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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7、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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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小情在徐家眼皮底下搞事, 徐家当然不会坐视,每天都让两个人去坐陪, 一个小辈,一个长辈。一来, 这是礼貌,替段小情捧场压阵;二来,也是随时预备着替他收场,避免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徐公“卧病”,闲,除了调教调教白哥之外,就让这两个人每天过来跟他说说, 段小情都在讲什么。

    然后他就发现这两人的眼睛一天比一天亮!

    大的那个算是他的族侄, 也是有孙子的人了,每天来都跟年青人似的,非常义愤!

    “樊城因何变成了凤城?这人怎么都不肯说!依我看,这里头必有缘故!那樊城世家一开始还捏着兵不肯放, 都把乐城给围了, 转头就兵也不要了,城也不要了,带着家小跑到乐城去,还不是当大官!!”这是这人最想不通的!怎么看这些世家必是被策反了,可要策反,肯定是给好处了啊!这些人总不见得是没看到好处就跑乐城去了吧!

    徐公听着听着,给这族侄解释:“这个我倒是知道一点。这樊城以顾家为首, 当时顾家一个人,叫顾观澜的,去给鲁国公主弹琴了,打动了公主的芳心……”这族侄眼睛就直了,“他打动了公主的芳心,怎么是他把自己家族给带到乐城了?”这不太对吧?

    徐公:“你听我说嘛。后来鲁国公主就给他了个官当,还是个大官呢!后来这其他人一看,怕好处都叫顾家一家得了,就都跑来了。”

    族侄想了想,摇头:“还是不通。难不成这家家都有个美男?都能打动公主的芳心?”

    徐公把白哥叫进来,“这是他说的。”

    白哥茫然得很。他回来后就被徐公按在了徐家,不肯再放他回公主城。

    然后花家出兵,到现在听说花家已经输了一场——主帅都自尽回来了,兵都跑光了。现在凤凰台上下全是担忧此战若败该如何。

    他也很紧张很着急,花家要是败了,那真是没地方调兵了。就算兵能征来,将呢?将是随随便便就能找着的吗?

    凤凰台快有一百多年没经过战事了,以前用不上时老觉得花千降杵在那里碍眼,还要养那么多兵,每年要那么多钱。现在花家这个人,叫什么名字不知道的一败,白哥立刻想起花千降来了,感叹如果花千降还在,肯定不是这样。

    跟着就被爱妻嘲讽,道花千降之所以未尝败绩,乃是因为他从生到死一场仗都没打过!他除了满身披挂从花家到宫门这一路上显摆之外,从来没乘着他的战车出过凤凰台三十里。

    他的“长胜不败”是这么来的!

    大概是风水不对,继公主孕子之后,青焰也有了孩子,可这回有孩子后,她的脾气大改,一天要嫌弃他八百回,所以他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他要赶紧回去陪青焰,不然真敢这个孩子落地,青焰与他两绝。

    他就对这个族叔说:“我不知内情,这都是鲁国街上传的。”鲁人都这么说啊。

    徐公捧茶而笑,看那族侄坐立不安,跟心里有猫抓一样。

    徐公笑曰:“不过他国风雨,你又何必挂心呢?”

    此人就勉强释怀了,对徐公道:“是侄儿不是,年纪都这般大了,还这么沉不住气。”

    沉不住气的不止他一个。那个小的,跟白哥一个辈的,兴冲冲的问白哥鲁国是不是真的很时兴踢球?听说鲁王还封了好几十个会踢球的人当官呢!

    白哥点头:“这个是真的。我记得鲁王身边有十四个值日,十三个都是陪鲁王踢球得的官,平时也不干别的,就陪鲁王说话,踢球,帮鲁王传话做事。”

    那小的问:“还有一个呢?”

    白哥:“是个美少年,是鲁国公主的爱宠。”

    小的就摇头长叹:“鲁王如此,鲁国要败啊……”这话说完,突然觉得好像不对?鲁国没有败啊,这都是以前的事了,不是发生在最近。

    他想了想,自己想通了。必定是因为鲁国公主要来选后的事给鲁国续了命!嗯!一定是如此!

    但接下来,这两人日日去段小情那里,去完之后回来必要说两句话。

    “鲁国长此下去,必败!”

    它为何不败?

    族侄对徐公推心置腹,真心疑问:“我观那鲁王,处处行事险之又险。”从段小情开始讲,这鲁王至少故意对着三四个城下手了,每回都是把人给惹恼了,那边的城……就伏首了。

    为什么就伏首了呢?

    樊城那次好歹还动兵了,后面的兵都没动,就这么乖乖听话,大王让干嘛就干嘛。

    开元城烧了世家刘姓之宅,刘氏子弟却带着家小投奔鲁王去了,那刘箐身背骂名,从不解释,端的是一家赤胆忠心的好臣子!

    建城王家,举城来投。

    双河、妇方、袁洲等地,全都对鲁王心悦诚服。

    难道鲁国全是忠臣?

    这人就百思不解,问徐公:“莫非是鲁王手中有雄兵利器?”可明明听说,鲁王有两个义兄,一个是只会弄权的无能之辈,一个手握整个鲁国军马,却完全不听鲁王调遣,他还就在乐城咽喉之下的凤城,还把握住了通向乐城的河道,如果他要反,只需截断河道,就能断绝乐城生机,叫乐城变成孤城,喊天不应,叫地不灵,别处的忠臣良将救援不得。

    这是眼睁睁看着这个鲁国大将军要反,要反,要反……

    他就死活不反!!

    而鲁王也该疑啊,他怎么能不疑呢?为什么不疑呢?

    这个族侄自己得出结论来了:鲁王和他这义兄,乃是千古一见的英王贤臣!

    徐公:“……”

    可族侄仍是不相信鲁国上下都是忠臣种子。义兄一个忠就算了,一国都是忠臣?

    如果说鲁王英明神武还可以理解,可鲁王从继位起就没干过一天正事!

    他大字不识,因为学不会纪字所以竟把纪字变得面目全非!还让鲁国上下都来学,还称什么“新鲁字”!

    他觉得这都够鲁王被骂到进棺材了。

    可鲁国上下没有人明着骂鲁王,有的城是不肯学这新鲁字,可乐城、凤城、商城、浦合、合陵……差不多鲁国三分之一的城都学了新鲁字。

    这也差不多了。

    就算现在皇帝说不想学难学的纪字,想把纪字变一变再学,都未必有鲁王这么大的号召力。

    别说三分之一的城陪着鲁王胡闹,就这凤凰台上下,能有三分之一听皇帝的都不可思议。

    但这个皇帝又不像是个蠢的。鲁国前两代大王的王令连乐城都出不去,而他已经把半个鲁国都给抓在手里了。

    族侄怀疑,这其中另有缘故。

    鲁国每行险招,又好像身后有祖宗保佑一样,总能平安无事,逢凶化吉。简直叫他……

    徐公就听这族侄说,他想去鲁国一游。

    徐公:“……”

    “某想亲眼看看,这鲁王到底是真愚还是假愚!”要么是真蠢才,可真蠢才坐不稳王位,还把鲁国变得这么好;要么是假蠢才,那此人为何要扮蠢呢?

    不过书上也确实记载过有皇帝以戏弄臣子为乐。难道这鲁王是这个性格?

    徐公就看这族侄一颗心已经飞到鲁国去了,还发下壮志说要写一部《鲁传》,给家中文库填砖加瓦。

    他还犹豫,如果要写《鲁传》,只写当代的大王显然不行,啊呀,要不要连以前的鲁王都写进去呢?那花的功夫就多喽。可如果只写这一个大王,或者只写祖孙三代,就显得这部书不完整啊,后人看到,岂不疑惑?

    他前思后想,难以定夺,转头问徐公意见。

    徐公:“……”

    徐公眼皮一塔拉,人往凭几上一歪,打起了小呼噜。

    族侄一看徐公睡着了,就轻手轻脚的退出去了。才到门口,碰到白哥,他道:“先别进去,你先生睡着呢。”

    白哥点头,送此人出去,回来轻手轻脚的进门,就见徐公正从屏风后小解出来。

    白哥惊讶:“老师不是在睡吗?”徐公白了他一眼。小声说,“他刚才一直不走!快憋死我了!”说罢气哼哼地坐下,气哼哼地问:“你来有什么事?”

    白哥:“……那个,青焰担忧公主,嘱我去公主城探望公主和小公主。”

    徐公嫌弃的瞪了他一眼,“你别去,叫阿树去。你蠢成这样,去了一定会被骗的。”白哥:“……我……”有那么蠢吗?

    徐树得令,就打点行装,乔装一番前往公主城。

    公主城中,姜姬见到了姜武的先行官。他距此还有八十里,再过两三天就到了。

    那先行官估计读过书,说不定还是哪个世家的子弟,说话做事很有章法,他自称是军师,还拿出一个木牌子用来证明身份。

    姜姬说他会说话,是因为他好像也没说什么,就姜武一心来见她的事给说了,还说了鲁国的事,说了这一路走来经过的城池都有什么新闻、趣闻。

    此人叫冼马。

    ……她怀疑是假名。就跟王姻似的,他刚到乐城时也起了个假名。

    他说,姜武去了浦合、安城、晋江大关、涟水大关、滨河大关等地,一切平安。

    商城那里有燕人逃兵,都接收下来了。全都送到郑国去种地了。

    现在郑国那十九城,目前已经变成了二十一座城,又有三座城投来。

    虽然在郑地,却行的是鲁国法条,遵的是鲁国军令。

    不是王令,因为这郑二十一城目前都在姜武手下。

    郑人死了一部分,逃了一部分,种地的人手就不够了。

    她想把晋江沿岸那片种郑国米的和郑国这十九城连到一起,形成一个大型的种植地区。所以这两边的人手时常互相调换。

    既然人手不够,而燕兵又不能继续留在与燕接壤的地方,就全都送到郑国去了。

    冼马说这些燕人到了郑地,无不欢乐庆幸,对公主和将军感恩戴德。

    他还说,大王,也就是姜旦,他的王后,郑姬有身孕了。

    ——这件事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跟之前淘淘不绝比起来,堪称简练。

    姜姬心中暗笑,到现在都有人觉得她不想让姜旦生孩子。她算了算,郑姬的年纪虽然还有些小,大概也可以了吧,她平时很爱踢球,运动很足,长得个子也不算小,应该会没事的。

    只可惜她离得远。

    不过宫中还有御医在,还有蟠儿。

    她想来想去,都有点束手无策的感觉,竟有了求神问卜的心。

    等回过神来,不免感叹,人到无力时,真的只剩下求神问卜这一个办法了。

    然后,这冼马说他这一路赶来,路上见到许多尸首,许多散落在野地间的兵器。

    还有许多溃兵。

    战线可能经过了七八座城,称得上大战了。

    他还远远看到一支军队,不过站得远,没能看清是哪里的旗帜,只能勉强推算出,这支军大概有五六万人上下。

    冼马:“瞧着有些慌张,像被追赶。”可他在那里等了两天一夜都没看到追兵,只好走了。

    姜姬听得双眼发亮,一是为这冼马——人才啊!——二是为这场仗。

    打成这样,已经不是陶然与朝阳两个势力间的事了。

    只怕能把半个大梁都卷进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