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美人神棍 > 第两百六十七章 王,不见王(二)

第两百六十七章 王,不见王(二)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太掖池畔的枫叶林快红了,林间小路上散落着半个巴掌大的或蜷缩着的或舒展开来的枫树叶,那男子不过三十几许,身形颀长、面容清俊,两鬓长眉似剑,一双星目就好像那把剑在阳光下折闪的光。

    檀生下意识往后一退,官妈妈跨步上前,怒目而视,“你是哪个!”

    突然在宫里见了个除了皇帝以外的非太监男人,官妈妈被吓了一跳,惊吓之后四川话就出来了。

    “龟儿子蹲在树后面黑人,你是哪个!”

    官妈妈的忧患意识来自于民间,没多长时间的寡妇生涯告诉她,一个大男人鬼鬼祟祟躲在树林里逮小姑娘,绝对不是个好事儿。

    他设想过很多种情形,万万没想到他会被一个嬷嬷叉着腰指着鼻子吼...

    檀生缩在官妈妈身后,看着那男子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心里有些想笑,面上却端得稳稳的,檀生伸手将官妈妈拉下来,朝那男人笑了笑:“贫道是从小地方来的,身边的人没见过世面,侯爷莫怪。”

    百闻不如一见。

    大启史上第一佞臣,信昌侯。

    这是檀生第一次见他。

    上辈子,别说她了,怕是连袁修也没咋见过信昌侯。

    一般吧,大佬都是很神秘的,并且有几分怪癖——比如阴暗地躲在树林里拦截花季道姑。

    男人下颌抬了抬,看檀生的目光却向下沉了沉,轻笑道,“合真道长知道我?”

    檀生也笑,“贫道才应该好奇吧,权倾朝野的信昌侯竟然听说过贫道?”

    信昌侯向前一个踏步,踩在掉落的枫树叶上,咔嚓咔嚓作响,忽闻他一声轻笑,听不出带有什么情感,“皇帝推崇龚国师近四载,龚国师所说即为皇帝所做,四年了一切都很好。”信昌侯声音很好听,极衬他隽雅的面相,“就在上个月,龚国师突然死了,一位十五岁的女冠取代了他的地位。”

    信昌侯眉眼一抬,眼神陡然锋利起来,“道长,您说,我听没听说过这位惊才绝艳的女冠?”

    檀生没接话。

    官妈妈手捏成了拳头。

    只要这厮敢动阿俏,不管这男的是个什么猴儿,她官翠花拼了这把老命都要和这厮一起拖进太掖池!

    约莫是官妈妈的杀气太重,信昌侯眼锋一转,笑了起来,“合真道长身边,倒尽是忠仆。”

    檀生蹙了眉头,“这是贫道的奶妈妈,不是仆从,侯爷慎言。”

    檀生话音一落,信昌侯像听了笑话似的,大笑了起来,这一笑终于显露出佞臣应当有的张狂跋扈气来,刚才他掩饰得太好了,气质又沉又稳,像足了出身良好、性情温厚的世家公子爷。

    对于信昌侯,檀生知道得太少了。

    准确来说,整个大启朝知道得都不多。

    信昌侯太神秘了。

    除了知道他出身家道中落的侯府徐家,家中只有一位老太太,未娶妻也未生子,孑然一生,从不出席宫中的任何筵席,也未曾听闻他与谁交好,他好像只有朋党而无挚友,只有狼狈为奸而无兴趣相投。

    哦,还知道他是怎么发迹的。

    他帮昭德帝挡了一箭,救了昭德帝一命,之后就向昭德帝送来了高淑妃,又举荐了龚国师,随着昭德帝愈发推崇龚国师,信昌侯在朝中的话语权就越发重了,随后信昌侯一手揽下吏部与户部,更拿到了长宁军的另一块虎符——第一块在皇帝手中。

    没有人知道,信昌侯是个什么脾性的人。

    檀生轻轻抬起眼眸,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他一番。

    素色的绸子衣裳,黑绸软底鞋,梳着男人都会梳的发迹,戴着男人都喜欢的挂坠,如不是这张不可挑剔的脸和久居上位的狂妄,将他丢到人群中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子。

    檀生看不透这个人,她不敢擅自分析他的个性。

    绝不能在此人面前多说话。

    多说无益,说得越多,暴露得就越多。

    这不仅仅是她与龚国师的博弈,这是白家、这是许家、这是东岳观、这是太极宫、是昌盛县主、是许仪之,是正觉女冠....与信昌侯之间的博弈。

    不能冒进。

    输了都得死。

    “贫道一语能博得侯爷一笑,也值了。”檀生嘴角含笑,颔首福了个礼,“天色晚了,太极宫还有一段脚程,贫道先行,侯爷自便。”

    檀生不欲恋战,转身就走。

    刚一转身,却听信昌侯清亮的声音压得低低的。

    “北疆军,不日将班师回朝。”

    檀生手臂胳膊上突然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北疆军。

    白家舅舅白溢所在北疆军。

    信昌侯,知道了什么?

    檀生脚步一顿,再次转身,面对面地毫不畏惧直视信昌侯,仍旧没有说话。

    她在等信昌侯说话。

    她要知道信昌侯想要什么。

    她必须知道信昌侯知道多少。

    信昌侯双手抱胸看向檀生,动了嘴唇,“你很聪明,短短半个月就把在宫里扎根四年的龚长润逼死了。无论是你,还是太极宫,都做不到在宫里勒死龚长润?是谁下的手?”

    信昌侯自问自答,“你舅舅下不了手,北疆军还在途中,对定京和宫中都不熟,他现在没这个能力。龚长润死的那天晚上,长宁军没在宫中发现任何异常,第二日再查,发现有福建的信使前几日进京。”信昌侯抬了抬眸,“你是四川广阳人,去江西南昌府投奔你叔叔,然后就进了京,你没有机会和福建的薛平湛里外勾结。”

    信昌侯说的投奔叔叔....

    檀生心里笑了笑。

    他不知道赵显和她的关系,只知道她是赵显的侄女,是赵显哥哥和白八娘留下的孤女。

    信昌侯也不知道她与许仪之的关系。

    他以为龚国师的死和福建薛平湛有关联。

    他在诈她。

    “贫道只是一个孤女。”檀生轻声道,“侯爷既然查到了北疆军,就应当知道贫道的身世。贫道所走的每一步,都是被人推着走,都只是为了活着。白家灭门,贫道的母亲被叔父和祖母逼死,甚至在贫道去江西投靠叔叔途中,祖母也派人暗杀过贫道,只因害怕白家之事重提,影响叔父仕途。贫道若不另辟蹊径,若不打出名堂,根本保不住这一条命。”

    檀生深吸一口气,“在赵家是为了保命,被陈太后请进宫,和国师缠斗,也是为了保命。”檀生笑了笑,反问信昌侯,“侯爷是朝中沉沉浮浮之人,在您看来,一个汲汲为营辛苦谋生的小姑娘,有什么心胸和胆量涉足朝堂斗争呢?在您看来,一个遁入方外的道姑,又站在什么立场与外臣勾结呢?”

    “图名利?贫道已有很多钱财了。”

    “图权势?贫道到底身为女子,女子要朝堂的权势来干什么?”

    说的很隐晦了。

    我没啥求的,就是活命。

    谁掌权谁得势,谁要把这朝堂玩弄在股掌之中,都跟我没关系。

    我犯得着和福建勾连吗?

    说起来许仪之麾下的暗影还是牛皮,一个“影”字名副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