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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他是她的记忆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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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婷婷的语气有些落寞,南笙凝望了她一会,突然拍拍她的肩膀。

    “有些事情,不一定要看表面的。”

    其实她倒是不觉得是程骜偏心。

    不然的话,他怎么会又送她别墅,又给她零花钱的。

    “说的那么深奥,听不懂。”

    程婷婷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

    她经常是前一秒伤心,后一秒又没心没肺的大笑,南笙已经习惯了。

    目光落在空地上,并没有看见程家的人。

    “不用看了,自从南母来了之后,程莎莎就病了,他们正安慰着呢。”

    程婷婷语气微酸的说。

    其实这种落差的感觉,换谁都接受不了,明明享受了十几年的公主待遇,有宠爱她的父母,有捧着她的哥哥,可是这一切却在一夜之间,突然被告知,她是假的,她是冒牌的。

    虽然她们不差养她这个女儿,可对她的好,再加对那个女儿的愧疚,全都加倍的拿了回去。

    包括,只宠爱她一个人的哥哥。

    程婷婷眼里的黯然是无法掩盖的,南笙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作为外人,她无力改变什么。

    陪着程婷婷说了一会话,派对已经开始了。

    空地上,飘来阵阵的肉香。

    仆人有序的送来酒水。

    “来,南笙,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程婷婷将南笙拉了过去。

    南笙嘴角抽抽。

    她可不敢喝酒了。

    “小笙,尝尝。”

    南洛辰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白净的手指握着一根铁签子,上面是烤好的肉串。

    “喂喂,我的呢?”

    程婷婷笑嘻嘻拍着南洛辰的肩膀。

    “小笙是我妹妹,也是客人。”

    南洛辰勾唇一笑,映着火光的脸极致优雅。

    “给你?”

    南笙不客气将肉串递给程婷婷。

    “快吃吧你,我开玩笑的,你以后也是我妹妹了,哈哈哈。”

    程婷婷说着,自己捂唇笑了,胳膊一直压在南洛辰的肩膀上,一颤一颤的,两个说笑的女生,谁也没看见南洛辰在听到妹妹二字,眸光闪了闪。

    这个派对大概是南洛辰与程婷婷确定要订婚举办的。

    只是越了几个常见面的朋友聚会,嗨皮一下,酒足饭饱,一些无聊的富二代坐不住了,非要玩什么扔骰子的游戏。

    就是谁的点最小,就听从点大的人指挥。

    照做或者喝酒,二选一。

    南笙不想玩,可无奈被程婷婷硬拖了过来。

    幸好她运气还不错,几轮下来,都是不大不小的幸存者。

    篝火染染的燃烧着。

    这一局程婷婷的点最小,而发落者,是莫筱雪。

    她转着眼珠扫了一圈之后,对着程婷婷和南洛辰说,“你们都要订婚了,不如表演个KISS吧。”

    “哈哈哈,这个主意好。”

    “嗯,对对,最好是舌吻那种的!”齐刷刷的附和。

    噗哈哈哈。

    这几声打趣,让程婷婷闹了个红脸,有点求助的看看南笙,见对方又是爱莫能助的表情,不由瞪她一眼。

    小妮子就知道看热闹。

    南洛辰看看说话的莫筱雪,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愿意还是不愿意。

    程婷婷刚要端起杯子一干而尽,南洛辰却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在众人惊呼的目光中。

    非常的儒雅的捧起程婷婷的脸。

    蜻蜓点水般的一吻,落在对方的唇上。

    “…”

    空地上传来一阵倒吸声。

    南笙也有些意外的看着南洛辰。

    难道,他真的喜欢程婷婷?

    篝火噼里啪啦的响着,时间似乎静止了一般。

    南洛辰就像生长在豪门世贾中一抹清流,永远一副不徐不疾,不瘟不火的样子,就连接吻,都勾勒出一种艺术的气息。

    这样的人不是太完美,就是伪装的太深。

    南笙扭回了视线,淡淡一笑,她这个哥哥,她有时候也看不懂。

    程婷婷害羞的呼了一声,拍着自己发红的脸坐回了南笙的旁边。

    “继续,你们都小心点,可别落在姐姐的手上。”

    程婷婷杏目圆睁,佯装厉害的威胁他们。

    哈哈哈。

    “这是害羞了。”

    又一阵嬉闹声。

    火热朝天的众人皆没有看见,不远处有一人影,淡淡的伫立着,用一种别人看不懂的目光望着几人。

    南笙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起身说:“你们继续,我去打个电话,你少喝点。”

    临走又拍拍程婷婷的肩膀。

    “去吧。”

    程婷婷摆摆手。

    南笙是容翎的人,人家哥哥还在这,自然没人敢拿她打趣。

    走远了两步,南笙给容翎打个电话。

    “老婆,想我了?”

    电话一接通,就是那有些无赖的声音。

    南笙刚想说话,突然听到对面传来一阵哗啦的砝码声,还有荷官洗牌的官式话发音。

    “…”

    南笙一头黑线,“容翎,你在赌场?!”

    “老婆,我是等你,一时没地方去。”

    对面的容翎用下巴夹着电话,一手将桌子上的砝码推了出去,摆摆手,转身走了。

    很大的关门声,从电话的一侧传了过来。

    南笙无语的抿抿唇,哼了一声,“我等你。”

    “老婆,我”

    嘟嘟。

    容翎盯着已经挂掉的电话,眼梢直跳。

    他老婆脾气越来越大了,怎么办?

    而挂了电话的南笙,则是噗嗤一笑。

    笑意还没收敛,南笙便发现她对面站了一个人。

    张扬桀骜的一张脸,正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程骜。

    “看来三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

    南笙扯扯嘴角,看着他说:“你一直在这里?”

    不然,怎么出现的这么快。

    程骜转移的视线,点点头。

    他的确一直在。

    “三少对你很紧张,你不要轻易逗他。”

    程骜说这话有点逾矩,可是他见过那个人担忧她的样子,就像一根紧绷不敢放松的弦。

    那是别人都不知道的一面,也是容翎从不肯表露出来的。

    闻言,南笙垂下的眼睑,可能也觉得自己这个玩笑开的不对,容翎最近因为她的病,已经够提心吊胆了。

    “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

    “没关系。”

    程骜没想到,她真的会听进去,不觉得有些不自在,背着三少教训他女人,这罪过有点大。

    程骜一直在看一个方向,南笙觉得容翎应该快到了,也没回去,站在程骜的身后,无聊的仰望星空,但察觉这个人似乎突然有些不对劲,她顺着程骜的目光望过去。

    只见程婷婷正满面红光的笑着,身边已经换了一个人,轻语浅笑的南洛辰。

    这么看,两个人倒真有些郎才女貌的感觉。

    “…”

    南笙觉得,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胡思乱想的时候。

    身子被人从后面拥住,独有的香气混着淡淡的烟草味道。

    “老婆,你居然挂我电话。”

    “…”

    程骜眼皮一抽,这绝对不是他跟着的那位爷,身子抖了抖,抬脚离开了。

    他可是记得,当初不认识南笙的时候,他就看了一眼腿,就被揍的差点吐血。

    “容翎。”

    “嗯?”

    “我们回家吧。”南笙扭过身,主动握着他的手说。

    南笙很少说家这个字,此时又这么温浅看着他。

    很明显容翎被取悦了,俊美精致的脸上渐渐染上了笑意,亲了她一口,拦腰将人抱了起来。

    空地上的火光从旺盛,到熄灭,已经过了午夜。

    南洛辰将喝了酒的程婷婷送回程家门口,人就离开了。

    程家就像程婷婷所说的那样,因为那个女孩生病了,他们都日夜的在医院照顾着,清清冷冷的,一个人都没有。

    看着空荡荡的客厅,程婷婷勾了勾红唇,早已经习以为常。

    她抢了她的父母和哥哥,她抢她男人,多划算?

    “还知道回来?”

    程婷婷想脱外套的手停住。

    一颀长的人影正站在楼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哥,你怎么在?”

    “我在等你。”程骜一步一步朝楼下走过来。

    程婷婷呵呵一笑,抬头看了她一眼,“怎么,还要替你那位亲妹妹教训我?”

    她可不想听他说教。

    程婷婷将外套脱下来,放在手臂上,想越过他回房间。

    “我妹妹的确只有一个,这是事实。”

    程骜伸手拦住她。

    若是此时程婷婷抬头,一定会发现,她以往的哥哥正用一种男人看待女人的目光望着她。

    可惜她没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她是你亲妹妹,我是假的,所以等我嫁人了!我们两不相干!你怎么宠你妹妹都和我没关系!”

    程骜眉头一竖,“你说什么?”

    “听不见算了!”

    程婷婷推开他的手就往前走,又被人一把拽了回来。

    “程婷婷,我养你可不是为了成全别人的!”

    自从身份曝光以后,程婷婷的吃穿用度哪一个不是程骜负责的,本以为能让她减少点落差,可如今…

    事情已经超脱了预料。

    程婷婷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见她一向敬重的哥哥居然用一种及其阴郁和霸占的目光望着她。

    “哥,你什么,意思?”

    程骜没有说话,只是一手将她拎了起来。

    “莎莎喜欢他,所以,你就别指望了。”

    “你,唔。”程婷婷想说什么,早就被捂上了嘴巴,带走了。

    九龙湾。

    南笙沐浴后,便坐在沙发上看书,白天睡到下午才起来,这会儿并不困。

    容翎从卧室走出来好几次,南笙都没留意,某人自然有些不是滋味了。

    “老婆,你该睡觉了。”

    容翎抬脚走过来,伸手想将她的书抽走。

    南笙一把夺过来,“别闹,这几天就因为你捣乱,我到现在都没看完,明天去工作室,怎么交代啊。”

    每次都是她拖后腿,看见阎源都不好意思了。

    “…”

    容翎穿着家装服,休闲的料子搭配那张精致妖娆的俊脸,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南笙静静的扫了眼,觉得美色误人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她就是禁不住诱惑,才老被他拐床上去。

    今天一定要把这些看完。

    想着,南笙又头不抬眼不睁的看书。

    “我给你请假了。”

    容翎只好挨着她坐下。

    南笙不睡,他也睡不着,似乎养成了习惯,不搂着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我和阎源一起接手了一件文物,挺不好下手的,如果我时间长不去,都交给他一个处理,这样多不好啊。”

    南笙耐心的给容翎解释一遍。

    容翎在某些方面真的挺纵容南笙的,比如他非常不喜欢他老婆和阎源那个小子相处,可他却为了南笙,将自己的那点心思压了下去。

    “好吧,随你吧,再让你看一会,就必须睡觉了。”

    “好啊,你先睡吧。”南笙伸手推了推他,想让他早点休息。

    容翎懒洋洋的翻了个身,直接躺到南笙的腿上了,又调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当枕头用。

    “…”

    “你看你的,我睡我的。”说着,搂着她的腰,不肯动。

    “…”

    “无赖。”

    真不知道以前那个傲娇的人哪去了,现在活脱脱的成了一粘人精。

    南笙见他还挺老实的,也就不管了,直接将书放在他的头上,别说,角度还挺好的。

    卧房的灯光柔和温暖,安静的空气中,只有偶尔翻动纸张的响动,和二人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这一奇葩的相处方式,若是有人看见,非要惊掉下巴不可,曾经被人碰了手就要剁人的容三少,居然甘愿给人当垫板用,还一脸满足的样子。

    时钟滴滴答答,南笙把关键的地方都看完了,伸了个懒腰,垂眸一看,某人居然真的睡着了。

    修长好看的手指还抓着她睡衣的边角。

    勾勾唇角,南笙突然不忍叫醒他。

    昨天容翎一直陪着她说话,今天又忙碌了一天,就算是再强壮的体魄也会疲惫的。

    动作轻柔的拽过一个毯子,南笙给他盖上,自己则是将头垫在沙发扶手处,打算等他醒了,再换到卧室里去。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了凌晨。

    最后睡过去的南笙是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的。

    容翎还没等挂断,便被南笙看见了。

    “谁的电话。”

    容翎挑了下眉,将电话递给她,是程婷婷打来的。

    凌晨三点。

    这个时间?

    南笙连忙接了起来。

    “南笙!呜呜,南笙你救救我,啊,唔…”那头有点吵闹,但是南笙还是听出来,程婷婷伤心绝望的语调。

    “你在哪?”

    “我,在家,你快点来,南笙!一定要来!”

    “…”

    电话已经挂断了。

    “程婷婷似乎出事了?”

    南笙看向容翎,对方正靠在那按揉着脖颈,看见南笙在穿衣服,知道她老婆又要去插手了,无奈的也跟着站了起来。

    “老婆,你等我会,我去接个电话。”

    容翎拿着电话走出去,颇有些避着她的意思。

    再回来,南笙已经穿好了衣服。

    容翎的表情有些莫名,“老婆,我们,能不能不去管闲事?”

    南笙气的倒吸一口气。

    “给你打电话的是程骜对不对?虽然程婷婷没说什么事,但是如果程骜要伤害她,我不能知道了还不管。”

    南笙的确有些生气,最讨厌不顾女人意愿而强来的男人,他们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你不去我自己去,不然来不及了。”

    南笙抬脚就往门外走。

    “去,当然去。”

    容翎披着外套跟上她,心里却有点七上八下的,其实已经晚了。

    不然,程婷婷的电话怎么打的出来。

    程骜给容翎打电话也是提前说明了一下情况,不然,他担心南笙过来会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殊不知,以某人宠老婆的程度,哪里拦得住。

    九龙湾到程家别墅的距离并不远,赶到的时候,程骜正坐在客厅里。

    一个人吸着烟,脸上还挂着几道抓痕。

    这状况,南笙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明明前几个小时她还觉得他有些可怜,可现在一看,他就是个混蛋。

    容翎抬脚走过去,一巴掌打在对方的头上。

    “你小子本事了!”

    南笙也顾不得他们,直接朝楼上走去。

    她不知道程婷婷在哪个房间,只能挨个推开试试。

    程骜敢这么做,家里一定是没有人的。

    大概听到了动静,一扇门从内慢慢的打开,“南笙…”

    南笙闻声望过去,只见程婷婷头发散乱的站在那里,眼睛哭的红肿,嘴唇都被咬破了。

    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还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痕迹。

    “你,”没事吧,可南笙突然说不出口,直奔着她走过去。

    程婷婷一把抱住她,“对不起南笙,我只能找你了。”

    “没事的,别哭了。”

    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安慰都是苍白的。

    “呜呜,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对我,他是我哥啊…”就算他们没有血缘,可是,曾经的感情不是假的。

    南笙拍拍她,从衣架上拿出一件衣服给她披上。

    “你,想怎么办…”

    程婷婷向来不是脆弱的女生,她知道,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

    摇摇头,程婷婷披上了自己的衣服,突然笑着说,“南笙,我当不了你嫂子了。”

    “···”

    她一点也不想笑。

    “晚上的时候,她说,南洛辰是莎莎姐的,叫我别惦记了,我不懂,现在我才知道,他居然为了自己的亲妹妹这么做。”

    连带着鼻涕和眼泪的笑容,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南笙理着她的头发,虽然不想为那个人说话,可是还忍不住说了句:“你怎么就肯定他是为了程莎莎,虽然男人占有女人不代表是爱,可他毕竟宠了你这么多年。”

    “…”

    “我不知道,我现在很乱,又这么晚把你叫来,可是我知道,整个北城能控制住他的,只有三少一人,南笙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就连这个时候,心里都充满了算计。”

    程莎莎说着又用手捂着自己的脸,“我真的很坏,很坏,从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那一天,我就在算计,我怕失去这一切,我用心的去结交北城所有有权势的富家子弟,我也会去讨好曾经的父母和哥哥,可是,到头来,这一切都没有用,当你没有价值的时候,没有人会多看你一眼。”

    “我在见到你的一瞬间,就觉得你好特别,喜欢是一方面,利用也是一方面,我总觉得未来的某一天,你或许可以帮助到我,你瞧,如今,我果然用到你了。”

    程婷婷一番话说的疯疯癫癫,南笙深深叹了一口气,没有打断她。

    “我以为,我嫁到南家是最好的归宿,可是,现在,都没了,我什么都没了。”

    “你讨厌吗?”

    “?”程婷婷哭的像核桃一样的眼睛,迷茫的望着南笙。

    “我说你讨厌那种感觉吗?讨厌他对你做的事吗?”

    虽然很伤心,可是南笙发现,她并没有去洗澡,也没有厌弃她身上的某种痕迹。

    “…”

    南笙看着她突然笑了,“其实你不喜欢南洛辰,你也清楚南洛辰不喜欢你,你们在一起,他想什么我不知道,可是你,确实在盘算着自己的未来,南家对你来说,的确是一个好归宿,而南洛辰这个人,向来喜厌不显,只要他娶了你,总能做到相敬如宾,日子并不难过,又能让程莎莎嫉妒你,又能让之前的父母与哥哥高看一眼,何乐而不为呢?你说是不是?

    ”

    南笙徐徐缓缓的声音,像是带着某种魔力一样,程婷婷怔怔的张了张嘴巴。

    随后又垂下眼眸,划过一丝愧赧。

    “这世上谁又活的简单呢,都有各自的小心思,你没有伤害我,我就不介意你的所作所为,反而,我很喜欢你的坦荡。”

    噗。

    程婷婷捂着唇一笑,随后眼泪又不要命的流出来。

    “南笙,我就知道你不一样,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南笙轻轻一笑。

    “哪里不一样,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

    知道她在安慰她,程婷婷头垂的很低。

    “南笙,你和三少第一次,是被强迫的吗?”

    “…”

    南笙想了想,秀眉似乎染上了一抹羞色。

    “不是。”

    那个时候,还是她主动的,她看出了容翎对她的心思,又想攀附他,便顺水推舟了。

    记得那天,她一个人躲在浴室里洗了好久,就是想把那陌生的味道和触感洗下去。

    “你好好想想吧,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南笙看着发呆的程婷婷说。

    待她的情绪稳定下来,南笙下楼的时候,只看见容翎一个人坐在那里,百无聊赖的姿态。

    “南笙,你们回去吧,我明天找你。”

    程婷婷站在楼上,似乎做了什么决定。

    “好。”

    南笙点点头,对她摆摆手。

    程婷婷是一个韧性很强的人,或许需要时间调解,但她并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

    程骜早就离开了,一时冲动的后果,彼此都需要时间。

    回去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南笙心疼容翎,摸摸他的脸,“回去先睡一会吧。”

    “不用担心我,反而是你,今天不去催眠好不好?”

    一想到这个,容翎就觉得心很慌。

    强硬的诱发她的病,真的有好处吗?

    “我不是非要和你作对,我只是觉得那天,我好像忘了什么事,若是催眠有效的话,或许,就能知道是谁偷了我的电话,又一次次的接近我,想诱发我的病症。”

    “下面的人汇报说说,这个人几次都是假扮服务员混进去的,想来,他也只能通过这个手段,只要你老实跟在我身边,过不了多久,就会抓到了。”

    通过线索,容翎可以确定,这个人并没有什么权势,就是隐藏的比较好。

    “可是他为什么知道我的病呢?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

    容翎的眼色有些深,握着她的手说,“还有谁知道你的病?”

    他可没错过,南笙刚刚一闪而过的僵硬。

    南笙抿了抿唇,见容翎一直紧盯着她看,垂眸说:“除了你,只有煜洋…”

    可他已经死了。

    就算还活着,南笙也不愿相信,他会这么对她。

    “…”

    容翎将脸转了过去,觉得额头上有青筋直跳。

    若是煜洋还活着,容翎或许不会怎么在意,可偏偏他不在了,还是在南笙眼前离开的,这一点,就注定让南笙一辈子都忘不掉。

    “或许,也有人查过我的资料也不一定。”

    南笙见他不开心了,又补充了一句。

    “无论是谁,我都不会放过他的。”

    容翎没看她,声音无比的冰冷。

    “嗯。”

    这个时候越解释越错,南笙顺着他点点头。

    文物修复的工作还没有进行,阎源和南笙还在准备阶段。

    上午和阎源讨论了一会图纸,南笙便离开了,准备去那位医生的诊疗室。

    这位医生的确是年轻有为,在北城市中心便独自拥有一个占地面积不着的心理咨询中心。

    “你们来了。”

    见南笙与容翎走了进来,那位心理医生起身迎接。

    南笙笑着点头,“什么时候开始?”

    容翎还是一脸的不愿意,径自坐在沙发上。

    医生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温声说:“房间已经空出来了,特意收拾过,如果方便的话,现在就可以开始。”

    容翎皱皱眉,看着那个密闭的空间说:“我能看着吗?”

    他可不放心将南笙交到一个男人的手上。

    “当然可以,只要三少保持安静就行。”

    “当然。”

    容翎目光一直锁着南笙,她还没头疼,他头就先痛了。

    南笙喝了几口水。

    便随着医生走进了催眠室。

    开始还是很顺利的,在医生的指引下,南笙似乎进入了一种放空的状态。

    只是随着医生渐渐地引领,南笙白皙的额上开始细细密密的渗出薄汗。

    容翎手握拳,大气都不敢喘,似乎有一个不对,他就会一拳头打死眼前这个庸医。

    心理医生嘴里不断地说着什么,不疾不徐的音节,很让人舒服,手还不断地在南笙的头部抚摸着。

    “你听见了什么?”

    “声音,好刺耳的声音。”

    “你看见了什么?”

    “血,都是血,那个人为了救我,他,不,煜洋,不要跳。”

    容翎连吸了几口气,他想的没错,煜洋,的确在南笙的心里留下了阴影。

    “哪里痛?有多疼?”

    “疼…”

    南笙突然开始挣扎不安,手胡乱的抓着。

    “疼,头好疼。”

    “是这里吗?”医生显然也有些慌乱,想将手递给南笙,可却被推开。

    “容翎。”

    “容翎,我头疼,好疼。”

    “冷静,到底是哪个位置疼?”这种情况显然让心理医生震惊,可没等他说完,便被容翎一把踹开,连忙抓着南笙的手。

    “老婆,我在。”

    “三少,您还不能说话。”那位医生立即提醒说。

    南笙就像陷入一种梦魇之中,捏着容翎的手,放到自己的嘴边,深深咬了一口。

    闻到是她熟悉的味道,才放心的握在手上。

    “容翎,你去哪了。”南笙的眼睛并没睁开。

    “我听到有人来救我们了。”

    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黑暗的泥土里,在秦县,他们相依为命,容翎用自己的血喂了她几日,所以她熟悉他血液的味道。

    容翎半跪在她的床头上,心疼的喘不过气,他知道南笙此时的记忆是错乱的,东一句,西一句,那些话就像一把生锈了的刀压在他的心上。

    “三少,您夫人并不是被催眠的症状。”

    心理医生擦着汗水说。

    “滚!这就是你的检查结果!”若不是南笙死拉着他的手,容翎真想一脚踹死这个庸医!

    医生也觉得情况太糟糕。

    不过想到什么,还是有些犹豫的说,“三少,我怀疑您夫人的脑袋里是不是被种植了什么东西…”

    可这也不可能,如果有异物,那么用仪器应该能检查出来才是。

    容翎一把抱起南笙,无比阴鸷的目光横了他一眼,“你最好给我一个满意的补救措施!”

    不然,后果。

    年轻的医生抿了抿,再抬眸,只有淡淡的冷风飘过来。

    他抬眸将自己的手拿出来,看了看,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可随后又摇摇头。

    应该不可能。

    容翎直接将南笙带回了九龙湾,很明显,看了这么多医生,已经让容翎产生了排斥与厌烦!

    一群庸医!

    虽说被催眠,但是只要不强行叫醒她,意识会自己慢慢苏醒的。

    只不过,这一次让容翎意外的是,南笙自从醒过来之后,就开始失忆了。

    片段型的失忆。

    她会不记得刚刚发生的事,但是很快,又会想起。

    比如。

    “容翎,我的资料怎么不见了?”

    某人趴在客厅的桌子下,翻箱倒柜。

    容翎眼皮跳跳。

    温声说:“资料不是已经还给阎源了吗?”

    南笙说过,那个资料是阎源从图书室借的,而且昨天已经还回去了。

    南笙眨巴着眼睛想了一会,敲敲脑袋说:“好像有这么回事。”

    “老婆,过几天我带你出去吧。”

    容翎揉揉太阳穴,朝南笙走过去,虽然已经对这些医生失去了信心,可容翎还是不甘心。

    他已经派人联系了国外的一家医院。

    “好啊,不过,要把工作室这件文物处理完的。”

    南笙没拒绝。

    容翎笑着点点头。

    说来也怪,南笙忘东西,但是对文物修复的进展却记得牢牢的。

    具体哪个纹路,哪块还有缺损,从没搞混过。

    “对了,程婷婷今天给我打电话了,她说她要休学半年。”

    想起什么,南笙都会忍不住和容翎叨咕叨咕,因为她怕一转头就忘了,这样,容翎还可以提醒她。

    他现在就是她的记忆担当。

    “嗯,我知道了。”

    容翎摸摸她的头发,眼里有藏不住的痛色。

    如果这样发展下去,南笙会不会有一天,把他也忘了…

    这是他最害怕的事。

    所以,他要紧紧抓牢她,即使忘了,他也在她身边。

    “容翎,我想起来那日我为何发病了,因为我听到了一个刺耳的声音。”

    那个画面突然蹦出来,南笙扭过头,看着他说。

    容翎眼底的复杂一闪而过,宠溺的笑了,“所以,你想怎么做?”

    “我想,把她诱出来…”

    其实,她已经猜到是谁了。

    “好,我陪着你。”

    容翎下巴搭在她的头上,温柔的蹭蹭。

    南笙这个情况并不适合圈在家里,所以每天她除了上课和工作室以外,容翎都会抽时间带她去走走。

    据说,这样能减缓她发病的几率。

    暗处的那个人,一直在监视者南笙,却又无法进入容翎的势力范围内,所以,要将她诱出来,只能选择外面。

    南笙狡猾的将自己的计划说给容翎,对方笑着亲她一口,“调皮。”

    来到一家餐厅。

    二人特意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南笙点了几个菜以后,便垂头不说话。

    一直在发呆。

    虽然知道她是装的,容翎还是忍不住在桌子下轻碰着她的脚。

    南笙抬眸,瞪他一眼。

    容翎摸摸鼻子,忍着笑意。

    服务员过来送餐,南笙啪的拍一下桌子。

    “都说了,他们家饭菜不好吃,你非要来。”

    “…”

    服务员手一颤,垂下眼皮,迅速的布菜。

    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三少的脾气全北城有目共睹啊,这位姑娘可不要连累他们。

    服务员预要匆匆离去。

    南笙突然哎了一声,“你回来,你跑什么啊,怎么,你是不是喜欢我家三少?”

    服务员紧张的话都不敢说了,眼睛不时的乱飘着,她的确仰慕三少,全北城也有好多姑娘仰慕他,这不是很正常吗?

    南笙秀眉挑挑,没想到借题发挥还真逮到一个爱慕者。

    赌气的摆摆手,“算了,你下去吧,谅你也没有胆子。”

    “哦哦,当然不敢。”

    服务员连忙跑了下去,但是这头的动静已经吸引了别人的注意。

    “你是不是看这里的服务员长的好看,才总往这跑?容翎,你说你长那么好看干嘛,到处招蜂引蝶!”

    南笙脸红扑扑的,无比幽怨的说。

    容翎差点一口水呛到,总觉得南笙这番话不像是装的,忍不住想解释。

    南笙见他迟迟不吼她,有点急了,脚下踢了他一下。

    都看着呢,怎么不说话啊。

    “别胡闹!”

    某人轻飘飘的斥了她一句。

    一直注视着周围的南笙果然看见一个穿着灰色的工作服的服务员有过。

    她腾的站起来,伸手指着容翎,“你敢凶我!”

    说着,拎着包就朝前面跑了。

    “…”

    这一幕看在别人眼里,就是活脱脱一个没事找事的典范。

    可某人却觉得可爱。

    容翎忍着想起来的冲动,用手捂着额头,拿出手机发了一个信息。

    随后,在众人的视线中,衣着笔挺的走出了餐厅,似乎厌烦了那个无理取闹的女孩。

    …

    南笙先是跑到洗手间,感觉怀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打开一看。

    “老婆,我错了。”

    最后面是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包。

    南笙差点噗嗤一笑,不过眼尖的发现一个人影朝她走过来,连忙将手机放到包里,拧开水龙头,在眼睛周围抹了些水。

    像是刚刚哭过的样子。

    顺着走廊的通道走,南笙来到餐厅的后门,寻了一个荒凉的地方坐下。

    所有人都看见容翎走了,所以那个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南笙托着下巴,似乎很伤心的样子。

    风呼呼的吹过来。

    咔嚓,咔嚓。

    脚步踩到枯树叶上,南笙睫毛一卷,抬眸只见一个穿着清洁工的人影朝她走来,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胶桶。

    “呵,这次,你又要对我做什么?”

    南笙看着她手里的塑料桶,拧着眉。

    来人没有问她为什么不惊讶,反而是一张扭曲的面孔,干哑的声音说:

    “让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