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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7、从母不从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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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姬见到了白哥, 也听到了朝阳公主的“示意”。

    王姻说:“她想要公主的支持。”他笑着说,“公主毕竟是鲁国公主。”

    姜姬点头。朝阳已经从一无所知, 进展到开始察觉到诸侯国的作用了。

    诸侯国和各城的区别最大的一点就是诸侯国可以依法屯兵建军,而各城除了自己的城卫之外, 没几个能依法屯兵,每年可以征丁服役,但征过后要放还的,征完不放还,被人告了,城主一家的脑袋都不用要了。

    当然诸侯国还有许多其他的作用,比如它的官员体系是完整的, 文武都有, 从上到下。

    一城之主,最多吹一吹自己勤奋,忠君;一个大王,他就可以吹自己勤政、爱民。

    这就从根本上不同了。

    所以一个诸侯想推翻一个皇帝的话, 暂且不说成功率, 它是最有机会的。

    同样,诸侯王拳头够大的话,哪怕它远在千里之遥,都不会被人小看。

    不然公主城坐在这里这么大个,还吞了解县和新县两城——怎么到现在都没人过来问一句?

    一来是看鲁国势大,怕真把鲁国的反心问出来没办法收场。

    二来,则是徐公、陶然、朝阳公主自己尚且打不完, 根本腾不出手来找她的麻烦。

    他们三个中的两个都还想要拉拢她呢。

    当然,等局面稳定后,说不定那个“胜者”会想要管一管鲁国这个公主城。

    所以怎么会让凤凰台稳当下来呢?

    对不对?

    王姻问:“公主,要怎么答复呢?”姜姬说:“就说我不愿意去。说,明明是朝阳公主将我赶出来的,现在就算叫我当皇后,我也不当了。既然不是皇后,这个祭祀我当然就不必去了。”

    王姻点头,炮制出了一篇文章,呈给姜姬看。

    她看过后说,“不必写得这么文雅,粗俗一点,直白一点。要记得,我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人,而且野心很大。”

    王姻想了想,又写了一篇,这回再呈上去,姜姬就点头了,指着上面结尾那句话笑着说:“这句好,尤其好。”

    白哥前脚进公主城,一顿饭都没吃就被赶出去了。

    徐丛听说他是要去送回信,本想看一看回信,不料公主把白哥送出城后才把回信交给他,甚至不许他多停留,立刻派人“押”着他走了。

    这叫徐丛心底涌上一阵不安。

    他这段时间与姜姬朝夕相伴,对她的认识并没有加深,反倒是迷团更多了。

    他以前在鲁国时只在外面街上听了摘星公主的许多传言,也见过鲁王,也与龚相交谈过。但他没能见到摘星公主。

    摘星公主深居简出,跟传言中那个穷奢极欲的人不太一样。

    后来在徐家见到的摘星公主似乎更古怪一点。她与徐家,从一开始她需要仰仗徐家,到后来她不知不觉就与徐家平起平坐,最后更是牵着徐家的鼻子走。

    徐家上下,包括他都知道摘星公主喜欢权势,她到凤凰台来,为的就是夺取更大的权势。

    可她的所作所为又把她往更远的地方推。

    她明明可以利用朝阳公主,可她却偏偏故意惹恼了朝阳公主;

    她本来与皇后之位只有一线之隔,却最后放弃了。

    ……他认为,不是因为她突然怀了孩子才放弃做皇后的。

    是因为她从来没想过要通过当皇后来得到权力。

    白哥在路上打开了那封谢表——姜姬是这么告诉他的!

    可里面写的是什么?

    ——“你现在想让我当皇后了?晚了!我不当!”

    ——“谁要当傻子的皇后?”

    ——“你想让我帮你?”

    ——“我帮你,有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我凭什么帮你?”

    全是赤-裸-裸的质问。

    这样的信怎么能送进去?!

    白哥想先回一趟徐家,问一问徐公。

    可他想了一路,觉得不能这样做。

    说到底,这是朝阳公主和姜姬之间的对话。不管这个对话有什么问题,会带来什么样的恶果——徐公,包括徐家都不应该在里面插一手。

    徐公为什么一直“病”?

    他就是不想让徐家也跟着卷进去啊!

    徐家虽然一直在支持姜姬,外人看徐家也是一直在支持鲁国公主。

    可鲁国公主被朝阳公主赶出凤凰台,徐家也没有站出来替她说话,更没有向朝阳公主进言。

    将最有可能成为皇后的诸侯国公主赶走,还是需要一点理由的。

    徐家连这样的理由都不替姜姬找朝阳公主要,外人再看,也觉得徐家其实并不怎么关心这个鲁国公主。

    本来嘛,徐家如果有意,何不送自己的女儿进凤凰台呢?一个外来的诸侯国公主,有用,徐家就靠一靠;没用,徐家抽身而退,自己没有损失。

    白哥打定主意后,将信送到了凤凰台才回徐家。

    见到徐公,他把信的内容背出来,再说了他的看法。

    徐公欣慰道:“长进了啊。看来青焰教了你不少。”

    白哥既奇怪又羞涩,“师父,我做对了是吗?”干嘛要说是青焰教他的?八杆子打不着嘛。

    师父又逗他了。

    徐公让白哥下去了。

    他看向凤凰台。

    朝阳公主会如何应对呢?

    最重要的是……他似乎有一点点猜到了那鲁国公主,姜姬,姜幽,她想干什么了……

    凤凰台上的事现在也能很快传出来了。

    于是,徐公和陶然都听说朝阳公主大怒,在看了一封奏表后要殿上武士去徐家捉拿一个人。

    陶然大喜。

    徐公命人紧闭大门。

    殿前武士来了,当然也不敢对徐家如何,客客气气的敲门,客客气气的说请前几天去凤凰台送信的白哥出来一下,朝阳公主召见。

    徐家不开门。

    过了一阵,徐家派人在门内问:朝阳公主是何人?

    她为什么要召白哥?

    白哥已娶妻有子,他不去。

    殿前武士被噎得吐血,左思右想,灰溜溜地回去了。

    因为他们要是闯进徐家抓人,这话就更不好听了。听听徐家那意思,好像是朝阳公主思慕徐家少年——要把人给如何如何一样。

    他们要真把人给“抓”进去了,不就坐实了吗?

    陶然得知后,十分可惜。可又不觉得奇怪,这才是徐公的手段嘛。

    那朝阳公主再如何,也不过是一介女子而已。

    朝阳公主还想再派人来抓,这次哪怕把徐家给踏平了,也要把人给她抓来!

    这回立刻就被劝住了。

    她封了那么多官,其中也有那么几个算是有点本事的。

    见她要对徐家来硬的,连忙把话题绕开,提醒她,她的主要目的是对鲁国公主生气,不是找徐家的麻烦,当然,徐家那人敢送上这么一本“谢表”,也确实该杀,等日后腾出手来再收拾他!

    先来看看鲁国公主啊。

    那人品着谢表,对朝阳说:“长公主,其实那鲁国公主,是在向您求饶呢。”

    朝阳听不懂,“是吗?”

    那人知道怎么劝朝阳才能让她听话,自然能把话给编圆了。

    他说,谢表上,这鲁国公主先是自报了家门,点出了她出身鲁国,深受鲁国上下的爱戴。

    在朝阳看来,那叫炫耀,还是极其粗暴的炫耀。

    他又说,这鲁国公主又提了鲁国有许多兵马,兵强马壮。

    朝阳把这一段给忽略过去了,此时听到这人提起,就道:“那跟她有什么关系?”

    这人说:“依我看,这就是鲁国公主告诉您,她能为您做的事。”他说得更直白点,“她的意思是,鲁国兵马,可以为您所用。”

    这个一说,朝阳就来兴趣了。她的火也消了,问他:“那后面,她又说不肯当皇后。”

    那人说:“她当了皇后才更麻烦。既然她不当,那就不让她当。”

    朝阳说:“那……她不能白让我用鲁国的兵啊。”她突然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过了几日,整个凤凰台都接到了一道奇怪的圣旨。

    徐公接到抄录的圣旨后就跳起来了,冲到院子里,踩在冰冷的石板上,被白哥和童子们连忙扶了回去。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徐公握着圣旨,整个人都在发抖:“她想要、想要……”

    陶然看到圣旨,啼笑皆非。

    “这是什么东西?”他把抄录的圣旨扔到一旁,“可笑御玺竟用来做这等儿戏的事。”

    他的从人捡起一看,也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突然封这鲁国公主为安乐公主呢?”

    就算是从人,也察觉到不妥的地方。“这样,这鲁国公主不就跟陛下是……”表姐弟?堂姐弟?

    不对啊!

    徐家,徐树看着圣旨也在不解,“这圣旨上说,因为鲁国公主是永安公主之女,所以也可以封为公主。这话不通,自来从男不从女,从父不从母。这样一封,这鲁国公主的尊位不是从其父而得,而是从其母而得。这不乱套了吗?”

    徐公已经不再装病了,他穿戴整齐,坐在榻上,说:“这不是个例。”

    说罢示意白哥背史书给徐树解释解释。

    白哥听话的开始背书:“灵昌十年……”徐树摆手:“好了好了,我知道,灵昌帝嘛。”

    灵昌帝是大梁皇帝中一个挺普通的皇帝,他有一女,封为新平公主,公主嫁人后,生了儿子和女儿后,灵昌帝很高兴,就让公主的儿子和女儿不从父姓,从母姓了。

    这在当时还被传为佳话,就是现在,也把这一段当成是灵昌帝对驸马一家的赏赐,而不是折辱。

    可见,皇帝嫁女儿,之后女儿生的孩子从母姓而非父姓,很正常,是荣耀来着。

    徐树说:“但……”他清了清喉咙,“这个永安公主并不是嫁到鲁国啊。”

    这不能细数,细数起来更复杂。

    首先,永安公主嫁的是晋国东殷王;跟鲁国公主有父女之缘的那个鲁国先王,他的生母是永安公主的姐妹,长宁公主。

    所以严格算起来,永安公主与鲁国先王,乃是姨甥。

    然后两人是野合,没有成婚。

    鲁国公主这样的身世……

    徐树看这道圣旨,觉得朝阳公主真是……替自家脸上抹了好大一块灰啊。

    亏得那晋国小,不怕他们找上门来。不然细究起来,晋国这脸丢得可不小。

    最叫徐树惊讶的是,徐公竟然不当一回事。

    “与你我何干?”徐公说。

    屋里很安静,没有人敢说话。

    白哥连头都不敢抬。

    徐公平时温和慈祥,但他现在的样子,才是白哥和徐树从小见惯的“父亲”与“师父”。

    “与天下何干?”徐公平静地说,“不过一儿戏罢了。多一个公主,少一个公主,又有什么区别?”

    徐树犹豫了下:“那这样一来,鲁国公主就不能再为皇后……”

    “她当然不能再当皇后。”徐公塔拉着眼皮,“既然如此,就送她回鲁吧。早一日回去,早一日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