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回到明朝当王爷 > 第366章五星上将

第366章五星上将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366章五星上将

    满树花开,枝繁叶茂。树下小石径上,几只肥肥的鸽子悠闲地走来走去,随着杨凌走过,它们懒洋洋地飞起来,落到鱼池中的假山石上。

    后厅中妻妾们正在一起闲聊说话儿。幼娘躺在罗汉床上,倚着高高的锦被,嗑开瓜子们,嚼烂了嘴对嘴地送到儿子的口中。小家伙抓着妈妈的衣襟,奋力地想要爬过去,只可惜那不高的身子对他来说,就象一道难以逾越的山梁。

    小家伙费了好大劲儿爬上去一点儿,只一松气儿,就顺着光滑的席子又出溜了下来。小家伙气急败坏的刚要咧开嘴大哭,母亲的香吻就到了。杨大人来者不拒地接过嚼烂的瓜子仁儿,又继续努力爬起来。

    高文心看不过去了,心疼地抱过儿子,对韩幼娘嗔道:“瞧你,老逗他做什么,看把孩子累的”。

    韩幼娘支着下巴吃吃地笑:“姐姐,小孩子嘛,就是好动。你不让他把劲儿用光了,晚上可就不消停了,一会儿一醒的”。

    这时杨凌走了进来,满室琼瑶盈盈起立,喜笑颜开地道:“老爷”。

    杨凌嗯了一声,见成绮韵也在房中,俏俏巧巧地看着他,不禁呵呵笑道:“你们倒清闲。没事儿就出去走走,咱家规矩少。”

    他在炕边儿坐了,几位美人儿也便归了座。杨凌从文心手中抱过儿子,在他颊上亲了一口,“喔”了一声道:“喝,这一脸唾沫,哎呀,我的宝贝儿,你这是洗衣服呢?前襟儿都嚅透了”。

    韩幼娘坐起身来。理了理鬓边乱发,娇嗔道:“还不是她们一帮子人,整天这个亲哪个亲的,小孩子亲多了爱流口水的”。

    唐一仙笑道:“哟哟哟,幼娘姐,第一次当娘,就象多明白似的,文心姐姐是神医。你说说看”。

    韩幼娘瞪她一眼道:“还说,就你亲的多,我儿子都快成了你儿子了”。

    唐一仙凑到杨凌跟前,刮着宝宝的小脸蛋,得意洋洋地笑道:“本来就是,嗯……..早晚是我干儿子”,她笑颜如花地逗着杨大人:“小家伙,告诉姨姨。是不是被姨姨亲地流口水?一定要回答不喔,不然你就是大色狼,铁随你爹”。

    一屋子女人顿时哄堂大笑,杨凌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成绮韵知道红娘子在杨凌心中占有一席之地,衍圣公是被红娘子撵进京的。现在知道了红娘子的确切消息,他心中必定担忧,便问道:“衍圣公安排妥了?”

    杨凌笑容一收,点了点头。然后往榻上一躺,让儿子趴在自已胸口,小家伙挣扎了两下,一骨碌翻下去,揪住妈妈的衣衫又奋力地爬起来。

    杨凌枕着一条手臂,望着天棚若有所思地道:“礼部王尚书,还有翰林院正、太子祭酒几位大人去接的他,现在由礼部安排住处。明天晋见皇上。奇怪,那是孔圣之后啊,也不见这些大人太过敬重。”

    高文心笑道:“士子们尊崇的是孔圣人,他的后裔哪有这么大的威望?夫子在人们心中已是神一般地存在,他遗在人世间的后人,倒不那么重要了”。

    杨凌摇头道:“我不解处就在这里,朝堂上,若是有不敬圣贤、不遵圣人礼议之举。百官们宁死不让半步。有时简直愚腐的可以,可是如今孔府被白衣军占了。怎也不见士子们如何激忿?”

    玉堂春道:“他们是贼、是强盗呀,强盗若是也知礼,也敬圣人,那还是盗么?他们不如此反而奇怪了,士子们岂会自降身份,去和强盗们讲道理?”

    成绮韵知道他是担心红娘子闯了大祸,微笑道:“圣人是帝王家捧起来的,不管谁得了天下,都尊奉孔圣人,是为了收买士林的心。士林们敬孔圣如神,也是为了抬高读书人的无上地位。

    朝堂上若有什么不敬不恭。一言一行关乎重大,影响到的是读书人的地位和福利,所以一定要争、寸步不让。至于匪盗所为,说是不屑与之计较,何尝不是根本不会对他们存在威胁,不会动摇他们地地位?说白了,不管做什么,总是有人有个目的,不是为名,就是为利!”

    红娘子的事没有酿成天下士子聚而斥之的严重后果,杨凌的心就放了下来,成绮韵地说法是否偏激,他倒懒得计较了。杨凌想着心事,手下意识地抚上了幼娘浑圆的大腿,沉吟道:“山东现在完全是盗匪天下,朝廷的力量只能用来保护一些大城大阜,基本是守,根本做不到有效的进攻,更遑论围剿了。

    霸州响马人数虽比山东白衣军少地多,却更加精良,战力要高出许多,而且人少则往来迅速,许泰江彬虽然骁勇,却只能跟在他们后边收拾残局,这样一来,贼众越发气焰嚣张,别看其他地方仍是一片平静,恐怕战火很快就蔓延开来了,边塞地区伯颜猛可率众侵袭,目前虽然举动不大,可他既然来了,就不会是为了这么小打小闹,也小觑不得,唉,想起来真是令人担心”。

    杨凌当着妻妾亲昵也罢了,可是旁边还有成绮韵和唐一仙,韩幼娘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她羞红着脸拨开丈夫的手,说道:“朝中有大学士和诸位大人呢,他们一定会想办法的,相公不要太过担心,你现在是国公,对朝政总是不好太过干预”。

    杨凌却答非所问地笑道:“又开始练功夫了吧?唔,大腿结实多了”。

    众女吃吃地笑,唐一仙鼻子一翘,说道:“看吧,我说他是大色狼,就关心这个。不过幼娘姐姐这可不对了,国公也是食朝廷俸禄的。国家有难,怎么能置之不理?皇上最近也为这事烦心呢,大哥出马,向来无往而不胜,我看朝廷那些官儿都是吃干饭的,大哥你帮他出出主意嘛”。

    玉堂春撇嘴椰揄道:“女大不中留啊,这还没嫁,就向着那个他啦。老爷自入朝为官。整天奔波在外,难不成又得领兵不出征?不过呢,我也觉得朝廷里的官儿太没用啦”。

    杨凌摇摇头道:“不然,自古以来,最难剿灭的就是流盗,消灭他们的最好时机,就是他们刚刚起事之初,那时若出良将。一鼓而歼之,就能迅速平定。可惜那时朝廷中内争正急,无暇他顾,给了他们机会,使他们趁势做大。

    现如今他们羽翼已成。他们没有据点、不占城池,四处流窜,又不需要后勤供给,所以行军速度极快。而且几乎没有什么弱点可拿,也没有必守地要害。

    这些流盗是你强我避、你弱我攻,根本没有什么牵挂。他们地优势,就是朝廷的弱势,而朝廷则几乎没有什么优势,就算他们全是步卒,抄小路、走山涧,也够神出鬼没的了。何况造反者裹胁了大批军马,主力来去如风、轻骑剽捷,追之不及,迎之不及,朝廷大军甚至无法揣测他们要进攻的方向,就算同样全是骑兵也完全力不从心”。

    成绮韵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自古至今但凡这种不要据点,只攻不守的造反者。再英明神武的将领也无法在很短地时间内平息叛乱。因为你根本无法寻到他地主力逼其决战,江山是你的。就注定了你必须先守,然后才能去攻,如果跟着强盗全力攻击,放弃防守、放弃责任,任由江山糜烂,就只能逼迫更多地百姓不满,继而加入乱军,壮大他们的实力。

    果然,杨凌缓缓道:“从大势上分析,百姓或多或少,对朝廷总有些许不满,当最初发生暴乱的时候,这种渲泄的心理,会让他们觉的很快意,甚至巴不得别人闹起来,让朝廷重视他们的存在,这会助长造反者地气焰。

    可是随着造反者的破坏越来越大,切身利益受到损失而没有所得,百姓就会厌烦、反对,造反者就象长河中的一道洪峰,他们最初不可挡的气势就会渐渐弱下去,只要朝廷做好安抚工作,就不会给叛乱者添柴加薪助长气焰,同时坚壁清野,固守各处大城要隘,按地围剿,各责专成,不让他们牵着鼻子走,方能分割他们的势力,逐步歼灭。

    所以,朝廷切不可自乱阵脚,一不能急于求成,得按部就班,从容调度。二不能忽视了灾区安抚,否则那就是新地祸源,他们不会憎恨强盗的祸害,而是迁怒于朝廷,认为朝廷对他们不管不顾,从而成为白衣军的坚定支持者。三不能只着眼于局部,将重兵都调入山东,朝廷不追迫,他们需要粮食供给,也必然会向外扩张,如果重兵皆布于山东,则中原空虚,他们正好趁虚而入,可是山东没有足够的兵力,又不能尽量歼灭他们,这个分寸一定要掌握好。”

    唐一仙把他地话仔细嘀咕了一遍,确信自已记的八九不离十了,方喜孜孜地笑道:“啊,他约了我去豹园呢,我倒忘记了,大哥,我先走了”,说完忽匆匆地闪了出去。

    杨凌坐起身来,望着她的背影微微一笑。成绮韵瞧见了,不禁轻轻摇了摇头,幽幽想道:“他忍不住,倒底又牵涉其中了,唉,此策一出,既出自他口,只怕……..只怕皇上又要奉行不误。着眼全局、分兵调度,说来容易,可是主帅若是威望不足、权柄不够,各处封疆大吏如何肯俯首帖耳?到时候说不得,他……..又得领兵出征了”。

    霸州城,大军屯集,不过城池已破败不堪。官兵离开,响马盗就进来,官兵回来,响马盗就退走,犹如潮起潮落。城中早已被洗劫一空。

    江彬领兵杀回霸州,城中百姓已所剩无几,王满堂一家也不知逃到何处去了,江彬心中恼火却无处发泄,只得与许泰、苗逵合兵一处,围剿响马盗。

    刘六刘七的人马已发展到三万多人,几名头领各领一军,纵横河北。攸进攸退,令人难以捕捉。许泰得江彬这员虎将,甚是欣喜,于是与他计议,采取南北夹击的战术,许泰、苗逵督军攻打固安,江彬领军奇袭信安。

    许泰大军离开霸州刚刚行至一半,就接到消息。刘六引兵绕开许泰主力,已经攻向霸州城,许泰立即回师,弃开大队辎重,只率轻骑驰援霸州城。与刘六、刘七在霸州城外激战半日,大败刘六。

    刘六率军掩退,不料这时却传出消息,齐彦名奇军突出。趁许泰回援,劫了他的辎重粮草,许泰夺回了城池,却失了辎重,懊恼不已,幸好大批粮草还放在霸州城内,只是这一来许泰便不敢轻离霸州,再欲出兵必留一队精兵守城。以防为敌所趁。

    江彬的军队攻打信安倒大获全胜,邢老虎、赵燧根本无意死守,一战即退,江彬夺得一座空城毫无用处,便引军攻向固安,到了固安郑各庄被响马盗封雷所阻,二人都是悍将,一番激战各有伤亡。待齐彦名完成劫粮草的任务引军远遁。封雷才率军撤退,江彬听说霸州大战地线报又飞援霸州。绕了一圈儿又回到起点。

    刘六大军退至八里桥,正碰上被调来支援地通州卫指挥靳胜在和河间府参将袁彪,猝不及防之下被两军左右夹击,这次损伤才真的有些惨重,于是挥军向南逃去。靳胜在和袁彪行动不及刘六快捷,而且刘六大军骑兵在前,步卒在后,若有人被围困,根本不分兵救援,所以大队得以逃脱。

    靳胜在和袁彪押着千余俘虏来见许泰,各路大军汇合计议剿匪之计,可是最令他们发愁的是,他们只能永远跟在响马盗的后面,他们的粮草屯于霸州,霸州便不得不守,各处县城被占,他们便不得不分兵救援,然而响马盗却没有这些顾忌,所以许泰、江彬等人虽然个个悍勇,面对这一沾就走的敌人,空有一身武力,却无从施展,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向朝廷请求增兵。

    此时,响马盗也开始向雄县、安新一代集中。赵疯子最先到达雄县,雄县县令何士贞组织乡兵民壮对抗响马盗,结果一冲即垮,何士贞被生擒活捉。

    赵疯子跃马入城,后边跟着亲眷车辆,他见百姓们东躲西藏,哭爹喊娘,便大声道:“来人,晓谕县中百姓,就说我赵疯子的人马,不害良民百姓,但凡归顺,秋毫无犯。召集士绅名流,每户只索一半钱粮,不得伤身害命,军中但有淫辱妇女者,当即格杀!”

    赵镐听命去了,赵疯子安排了家小,提着马鞭大步迈入七品正堂,两旁匪兵林立,赵疯子惊堂木一拍,喝道:“来呀,把那个胆大包大,领着三班衙役、一众民壮就敢与我大军相抗地何县令给我押上来!”

    何县令是个文弱书生,白净面孔,瞧模样才只三十多岁,全家被五花大绑押上堂来,赵疯子上下打量一番,哈哈大笑道:“好你个何知县,忒也愚蠢,螳臂也敢当车,如今见了我赵疯子,竟然不跪吗?”

    何县令身材虽瘦弱,胆气却不弱,昂然不跪,闻言啐了一口,愤然骂道:“赵燧,你这贼酋,枉你还有诸生地功名,读过圣贤文章,竟然起兵造反,祸害百姓,你等跳梁小丑,只能猖狂一时,朝廷大军一到,便要土崩瓦解。我乃大明堂堂七品正堂,岂能跪你这贼寇?”

    封雷大吼一声,喝道:“你这狗屁县令,好大胆子,竟敢与我赵大哥如此说话,待我砍了你的狗头!”说着提刀便上。

    赵燧连忙摆手,笑吟吟地道:“何县令,你看我等。起兵不过两月,如今兵强马壮,从者如云,可见民心所向、大势所趋,大明气数已尽呀。当今朝廷腐败,一个张剥皮,害得霸州无数人家妻离子散,再来一个梁洪。还是如此,虽说朝廷倒了奸贼刘瑾,难道天下便清明了么?我看你是条汉子,何不入伙,来日建功立业、裂土封侯,也是个开国元勋!”

    何士贞仰天大笑:“赵疯子,任你舌灿莲花,花言巧语。我何某是大明地忠臣,要我人头不难,要我附匪造反,那是万万不能!”

    封雷狞笑一声,说道:“赵大哥。何必与他饶舌,待我把他一门老小押出大堂,杀了祭旗”。

    何士贞夷然不惧,昂起头冷然道:“要杀便杀。何须多言”。

    赵疯子道:“来人,去街上抓几个百姓来,我来问问这何县令为人如何”。

    当下冲出几个士兵,不一会儿分别自街上带来几个百姓,那些百姓刚刚听到匪兵大叫对百姓秋毫无犯、不伤不掠,正自半信半疑,忽被捕来,不免吓的面无人色。赵燧指着何士贞向那百姓询问他的为人。先后被抓来的几个百姓战战兢兢,所答大体一致,这县令为官清廉公正,体恤百姓,倒是个清官。

    赵疯子听了展颜笑道:“此人忠直可嘉,爱民如子,倒是个好官,放他一家离去。不得为难。”

    何士贞愕然望着他。赵疯子拱手笑道:“我现在是匪,大事能成与否。原本未定,你不愿随我,我也不去为难你,待来日我们得了天下,为百姓计,还是希望何兄能出面做官”。

    何士贞左右看看,见他真是要放自已离去,于是冷哼一声,牵了妻儿便走,谢也不说一字。封雷怒道:“赵大哥待这混帐官儿太客气啦!”

    赵疯子笑道:“要成大事,就要得民心,不可一味的杀伐,咱们现在是义军,不再是响马,封老弟切记!”

    封雷虽然悍勇,而赵疯子却也武艺超群,更难得地是,他文韬武略十分出众,响马军几次大战,逗引着许泰、江彬尾随其后,却不能伤他分毫,甚至分兵袭击霸州城、声东击向夺其粮草,都是出自赵疯子地主意,所以封雷对他极是崇敬,闻言便不再声张。

    赵疯子道:“封老弟,把大军全部调进城来,约束部下,不得烧杀抢掠,对普通百姓不得有丝毫侵犯。凡大户豪绅,可向周围百姓打听,为富不仁、欺男霸女者,抄家砍头,善良之家只索钱粮,不得侵害!”

    封雷领了将令,带了一队人去了。赵疯子到了后宅,不一会儿赵镐匆匆赶了回来,说道:“大哥,刘大哥血洗定兴、徐水,现在杀到了安新,先头部队已经进了雄县西门,方才进城就大肆烧杀,被我阻止了。齐彦名袭廊坊,过天津,也是一路烧杀,文安是刘大哥的老家,倒是没有多加骚扰,绕道赶了过来,今日也会到”。

    赵疯子一听,不悦地道:“他们如此行为,怎么能得民心?这样下去,兵马再多还是土匪强盗,纵然官兵一时奈何不得,早晚也必败无疑。出发前我再三提醒,他们还是不听”。

    赵潘低声道:“大哥,咱们一家既然上了贼船,那就下不去了,可是要干就要干出一番大事业来,依我看,刘六、刘七虽然悍勇,却不是成大事的人,光是咱们一路兵马军纪严明,如何能得民心?大哥的义举,全被他们一笔抹煞了。”

    赵燧瞪了他一眼,没有做声。

    赵镐左右看看,见只有门口两个亲兵,是原来赵家的家丁,便低声劝道:“大哥,二哥说地是,咱们虽是被迫入伙,可是看如今官兵无能,我们起兵时不过千把人,短短两月聚精兵数万,如果小心经营,说不定真能取得天下,可是刘大哥这么做,民心丧尽,咱们……..?”

    “噤声!”赵燧肃然摆手制止了兄弟,不发一言,默默坐回椅上。他对朝廷腐败多有不满愤懑,不过从未想过起兵造反,直至为了家小性命。不得不屈从刘六,可是真的入了贼伙,他才发现,朝廷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瞧这趋势也未必就不能取得天下,心真地活了起来。

    不过象刘六等人所为,根本没有放眼长远,所过之处只是烧杀抢掠。大逞淫威,此举太失民心,这样下去如何成事?要成大事,文人、士绅就得区别对待,等到势力壮大,其中便不乏投机者、有野心者、或迫于形势者前来相投,现在不分良莠一概抢光、杀光,只能逼着这些人坚定地站在朝廷一边。倾其所有与义军作对,这样下去,现在的声势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可是兄弟地提议也断不可行,义军刚刚起兵,才不过数万人马。就开始自生异心,互相猜忌,那也不用朝廷打了,光是自相残杀。就得灰飞烟灭。然而迁就刘六也不是办法,他又不肯听自已良言相劝,这该如何是好?

    赵燧站起,在房中缓缓踱步半晌,目光微微闪动,思忖半晌,他才缓缓道:“这件事,为兄自有计较。你们两个切记,这种话万万不可说出去!永远也不许,明白么?”

    山东白衣军再次奇袭夏镇,夺粮船四十余艘,烧大小船只三百有余,然后挥师北上,经枣庄、临沂、费县、平邑、蒙阴、新泰,直扑泰安。

    与此同时。河北响马盗集军一处。避开许泰主力,挥军南下攻打沧州。双方激战近十日,朝廷急调天津、山西诸镇兵马,同时许泰大军也离开霸州星夜驰援。

    刘六大军破城无望,四面强敌迫近,于是在赵燧建议下分兵两路,邢老虎、赵燧带封雷、刘廿七只率八千精骑,一昼夜狂奔二百余里,从许泰大军缝隙中穿插过去,走青县、越静海,杀回固安,虎视耽耽直望京师。

    京畿为之震动,正德皇帝下旨戒严,张永急命十二团营、外四家军陈兵于北京城内外,许泰闻讯大惊,又急速回师,不料赵燧只是做出攻击京师的姿态,到了天堂河还未触及京营前锋便折向西北,沿涿州杀下去,趁朝廷重兵集于沧州和京师之间,奇袭保定城。

    赵燧一路过城斩将、烧毁官衙、破监砸狱、释放囚犯,开仓放粮,招兵买马,而且军纪严明,对普通百姓秋毫无犯,就连被勒索过的士绅们也说他疯子不疯,颇有儒者气象。

    赵燧杀至保定时,以邢老虎为奉天招讨大元帅,自任副元帅,邢老虎作战勇猛,不过论智谋远不及赵燧,所以他才是这支部队真正地首领。赵燧将军队一万五千人暂分为五营,前军封雷,后军管四,左军刘廿七,右军马武,并称都督。并立起两面大旗,上书:“虎贲三千,直抵幽燕之地;龙飞九五,重开混沌之天。”

    这是太祖起兵反抗大元时的战旗,只不过赵燧把大宋二字换成了混沌罢了,他的野心由此可见一斑。山西李华,本是个山大王,见此情景眼热不已,真以为天下要大变了,被手下撺掇,有心做个开国功臣,谋个王侯将相,于是揭竿而起,攻县城,抢府库,声称造反。赵燧听说这个消息,立即领兵杀奔山西。而刘六、刘七、齐彦名等人则带领另一支队伍东进去了山东。他们绕过沧州,直奔德州,与泰安杨虎遥相呼应,济南城被夹在中间,岌岌可危。

    许泰战而无功,贼众反而越发势大,许泰东奔西走,却很少有可以放手一战地机会,恼得他暴跳如雷,只好直言上奏:“贼所得皆民间马,一昼夜数百里驰,而官军马少,无以追敌,请于山东、直隶取给备之。”

    直隶山东还有马么?直隶的马能抢地都被刘六抢光了。而山东的则全在杨虎手里,大明边军和京营中倒不乏健马,奈何这两处军队一个护于京师、一个屏于边境,两个地方都是万万不容有失的。

    正德皇帝看了他地奏折,鼻子差点没气歪了:这是打的什么窝囊帐啊,这都打了好几个月了,闹腾地倒挺欢实,敢情官兵一直跟在响马屁股后边吃土。压根就没正经打过仗啊。

    响马盗终于走出河北,先袭河南,再取山西,战火已蔓延开来。刘六大军扑向德州,如果德州一失,济南便危险,济南再一失,山东全部落入白衣军手中。而这时赵燧再从山西杀回来的话,山西山东两路大军往河南一卡,京师就被掐住喉咙成了一处孤地,与整个江山断了联系。

    当初大明以‘天子守国门’,将京师建于此处。为地是抵御北方鞑虏,可没考虑过会出现在这种情形,如果山东、山西、河南尽落于白衣军之手,那就真地大势已去了。谁也没想到原本并未放在眼中地两路盗匪。竟然会有今日威风。

    陆完与内阁商议,由运河向德州急输兵马粮草,此时已经是六七月份,正是多雨时节,所以水速甚快,得以使德州兵力迅速得到补充。

    此时,相对于山西赵燧的一万多人马,无疑山东才是重中之重。山东一失。南北水运首先便被掐断,而山东响马则可以掌握主动,北侵京师,南扑中原,西向则可与赵燧合兵。德州北拒响马,济南东抗白衣,故此成为天下焦点,人人目注于此。

    此时李东阳已辞去内阁首辅大学士之职。但是由于战事紧张。所以一直没有离开京师,内阁把这位老臣也请回来。一同参详战局。杨一清虽是吏部尚书,由于善习兵法,也受邀在列,他地剿匪战略与杨凌大致相同,但那都是着眼大局,统筹调整,以彻底消灭反乱的策略,而当务之急需要解决地却是山东的紧张局势。

    杨一清听罢军情介绍,双眉紧锁,半晌方道:“贼酋未必有此目光,能早早定下东西呼应、锁江连舟,扼住京师咽喉地战略,他们东奔西走,原本没有长远打算,不过这一回无心插柳,却恰巧形成了这种有利于他们地局面。

    现在赵疯子去了山西,而杨虎、刘六分别陈重兵于德州、泰安,连日攻城不辍,这与他们往昔不打坚城大阜的习惯不同,我想贼酋应该是也注意到了对他们有利的这个局面。所以才必欲取下德州、泰安,合攻济南。

    这对我们很危险,不过也是一个机会,响马盗、白衣盗一直不与我们正面作战,我们欲求一战而不可得,他们现在想要攻下德州,就必须在此死战,这就给了我们大举消灭白衣军、响马盗的机会,无论是为了保德州还是灭响马,朝廷必须马上派一员深孚人望地将领去山东主持大局。此战干系重大,胜,就是扭转攻守之势地好机会!败,则陷天子于危地了”。

    杨廷和沉吟半晌,方沉声说道:“那么,朝中何人……..可担此重任?”

    雨打水面,天地连于一线。运河水位又增高了,亏得如此,否则响马盗在运河中投下许多障碍物,难免要阻碍水路行程。不过尽管如此,朝廷通过水路往来的船只也大幅减少了,因为响马盗从德州南下,已经占领了吴桥、景县等地方。

    德州,是大运河在山东地境最后一处大埠头,山东西北境最大地一座城。德州城东是卫城,驻扎德州卫、德州左卫地兵马。城南安德驿码头,现在主要是自南方北上的船只至此而返,再向北已是响马盗地地盘,基本已经停渡。

    这里既是南北水运中枢,同时也是济南至京师的陆路中枢,名实相符地水陆大埠。尽管现在到处是兵,一派紧张气氛,仍可看出它地繁华。

    德州城坚壕深,兵强马壮,杨虎大军曾经攻打德州无功而返,现在刘六率霸州响马盗再度尝试攻城了,巡逻地兵丁络绎不绝,各条要道完全进入军事管制阶段。由军队取代地方官府管理一切。

    这时,自西却有一队官兵入城,这队官兵统是骑兵,个个身材彪悍、勇武非常,清一色的长柄马刀,代表着这支队伍是专门负责战场厮杀的精兵,而不是派来守城的。

    他们的甲胄外,套着明黄色的战袍。仅此一举,便足以吸引所有人地目光,令所有人肃然起敬。明黄色,唯有皇室中人和天子禁军才可以使用,这是一支什么部队。难道当今天子到了德州?可又不象,如果是天子到了,他应该去北面地皇帝行宫才对。

    这支军队地缨帽也与众不同,士兵帽盔上都插着一支天鹅翎。偶尔,也可见有人头插两翎、甚至三翎地,那都是参将、副将级的高级将领,德州卫指挥和先后赶来增援的各路将领济济一堂,站在城门口儿毕恭毕敬地等候着。

    终于,只见数十匹马特别的高壮,马上的勇士身躯也更加健硕,腰间甚至配了短火铳的队伍走了过开。这些人看起来杀气腾腾、绝对是久经战场、沐浴过生死搏杀地百战勇士,他们不是将校,可是每人头上都是双翎,显示着他们与从不同地身份。

    这时,队伍中间出现一匹白马,马上一员小将,全身亮银链子甲,英姿飒爽。目如朗星。肋下一柄青锋剑轻轻摆动,头上三支天鹅翎在风中飘摇不已。端得是个风流人物。

    德州卫指挥罗光权精神一振,立即率领各路将军趋前相迎,躬身施礼军礼道:“卑职等恭候威国公大驾多时了”。

    马上地小将唬了一跳,急忙一拨马闪向左边,罗光权不由一怔,随即见那小将后边又是一员白袍小将,身穿明光甲,肋下配弯刀,唇红齿白,眉目如画,比先前那个小将俊了七分,媚了十分,他头上也有三枝洁白的翎羽。

    罗光权心中暗奇:“莫非这位才是威国公爷?也太俊了吧?难怪万岁爷那么地喜欢”。

    罗光权正欲再次施礼,这位小将军也一拨马,闪到左边去了,只见后边又出现一个骑黑马地青年男子,这人一身玄色织金蟒纹袍,头戴金丝翠玉忠靖冠,冠上插着五只雪白的天鹅翎。这人腰束玉带,并未配兵器,可是顾盼之间,自有威仪。

    罗光权见了长吁一口气:“这个……..一定是威国公,不会再错了”。

    杨凌骑在马上,扶着忠靖冠,总怕风大把那翎子吹走了,他一边微笑着命众将平身,一边腹诽不已:“天子禁军就禁军,穿明黄袍不就完了么。还插什么天鹅毛啊,我这算什么,五翎上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