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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3章 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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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凰台九门一封自成一体。宫里只是粮仓就有九个里面存的粮食够全宫上下吃十年的。除此之外,刀枪箭油都备的有,兵器库中单只是火油就有十万斤够把整个凤凰台点一遍的。弓箭也是以万为单位计数的。而且九个宫门六座大殿,都有各自的粮仓和武器库,而且六座大殿全都有直通宫门的直行道全都是能让三驾马车并排通行的,只是平时用花木隔开如果有危险宫里的人想逃出去也是轻而易举。

    朝阳公主把宫门关了姜姬就自请替她跑跑腿顺便就把这宫里的库给盘了一遍。虽然只是看一看位置再看一看账册没有亲自点数也够她心动的了。

    等太阳落山了有人来敲宫门了。

    是徐家徐丛。

    白哥现在还陷在帝陵呢姜姬“逃”回来可没通知他。

    等他回来不知会不会被徐公骂。

    这徐丛就是来求见姜姬的,因为他挑的宫门就是广御宫旁这一扇。

    守宫门的是她从鲁国带来的兵。

    听到来人姓名,姜姬摇头:“不见。”

    现在还不是见徐家人的时候。

    又过了一夜天刚亮宫门口就有人求见皇帝了。

    宫门还是不开但把来人姓名和递上的奏表都接了。

    奏表送到朝阳公主处,朝阳公主又把姜姬叫过去一起看。

    姜姬过去,看到朝阳公主身边还真坐了不少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看到姜姬进来,都安坐如常,直到朝阳公主说:“你们也见一见,这是永安之女。”

    年少的都起身见礼,年纪大的中有两个上下打量姜姬,其中一人说:“不似永安。”

    这人头发胡子全白了,老态隆钟。

    朝阳对他挺不客气的:“你的眼睛还能看得这么远啊?”

    那老头子就没好气的怒啍一声,特意起身走到远处再坐下。

    姜姬走到朝阳身边坐下,看到那堆成山的书简,她不急着看书简,想也知道这里头都写得什么,她问:“怎么这么多?”

    殿内响起笑声。

    一个坐在朝阳身边的贵妇说:“公主只怕不知,凤凰台上客三千,这才多少?”

    “是啊,不知鲁国殿上客卿多少?”姜姬寸步不让,“我走之前,该有六千人了。后来我没到凤凰台,听说我那弟弟嫌他们不会说话,砍了一半吧。”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朝阳噗的笑了,轻轻的拍了一下姜姬的膝头,“你啊!怎么跟永安一样不饶人?”

    殿内仍然不见轻松。

    朝阳也不在乎,轻快的跟她说:“你看他们多烦人!一晚上就写了这么多书简来骂我!”

    “也未必是骂。”姜姬说,随手拿过一卷来,摊开一读就笑着给朝阳看:“这卷就是骂花家的。”

    朝阳立刻高兴了。杀了花千降后,她一直非常后悔,又很害怕,只是一直装着不在意而已。她可是记得那些人当年是怎么骂她母亲的,她的父皇那么厉害,也只能将那些书简烧掉,而不能把那些人都叫进宫来骂一骂。

    当年,每天抬到鼎中烧毁的书简就有几千卷。后来他们还骂父皇说他烧书简不是仁君之风,乃小人行径。

    父皇都拿他们没办法,她又能怎么办?

    现在发现竟然也有人讨厌花家!

    啊呀,她可真高兴啊!

    朝阳一下子来了兴趣,和姜姬把书简翻得一团乱,把其中骂花家的都挑出来了。

    其他人就看着她们在殿中胡闹,满地书简乱扔。有一些人不忍看这一幕就把头扭了过去,但也有人上前凑趣,陪朝阳一起寻找骂花家的,翻到一卷必要大声咏读,百倍夸赞。

    骂花家的被好好的摆在一起,堆成一座小山。朝阳说:“你们来为我选一选,看哪些可用,哪些只是跟风而已。”

    姜姬又小小的惊讶了一点,每回她以为朝阳的智商已经没救了,她都能给她惊喜。

    朝阳一声令下,殿里的人不管愿意不愿意的都上前了,这些男女应当都是亲眷,一天一夜没有见面,不知两边是否安康,今阳把他们聚到一起,虽然好像是在带男人们做坏事,叫女人们捧茶端水,但竟然收获了不少感激。

    有一对小夫妻仿佛是在吵架,男子坐得远,不愿与朝阳等人同流合污,女子就去百般劝告,到底反他给拉了进来。

    姜姬就只剩下高座了,她认不出这书简中的人,虽然听了徐青焰的课,看了圣旨,但那些名字全是世家领头人物,而这里递上书简的,全是边缘人物。

    第一天就把书简递上来的都是探路石。

    也有几个人把翻乱的书简重新拾回来,掸净灰尘,摆放整齐,坐下慢慢看。不多时就把徐家、毛家、陶家、花家的书简给递上来了。

    姜姬这时才抽出一卷来看,有人侧目,但看她态度坦然自若,朝阳也毫不在意,就也不当一回事了。

    朝阳公主都直言其为永安公主之女,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姜姬把这几家的书简大略看了一遍,不由感叹,全是老狐狸。

    这几家没有一家说了花家的事。好像花千降是不起眼的小人物,死就死了,不值一提。

    他们说的全是修帝陵的事。

    确实,现在“阻碍”已去,帝陵可以好好修了。

    徐公说,征民夫的皇令已经颁下去一个半月了,再过半个月,最近一批民夫就要到了,粗略估计人数大概有三万余人。

    毛昭说,在开始修帝陵之前,朝阳公主先去祭祀先帝,乃是大义之举。应该的,正确的。毕竟要修帝陵,怎么着也要跟帝陵里的先帝们打声招呼,要动房动土了,各位在底下要有准备啊,别惊了驾。

    陶然说,修帝陵应该,征民夫应该,只是国中贫困,请皇帝示下。

    皇帝?

    正好。

    她笑着把陶然的书简给朝阳看,道:“正好我闲着,我给皇帝送过去吧。”说着就要提着裙子站起来,被朝阳一把拉住,推回去,再被她“夺”去手中书简。

    朝阳看了一眼是陶然的就扔了,哼道:“此人最坏!他的话不必给皇帝看!拿去烧了!”殿前侍人很熟练的把书简捡起来,拿到最近的火炬前,投进去。

    火势突然变大,火中传来噼啪声,还有一股烧木头的香味飘出来。

    朝阳拉着姜姬笑称:“这气味好闻吗?以前父皇常在殿前大鼎中烧这个,我和你母亲都躲在旁边看过呢。”

    姜姬:“呵呵。”她再往下一看,底下的男人们脸色都不好看。

    这些人都是士啊。听到士的心血被皇帝一家如此对待,心里估计都挺不是滋味的。

    姜姬看朝阳,她的神情中带有一种恶意的畅快。她并非不知此举会惹怒这些人,可她却故意这么做。

    驭人,她真是天生就会。

    其实就是斯德哥尔摩。在她以前在现代时,公司特意请人来给他们讲课,一个白人老头是他们的讲师,还是公司花大价钱请来给他们上私人课程的。这老头以前担任过多家公司的,用他的话说,在大学还没毕业时,他就在从事这一行了。

    他看起来是个绅士,说话却很粗俗。姜姬当时就能感觉到,他并不尊重眼前的“学生”,他只是被钱请来的。

    但他有几句话,她深以为然。

    他说,公司需要让员工一心为公司效力,说白了,就是把员工变成公司的狗,忠心不二。要怎么把员工变成狗呢?奴役他们,不要把他们当人,把他们当成奴隶一般去奴役他们。然后用丰厚的奖赏去奖励其中最出色的狗。这样,员工们就会像狗一样把很多很多钱和不要命的工作联系在一起,他们会形成一种等式:为公司付出最多的人,可以得到最多的钱,剩下的人都是失败者。

    他们会内斗,会彼此监视,而不会去抗议制度的不公。

    朝阳的做法就是这样。她在用尽所能的欺压他们,然后,她会奖赏其中的一个或几个,这样,其他人的怨恨会集中在那些人身上,那些人也只能继续跟随在她身边,听她的号令。

    她可能不懂这些道理,不明白里面的因果关系,但她知道应该这么做,这么做,手底下的人就听话了。

    这算帝王教育吗?

    但她觉得这手段太粗暴了。朝阳的做法养不出忠臣,只能养出忠犬。而犬,是兽,人不是兽,把人逼成兽,早晚有一天会被自己养出的兽反噬。

    那个白人老头也是一样,他能力出众,被人高薪聘请,也总是在民怨沸腾后被人赶走。所以他在晚年才会不得不收钱来给他们上课,因为他已经没有钱了。

    姜姬没有再给朝阳建议。

    凤凰台每天都能收到许许多多的书简,最后朝阳从中挑出了几个人,让人去传令了,叫他们在花家出殡时,好好的骂一骂花千降。

    朝阳害怕,她还是担心自己杀花千降的事会被人责骂,被人记恨,被当成罪过记在头上。所以她想让更多的人去骂花千降。

    花千降,应该说花家这么多年来,又是这么大的世家,确实不可能一直做好人好事,要找出短处来,找出一二该死之人一点都不难。

    但朝阳的做法太激进了。专挑人家出殡的时候去骂,这有点像要结仇了。

    可姜姬还是没有开口,她知道,朝阳这是要出气。

    她还记得被花千降质问的事。虽然花千降都死了,但她的气还没消。

    刚好她觉得要把花千降的名声搞坏,就两件事一起办了。

    她还觉得自己这一招挺精明的。

    花家关起门来打架,外人就是知道了也不好敲门进去劝。这不是住在隔壁的邻居。

    所以哪怕听说花家里面喊杀声起,有女眷、小儿的哭喊声,听说还有人从花家那几条街逃出来,满身血污,后来又被抓回去了。

    但统统只是听说。

    花千降是有罪名的,所以花家没有停灵太久。一日清晨,花家大门洞开,阵兵列队,送花千降出殡。

    往日干净漂亮的甲衣染上了血,矛头还带着血污,士兵们脸上、手上都带着伤,肩臂上、腿上裹着药巾。

    但他们杀气腾腾。

    所过之处,人马皆退。

    据后来有人说,当时花家送葬的时候,走到哪里,那条街就是空的。

    大白天,一个行人,一个摊贩都没有。家家遍户户门窗紧闭,连小儿的哭声也听不到。

    朝阳在凤凰台内,拉上一殿的人相陪,外殿还有歌舞。

    热闹成这样,但朝阳的神色还是很惊慌。

    姜姬抚摸着身边俊美侍人的手臂,感觉到他胳膊下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难道是讨厌她?她也没有勉强人的习惯,就想抽回手,不料,她的手刚一离开,那人就把她的手抱在怀里,抬起头,脸色苍白的问她:“可是奴奴侍候得不美?公主,不要不喜奴。”

    怎么就吓成这样?

    她虽然把人关在殿里,可也没打没骂,每天都有饭水。

    关傻了?

    姜姬有点不忍,轻轻抚摸了他一把:“是不是在宫中想家了?要不要送你们回家去?我身边另有人侍候。”

    那人拼命摇头,捧着她的手连连细吻,“奴奴愿侍候公主,求公主不要舍了奴。”说话间,整个人都在隐隐发抖。

    到底怎么了?

    姜姬回到广御宫,说起此事,侍候她的侍人面面相觑。

    一人嘻笑道:“我们可没有欺负他们哦。”

    姜姬瞪了他一眼,说:“说实话。到底怎么了?如果有变故,不能瞒着我。”

    另一人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公主可还记得那一日突然离开的几人?他们的尸首被扔出去了。”

    姜姬:“尸首?人已经死了?”

    几个侍人围过来,小声对她说:“是啊。死了呢。”

    “面目都被烫毁了,好吓人。”

    “我们每日都要放那些人出去逛上半天的,就是他们发现的,回来后都吓坏了呢。”

    姜姬沉吟片刻,默默感叹。

    一个年约三旬的侍人说,“公主不知,这种事也不算寻常。他们在贵人们的眼中只是玩意,取了乐,之后如何处置,也只是贵人们一句话的事。贵人们如果不想被人发现,杀人是最简单的办法了。”

    姜姬苦笑:“照这么说,我杀的人没有一千,也该有八百。”

    几个侍人都笑起来。

    一人道:“公主哪里舍得?”

    “将军哪里不好?公主能狠得下心?”

    “想必是不够体贴,等这次将军来了,我等一定好好教导将军。”

    姜姬哭笑不得:“都来打趣我了!都出去!”

    她顿了一下,叹道:“给他们一些布,叫他们出去安葬亲友吧。”

    拿布一裹,葬下去,也算是入土为安了。

    侍人们对视一眼,隐隐含笑,方才退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