欢留下吃饭,卡着城门宵禁的时间离去。

    通常情况下,整个节日一天,仅能拜见一个人。

    陈沐端午没来总督衙门,在别人眼中会不会想——他去哪儿了呢?

    以此引申到,他是谁的人?

    信任危机与舆情危机同时发生,陈沐感到非常不妙。

    倘若是文官,即便不为上官所喜,也没有让人穿着官袍晾在府外街上的道理,即使不愿见,也是要在府内等着,但对待武官就没有这些忌讳。

    扭头就走是不可能了,现在走了往后想登门只会更难,说实在的不就是当次二皮脸在外面让人晾着看——没他妈什么大不了!

    抬手谢过门房,陈沐也不多说,让随从去城外鼓腹楼借来副坐榻、陈璘家里借了卷兵书,顶着日头坐在总督府门外看起书来。

    人来人往,不吃不喝。

    一直到傍晚,总督衙门里才有蓝衣小吏出来,笑呵呵地问道:“陈千户,总督问你,为何在这读书啊?”

    “天热得很。”

    陈沐嗓子都冒烟了,被晒得有些中暑,还要强打出笑意畅快,拱拱手道:“总督门下好乘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