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孤王寡女 > 坑深215米,地狱太远,人间有妻

坑深215米,地狱太远,人间有妻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悲愤之中,她急得心潮翻滚,耳朵“嗡嗡”作响,如有乱剑穿过,整个身子不管不顾地朝前方扑了上去。

    那劲儿之大,稍不小心就要摔落马下。

    “疯女人!我还治不了你?”完颜修两道锋眉紧紧蹙起,铁一样的双臂,束抱住墨九歪斜的身子,往上一抬,置于怀中箍紧,猛一夹马肚,“驾”一声,往东疾驰而去。

    “萧长嗣!老萧——快逃啊!”

    “击西!”

    “闯北!”

    “声东!”

    “你们快逃——走啊!”

    墨九拼命地回头,把每个人的名字,都挨个喊了一遍,一双几欲喷火的目光,死死盯着越来越远的人狼大战。

    声音,终是越来越弱。

    草原狼雨点一般,密密麻麻、漫山遍地地往猎物集中。不过转瞬之间,就把那四个男人与马淹没在了狼群里,从墨九的角度,连衣角都看不到一片。

    “老萧——”

    这一声,撕心裂肺。

    “噼啪——”

    天边闪电,伴着惊雷。

    呼啸的风声,如同她的号嚎,在苍穹间凄厉的回响。不多一会,积压了半天的倾盆大雨,劈头盖脸地落下来,湿透了草地,也湿透了她单薄的衣衫。

    “驾——驾——”

    马儿见着了狼群,驮着两个人,也逃得矫健。蹄子落在地上,惹得泥水四处飞溅。昏暗的天地间,阴冷冷的风,透心的凉,在凶残的狼嗥声,与嗜血的嘶吼声里,如同一幕最原始的疯狂炼狱……

    “老萧!”

    墨九一直在暴雨中嘶吼。

    嗓子哑了,可她也没什么知觉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事情发生太快,她喃喃着,不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萧六郎已经没了,萧家五百多口也都没了,萧长嗣是萧家仅存的独苗。可他现在为了保护她,以身涉险,与狼群搏斗,若是他也遭遇意外,让她如何自处?

    欠人命比欠人情——更难心安。

    她墨九欠不起。

    她甚至宁愿死的是她。

    “完颜三!你混蛋!你为什么要带我走?为什么?”她难以抒解的郁气都发泄在了完颜修的身上。

    可无论她怎么挣扎,他都不放手。

    无论她怎么咒骂,他也都不还嘴。

    “你们这些男人,混账这些男人……”墨九嘴唇都在抖,“为什么都喜欢用自己的方式对我好,也不问问我要不要接受,能不能承担?这样的人情债,人命债——你们以为是为了我,岂不知,其实是在害我?这难道不是要我背一辈子包袱,痛苦一生吗?”

    这个“你们”,不知道他骂的谁。

    但她拼命捶打着的人,是完颜修。

    一边打,一边骂。嘶哑的声音发出来的怨怼,像一头被人遗弃的孤狼,有咬牙切齿的凶狠,更多的,是一种对濒临绝境般的无奈与绝望。

    萧六郎没了之后,她憋得太久了。

    借了这个事情,她把情绪悉数都发泄了出来。

    “墨九!”完颜修紧紧抱住她,难得的没有讽刺,也没有嘲笑,而是一本正经地喊她的名字,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在暴雨的冲击中,慢慢地放慢了马步。

    “你不是男人,不了解男人。”

    “男人又何尝了解女人?完颜修,你是男人,就赶紧放开我!”

    完颜修一愣。

    盯着墨九的脑袋,他眉头皱得更紧。

    在这之前,他从来就没有听说,也没有想过——男人也应该去了解女人?

    他一出生就是皇子。

    何曾需要,何曾必要,去了解女人?

    可此刻,他突然愿意去了解。

    手落下,搁在墨九肩膀上,他感受着她双肩在轻轻颤抖,不由叹了一声,怜香惜玉地放软了声音:“放了你,你能做什么?跟着他一道去送死,还是浪费掉他的一番好意?在他死了之后,喂狼殉情,以全贞节?”

    “放你娘的屁!”

    墨九骂得又急又狼。

    看她憋得脖子上青筋暴露,完颜修没有为故去的娘亲还击她,而是脱下身上的披风,甩了甩雨水,将墨九紧紧裹在身前。

    “如果骂了舒服,你就骂吧。”

    说罢,他慢吞吞往回望了一眼,心里莫名有一种微妙的情——属于一个男人应当有的情绪。

    “小九儿,若我说,换我,也会如此,你信么?”

    墨九脑子一片混乱,心也如同绞了一团乱麻。

    这个时候让她相信这句话,比相信母猪上树还难。

    “呵呵。为啥?就为你嘴里的‘喜欢我’?你就可以放弃你的性命,你的国家,你的臣民?完颜修,如果当真有如此深情,你当初也不会为了两座城池,就把我还给萧六郎了。

    当然,你不要以为这样说,我就能原谅你今天做下的事——告诉你,不是人人都是萧六郎,也不是人人都是萧长嗣,你做不到,就不要说出来,反惹我笑话。懂么?”

    她真的在笑。冷笑。

    完颜修听出来了,她声音里的讽刺,甚至还有恨。

    他知道,如果不是他今日劫了她出来,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她这是把恨意转移了。当然,他也知道,如果萧长嗣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这就是断了萧家唯一的血脉,这个女人说不定真会找他拼命。

    “小九儿——”

    幽幽的唤声后,完颜修许久没有说话。

    眼底,有一抹稍纵即逝的无奈,以及痛苦。

    “当初的两座池,是我捡的。或说,萧六郎赠予的。”

    久久,他的声音方才响起。

    在暴雨里,音调有些模糊,但一字一句都落入了墨九的耳朵。

    “你以为我不同意他用两座池换你,他就能罢手吗,我最终就真的能留得住你吗?其实,那两座城,只是萧六郎给的‘小意思’,还有,同为男人,他给我的尊重。”

    尊重?同为男人的尊重?

    墨九冷冷听着,不说话。

    完颜修手拥她更紧,语气里却有着对萧乾离去的惋惜与难过,“是英雄,方懂得重英雄。我说过,当今天下,我只服一个人,他就是萧乾,你的萧六郎。而他对我——”

    他考虑一下,又苦笑补充,“他对我想必也有那么几分同为沙场战将的尊重吧?若他直接从我手上夺走了女人,我完颜修颜面何存?要知道,对真正的男人而言,丢了女人,比丢了天下更难堪。”

    丢了女人,比丢了天下更难堪?

    两座城池,是萧六郎给他的尊重?

    这个论调很新鲜,墨九第一次听见。

    她的脑子里,无须刻意去想,就已闪过萧乾的样子。铁甲在身,披风猎猎,凛然的身影,紧绷的薄唇。还有坚毅面孔上那一双锐利的眼……

    实际上,除她之外,萧乾对任何人都疏离而冷漠。

    可相处时日久了,她却是了解他的。

    那个男人,外冷,内热。

    这一点,从他对萧家的态度可就见一斑。

    他的心肠,其实很软。

    所以,他会那样对完颜修,也不算奇怪。

    念及过往,墨九盯着雨雾的眼,有一点哀凉。紧紧咬住下唇,她红着眼眶,看着眼前被风雨肆虐的草原,不停地往远方延伸,延伸……泪水无声地滑落,与雨水混在一起,无人看见。

    “完颜修。”

    仰着头,她低低的喊,“你松开我。我不会跳马。”

    这样冷静的请求,可以听出来,她平静下来了。

    完颜修默了默,慢慢地放松胳膊,把她扶坐好,又拢紧她身上的披风,目光柔软地盯着她侧脸,“想哭就多哭一会儿吧。”

    “你眼瞎了?那是雨。”

    狠狠拿袖子抹一把脸,她掉头,冷着脸看她。

    “我们回去看看吧。”

    人与狼,数量上反差巨大。

    哪怕萧长嗣真有过人的本领,也难免……落入狼腹。

    完颜修以为根本就不必回去看,也可以预见结果。而且,再跑回去一趟,容易招狼群盯上不说,就算狼群已经离开,再让墨九看见也不过徒增伤心,根本就没有必要。

    然而,墨九很坚持。

    “你若害怕,放我一人回去。你在这里等着,我会回来继续做你的俘虏。放心好了,我墨九说话,从来……”

    “不算数!”完颜修沉着脸补上。

    稍顷,看她墨脸,他挽唇一笑,缓缓调转马头。

    “我陪你回去。”

    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好说话。

    墨九紧紧抿唇,慢吞吞抬头,望向雨雾。

    “谢谢!”

    一个“谢”字没有落下,她目光一凝,就见完颜修突然勒马停下。

    墨九瞥他,“怎么,后悔了?”

    “稍等一下——”

    完颜修似乎是听见什么,凝重地竖起耳朵。

    很快,墨九也听见了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急、快、透过风雨声,让她心里涌起了希望。

    不多一会,她的视野里,就出现了几个黑点。

    “……难道是他们追来了?”

    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近,那迎风狂舞的披风,将最前面的男人衬托得如同一个战场上浴血归来的将军,哪怕衣服已经破损不堪,依旧气势逼人,在昏暗的雨雾天地里,看得墨九双眸一片晶亮。

    “老萧——”

    她高扬手臂,撕心呐喊。

    萧长嗣没有回答。

    不过转瞬间,他就已经领着击西几人打马过来,手上的长剑还闪着寒光,狼狈的脸上,有几条被狼爪或者狼牙伤到的地方,狰狞、恐怖,让他本就丑陋的面孔,更是不堪入目……

    可在墨九眼里,对他已经没有颜值概念。

    或者说……他长啥样儿,已经不再重要。

    他是老萧,救了她的老萧,让她心疼的老萧。如此而已。

    在她喜极而泣的目光中,萧长嗣骑马走到完颜修跟前不远,拔剑与他对峙着,那冷冷的目光里,满是与草原狼搏斗之后残留的浓浓杀气。

    “放了我的女人。”

    他一身狼狈,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怎么发狠。

    可谁都看得出来,这个从狼嘴里逃生而出的男人,已经彻底被狼激发了野兽的凶性。若是完颜修不放人,这一片雨水四溅的草地上,将要流下的,就将变成人类的鲜血。

    墨九欣喜于萧长嗣能活着追上来。

    所以,她之前根本就没有去想,自己还是俘虏的身份。

    如今闻言,她愣了愣,回头看完颜修,冷笑着讽刺。

    “刚刚不是表忠心说,为我死都可以吗?呵呵,完颜国主不会连放我自由,都做不到吧?”

    完颜修目光凉凉眯起。

    慢慢地,他松了松手臂,却没有放开她。

    “老萧,我敬你是条汉子。女人,你可以带走。”

    稍稍停一下,他突然回头瞥向前方,“不过,草原狼还在后头,这会儿又狂风暴雨。我以为,你们不适合现在回去。尤其这满身的血腥味儿,一旦被盯上,就不一定有那么好运逃命了。”

    “你待如何?”萧长嗣唇角有擦伤,话少,简洁。

    完颜修道:“前方就是阴山,我知有一处落脚的山洞,我们不如过去避避雨,叙叙话,等雨停了,再做打算?”

    他能这么爽快答应放人,墨九有些诧异。

    更诧异的是,几乎没有考虑,萧长嗣就同意了。

    “就依你之言。”

    一行人结队前去避雨,这样的组织和队伍整合在一起,略略显得古怪,但队伍里的人,全都不动声色地沉默以对,就连一向聒噪的击西,也好像没有从杀狼的“刺激”中回神,始终抿着嘴巴,不高不兴地摸着脖子和脸上那两条抓痕,郁郁寡欢。

    这货爱美。一直爱。

    想来他是怕破了皮相,不美了吧?

    墨九扫他几眼,他都没有回头。迟疑片刻,她道:“阿花,我那儿有萧六郎以前留下的美容方子。回头给你试试,应当不会留下疤痕。”

    “哼!”击西不理她。

    这货脾气咋的突然大起来了?

    墨九纳闷,不晓得哪里招惹他了。

    想了想,她奇怪地问:“我得罪你了?怎么跟我使上劲儿了?”

    “我心疼掌柜的。”击西又轻轻抚了抚自个儿受伤的脸,才小心翼翼地侧过头,望向身侧不言不语的萧长嗣,为他抱上了不平。

    他道:“掌柜的脸本来就够丑的了,现在又添了新伤,怕是更遭九爷嫌弃。还有,九爷既然有主上留下的方子,为啥早些时候不拿给我家掌柜的,把他变美一点?你就是嫌丑爱美。”

    这逻辑也是醉人。

    墨九不懂医术,可哪怕普通人的眼光也看得出来,萧长嗣的那张脸——没救了。而且,若是用美容方子有用,萧六郎早就用了,又怎会任由他变成如今这副德性?

    “我若真的嫌丑爱美,又怎会没爱上你?你长得那样美?”

    不冷不热地还了击西的嘴,还不着痕迹地为这货灌了一勺蜜糖,击西果然高兴起来。

    她却突兀地叹一口气,“当然,我也从未嫌弃过他。”

    此言一出,几个人都亮了眼睛。

    击西满脸喜色,萧长嗣的目光却很复杂。

    墨九强忍心中起伏的波澜,淡淡道:“可以过命的交情,岂能看脸?老萧,从今往后,只要有我墨九,就有你萧长嗣。任何时候,我这条命,都是你的。”

    她这样命,可以是他的。

    可她的感情,却是萧六郎的。

    潜台词,她没有说,可有心人都懂。

    完颜修微微一勾唇,似笑非笑地将目光投向远处的阴山山峦,而萧长嗣却是微微一笑,透过雨雾的眼,像有一丝牵着彼此的情线,注入她的眸中。

    “你不欠我的命,我又没死。”

    “……”这话让墨九无言以对。

    他确实没有死,又如何欠命?

    可难道他没有死,她就可以说没有欠情?

    萧长嗣似是看透了她的想法,哑声一笑。

    “若你过意不去,给我一个相思令便可。”

    “……”墨九再次无言。

    若非她亲眼看见萧长嗣以身搏狼的凶险,一定会怀疑这厮此番举动的目的,就是奔她的相思令来的。但有了先前那一遭,她真的连命都可以舍给他,还了这份情,莫说一个相思令了。

    “好,给你相思令。”

    她爽快地应下,又冲他挤了挤眼,“不是春令。”

    “爱妻当真豪迈汉子,如此,就一言为定了!”

    当真豪迈汉子?这……她该高兴吗?

    她脸颊微微发抽,萧长嗣却有点儿高兴,拖长的尾音里,也有着说不出来的喜悦,一转眼,眸中有烁烁的流光闪过。

    “不过,此举爱妻切勿模仿。我可以这样做,原因有二。其一,我是男人,其二,我有把握。你身娇体弱,可做不得。”

    有把握?墨九抓住重点,疑惑了。

    “……我有个问题,老萧。”

    “问。”萧长嗣也是会耍酷的男人。

    “先头那般凶险,你是怎样击退狼群的?”墨九可不会相信,那漫山遍野的草原狼,单凭他和击西、闯北、走南四个人四把剑就可以杀得一干二净,还只是受了这些皮外轻伤。

    “嗯,问得好。”

    萧长嗣抬袖一挥,手指抚过长剑,朝她莞尔一笑。

    “地狱太远,人间有妻,老萧怎舍得死?”

    “……”油嘴滑舌!

    “当然,那不是答案。答案只有一个,听好了。老萧,靠的是脸。”

    “……”

    这是不愿意告诉她的节奏了?

    墨九目光眯起,凉凉看他,“老萧,你一定要告诉我,这里面没有阴谋,草原狼也不是你叫来的,你更不是故意演戏给我看,就为了骗我一个相思令——否则,我估计会忍不住阉了你。”

    阉了?稍稍一怔,萧长嗣轻笑着竖起两根指头。

    “为了我家二掌柜的,我发誓,我家绝无姓狼的亲戚。”

    墨九被他暧昧的目光一烫,哼一声又调过头去,假装在看滂沱大雨中的阴山。

    “哼,相信你了。”

    只要他不是故意,一个相思令哪够报答这份情?

    一行人在低压的云层中穿行,大雨始终没有停。他们走过一段泥泞的草地,山峦近了,阴山到了,崎岖的山路间,可见有层层叠叠的岩石,被植被覆盖。

    就着昏暗的光线,可以看见山脚就有一个山洞。

    “到了!”完颜修手挽剑鞘,往前一指。

    赵声东看了萧长嗣一眼,闷不作声打前头去探路。

    然,他还没有入内,里面就传来一道弱弱的凄哀叫声。

    ------题外话------

    等久,抱歉!二锦也刷下脸,请求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