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嫡长孙 > 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六十九章

    第69章

    时雍坊自正阳门而出后, 便是大名鼎鼎的南市。

    这里是商阜的的聚集之地, 沿着西河的琉璃厂外满是摊贩, 因前面就是水光寺, 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办庙会, 此时还正逢庙会开场, 更加的热闹。游人如织, 街上卖兔儿灯的、青狮灯的、莲花灯的到处都是。还有卖糖粘的、各色果脯的、瓜子炒货的。因为是夏天,还有卖冰食的,小碗盛着一盏碎冰, 加甜脆的菱角和甜软的红豆,浇一小勺的甘蔗汁,味道极美。

    长宁小的时候上私塾, 偶尔跟着同窗到这里玩, 因此记得格外清楚。

    朱明炽带她到这里来干什么?

    她不动声色地侧过头瞧了他一眼。

    马车里没有蜡烛,仅靠着外面投入的朦胧灯光映照着他坚毅的侧脸。他穿了件常服, 似乎在闭眼打盹, 或者是在沉思, 他的皮肤是麦色的, 睫毛也是又浓又短,可能原来常年在边疆烈日整天晒着, 大概是那些关在宅门里读书的士子永远没有的。

    此人才通过宫变得到了皇权, 九五至尊。他便不怕这样微服私访, 有人从旁边窜出来行刺么?赵长宁回过头,耳边是游人熙熙攘攘的声音, 身边是朱明炽的呼吸声,心情倒是宁静了许多。

    朱明炽却是睁开了眼睛,问道:“方才瞧我做什么?”

    原来是没睡的。赵长宁道:“想陛下带微臣出来夜访是所为何事。”

    朱明炽睨了她一眼:“朕不过是方才路过西河,瞧着庙会热闹,便想来看一看而已。朕料你在忠义侯府也留不下去。”

    渐渐入夜,人声也减弱了。马车走到了一个渡口便停了下来,外头有个声音传进来:“陛下,到了。”

    “走吧。”朱明炽率先下了马车。见她不动,又道,“怎么还不下来。”

    此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赵长宁心里揣摩,她撩了车帘从马车上下来。走了段曲径通幽的石子路,两侧遍布花灯,才看到前面竟是个酒楼,此时酒楼已经被清场了,四周御林军林立,戒备森严。高镇正在二楼等着朱明炽,见他过来后立刻下跪行礼:“微臣见过皇上。”

    朱明炽摆手示意他起,大步走到了他对面坐下。

    他既没说什么,赵长宁自然也没坐下来,对高镇拱手之后站到了朱明炽身后,高镇同帝王说话的时候,疑惑的眼神在赵长宁身上转了转,当然他是什么也不敢问。帝王对赵长宁的特殊,他这种亲信早就知道,闷在心里不说比较好。

    二人谈论的是军权的事,虽然机密,倒也不是不能为外人知晓。

    “在西北的时候,此人便独断莽行。朕找个机会,将他调回京城做个兵马司指挥使吧。”朱明炽道,“你在西北也要当心,鞑靼与当年的瓦刺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高镇应是,握着酒杯道:“微臣独入京向您禀报,倒劳烦陛下屈尊降贵到如此之地来。”

    “你与朕之间不说这些。”朱明炽就笑了一笑。

    果然是有事而来的,什么赏花灯!赵长宁看着高镇,想起当年高镇与朱明炽说话还勾肩搭背,不曾芥蒂。如今却也恭恭敬敬,不敢造次。

    古时帝王自称为‘孤’,当真是孤家寡人。

    等朱明炽命令完后,高镇就领命退下。

    朱明炽喝了杯酒后,站起身来。一个人背手站在窗口边,河风吹起他的衣摆。

    万里江山,尽归于他。

    赵长宁走到他身后,却被他抓住了手腕拉上前。赵长宁顿时手就僵硬了。朱明炽嘴角一勾:“一贯见你胆子大的,过来。”

    其实赵长宁是不想怕他的,她一个混官场的人,在任何人面前都应该喜怒不形于色,游刃有余。偏偏在朱明炽面前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这个人给她的威慑感太强了。

    “是。”长宁顺着他的动作向前一步,站在了方才朱明炽站的位置上。

    原来酒楼对面就是西河,灯火全倒映在波光水面上,宛如流火,璀璨熠熠。两岸的灯火交相辉映,佛寺也倒映在水中,倒是更有几分沉静之感。水光寺听说是修建于前朝,历经三百年风雨不倒。

    长宁问道:“陛下如何知这里景色好?”

    “以前常到这里来静心。”朱明炽看佛塔。他立得笔直,眼神柔和了一些道,“许久不来了。”

    “微臣听说水光寺是当初剿除北疆的时候,死伤惨重,高祖皇帝为抚慰将士忠魂所建造。佛塔供奉的高僧舍利,也与将士的盔甲放在一起,超度其亡灵。”赵长宁淡淡地说,“陛下看着这座佛寺,是不是也想着自己曾征伐的战场。”

    朱明炽却是笑了笑说:“赵长宁,你当得起如今这个地位。”

    朱明炽带她在这里坐了会儿,才下楼后带人往回走,谁知道竟下起绵密的小雨来,原还不觉得大,随后便噼里啪啦越下越大。赵长宁穿得单薄,被雨淋湿不过是片刻的功夫。随行的侍卫本还拿了一件斗篷,见陛下肩湿了立刻上前一步给朱明炽披上。

    朱明炽接过来,问赵长宁:“你可要披斗篷?”

    “微臣不必。”于情于理,赵长宁都是要拒绝的。

    朱明炽嗯了一声。赵长宁本已经回过头了,雨水劈头盖脸地打过来,她也什么都没有说,径直地往前走。谁知朱明炽却走上前两步,将斗篷披到了她肩上。斗篷本来就大,几乎是将她裹了起来,潮湿的味道混杂着这个人身上的温热的气味,顿时将她包裹住了。

    赵长宁抬起头,她虽然不算矮,但朱明炽更高。她居然只到朱明炽的下巴。

    雨被挡在斗篷外,她如置于他的怀抱中一般。

    朱明炽说:“雨太大了,你再倔也吹打不得。”

    她只看到他的下颌,清晰突出的喉结。于是低若无事地说了句“多谢陛下。”但是他似乎没有听到,也没有回应。

    雨越来越大,很快汇集出了细流。幸好马车就在不远处,朱明炽同赵长宁一起上了马车,进了马车之后长宁也未解开斗篷,里面的衣裳是已经湿透了。有个侍卫跪下道:“皇上,雨太大了,前行怕有不测。可否靠近会同南馆稍作歇息?”

    朱明炽道:“那便歇息吧。”

    马车靠会同南馆外停下,风雨夹杂着吹进来,车窗帘子被风吹开,能够看到外面的景色。下雨后灯火都被晕染开了一团朦胧的红光,雨中的楼宇、寺庙只余模糊的峦影。守卫的羽林军静静肃立,雨水冲刷着他们身上的衣裳和冰凉的刀具,却是纹丝未动。

    长宁的衣裳被雨水打湿,风一吹就觉得冷,她也只能把帘子按下。她与朱明炽共处于狭小的车内,车内愈暗,只能看得清他大概的轮廓,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车内的气氛莫名地局促起来。

    朱明炽良久才开口道:“朝中近日可能有变动,你自己小心谨慎,莫生出许多事端来。”

    她身为大理寺丞,掌管刑狱,牵扯进事端实在是太容易了。尤其是她的家族如今蒸蒸日上,是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京城根深蒂固的大家族就这么多,有家族上升,必会阻挡了别人的利益。赵长宁本人又很能招事儿。

    赵长宁思索朱明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猜测他可能在朝中有所动作。

    “微臣向来谨慎。”赵长宁道,“也不会与旁人生事端,陛下何出此言?”

    “不生事端?”朱明炽冷笑一声,“最能生事端的便是你。”

    赵长宁觉得这话说得很偏颇,生事端的不是她,而是事端总是找上她来生。她从不收取贿赂,也从未玩忽职守,不算计同僚,除了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做过一些灰暗的事,她当真是个两袖清风的好官。她说道:“微臣素日言行稳妥,皇上此言有失偏颇。若说真有招惹事端之人,微臣倒可以给皇上例举一些人……”如此朝中最跋扈的就是朱明炽任用的那批文官了。

    她披着他的斗篷,但说话却还是隐隐带刺,那薄唇微动着,让他想起放在在雨中,唇瓣沾水如莲花的样子。

    赵长宁发现他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专注,几乎就是只盯着自己的嘴唇了。

    她的话还没说话,他突然堵住了她的嘴唇,随后她整个人都被他压在了车壁上。

    这一切来得猝不及防,唇齿之间都是他的气息。她想挣扎,但却被压在马车的角落里,仿佛后面是墙,空气是潮湿的,吻也是潮湿的。

    “皇上……”赵长宁断续地开口,男人猛烈的亲吻让她喘不过气,健壮高大的身体如一堵墙般,她的身子臣服地瘫软下来,尾脊骨升起一股酥麻感,一时间她也失了意志。但片刻之后她就回过神来。

    朱明炽放开了她,仍然在她上方,凝视着雨夜里的她。

    她眼睫紧闭,裹着薄薄暖光的风雨丝下,那个样子透明如玉质,凉薄易碎,美得真不似凡世间的人,极美极美。

    朱明炽低头继续亲吻她的耳垂,但这时候赵长宁已经回过神了,更加挣扎起来。

    朱明炽本有些按捺不住欲-念,但又不想再强于她。才放开她说:“罢了,起来吧。”

    赵长宁随之坐起来。睫毛微动,仍然手脚发软,觉得这个男人当真心思叵测,方才不是还好生说这话,突然就成了现在的情景。这时候外面的雨略小了一些,马车终于再度出发了。

    刚才还热闹的庙会转眼就散了,只剩下几个屋檐下卖灯的还在。

    赵长宁不想面对他,就看着外面的花灯。

    不想马车渐渐又停了下来,朱明炽叫人过来吩咐了几句,声音很低。赵长宁原以为他是吩咐了什么正事,结果过一会儿,有个侍卫挑着一盏花灯过来了,朱明炽接过来递给她:“见你瞧得目不转睛的,这个给你带回去。”

    她哪里瞧得目不转睛了,只是不想看他罢了。

    帝王递过一盏灯给你,接还是不接?赵长宁长久没接,看朱明炽眉毛微挑,她还是接了过来道:“谢陛下。”

    一根细细的竹篾,用红线挑着个巴掌大的灯笼,下面用纸扎了莲花座。非常精巧。

    长路漫漫,这盏灯将马车内照得柔和明暖。

    长宁本自己有打算,帝王无情,她若有权势的一天,便足以自保。只是赵长宁看着手里的灯,想起方才雨夜突如其来的湿吻,眼睛低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