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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人祸,何不食肉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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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语气笃定,对于自己的医术,云深一贯拥有最大的信心。

    “这并非瘟疫,只是症状同瘟疫十分相像。”他俊美无涛的面容上罩着一股的冷意,“李大人体内有一只虫子,便是这虫子让他成这样的。”

    云七听了后,再次细细把脉,点头称是,“是的,的确是那虫子引起的。那虫子太小,先前把脉的时候根本注意不到。”若不是公子提起,他额外关注的话,只怕也会以为就是寻常的瘟疫。

    也难怪他开了药以后,李大人吃了却半点效果都没有,因为本来就不是瘟疫,没有对症下药,李大人能痊愈就怪了。

    云夕心中忽的一动,“其他那些感染瘟疫的人,会不会也是这个原因?”一夜之间突然爆发出来,怎么看都有猫腻啊。

    云深道:“这虫子叫做廉虫,在寒冷的地方会选择沉睡,等天气暖和了后才苏醒。”他神情越发严肃,语气冷冷的,“据我所知,丘州不该有这种虫子的。”

    云夕自然是相信云深的判断,她咬了咬下唇,说道:“你的意思是,这很有可能会是*?”

    云深直接提笔写了一张药方,“按照这上头的来抓药。”

    云夕看了看,发现就是一个杀虫的配方:雷丸、牵牛子、木香、槟榔……除此之外,还添加了几样调理身体的。

    她吩咐道;“这些药多准备一些,倘若是其他人的瘟疫也是因为这廉虫的话,到时候就将这些药送给那些病人好了。”

    她刚刚也听了,得了瘟疫的大部分家境贫寒,加上现在又水灾,他们还真未必拿得出银子买药吃。事实上,那些被送到医馆的很多都是准备等死。

    银丹和霜降直接去买药材,云深则是同葛知府说瘟疫的事情。他直接将功劳推到云七身上,说是云七今天早上再次把脉,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至于云七,则是直接去医馆去给那些病人们把脉。

    等回来以后,他说道:“这些人都是因为体内有廉虫的缘故,并非真的瘟疫。”

    葛知府知道这消息后,不由松了口气。不是瘟疫就好,瘟疫这东西若是传染开来的话,一个弄不好,整座城市都要遭殃。葛知府也不是傻子,在听说这种虫子并非丘州所有的话,已经不自觉想到了*这上面了。

    难道是有人想要陷害他不成?

    葛知府磨刀霍霍准备揪出幕后的人。

    云夕则是看着厨房的人熬煮了整整两大锅的药,等熬煮好了后,让人将这些药汤端到马车上,送到医馆之中。

    医馆中大概留着几个的老大夫,还有几个官差。只是这些官差明显都离病人远远的,似乎生怕被他们给传染上。每个病人都躺在床上,一间屋子摆了十张床,每个床上躺着两个人。男的一间,女的一间,每个人的脸上都看不到生气,似乎都已经任命了,只有麻木和茫然。

    其中一个官差看到云夕,连忙行了一礼,“夫人,这样的地方,哪里是你这样的贵人该来的、万一不小心被传染了可怎么办?”

    云夕抬脚走了进来,说道:“不会被传染的,他们得的并非瘟疫。”

    一个老大夫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眉头紧紧皱起,“可是这症状就是瘟疫啊。”

    这几个老大夫留在这边给这些人看病,显然是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所以云夕对他们还是颇为尊重的,语气也温和了许多,“你再重新把脉,注意腹部那位置。”

    年迈的大夫连忙过去诊断,不同于云深和云七能够很快诊断出来,他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松开搭在病人手腕出的手,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还真不是瘟疫,是身子中有虫子。”

    云夕道:“刚刚过来给他们看病的是我从京城中带来的大夫,医术不比宫里的太医差,他也说了,这些人都是因为身体中有廉虫的缘故,这虫子在体内的症状同瘟疫很像,这才让他误解了。”

    “我已经让人熬煮了药,将这些药剂喝下去,杀死体内的虫子,很快就会好了。”

    那些原本奄奄一息的病人听到自己还有得救,眼中焕发出光芒,就要挣扎着起来。

    几个老大夫脸上露出羞愧得表情,“终究是我们学艺不精,才会连是不是瘟疫都没认出。”

    云夕语气轻快,“哪里是你们的问题。那神医云七一开始也以为是瘟疫,毕竟这虫子藏得太隐秘,没有专门去寻找根本就发现不了,他先前也误诊了,直到今天早上觉得不对劲,重新诊断后才发现错误。”

    “即使是宫里的太医,没有人提醒的话,也想不到这头上来的。谁让它和瘟疫的症状一模一样呢?几位先生能够不顾自己的年纪和身体,亲自留下来给大家看病,这份医德便已经胜过了大多数的大夫。”

    她几句话说的这几个大夫眉开眼笑的,只觉得面前这位夫人真是再可亲不过了。

    他们还想帮忙端碗过去喂这些病人。

    云夕哪里能让几个老人家在自己面前做事,直接让云大等人过去,至于霜降和银丹,她们负责女的那间屋子。云夕心中明白,对于这些病人而言,他们所需要的是信心。

    所以她也告诉大家,喝了药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还拿李大人举例子。

    “李大人可是这次的钦差大臣之一,他今天喝的药可是和你们一样的,我出门的时候,看他已经好了不少了。”

    她这话十分具有说服力,让不少人的神色都松快了起来。钦差大臣那是什么身份,就连知府都得恭恭敬敬的。他喝的药,那还能有差的吗?底下的人也不敢让他身体出了差错啊。

    还有几个更是说道:“没想到我也有和钦差大臣喝同一碗药汤的时候啊。”

    “是啊是啊,我们身体肯定会好起来的。”

    “只希望这洪水早点退下啊。”

    云夕看着气氛已经不像是一开始那般死气沉沉,嘴角不由地勾起。

    她对几个大夫说道:“我另外让人送了药材过来,若是不够喝的话,那就再熬煮一下,你们也不必亲自动手,那些官差也不是吃闲饭的。”

    几个正在舀着药汤的官差连连保证自己会好好做事。先前他们之所以敬敏不谢,也是因为以为这是会传染的瘟疫,既然是身体生虫子了,那他们就不担心了。

    云夕看着所有人都喝了一碗后,又让人从马车上抬下了好几袋的大米。生病的人还是多吃点好东西养养身体的好。

    做完了这一切她正要离开,两辆马车开了进来。马车外面都是披着一层白色的纱,风一吹,似乎随时要随风而逝的样子。

    云夕一看到这做派,便猜到只怕又是那宁霏要来了。

    她的预感那叫一个准确,下一秒,身着白衣的宁霏从马车内下来,脸上依旧是一成不变的圣洁表情。

    她的视线落在云夕身上,似乎有些惊诧,“云夫人。”

    被点出身份,云夕却一点都不惊讶,她也觉得宁霏事后会调查出她的身份。更不用说他们那天晚上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后面不少人都醒了过来。见过钦差大臣,甚至同他们聊天,对这些老百姓而言,本身就是值得吹嘘的一件事。

    云夕只是点了点头,问道:“宁姑娘也来了吗?”

    从这车内,她嗅到了颇为熟悉的几种药材。

    几个白衣女子将一桶药汤搬了下来,宁霏道:“我听闻他们吃了些治瘟疫的药后,都没效果,想起我们教中有个方子十分好,便让他们熬了一些过来。”

    云夕的鼻子灵,加上一整个早上都是闻那几样药材的味道。所以这药汤一拿下来,她便已经知道了里面的成分——无非便是雷丸、牵牛子这些,只是少了那几种调养身体的药材。毕竟那些药材更花钱一点。

    她眸光冷了几分,说道:“这只怕并非治疗瘟疫的药吧,而是杀虫的药剂。不过倒也对症,这些人本来就不是得瘟疫,而是身子里生了虫子。”

    她目光落在宁霏身上,说道:“将她们都给我带回去。”

    宁霏听到她说到虫子的时候,脸色微变,等听到云夕说将她们抓起后,更是维持不住那仙子的做派,“你,你这是做什么?”

    云大、云二、银丹和霜降直接将这些人放倒在地上,她们摔在地上,原本洁白的衣服染上了泥土,看起来分外狼狈。

    宁霏更是死死地瞪着她,眼中闪过怨恨,“云夫人,您怎么能够无凭无据就抓人?”

    云夕冷笑一声,说道:“你倒是厉害,还没把过脉,便知道这些人不是得了瘟疫,还能对症下药带了这些药过来。可见你事先便知道这虫子的事情。”

    她说这话的时候,想起了李司也曾经喝过她当初送来的所谓去湿气的药,心中越发笃定,“你借用白衣教圣女的身份,将那些虫子放入药中,借着施药的机会,让老百姓们吃下,导致他们得了这样的病,然后再装作善良无私地赠药,收揽民心。”

    宁霏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的,她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位云夫人居然能够将所有的事情都猜测得*不离十,她嘴唇动了动,有气无力地辩驳,“我是白衣教的圣女,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

    云夕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嗤笑道:“白衣教的圣女?你这是在说笑话吗?你大概不知道吧,当时将红姑带到皇宫面见陛下的人正是我。白衣教的圣女和教主我都是见过的,唯独不是你。”

    “还有在冒充之前,先打听一下吧,白衣教的圣女武功高强,身负雪凝功,你再怎么学,也是学不出来的。”

    “你们冒充白衣教,给民众下蛊,欺瞒大众,居心叵测。”

    她不想再听宁霏说什么,直接让云大等人将她们捆绑起来,为了以防她们吵闹个不停,云夕随手将一些布塞在她们嘴里。

    既然都已经将她们给抓捕了,那就趁热打铁,直接将那宅子一锅踹。

    红希得了她的吩咐,点头道:“我立刻回府带着人马过去。”

    那些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将她们一网打尽再简单不过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多带些好手过去才是。

    银丹正要将宁霏等人塞进马车里,一块泥直接砸了过去,砸在宁霏的发髻上。

    “丧心病狂的贱人!亏我以为你真是个好的,谁知道你却如此恶毒,为了自己的名声,将我们害成这样?”

    “就是!”

    “原来我之所以得这病,都是吃了你给的东西。像你这样肠子烂了的人,怎么不去死?”

    这些老百姓们听了云夕之前的话,再想到自己生病以后的痛苦,将所有的仇恨都迁移到了宁霏等人身上。他们强撑着从床上下来,随手抓出泥土砸了过去。

    银丹为了避免误伤,连忙先闪开来,也让这些人好好发泄一些。这些人差点因为宁霏等人的私心被弄死,只要不过分,云夕都不会阻止。

    几个女孩子没一会儿就被砸得像是从泥土中捞出来的一样。其中一个妇人更是嫌不够,直接冲了上去,长长的指甲往宁霏的脸上抓,“我抓烂你这张勾引人的狐媚脸。”

    “长得人模人样的,心却如此恶毒。”

    宁霏吃痛地想要躲闪,可惜身子被捆绑着,根本没法挣扎。加上她嘴里还塞着布,想叫出声都没办法。

    这大娘怨气不是一般的大,抓了宁霏还不够,其他几个人的也一起给抓了。鲜血混合着泥土,看起来分外的狰狞。

    云夕冷眼旁观这一幕,这些都是宁霏她们自找的。

    等他们发泄完,一个个气喘吁吁地在旁边喘气后,云夕才让人将这些根本看不出原来样子的女人押到马车上。

    等她回去后,红希却还没回来,云夕也只知道她除了带了十个好手过去,还另外带了二十个衙门中的官差过去。这么多人在,应该不会放跑半个人。

    葛知府等人从红希口中知道只言片语,只是详细情况终究不清楚。一看到她回来,立即迎了上来,“夫人,这几个便是白衣教的成员吗?”

    云夕道:“她们不是,她们只是冒牌货罢了。”

    她将在医馆的事情言简意赅地说了一下。

    葛知府的神情严肃,语气透着几分的愤怒,“我原本只当她们是好的,却不知道她们所谋深达,甚至不惜利用无辜的老百姓。”

    昨天到今天中,因为这虫子便已经死了两个人。显而易见,对于这群人而言,为了自己的利益,生命算什么?

    云夕道:“我离开前也问过了,得了这病的,每个都喝过她们送过去的药汤。”

    她只是还不清楚,指使宁霏的人是谁?不过没关系,那么多人,总能撬开几张嘴。

    葛知府沉着脸,“将这些人全都给我压进大牢之中。”

    云深却阻止了他,说道:“还是将她们交给我们吧,丘州应该有官员同她们勾结在一起。”不然这些人也不能发展得那么快。

    葛知府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黑了黑,却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云夕在府里等了好一会儿,红希依旧没有回来。按道理来说,那些人并不难解决,早该回来了才是。

    她心中不由生起不安的情绪,不会不小心翻船了吧?万一那边真有高手在就不好了……云夕坐不住了,站起身,打算亲自带人过去看看。

    万幸的是,红希回来了,只是身上沾染了些血迹。

    “夫人莫要担心,这些血迹不是我的,我只是没想到其中也有几位身手还不错,险些阴沟翻船。”她说道:“这次在那宅子中,倒是搜出了不少的金银财物,另外我们还找到了几个瓶子,瓶子中养着不少虫子。”

    红希将一个樟木箱子抱了出来,打开箱子,露出了里面五个浅紫色的瓷瓶。

    云夕拿起其中一瓶,打开一看,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虫子。若是密集恐惧症的人见了,只怕会起鸡皮疙瘩。

    葛知府看到这些,手紧紧握成拳头,“城里的瘟疫果然是这些人搞的鬼。”

    “人赃俱获,我看他们还有什么话可说。”葛知府恨不得将这些人给千刀万剐了。

    除了这些虫子以外,还在那宅子找到了不少杀虫的药材,可见这些人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等着随时上场。

    那宅子所有的人都被押了下去,葛知府也下令让人将宁霏等人通告全程的百姓。

    云夕提醒道:“别忘了说她们并非真正的白衣教。”她可不想白衣教的名声被毁。

    葛知府点点头,对他来说,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等云夕进屋以后,红希也闪了进来,明显就是有话要说。等关上门后,红希从怀里掏出了几本的账本,放在桌上,她生怕被人听到,还特地凝音入耳,“夫人,这些是我在宁霏的屋子中找到的,她将这些藏在了花瓶中。我生怕那些官差中有谁的眼线,所以不曾让别人知道这事。”

    云夕点点头,翻开账本,第一本和第二本的账本上记载的都是给他们提供货物的一些商家……毫无疑问,从这两本账本下手的话,能够顺藤摸瓜找到不少的线索。

    等翻到第三本的时候,云夕的神情越发严肃,第三本上所记载的却是丘州不少官员家中的阴私之事。比如张千总家中的义子实际上是他的私生子,只是被他收作义子。比如丘州守备的妻子前几年病逝,真正原因是因为这位守备的母亲同儿媳妇关系不睦,形同仇人,这才偷偷在儿媳妇药中动手脚,比如杜同知借着职务之便,收受了不少的贿赂,在去年更是收下一个富商给的五千两银子。

    云夕一页页翻下来,心情越发的沉重。看来宁霏野心不是一般的大,掌控这些秘密的他们无疑可以借此威胁不少官员。

    上头所提到葛知府,也只是说他贪杯,最爱普州的高度醇酒。

    云夕抬头看向红希,说道:“这几份账本关系重大,牵涉不少,幕后之人肯定不愿账本落在我们手中,定会想方设法拿走。”

    她灵光一闪,嘴角不由勾起了淡淡的笑意,“不过这样也好,我们正愁揪不出那人呢。”

    她说道:“先让我们的人守在这宅子,守个两天,等两天后再撤掉人。在这两天以内,我们尽快将这三本账本重新抄写一遍,再将原件送回去。”

    等他们的人撤走,幕后之人肯定会忍不住派人去将账本给找出来。云夕将原件放回去也是为了防止他们狗急跳墙。

    ……

    云夕接下来两天时间都在抄写这账本。其实这项工作交给云深更合适的,这人模仿起账本那叫一个以假乱真,只是云深这两天事情不少,还真抽不出时间来。

    云夕以养身体为理由,窝在房间中抄写账本。

    另一边宁霏等人的行为被葛知府公布后,也的确在丘州掀起了一阵阵的波澜。不少先前吃了她送来东西的百姓身体都诊断出了廉虫,一个个对宁霏恨得牙痒痒的。

    原本宁霏在他们眼中那是圣洁善良的天女,现在则是成为了毒妇的代名词。也幸亏葛知府告诉大家,宁霏等人刻意冒充白衣教行事,不然白衣教的名声也要跟着扫地了。

    因为葛知府提前备好了药材的缘故,民众们服用了药,基本都没有什么大碍。加上大家都知道这是虫子引起的,并非会传染人的瘟疫,所以一开始引发的恐慌情绪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云夕在这两天时间内将这些账本抄写好,霜降在天黑的时候,将原本的几个账本偷偷放回了原来的地方。原本驻守在那鬼宅的人,也装作一无所获的样子,直接离开了那宅子。

    云夕这两天基本精力都用在抄写账本上,压根就不曾休息。等抄写完后,她将账本小心收好,直接躺着休息去了。

    睡醒的时候,云夕感觉自己的腰被揽在,头靠在手臂上,全身都被熟悉而令人安心的气息所笼罩着。

    她唇角不由勾起了愉悦的弧度,她这两天忙碌,云深却也没闲着,他们几人亲自去堤岸那边看了,思考着让洪水早点退了的法子。

    她将身子往云深的怀里缩了缩,只是这个细微的动作还是让云深醒了过来,他在云夕的额头上落下轻轻的一个吻,然后就要起身。

    云夕问道:“不多休息一下?”她睡前云深还没回来,可见他也没休息多久。

    云深摇摇头,说道:“我们经过两天的讨论,决定将丘河的下游炸开一个口子。”

    下游原本就狭窄,加上不少淤泥堆积,导致水根本过不去,直接淹没了半个丘河。

    炸开吗?

    因为陆翊染的缘故,云夕多少也接触到了这个时代所使用的一些炸药,威力……不是一般的小。她眉毛微微皱起,“那得用多少的火药才能炸开来?”

    至于让人去挖,根本不可能。云夕也是亲眼看过下游的场景,水流那叫一个湍急,就算是擅水之人,掉入河中,只会被大水直接冲走,更别说是将淤泥挖开了。炸开一个口子,让水直接冲下去,只怕是最好的方子。正所谓堵不如疏,再说了,下游的地区基本都已经荒无人烟,就算水冲下去,也不会造成什么伤亡。

    火药……

    云夕心中微微一动——如果是火药的话,她还真有些法子。火药本身是由硝石、炭、硫磺,按照一定的比例搭配而成。云夕先前一直没有拿出火药,便是觉得这东西的杀伤力实在太大。

    这时代所使用的火药方子,硫磺和硝的比例是一比一,而现代的比例则是硝站了四分之三,这也能够让火药的威力更大。

    若是硝化甘油的话,威力更大的,只是这东西太不稳定了,一不小心就会闹出人命,云夕本身也不是专业人员,没必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她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将现代的黑火药配方写了下来,对云深说道:“试试用这种配方来制作火药,威力最少也是这时候火药的三倍。”

    云深接过这薄薄的一张纸,他十分明白这张纸的重若青山,他没有问云夕怎么知道这方子的,到底从哪里拿到手的。她不说,他便不问,这是他对云夕的信任。

    云深道:“我就告诉他们,是某个隐姓埋名的导师不忍丘州百姓受苦,这才将这方子贡献出来。”

    云夕感觉眼眶有些热,说道:“好。”

    云深将纸上的配方记在心中,下一秒直接将这张薄薄的纸给碾成了粉末,粉末轻轻飘落在地上,只留下了浅浅的痕迹。毁了这张纸,也就等于毁掉了一切的证据。

    云夕伸手抱了他一下,说道:“去吧。”

    云深加重了这个怀抱,力道之大像是要将她给揉进身体中一样。

    好一会儿他才松开手,转身离开屋子。

    另一边知府夫人则是过来同她请安,“不知夫人身体是否好转了一些?”

    云夕点点头,“这两日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她顿了顿,说道:“大概是连日的车马劳顿,身子这才有些吃不消。”

    葛夫人关心了几句后,说道:“我现在倒是有个主意,想学先前夫人您在京城的做法,将丘州一些夫人邀请过来,但大家能不能也捐出些银子。我这两日出门,每每看到那些失去家园的平民百姓,心中就为止痛心不已。”

    “夫人您的身份最高,加上您又有经验,这才想让夫人您辛苦一回,帮忙主持一下。”

    云夕明白,其实葛夫人是给她送功劳来着。想要主持的人多着呢,只是大家的身份比起云夕远远不如,也没有人有这个胆子越过她来做这件事。若是赵夫人在的话,她的年纪和身份才是最合适的。

    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虽然葛夫人作为知府夫人,除了云夕以外,身份可以说是最高的。只是丘州一些夫人娘家势力不小,对她一直都有些不服气。这种收揽名声的好机会,只怕不少人都抢着上。葛夫人这才请到了云夕头上,云夕的身份足够镇住那些上跳下窜的人。

    云夕说道:“我年纪小,还需要你多掌眼呢。”她顿了顿,说道:“不过我们在丘州接下来只怕不会超过四天,所以还是尽快的好。”

    他们之所以停留了那么久,也是因为洪灾的缘故。

    葛夫人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意越发真诚了。云夕这话毫无疑问奠定了她是这慈善事的第二副手,她说道:“我看时间就定在后天好了。等我写好了名单后,再让夫人您过目一下。”

    云夕点点头,葛夫人心心念念都是这件事,很快就向她告辞了。

    等她离开以后,银丹从外头回来了,眉头皱得紧紧的,说道:“夫人,今天不少大人亲自去看宁霏等人审讯,等他们离开半个时辰后,宁霏咬舌自尽了。”

    她这一自尽,一些线索都断了。

    云夕抿了抿唇,宁霏这两天都要死咬着没说话,结果等那些大人去围观了一回,没多久就自尽,这其中说没有猫腻她都不相信。只怕宁霏是明白,她若是吐露出只言片语,只怕会生不如死,这才干脆地去死。

    云夕知道这事后,却不像银丹那般生气,反而笑了,“多做多错,可见对方也是着急了,反而露出马脚。将当时一起过去的那些官员名单都记下来,额外找人盯梢他们。”

    这也算是大大缩小了他们的怀疑范围。

    银丹想想也的确有理,说道:“一起去的有九个官员,我这就找人盯着他们。”她也只能多收买一些城里的乞丐来做这项活。

    正如同云夕所预料的那般,对方果真是着急了。

    在逼死了宁霏以后,依旧不放心,当天夜里,便有人直接潜入了那鬼宅,轻车熟路地来到宁霏的房间,只是没等他从花瓶中拿出账本,便被早就守株待兔的霜降给逮了个正着。

    这人正是丘州同知杨毅凡府中的管事。

    当天晚上,杨毅凡便被逮捕进牢中,他被抓的时候,还试图自杀。

    云深直接说道:“你若是死了,你的夫人女眷全都会被充作官妓,你的儿子则会被送到京城的南风馆。”

    这威胁的话语不可谓不厉害,杨毅凡顿时不敢死了。他的妻子儿女若是落得这样的下场,那才叫做生不如死。若是其他人,他还未必会相信。可是说这话的人是云深,全大楚都知道他的话比那些皇子皇女还有效。

    杨毅凡脸色灰败地被压了下去,并且将所有的罪都一个人认了下来。

    无论是云深还是葛夫人都不相信这只是他一个人犯下的错误,只是一时之间找不到其他的突破口。而且比起揪出杨毅凡背后的人,更重要的一件事是尽快让这洪水退下。继续放任丘州成为水城的话,迟早真正的瘟疫会到来的。洪水中泡着好几具的尸体,这些尸体在天气渐渐炎热的时候,散发着恶臭味。若不是葛知府一直强调饮水的健康,只怕真正的瘟疫早就爆发开来。

    在五月十号,丘河的下游之处爆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声响,下游的一块堤岸直接被火药给炸开一个巨大的口,浪花敲打着河堤,朝着下游不断地涌了过去。

    云夕眯了眯眼,发现这改良过的火药威力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更厉害一点,若是放在战场上的话……

    她眯了眯眼,只希望自己并没有打开潘多拉的盒子。

    围观这泄洪的人有不少,葛夫人站在她身边,水不断地往下流,不由流下了几滴欣喜的眼泪,“这下好了,这洪水很快就会褪下了。”

    围观民众望着这一幕,有嚎啕大哭的,也有欢呼的,这些声音同滔滔水流声混合,汇聚成了一副人生百态。

    这时候,一道有些不和谐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听起来轻柔婉约,说出的话语却让云夕很想一巴掌打过去。

    “只是这水冲下去后,只怕要将那一片的梨花林给彻底淹没,不知来年是否还能见到那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场景。在炸了那堤岸之前,为何不先将那些梨树给移植了呢?可怜这些梨树,日后便要同水中的淤泥同伴。”

    云夕转过头,说话的人一身月白色的衣裳,只在裙摆和袖子处绣着几朵的梨花,发髻上斜斜地插着一根白玉簪,长得花容月貌,冰肌玉骨。

    云夕看到不少听到的人都用愤怒的眼神看着这姑娘。

    葛夫人低声道:“这位便是那胡家的闺女胡瑾萱。”

    原来就是那个据说不食五谷的胡姑娘。

    云夕心中冷笑,在这位胡姑娘心中,满城老百姓的生命都比不过那一个梨花林不成?

    她眼睛微微眯起,一根藤蔓从地上钻了出来,直接将胡瑾萱绊倒。胡瑾萱直接半个头摘到了水里,若不是脚被藤蔓扯着,只怕直接掉到了那水里。

    只是她头和上身泡在水中,手慌乱地挣扎着,她的丫鬟呆了一下,连忙将她从水中拉了起来。

    胡瑾萱上半身湿透了,加上她穿的还是月白色的衣服,更是隐隐约约透出了肚兜的颜色。她头发凌乱,黄色的河水一点一点地滴了下来。什么仙气都没了。

    她的丫鬟手疾眼快地用外套将胡瑾萱给裹着,只可惜大家该看到的都看到了。

    场面陷入了一片的寂静,然后爆发出了巨大的嘲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