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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荀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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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总最近不同嗳,气色真好。”助理江娜把文件放在桌上,一脸笑意。

    旁边另一个年轻姑娘笑道:“一定是因为……恋爱滋润呗!慕总,什么时候让那位开宝马的男朋友请小的们吃饭啊!”

    如果是从前,慕善一定大方的跟两位小姑娘开玩笑。可现在,慕善只是淡淡一笑:“胡说八道,快去做事。”

    慕善刚拿起文件,手机响了。

    是陈北尧清朗温和的声音:“我在楼下。”

    在同事们羡艳而狭促的目光中,慕善离开办公室。刚走出大堂,便看到熟悉的轿车停在楼门口。

    每天如此。

    刚刚重掌霖市黑白两道、理应千头万绪的男人,竟然空闲到每天按时接送。

    走到车前,司机为她开门。一低头,便看到陈北尧一身笔挺清隽的墨色西装,手搭在膝盖上,盯着她,清冷的眸似有暖意。

    慕善就像没看到,径直坐上去,拿出文件翻阅。

    过了几秒种,他抬手放在她肩膀上。

    “高兴点。”

    慕善的容颜沉默如冰封。

    五天了。

    她的所有行李被搬到他家,正式成为他的女人。而他更是食髓知味,即使伤未痊愈,每晚把她往欲望的深沼里拖,让慕善真正见识到,一个压抑多年的男人的深沉欲望。

    白天他却信守承诺,从不影响她的工作、生活。只是每天有鲜花送到办公室;时不时有精心挑选的礼物放在车后座。

    就像真的只是谈一场恋爱,温柔宠爱。

    慕善对着他,始终沉默。

    只有在床上,她偶尔发狠厮咬他纠缠他,他低声失笑动作更狠。

    他正在一点点磨她的棱角。

    这家会所地处最繁华的酒吧街后,身处闹市却格外僻静。朱瓦青墙雕檐的仿古建筑前,只有垂柳在月色中昏昏暗暗。

    进了会所,走道里也很静。除了带路的服务生,竟然一个人也没有。慕善随陈北尧走到最深处的包间门口,服务生推开素雅的纱格木门。

    人还没到,包间里静悄悄的。一张墨色矮几放在日式榻榻米上,摆了几道精致小吃。后面一道水墨山水屏风。

    陈北尧牵着慕善,绕到屏风后,推开另一扇木门,却别有洞天。

    是一间画廊。

    墙上挂满了精致的画卷,有山水,有抽象。雪一样干净的墙壁曲折来回,像是找不到尽头风景幽谷。

    两人走到窗边。

    落地玻璃外,植物在夜色中郁郁葱葱,像一条绿色的静止的瀑布。在画与树的背景里,视线里只有一盏鹅黄的灯,高高垂在一角。

    一架漆黑如墨的钢琴,静静矗立在灯下。

    陈北尧松开慕善,径直走过去,在琴前坐下。

    琴声如泉水舒缓幽深,他弹的是《卡农》。

    慕善原本看着窗外,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转头看过来。

    他并没有看她,他弹得极为专注。

    他双眸微阖,白皙清秀的脸庞,在灯下宛如美玉、光华流转。只消望上一眼,就令人移不开目光。

    他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安详和松弛,天使般静谧美好。唯有双手像是有了生命,于琴键起伏跳跃。

    与夜晚近乎痴迷的强取豪夺,与昔日笑里藏刀阴森城府,判若两人。

    琴声轻灵而悲伤,她仿佛看到白云蔼蔼,夜色凄迷。只有他孤身站在那里,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此时此地,这个男人温柔赤诚,纯净通透。

    慕善心头酸楚。纵然又恨又怒,听着他缠绵的琴声,看着他清朗无双的容颜,她竟然只希望这一瞬能够永远。

    一曲终了,他抬头看着她,若有所思,一动不动。慕善双手抓住自己裙摆,在他灼灼目光中,一时竟不能移动。

    痴痴沉默对视,直到身后传来掌声。

    “慕善、北尧。”

    叶微侬就娉婷站在墙边蜿蜒的画卷下。一个高大清瘦的男人,负手安静站在她身后,含笑朝两人点了点头。

    慕善心头微震。

    男人不过三十五六岁,容颜硬朗而英俊。可深邃双眸极为内敛柔和,瞬间令原本凌厉的五官软化很多。

    只是简单站在那里,就有一种平和而安定的力量。

    正出神,肩膀已被人轻轻一揽,带着走到他们面前。

    “这是我家老荀。”叶微侬浅笑,又对慕善二人道,“你们叫他老荀就好。”

    “你的琴弹得很好。”老荀明亮的目光看着陈北尧,“荀彧。”

    陈北尧微笑伸手,与他稳稳一握:“陈北尧。”

    四人回到包间落座。寒暄了几句,叶微侬笑着对老荀道:“你不是说,琴声、画作,这些艺术的东西,最能反映人的胸襟情操吗?今天听了小陈弹琴,有什么感触?”

    慕善闻言心中一动。看似很客套的话题,其实牵扯到老荀对陈北尧的感官。

    未料老荀淡笑,四两拨千斤:“琴如其人。”

    似有深意,却捉摸不定。

    陈北尧笑笑,向老荀敬了杯酒。

    放下酒杯,老荀却看向慕善:“听微侬说,小慕也是H大毕业?”

    慕善点头,笑了:“竟然这么巧?”

    老荀点头赞赏:“放弃外企高薪,回家乡艰苦创业,实在难得。今后公司经营上有什么难处,可以给我秘书打电话。”

    慕善心下感激,举起酒杯,却被陈北尧从手里取走。他笑着对她道:“还不叫师兄?我替你敬师兄。”

    大概很少有人敢在老荀面前挡酒,叶微侬笑道:“她可是千杯不倒,陈北尧你也太护着她了。”

    陈北尧一饮而尽,笑道:“打算要孩子,不让她喝酒。”

    不卑不亢的声音,自然而然的温柔。只怕任何人听到,都忍不住会心一笑。

    慕善一口茶呛在喉咙里。

    叶微侬惊讶的看着慕善;老荀眸光则柔和了几分,看向陈北尧,点头道:“你找了个好女孩,这是福气。”

    尽管只有“琴如其人”这个虚得不能再虚的评价,可老荀明显对陈北尧印象不错。两人聊了大半个晚上,谈及霖市大多数中小型企业经济转型困难,竟几次令老荀蹙眉沉吟,或是愉悦微笑。

    叶微侬则拉着慕善,在一旁沙发坐下。

    慕善之前跟她说,自己改变了心意,想跟陈北尧在一起。她和陈北尧的事,剪不断理还乱。叶微侬也不容易,她不想扔给她一个烫手山芋。

    当时叶微侬竟然叹了口气说,也好,其实我现在更希望你跟他在一起。至少不像前几天那么失魂落魄。

    此刻,她盯着慕善半晌,笑了:“还真是不同。”

    慕善这下奇怪了:“什么不同?”

    她捏捏慕善柔嫩清净的脸庞,笑道:“娇嫩欲滴。”

    见慕善尴尬脸红,她又低声叹息:“刚才看到他对着你弹琴,我都很感动。慕善,我看你样子还有点不痛快。可人生就这一辈子,就这一个爱人。虽然陈北尧的公司跟周亚泽的黑帮有瓜葛,但毕竟没做大的违法的事,否则老荀今天也不会来见他。”

    慕善没吭声。

    叶微侬并未察觉到她的情绪,叹息道:“想不到陈北尧这么冷的男人,竟然口口声声提孩子。你要是不跟他在一起,他也怪可怜的。”

    慕善岔开话题:“你们呢?什么时候生孩子?他遇到你时不是单身吗?”

    叶微侬笑笑:“北京那边逼着他再娶,他不肯。我们没办法结婚的,但是我知足了。”

    十点多的时候,老荀和叶微侬先乘车离开。陈北尧送了幅外公的字,令老荀颇感意外,欣然接受。

    刚坐回车上,陈北尧一身酒气的低头靠近。

    “谢谢。”他眸色清明。

    慕善淡道:“不是为了你。三年后,我的公司还要在霖市立足。”

    无视她的冷漠,他笑笑,捉起她的手,送到唇边,一根根轻轻吻着。慕善又痒又麻,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抓得更紧。

    他真的再无半点昔日温柔、沉默、隐忍。只要他想要的,总是直接、狠厉的掠夺。

    大概是今晚很顺利,所以他的心情明显很好。

    今晚,慕善又见识到他的另一面,不得不佩服他的长袖善舞。

    荀市长那样家庭背景的人,不在乎钱,也不在乎女人——这几年身边只跟了个叶微侬。从北京外派到霖市,过不了几年肯定提拔离开。

    那什么样的人,能打动荀市长,成为朋友呢?

    君子之交。

    一曲忧伤卡农,气质高洁纯净,任谁看到当时的陈北尧,都会被他清高孤傲的姿容折服;

    他的女人是H大高材生,干净正直的小师妹,亦是在荀市长面前的加分项;他对爱人温柔呵护、深情顾家,更与荀市长对叶微侬的专一,异曲同工;

    他对霖市经济发展见地独特,对荀市长侃侃道来,一副年轻有为的企业家做派。

    处处投其所好,却又自然而然。

    就算他日荀市长将他引为知己,慕善都不会觉得意外。这个男人,做什么事都有城府预谋。只是不知道他结识荀市长,是为了守成,还是进取?

    似乎察觉到她的沉默疑惑,陈北尧嘴角微勾:“想问就问,你是我的女人,我不会瞒你。”

    慕善不想和他多说,可荀市长牵连叶微侬,她不得不多留个心眼。淡道:“你最近在忙什么?”

    他不答,望着她含笑不语。

    答案不言自明。

    这视线令慕善有点受不住,转头直接问:“结识荀市长之后,还有什么进一步计划?”

    他笑笑,伸手摸烟,看到她却又收手。

    “善善,别想太多。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我是这个正经商人。”

    慕善不吭声。

    他话锋一转:“赵副省长被提拔进京,省委空出一个名额。听说要从霖市选人。你更看好谁?”

    慕善一怔。他说的“更”,指的自然是荀市长和温副市长。

    她沉思片刻道:“听说荀彧是荀家不受重用的小儿子,才发配到霖市。不过温敝珍多年来充当丁默言的保护伞,我不觉得他清清白白。比起他,我宁愿投荀市长一票。”

    见她难得没板着脸,陈北尧忽然低头,捏住她的脸,沿着唇线一点点耐心的舔起来。

    “嗯,我们投他一票。”

    那天陈北尧跟荀市长只聊经济大势,半点没谈私事私密。之后许多天,陈北尧也再没让慕善作陪,他与市长间,仿佛真正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可半个月后,一件轰动霖市乃至全省的丑闻,像一场暴风雨,狠狠袭向霖市向来平稳的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