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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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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堂之上,一个官员正慷慨激昂的弹劾大理寺卿,细数他数十条罪状,并罗列出一堆的证据,大有不告倒此人不回头的架势。

    众位官员的表情有些微妙,谁都知道大理寺卿与盛郡王关系很好,并且对盛郡王十分的推崇,现在这人弹劾大理寺卿,无疑是在跟盛郡王作对。

    一个小小的御史敢这么做,究竟是谁给他的胆量?或者说……他背后的主使者是谁?

    而皇帝果然也没有放过这次机会,当即便摘了大理寺卿的乌纱帽,并且当堂羁押进大牢,稍后再继续发落。

    几乎所有人都了解到了一个信号,那就是皇上要对盛郡王下手了!朝中之人分为几派,一派是坚定的保皇党,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一派是保皇室党,他们觉得皇上膝下无子,应该从皇室侄儿中挑选一个过继封为储君,这一派人大多都很支持盛郡王;还有一派是中立党,他们往往选择认为对的或者对自己有利的,而不拘泥于哪一派。

    在中立派看来,皇帝的决策不一定就是对的,而盛郡王也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他们完全不用急着站位,免得得罪了下一位真正的帝王。他们宁可不要从龙之功,也不要成为下一任帝王的眼中钉。

    启隆帝的态度太过坚决,让盛郡王一党的人想要求情都没法开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禁卫军把大理寺卿拖走。

    “朕看张厚此人就很不错,大理寺卿一职,就由他来暂代吧。”皇帝为了以示自己的公正,特意选了曾经让他不满的大理寺少卿张厚赖担任大理寺卿一职。

    众位官员有些意外,这个张厚不是之前因为查太子一案,引得皇上大怒的大理寺少卿?怎么皇上如此大方的把他给提拔上来了,他们还以为皇上会因太子之死而迁怒于此人呢。

    启隆帝当然不是多大度的人,他提拔张厚不过是做给别人看而已。他要天下人知道,连张厚这样的人他都能重用,所以现在被他罢免的人不是他出于私情,而是因为此人真的犯了滔天大罪。

    说来,也不过是给自己找了一块遮羞布而已。

    晏晋丘低着头事不关己的站着,这样子放在其他人眼里,就觉得显王不愧是显王,真是云淡风轻。要知道,如果盛郡王失势,那么显王继位的可能就更大了。

    可惜这位偏偏是个不喜权势的,实在是浪费了那满腔的才华。

    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弹劾大理寺卿的御史是皇上安排的,就连晏伯益也同样这么认为。散朝以后,他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个御史,转身就准备离开。

    “盛郡王,”宁王笑眯眯的走到他的面前,语带感慨道,“现在的人可真是胆大包天,你说呢?”

    “宁王近来不是身体不适,既然如此不如少管闲事,在家多休息,”盛郡王冷冷拱手,“先行一步,告辞。”

    “啧,”宁王摸着下巴,看着晏伯益疾步走远,偏头看了眼不远处不紧不慢走着的晏晋丘,眨了眨眼,也许是该做决定的时候了。

    随后的几个月里,朝中多有动荡,换下了好几个位高权重的官员,而这些人大多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与盛郡王来往密切,或者对盛郡王极为推崇的人。

    普通老百姓只以为皇帝因为死了儿子在发疯,却不知道这是在进行朝政之争。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很多以前与晏伯益关系亲近的官员近来是如履薄冰,甚至是断了与盛郡王府的往来,以示自己的立场。

    “究竟是谁泄了密?!”晏晋丘沉着脸看向屋子里的几个谋士,这几个人都是他的心腹,可是此刻他却有些怀疑其中有人出卖了他。

    那些被清算的官员,有些与他面上根本没有任何往来,可是即便这样,皇帝也发落了他们,这说明皇帝已经知道他们私底下有联系了。

    可是皇帝是如何知道的?

    “郡王爷,”几个谋士面面相觑,他们也没有料到事情会突然发展成这个样子,甚至也怀疑起彼此来。

    见他们这个样子,晏伯益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疲惫的揉着额角道;“你们说这事该怎么办?”

    “皇上已经下定了主意要与郡王爷您过不去,我们不如……”其中一个谋士的话没有说话,就被晏伯益瞪了一眼,再也不敢说下去了。

    “都退下。”晏伯益既然已经怀疑这些谋士,自然不会真的跟他们商议重要的事情,所以把人都赶出书房后,才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原本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谁知道事态竟然急转直下,把他逼上了绝路。

    如今发展到这一步,只能要么狠,要么死。

    他紧了紧拳头,起身朝正院走去。

    显王府中,华夕菀用手绢擦着脸,摇着扇子道:“这才五月,天气怎么热得这么厉害了?”

    “奴婢也觉得今年格外的热,”白夏给华夕菀打着扇子,轻笑出声道,“你别恼,我给您扇一扇就没那么热了。”

    “有些闷热,可能是要下雨了,”华夕菀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再给我做一碗冰片银耳来,热得心里发慌。”

    “王妃,您不能吃多了寒性的食物,今日一早你已经用过一碗了,”白夏替她摇着扇子,“要不奴婢给您泡一杯凉茶吧。”

    华夕菀不是不识好歹的人,闻言也只好叹息道:“行,你们也下去喝一碗。”拉了拉身上薄纱衣,有气无力的趴在桌上,见晏晋丘进来也没有动一下。

    “这是怎么了?”晏晋丘穿着整齐的衣袍,见华夕菀热得满脸通红,当下便道,“怎么屋里没有用冰?”

    “这才五月就开始用冰,等到六七月怎么办?”华夕菀有气无力的瞥了他一眼,见他还穿着在外面的衣袍,便道,“你怎么还穿这么厚?”

    晏晋丘脱下外面的袍子,当下便觉得自己轻松了不少:回头见华夕菀还趴着,便上前道:“我们去湖心亭坐坐,那里通风,肯定凉快不少。”

    华夕菀接过白夏呈上来的茶喝了一口,茶水进入喉咙,确实有种说不出的凉爽,也让她总算有了点精神:“走吧。”

    湖中的荷花已经打起了花苞,华夕菀趴在亭中的石桌上,懒懒的道:“我看你今天的脸色挺好,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自从娶了你,我天天都在发生好事,”晏晋丘给她倒了一杯水,“难道我以前心情不好?”

    “别说甜言蜜语,”华夕菀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道:“你有几个时候开心过?”

    晏晋丘闻言心头微动,随后便朗声笑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华夕菀懒得搭理他莫名其妙的感情发作症,接过他递来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吹着清幽的凉风,感觉自己连心里的烦躁之意都消失了不少。

    夫妻二人刚凉爽了没半刻钟,宫里又来消息了,说是太子妃快生了。

    “快生了?”华夕菀愣了愣,这似乎还没有足月?

    木通道:“宫里已经传出消息,说太子妃进了产室,不过已经快一两个时辰了,小皇孙一直没有动静。”

    华夕菀与晏晋丘两人互相望了一眼,晏晋丘道:“既然如此,就先等等看,我们现在匆匆进宫也不合适。”

    太子妃产子顺利还好,万一不顺利,他们现在进宫那不就成了皇帝的撒气筒?

    又过了一个时辰,宫里传出的消息仍旧是小皇孙还没有出来。

    然后夫妻二人用了一顿午膳,睡了一会觉起来,宫里再次传出消息,小皇孙还没有出生。

    这时正是雷阵雨即将来临的时候,只见天上乌云滚滚,狂风大作,眼看着就要下一场暴雨。

    当第一声惊雷响起的时候,瓢泼般的大雨终于倾泻而下,华夕菀看着院子里被打得东倒西歪的小花朵,心中莫名有种直觉,太子妃这个孩子或许能生下来,只是生下来以后,面临的也许不是祝福,而是别的。

    在夜晚降临的时候,突然一阵惊雷响起,京郊的皇陵旁的一颗松柏突然被雷劈断,连带着烧了旁边一座用来守陵的房子,虽然雨势很大,可是整座房子仍旧被烧得一干二净。

    “生了!”

    “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太子妃诞下一位皇孙。”

    “报,皇上,皇陵柏树被雷劈断,守陵人住的房子也被天火烧得一干二净。”

    “报,皇上,京郊出现天火,燃烧民居十余所!”

    孩子的哭声与雷声不断的响起,可是现场的气氛冷凝住了。

    在皇孙出生的当头,突然发生了这么多奇怪的事情,连皇陵的树都被雷劈了,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这个小皇孙的出生,带来的是凶兆啊。

    启隆帝看着襁褓中的孩子,良久后才强忍下心头的怒气:“准备祭坛,朕给先祖上香。”

    世间就是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即使他不介意这个孩子,可是在其他人眼里,这个孩子代表的只有不详。

    启隆帝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被人逼迫的味道,可是在今天,不管他信不信所谓的天命,也不得不告罪先祖,不然便是不孝。

    又或者,这不是人为,真的是先祖对自己所作的龌龊之事表示不满?

    越想越觉得可怕,他回头看了一眼产室方向,原本已经准备好的圣旨最终没有颁发出来。

    他不想死后落下一个昏君的名声,再等等吧,日后再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