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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少年陈陈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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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

    李小行还不知道万遂什么时候有了这么骚气的外号。

    公司是开放的布局,总裁办公室是单向透明的玻璃,方便监视吗?

    漂亮的秘书客气地把李小行请进去。

    李小行从她身上感到了杀气。

    又是一个被万遂外表蒙蔽的无知女子。

    万遂穿了件休闲西装,李小行用余光张望,在一张办公桌后面找到了孔武森的男神,男神戴着流行的圆形银边眼镜,专注地看着电脑,领口敞开,锁骨形状美好,袖口挽上去,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绝对领域啊这是。李小行激动了,一想到这朵鲜花马上要插在孔哥这个精致的花瓶里就忍不住为他们高兴。

    这点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万遂的眼睛,顺着李小行的目光——陈浸?她在看陈浸?

    李小行以为自己做的隐秘,没想到被万遂看的一清二楚,就那么一刹那,万遂的神色变了。

    不过在李小行回头的瞬间他慢慢合上文件夹,装出一副刚刚有空看她的样子,“这个时间你怎么会来这?”

    李小行来的路上在公交车里都打好草稿了,如果万遂问她为什么知道他创业的事,李小行就高冷的说虽然万遂不仁不义,但她本着少年时的交情还是会偶尔关注一下他的生活。或者用比较随意的心态谈起他在学校也挺有名的,不想知道也知道了。

    可人算不如天算,万遂压根就没打算问她,难道万遂觉得李小行理所当然知道他开工作室啦?

    李小行咳了一声,自觉地拉了把椅子坐下,有点不自在还有点八卦地说:“那个陈浸,我宿舍一姐妹看上他了,三跪九叩要我来打听情况。”

    听完万遂心情一下子就变好了。

    他冷不丁的问,“你室友,知道你跟我的关系,你说和我是青梅竹马?”

    “不是我说的,是寻总擅自认为,他问我和你什么关系,我总不能说是你姐吧?”李小行据实说,可看万遂得意的小样就知道他压根不信,这娃怎么总有种蜜汁自信认为他在她李向前心中地位不一般呢,难道是达克效应?说自己精通东西方乐器其实可能只是个管乐器行仓库的,说自己熟练使用PS、ai、3D建模其实可能抠个图都需要三分钟,通常对付这种自信心爆棚的人只要“呵呵”一声然后拉黑他就行了。可李小行这次来是有求于人的,只好咽下呵呵,差点内伤。

    “那你能告诉我了吧,等会我开个录音机。”

    就在李小行低头摆弄手机的时候,万遂恶意满满地说:“哦,可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李小行脖子僵硬地抬头,“那啥,咱俩不是青梅竹马吗?”

    万遂夹着笔,下巴微微抬起,“呵。”什么时候的事?

    不愧是一个产房出生的,这份默契真是绝了。

    假的,都是假的。李小行痛心疾首,万遂刚加入资本主义阵营,本以为他心中还留有社会主义我为人人的精神,哪怕只是个表面功夫呢,然而就连这表面功夫万遂都不屑做了,满心满脑只剩下人人为我。他已经彻底的变成了资本家,一切都要用金钱衡量。真是狡诈,一下子就抓紧了她的脉门。

    想到这个月钱包剩了不到二百块,李小行顿时有种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豪情,左右不过二百块的事,没钱了就靠寻总养着,寻总连月底一周剩下五十块都能活,肯定不介意分她一半顺便传授穷屌校园求生大法。

    万遂看她,她也看着万遂,谁都不先说话。

    上半身保持一动不动,李小行左手在办公桌底下飞快地单手盲打,给寻总发短信:【万遂被葛朗台附身了,不肯轻易的交出陈浸的资料。】

    那边可能寻总和孔哥正在争抢手机,二人你争我斗还不忘帮李小行答个到:【我能拿出十五块,剩下的都孔哥掏了,她说最多六百,多了没有。】

    李小行:【穷屌的朋友大多数也是穷屌,人以群分,如果万遂提出不正当要求我怎么办?】

    寻总那边几乎是秒回:【从了吧,不然你下半辈子睡到那种等级的男人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李小行寻思着该怎么回,是强烈反对她们看不起自己的行情还是故作风骚的答应下来,正当她不知道回什么眼神放空时,万遂手伸到桌子底下轻巧地抢走了手机,李小行反射弧比较长,当她跳起来把手机抢回来万遂早把那几行特别是跟睡有关系的字看完了。

    神情诡异,心情愉悦。

    “中午一起吃个饭,叫上陈浸。”万遂说。

    李小行瞄了眼外面无知无觉认真工作的陈浸,心里升起一点罪恶感,“不用问问他的意见?”

    万遂按了几个号,对着话筒说,“中午一起吃饭,有个姑娘介绍给你认识。”

    万遂说的飞快,李小行眼瞅着陈浸嘴唇微张,一副吃惊不小的样子,李小行先入为主的认为以陈浸的颜值和喜欢民谣吉他的性格怎么说也是个文艺男青年,可认识了之后才发现他内里还是个理工男,没错,在基佬横行的设计系,产品设计专业是挂着艺术学科的理工科,学着软件工程计算机科学,拿的是艺术学位。夹在一帮学广告的和学服装的之间,除了有些美学公共课要一起上,简直不是同一个世界的生物。堪称F大第一苦逼专业,唯一的好处他们能享受设计系丰富且精致的资源和两个异父异母基友系的美丽妹子。

    上什么样的学校能决定你大学四年在哪打游戏,而读什么专业能决定打游戏的质量,夏天四十度在没有空调的八人间闻着上下铺兄弟的腋臭脚臭,堆了至少一个月的易拉罐酒瓶子,最可怕的是公用厕所停水超过两天,内急的人底线从干净的坑到没多少的坑再到不太满的坑再到蹲下去不会粘上什么东西的坑,下限一路走低,简直就是生存噩梦。

    对比一下设计系最多两个人一个房间,床都是小双人床,必备卫生间空调,允许自备大功率电器,差别待遇何等之大,要知道大清可就是这么亡的。普通宿舍连用个奶锅都得被宿管部记在小本本上,有一个宿舍因为使用大功率电器着火所以所有人都不让用电器,按照这种说法所有的飞机都禁止起航好了。

    李小行脑内热火朝天,面上不动如山,没想到她二十妙龄少女居然会坐在餐厅替朋友把相亲关,人生真是好一出大戏。

    “您的午餐,请慢用。”侍应生说。

    午后的阳光洒在鹅黄色的桌布上,细腻的北欧白色瓷器底印着淡青色的甲骨文,藤椅的两边李小行挨着万遂,陈浸偶尔低头看手机,偶尔抬头笑笑说几句工作上的问题,不时用余光飞快地瞄李小行。

    小眼神挺羞涩。

    李小行在揣测别人的感情时智商仅次于爱因斯坦,但是在涉及到自己的感情时,情商只高于谢尔顿,陈浸该不会把万遂口中“介绍的姑娘”当成是她了吧?要是她的话以后每次想起来肯定都恨不得去撞墙,李小行不好先开口,拿眼神示意万遂,以万遂的智商肯定能看懂她的暗示,毕竟他们可是从摇篮里就认识了。

    可谁想到婴儿时期的友情早就跟着断奶一起断了,万遂这个冷血无情的资本家压根没有帮她解释的意思,装模作样地往咖啡里放了三个奶豆,没记错他刚才就往里面扔了两个,甜不死你!

    李小行慢吞吞拿出手机推到陈浸面前,调出孔哥的美照,说:“我室友想认识你。”

    陈浸看看李小行再看看照片,明白万遂说的女生不是面前这个,他眉心一皱,看着有点严肃,“我觉得,这种事还是本人来比较好。”

    这么有原则的小哥可是难得一见了。李小行眯了眯眼,把手机拿回去,陈浸松了口气,其实他紧张的不行,心跳声再大点别人都能听见了,他这个人有个毛病,越紧张表情就越严肃气势就越吓人,常常被误会戾气很重。陈浸的小毛病万遂心知肚明,这孩子有点社恐,从外表绝对看不出来,他看了眼五大三粗的李小行,面上挂着矫揉造作的和气笑脸,内心其实指不定多疯狂吐槽呢。

    李小行大脑刷了满屏的呵呵,有些话听着挺有道理可就是让人不爽,她自认为并不是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好姑娘,所以她直接拨通了孔武森,这姑娘估计昨天兴奋了一宿,直到目送李小行上车才滚去教室睡觉,也没想到李小行会开扩音,本着坐镇阶梯教室大后方的霸气,嗓门也没压低,音色霸气的很,根本不管十米外讲台上八旬代课教师的心情,直接从卡座上靠墙一滑,顺便伸展了一米八大长腿,颇有中故作雅痞的摩登感,“这么快搞定了,你有这本事居然这么多年还单身,不少人怀疑你取向来着,我对蕾丝边没偏见啊!只要不是我,寻总我都能帮你按住她大腿。”

    李小行虚伪的假笑都快绷不住了,她按住上半张脸,嘴角抽搐,干嘛要手欠开扩音,昨晚寻总言传身教要她装出性感帅妹儿的范来,最起码也得大脑性感吧,这下好了,什么都露陷的。

    透过手指缝瞄了眼陈浸,很好,他还老老实实坐着没动,李小行松了口气,虽然多半是没见面就没戏了,她现在心情特别沧桑,就想找个地来口尼古丁浓度为零的水果味电子烟,“陈浸想想见你。”

    六个字,杀伤力巨大。

    陈浸:他好像是这么说的,但这么转述不对啊。可是他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只好求助的看向顶头上司,万遂依旧老神神在在地搅拌咖啡,时不时扔一个奶豆进去,好好的一杯咖啡都快变成奶糊糊了。

    对于孔武森来说,这六个字仿佛晴天霹雳,李小行这等连外卖都得从窗户吊花篮下去运上来,这回居然这么有效率,果然是歃血为盟的姐妹,有今生没来世!她眼眶一热,如果不是在公众场合差点就要和李小行抱头痛哭。她看向寻不群,虽然拥抱不到一生的挚友,这个后补的也行啊。可惜,寻不群睡的比任何时候都死,原木色桌子上滴着几滴液体,括约肌还十分放松的放了一个屁。

    不响,只有孔武森听的见。

    老人说,响屁不臭。

    说这话的人想必深刻体验过。

    所以没几秒钟,辐射半径两米内的同学们纷纷捂紧鼻子回头嫌恶的看过来,“谁放的,这么臭!”

    孔武森把心一横,视死如归的看了男生一眼,淡淡道:“我。”

    男生见是大佬,顿时缩了回去,大佬不愧是大佬,丢人的时候都如此淡定。

    事发突然,孔武森忘了手机还没挂断,李小行心有灵犀的也没关扩音,李小行想抽死自己,不过在此之前得先把孔武森抽死,不过以她的武力值来说八成是做不到这一点的。然而顶着陈浸控诉的目光和万遂看好戏的眼神,她实在做不到刻意地去关掉扩音。

    孔武森承担起寻总括约肌犯下的罪,期待了一把现在的学生不会连这点事都拿出去说,可谁知道大学可不就是连屁大点事都是事的地方,打扫个教室都得开个会,学姐做个报告都得让班长或负责人把没填表的人叫到社团办公室填表。

    这事发生在李小行身上,她是被叫去的那个,李向前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表格,被班长带过去后才发现是大三的一个女的做的私人调查表统计,她当时就无名火起,直接就炸了,当时就把表格拍到了那女的脸上,你的事屁大点比天大是吧,让老娘走半个校区填你他喵的调查表,真拿学生会当白宫了!白宫都干不出来让没填【你一周做几次运动】的市民晚上九点从被窝里爬出来穿半个华盛顿过来填表的事,你他喵的破表这么重要少老娘一个人填能死是吧?那你怎么不亲自找我填呢!煞笔!

    李小行是这么复述的,她觉得煞笔二字让她说的正气凛然,完全表现了无产阶级对打入无产阶级中的臭老九的不屑和讽刺。

    李小行的丰功伟绩暂且不提,孔武森感人的智商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向前啊,你怎么不说话了呢?寻总睡着了,我还得替她的括约肌背锅。”

    她能说得出口才行!李小行捂住话筒,勾起一个得体的假笑,“我们森森就是这么清纯不做作的好姑娘。”

    不做作是真的,清纯就未必了吧。

    看着陈浸和她如出一辙的假笑,李小行觉得孔哥情路渺茫,简直看不见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