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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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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礼惊慌失措的跑到姜姬身边, 小声说:“公主, 冰糖少了一块!”

    乔银送来的一箱冰糖都是很整齐的砖形,用这里的度量衡来计算, 一个刚好一斤左右——就是一个小铁疙瘩。她每次让人用锥子砸开一块,大块的给姜礼他们放荷包里出去招摇,小块的就拿去给役者陀陀做点心……她怀疑那个冰糖是从她窗户底下长出来的传闻就是从役者那里先流传出来的,姜智说上回听到几个役者说她走过的路会生金子,他还认真跟了她好几天, 想把金子捡回去用, “家里”一直都很缺金子,不但常常把收的礼物卖掉, 收到的金子一转眼就都花光了。

    “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用担心金子的问题了。”在搞定封地后,她真是松了一口气。

    这个算是她的失误吧,也小看了两千多人的吃喝问题,看起来似乎很值钱的金子, 如果换成盖将军寨的土木砖石, 马匹粮草,那就很不值钱了, 至少现在给她一箱金子, 她立刻就会转化成“这值多少粮食?买什么能买最多?”

    到这时, 她才觉得之前让姜武靠打劫养活一个山寨的人有些儿戏了, 这种来源不稳定的收入是不可能提供长久的支持的。她迫切要给姜武找个别的活。

    因祸得福的是, 因为抢劫造成了社会动荡后, 有商人就想请姜武去赚外快, 借他的人手用用。姜姬立刻让他答应下来!而且一定要把价格抬高!

    一来,这是无本生意,警-察和劫匪是一伙,还有比这更方便的生意吗?二来,如果以后打劫赚不来钱时,说不定还可以适当制造一些恐慌来推动一下。

    但她没料到竟然还钓到了冯瑄这条大鱼,她就狮子大开口了——为了给他留下还价的余地,她的嘴张得很大。

    ……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

    姜武来时还有些忐忑,她让他如果方便,就多打听些魏国的动静。

    “上回我就觉得奇怪,魏国怎么会在冬天冒出来那么多粮食?现在连冯瑄他们都注意到了,你小心些,不要卷到魏国的事里去。一旦有危险,不要硬上。”她想把龚獠那里的两个魏国织娘要过来。说起来龚獠渺无音讯之后,如果不是隔上几个月就会给她送新衣服,她还以为他回合陵了呢。

    就是不知道龚獠现在在哪里……要找人打听一下。

    她正沉思,头顶上响起姜武阴森的声音:“……你早知道?”

    “哦,冯瑄来找我想请你去运粮,我就给他提了一下,你那个将军寨不是太花钱吗?有个封地就可以以税养兵了。”如果那个叫妇方的地方还产粮就好了。

    姜武的脸色黑得无以伦比,她反应过来,“……别生气啊。”

    “你不告诉我,万一我坏了你的事怎么办!我在大王那里一直说不行!”姜武想到这里就后怕。

    “不可能。”姜姬说,“他才不会听你的。”而且他们现在联络很不方便,她正在尽量减少出现在姜武身边的次数,而且每次出现,都要伴随着争吵,这样铺垫,才能让姜元尽快打消对姜武的顾忌。姜元这人疑心太重,由不得他们不小心。

    姜武觉得有些疲惫,他总是跟不上姜姬,她做什么,在想什么,他一点也捉摸不到。她现在正在把他往大王身边推,“米儿……你以前不是说不能相信他吗?”

    看到他迷茫困惑的脸,姜姬才恍然发觉这段时间他一个人可能已经想破脑袋了,如果不是出于对她的盲目信任,他是不可能对她言听计从的。但他还是一个独立的人,他会看,也会想。当他想不通时……

    “现在还是不能相信。”她握住姜武的双手抱在怀里,轻声对他说:“他是一个没有人心的人。我们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她艰难的说,“像……娘,还有照明宫的两个夫人,还有两个深受他宠爱的侍女,她们都死在他手上,可你看,他难过吗?伤心吗?”

    姜武还是有点不懂,听到陶氏,让他有一分的不自在,他握紧拳头,喃喃的说:“他是大王啊……”大王,和他们不同的吧?

    “大王也是人啊,难道他当了大王,就不是人了?是人就有人心,喜欢的人死了就会伤心,但他就不伤心。这样的人,无论何时都不能相信。”她轻声说。

    她知道,让姜武一直保持着对姜元的警惕心很难。而且时间越久,姜元在他心中早就不再是一个人,而替代成一个符号,这个符号叫:大王。

    大王是超人。拥有这个称呼的人会自然而然的被人从心底供上神坛,人们默认大王拥有不一样的地位,不一样的心灵,不一样的思想,不一样的一切。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做出无数种解读,而这些解读都会自圆其说,无法自圆其说时,也有一个万能的答案:他是大王。所以他做的一切都是合理的。

    她不奇怪姜武不理解。她想让他把姜元当成一个人去解读,这本来就是有驳于他的思想的,是他本能会抗拒的。

    如果不是他爱她……如果不是他们之间有着深厚的感情……

    姜姬有些悲观的抱住姜武,“猪哥,你不要不信我……”不要离开她。

    “好。”姜武迅速把那些念头都甩开了,抱住她说,“我知道,我不会相信他的。”但他接着又问,“既然我们不相信他,我现在也有人手了,你说那个城也归我们了,那我带着你跑吧!”他现在很强了,可以带着米儿和大家一起走了!走得远远的,那就不用怕大王了。

    “不行。”她一直在避免告诉姜武,就算他们在提防姜元,在仇恨他,但他们也一直在依赖他,“我们逃走以后,那些人怎么办呢?他是大王,他可以收回那个送给你的县,也可以发兵来打我们。我们没有地方去。”

    “那什么时候……”姜武陡然升起一个念头:

    可能他永远也无法带着米儿和大家逃走,逃到一个平静的地方,幸福的生活。就算他现在有了很多很多人,以后会有更多的人,也没用,他看着米儿,惊奇的发现,眼前这个端坐在榻上的尊贵公主的身上,已经越来越看不到那个抱着他的腿才能站起来的米儿的身影了。

    姜姬没有回答,把点心塞到姜武的嘴里,再用盘子里的糖粉洒在他的头上、肩上,把他赶走了。

    “不动声色。”姜姬说。

    冰糖的事早就在宫女和侍人中间传得沸沸扬扬,各种传说都出炉了,可姜元那里就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她认为自己想岔了一件事:姜元怎么会去管侍人和宫女嘴里说什么?

    结果昨天她福至心灵拿冰糖粉洒了姜武一身后,今天冰糖就少了。

    终于“送”出去了。

    “这就是……冰糖?”姜元惊疑不定的看着漆盘中的白色晶体,它真的就像冰一样——他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不是凉的!”

    他把盘子端到面前,一股甜香味扑鼻而来,“真的是糖吗?”

    怜奴道:“不如,我先替大王尝一尝?”

    姜元看了怜奴一眼,放下盘子点头:“好,你……怎么弄下来?”要是打破这一块冰糖,他又舍不得。

    怜奴道:“这盘中还有一点屑屑。”

    果然盘中在冰糖周围有一些霜一样的东西。姜元看着怜奴以手指沾了一点放进嘴里,他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

    怜奴点头:“确实是甜的。”他潜入摘星楼时找到这箱冰糖后就偷偷凿下来一小块,刚才来见姜元之前,已经吃下去了。

    竟然真的是糖!

    姜元盯着这冰糖,既想尝尝,又害怕这是异物,吃下去会不会有什么不好,万一这是有毒的,他吃了死了呢?

    “依你看,这真是从公主的窗下生出来的?”难道他这个女儿真有什么神异之处?这么一想,姜元都有些动摇了,再联想起春祭时的那四只神鸟……

    怜奴却摇头了,道:“公主那里将此物藏在一只漆箱中,全是砖形之物,这是一块已经砸开吃的。我看,倒像是从商人那里买来的。”

    “还有?!”姜元不淡定了。

    “还有二十几块,我数过,那一箱应该能放三十块。”

    “全部取来!”

    第三天,冰糖全都不见了,连箱子都没了。

    姜智哭得直抽噎,其他几人也有些失望。

    姜姬心里很高兴,不过看他们哭得这样,也觉得错有错着,还叫来姜礼、姜勇、姜温几人个子高的,举着一块竹板说,“我要打你们几下。”

    虽然不解,但姜礼三人都点头,“东西丢了,公主罚我们是应该的。”

    姜姬想说不是因为这个,丢了她更高兴。但对他们不能说得太多。她解释道,“我不会打太重,但要打出痕迹来,还要打在人人都能看到的地方……”就是脸。

    “行吗?”她问。

    看到公主忐忑不安的问能不能打他们的脸,本来还有些恐惧的姜温和姜勇也不害怕了,“没事,公主,你打吧。”

    但他们闭上眼睛等了好一会儿,听到啪啪啪的声音,脸上却不疼,偷偷睁眼一看,见公主正用竹板打自己的手心,她的手心倒是已经通红了。

    “我先试试用多大的劲合适。”她只是想把他们的脸打得红一点,一看就是挨过罚的,这才附合冰糖丢了以后她该有的反应,但她没打过人,不知道该打多重,只好先在自己身上试。

    姜温忍不住道,“公主,我来吧。”

    “你会打人?”公主惊讶的眼神很有趣。

    姜温哭笑不得,打人谁不会呢?他接过竹板,姜勇对他点点头,闭眼站好,他正要挥,公主赶紧在旁边叮嘱:“不要打太重!能看出红了就行!”

    他只好再放轻一点,啪的一声打过去!姜勇的脸歪到一旁,顿时一道竹板宽的红印肿了起来,他还想再打,公主大叫:“一下就可以了!”这就可以了!她看得心惊胆战的,连忙把姜勇拉过来,让他张嘴:“嘴里面破了没有?”一看果然有血丝,连忙让他喝水漱口。

    姜温这下也不知道该怎么打了,因为公主说,“再轻一点,再轻一点就行了。”

    他犹豫半天,出了个主意:“不如让姜智来打?”人小,力气就小。

    姜礼摇头,“算了,这事我们三个知道就行了。”他拿竹板对着姜温比划,“我来打你。”

    啪!

    姜温的脸也红了。不过他这一下倒是恰到好处,姜温脸上肿了,但嘴没破,不过姜温不太满意的摸着脸说,“这到晚上就消了。”

    姜姬说,“晚上怕它消就拿热水敷一敷,可以再延长两天。”

    等姜温把姜礼也打了之后,三人就带着这样的“幌子”下了楼,故意在宫女和侍人中转了一圈,把公主发怒的事宣扬得人尽皆知。

    姜元看着那堆成山的冰糖,两眼发直。他突然觉得自己身轻似燕,似乎将要有些不同。

    “这到底是何人所制?”他奇道,“这样的奇物,为何无人奉给孤呢?”

    怜奴却从漆箱上的花纹中认出了徽记,“这上面有标记:奇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