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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5.第475章 耗尽爱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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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劲有力的大手慢慢松开,看着眼前怒目圆睁的人儿,独孤西谟似笑非笑的往后退去。

    “用我的命做聘礼?温子洛,我若是死在你手中,就真的是如了你的愿了么?”

    将脸转到一边,温子洛冷冷的并不言语。唇间仿佛还有他的温度,似是缱绻万千无言以诉。

    “将我的命交到你手中,你就真的会点头答应?”

    “是!”没有一丝犹豫的,温子洛扭头看着独孤西谟目光灼灼的回答。

    独孤西谟听后,仰头大笑,再次逼近温子洛,将她抵在墙上,揽入自己的怀中,挑起她的下巴,冷然道:“温子洛,你想要的又何止是我的命。”

    “不。”温子洛直直的盯着独孤西谟道:“我想要的就只是你的命。独孤西谟,你若是死了,什么便都了了!”

    “什么都了了?温子洛我独孤西谟到底是做了什么错事让你如何痛恨我?温子洛你不说并不代表我猜不到。铭心到底是谁?”

    “铭心?”反问的话语中带着强忍的哽咽,他竟然问她铭心是谁?他怎么能问她铭心是谁?

    “独孤西谟,你不是说你猜得到吗,但哪怕是你穷尽此生你也无法猜到铭心是谁!”看着眼前曾视为神祇的男子,温子洛一把揪起他的衣襟道:“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你……扼杀了我所有的希望。我会告诉你铭心是谁,也会告诉你为何我会如此恨你,但在我告诉你这一切的时候,便是你的死期!独孤西谟,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做了亏心的事,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逃不了。”

    “我所做的这一切,想要的便只是你的命。我知道你爱皇位,若是能阻止你登上皇位,想必你的心里一定会很难受。你难受我便高兴。”

    “我的心很小,那里充满了恨。对于你我从不会考虑如何才会让你更痛苦,我只是想让你的生命终结在我手中,用你的鲜血去祭奠你所欠下的一切罪孽。”

    “独孤西谟,生生世世,你是最对不起我的那个,亦是我最恨的那个。”

    凉风拂过,带来阵阵秋天的寒意。

    看着眉目如画的那人此时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痛苦仇恨,独孤西谟松开钳制着温子洛下巴的手,将头抵在她额头上,于她耳边轻声说道,似是午夜梦回时长久的叹息:“最恨?温子洛,究竟什么是恨?干陌被你害死的时候,我也很恨。”

    “你说要我用性命为聘,但细细想来,我凭什么要将好不容易保住的命教在你手中。若想杀我,便拿出你的手段。温子洛,我死还是不死,与娶你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总有一天你会想嫁给我,心甘情愿的嫁给我。”

    她若是想嫁,他立即就娶。她若是不想嫁,他便等。什么恨什么欠下的债,他独孤西谟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更没有半点对不起她温子洛。

    时间,总会让所有的真相浮出水面。

    他不怕等,但他怕真相来时,一切又已经晚了。

    黑袍如飞,在风中翻腾。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划过她的脸颊,带着所有的决绝转身离去。

    温子洛口口声声说恨他,要杀了他,但他知道她心中是有他的。

    不然她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他。留恋,爱慕,期盼,痛苦,悔恨,折磨……

    如果真的是互相爱着,他只盼上天能让他们彼此少折磨一些。

    如果真能这样,他独孤西谟愿意放弃所有的一切。

    这些年来,流光如逝,屈辱谩骂,刀光血影,殚精竭虑,他从不是一个幸运的人。

    上天,许也是真的见不得他好过一点儿吧。

    仰头看着疲倦的天,伸手拂过枯黄的树干,端王府在他身后已渐远。

    他究竟要如何做,才能知道温子洛为何会恨他,才能让她不恨他。

    孩子,铭心……

    想起在大漠里温子洛意乱时说过的那些话,怎么想都是想不通的。

    “仙妙可有消息了?”听见身后轻轻的脚步声,独孤西谟迅速的收敛起脸上的神情,转身冷然问道。

    “回主上。”一侍半跪下道:“据暗探回报,昨天曾在京城郊外找到了仙妙。但仙妙仿佛并不想见主上,只留下一句‘时候到了自然相见’便悄无声息的避开我们布下的天罗地网,消失不见。”

    “时候到了自然相见。”究竟什么时候才算是时候到了?仙妙这人,总是这般爱故弄玄虚。但能逃脱他亲自训练的那些暗探布下的天罗地网,仙妙的能耐也的确是不小。

    “既然是在京城郊外找到的她,那便再派一批人守在半俗庵外。下次若是再找到她,便告诉她,没什么时候到了,只有时间越久后果越不堪的事儿。”

    “是!”那侍卫立即颔首应道,心中却是疑虑为何主上非要找到那仙妙不可,不过就是一个老尼姑罢了。

    “主上,边国那边传来消息,说迄雷通过用酷刑审问曾追随赫巴的那些属下,终于从他们口中知道拿走王玺的人是一个女子。迄雷的属下猜测不休,一时之间说出了许多女子的名字,而温子洛的名字便在其中。”

    温子洛……

    独孤西谟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他想了许久,已肯定是温子洛拿了边国的王玺。

    她的胆子可真真是大,王玺这东西,有了它便注定会伴随着无数的腥风血雨,她难道就真的不怕死于非命么!

    见独孤西谟久久不语,那侍卫又试探的说道:“江南的那几个最大的药店在秦微遗暗中的打压下皆已关闭,而且秦微遗还有继续打压之意,漠北那边近日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那些药店不过都是些幌子罢了,秦微遗若想对它们下手,尽管让他便是,不必理会。”

    “但除了药店,秦微遗还派人暗杀了多名原本拜在主上手下的江湖奇才,这可是一个大大的损失。属下有一句话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什么该说不该说,尽管说!”伸手接住空中被风吹来的落叶,独孤西谟紧紧握在手中,几乎是顷刻间将它碎成渣沫。

    “这一年多来,秦微遗处处与主上作对。但主上你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击的意思,只除了让属下们去查秦微遗的身份,却从不说该如何去反击。若是在这样下去,铁打的江山也经不起折腾。想当初风爷在世的时候,是断不可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干陌……

    扔掉手中的碎渣,独孤西谟背过身去,看着天边夕阳如火,将周围的云染得那般的灿烂。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可惜了……

    “秦微遗势力有限,暂且让他几局又如何。”

    让他便是让了温子洛,让了她。

    “主上……”那侍卫听着这话,薄唇微翕,最后终是什么都未说闭上了嘴。关于主上与温子洛的事,他们这些做属下的又有谁是不了解主上的那颗心的。

    但主上喜欢的那个女子泥古不化,就像是一块顽石,又臭又硬。

    主上他,分明是喜欢错了人啊,遇到了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不懂得珍惜的。

    独孤西谟又想了一会儿道:“迄雷那边,让他们放出消息,误导迄雷不去怀疑温子洛,将他的疑虑转移到其他女子身上。另,这段时日,加派人手暗中保护温子洛。”

    “主上……”幽幽的叹了口气,似是无可奈何。

    独孤西谟一扬手,道:“其他的事暂且就不用告诉我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父皇,玉泽,还有太子,边关仍旧加紧监视。我有预感,沉寂许多的风波又该掀起来了。”

    独孤西谟说吧,快速的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冷傲孤独的身影。

    “主上……”冲着独孤西谟的背影,那侍卫转头看着远处的端王府,摇摇头,脚点一点,瞬间消失不见。

    儿女情长向来只是主上这样的人才有时间和精力去伤感的,至于他们这些做属下的,给主子进言办事才是他们的本分。

    而此时端王府内,温子洛久久的靠在冰凉的墙上,想着独孤西谟刚才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

    靠着墙缓缓滑下,摸着温润的泥土,温子洛忽然笑了起来,眼角一滴泪快速的滑落。

    娶她?他说娶她。

    于女子而言,能够嫁给喜欢的那个人是莫大的福气,而能够听他亲口说出这样的话,便也是她们今生听过最动人的情话。

    今生再次听着独孤西谟这句话,她却早已没有了当年的悸动。

    当一个女人听见喜欢的男子说娶她时,毋庸置疑满脑子满心里都是喜悦。她将他们视为世界里的天地,视为所有的一切,怎么会不高兴不欢喜不爱呢。

    但于一个男子而言,对眼前的女子说出娶她时,也许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或是当不了真,或是带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问世间,认真的人,能有多少?

    她温子洛没有运气能碰上这样的一个人,也没有勇气再去想能够遇见这样的一个人。

    独一个独孤西谟便已耗尽了她所有的爱恨情仇,所有的痴念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