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被人愚弄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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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长假过后，锦瑟返回杂志社上班。白薇薇和雷鸣去马尔代夫度蜜月了，慕绮年在美国还未归。下班后，锦瑟常常是一个人，坐在“观澜阁”喝咖啡，心神恍惚。秋日金黄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照进来，明亮耀眼。
窗外的香樟树还是五年前那棵。墙上爬山虎的叶子枯了又绿，路边花坛里的美人蕉萎了又盛。而那个人，走了就没有再回来。
这些天的晚上，她躺在床上，每念及此，不由悲从心起，肝肠寸断。睁开眼，两颊尽湿。天已亮，四周是渐起的嘈杂市声，音乐声叫卖声喇叭声，阳台下人流车流穿梭不息。繁华喧嚣的都市早晨，只有她一人对着窗外伤恸不已，默默流泪。
手机铃声响起。她惊了一跳，赶紧用手背蹭去脸上的泪，虽然电话那头的人根本看不见。
“朵朵”，他的声音温煦依旧，“我回来了。”
“哦。”她迟疑了一下，突然发现自己不知如何面对他。
对方没有察觉，语气轻松地说：“一块儿吃早饭吧？”
锦瑟半晌没有回应，慕绮年只听见她细微而紊乱的呼吸。
“朵……朵？”他明显有些困惑。
她按着自己的胸口，把心放平稳，强作镇定地说：“我已经吃过了，要赶去上班。”
“那我送你……”
“不，不用了！”她慌忙开口打断他，语气太过急迫，对方不由愣了一下。
锦瑟也意识到这点，顿了顿，放缓语气说：“你才刚下飞机，还要调时差，在家好好休息吧。”
在家？慕绮年握着手机苦笑。站在窗边的她，竟然没有发现他的车已经停在公寓楼下。她住在六楼，他坐在驾驶室，隐约能看见倚在窗上那个模糊的影子。
清晨的阳光洒在玻璃窗上，一片刺目的反光。他看不清锦瑟的表情，只能从她的话语中分辩她的内心。分开短短十多天，她好像变得有点陌生了。
这种陌生感来自于她态度的疏离和闪烁的言辞，她好像又退回以前那个近在咫尺，他却触碰不到的裴锦瑟。
前所未有的不安，但慕绮年说话的声调依旧平稳：“那好吧，我们晚上再见。”
未过多久，从楼梯口冲出一个身影。步履匆匆，容颜清瘦憔悴，而且心不在焉，从他车旁经过都未察觉楼下泊的这辆白色小车。
慕绮年忍住，没有从驾驶座探出头去。待锦瑟挤上公交车后，他才点上一根烟，看着那袅袅烟雾弥漫了这个逼仄而封闭的空间。车窗外是淡金色的阳光，像细细的沙漏，从天空薄软的云层中筛下来。二楼阳台上谁家晾晒的衬衣在晨风中飘荡，袖子长长几乎要拂到路人的头。惬意舒适的十月早晨，微风渐凉，阳光尚暖。但他却觉得置身冰天雪地之中，寒流遍涌，周身沁凉。
两人晚上约在“观澜阁”见面。锦瑟早早就坐窗边的位置，看着白色的车缓缓驶近。暮色围拢，街灯一盏盏亮起。背景是烟色的，秋天干燥的空气中夹杂着呛鼻的汽油味，灰尘四起，纷纷扬扬，加之熙熙攘攘的人群，让人没来由地觉得烦燥气闷。
他打开车门，从流离闪烁的城市灯光中走出来，依然是衬衫，洁白，挺括，不染纤尘，没有一丝褶皱。深灰色西服搭在手臂上，优雅从容，风度翩然。不像乔天磊，t恤永远是皱巴巴的，衬衫下摆的扣子从来不扣，奔跑起来，衣角散开，像振振欲飞的双翼。一个面如冠玉，清冷素淡，谈吐斯文，一副儒雅书生样；一个俊朗洒脱，精力充沛，有超强的幽默感和亲和力。但仔细看，两人之间还是有某些共通之处，比如眉宇间那股摄人的骄傲和自信，比如同样深邃湛亮的眼神，还有“咸咖啡”……她匆匆低下头，去搅杯中的咖啡。
慕绮年在对面落座后，锦瑟方才抬起头，直视着他的脸：“你想喝什么？”
“来一杯蓝山咖啡。”他将西装随意地放在沙发椅上。
“要不要加盐？”她淡淡地问，唇角上扬，泛起一丝近乎残酷的冷笑。
慕绮年望着她，双眸大而晶亮，唇角的笑暗含讥讽，甚至带些负气的意味。胸腔里的冷意涌向了背脊。
“随便。”他很快转移话题，对侍应生说：“晚餐光喝咖啡哪能当饱？黑胡椒牛排还有……”眉峰一扬，看向锦瑟，“朵朵，你呢？”
“水煮鱼。”锦瑟照例点了中餐，对他的避重就轻明显不满。慕绮年，你还要隐瞒我到几时？
伴随烦乱的情绪，锦瑟食欲自然不佳。她一直在等慕绮年开口，但他自顾饮着咖啡，沉默不语，让她一口气憋在胸臆，十分难受。
餐间气氛沉闷，锦瑟恹恹地用筷子扒着饭，他突然伸手过来，拨开她额际的碎发，说：“这段日子你好像瘦了，多吃点。”
指尖仍然冰凉，却透着让人熟悉而安心的温暖。她鼻端有点酸，抬眼看他：“慕绮年……”
慕绮年已经放下手，好整以暇地切着盘中的牛排：“先吃饭。我从小受的教育就是食不言，寝不语。”他很清楚，接下来的谈话，相当影响食欲，他必须填饱肚子才有精力应付。
饭后，锦瑟坐进慕绮年的车里。他将她载到西郊一个避静的地方，然后熄了火。
“朵朵，你是不是有话要问我？”慕绮年偏头看她，表情如常，平静无波。他那么淡定，淡定得让她开始怀疑一切都是自己的无稽猜测。其实他和乔天磊什么关系也没有。
带着莫名的惶恐和困惑，锦瑟将身子投进他怀里，用手紧箍着他的腰，闭上双眼。
静默的黑暗中，他听见她仓皇无助的声音，在怯怯地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乔天磊的人？”
慕绮年的心一紧，她早已知道答案，只是在他这儿求证罢了。而求证的结果，有可能是……他不敢想，紧紧抱住她，把脸埋入她的颈窝，多么熟悉的味道，多么香甜的气息，那是她独有的清新体味。
他用双手托起她的下巴，凝视着她的美目。朦胧氤氲的雾气中，她的脸遥远而模糊。
“朵朵。”他温存抚触着她的五官轮廓，凉而细长的指尖在肌肤上蔓延，却带来热辣辣的疼。
夜深沉。城市的边缘，漆黑的天幕重重地压下来，远处流光溢彩，近处岑寂阴暗。偶尔几声狗吠，打破了郊区的宁静。
车厢里昏黄的灯，照进他的眼睛里，狭长的凤眼，黝黑的瞳仁。她从那里读出了犹豫和愧疚，是，愧疚。
心一点点往下沉，血一点点凉下去。锦瑟挣脱束缚，从他怀里挪开身子。
“慕绮年，”她的声音冰冷而空洞，却格外清晰，“因为乔天磊你才故意接近我的，是不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乔天磊的表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已经死了？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一样！”
他心思缜密，步步为营。从那场乌龙相亲开始，一切都是阴谋，都是他设置好的圈套。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爱？锦瑟的心凉到底，什么一见钟情？只有她才会相信“love at first sight”的鬼话！
“慕医生，愚弄别人的感情，很有意思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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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香樟树还是五年前那棵。墙上爬山虎的叶子枯了又绿，路边花坛里的美人蕉萎了又盛。而那个人，走了就没有再回来。
这些天的晚上，她躺在床上，每念及此，不由悲从心起，肝肠寸断。睁开眼，两颊尽湿。天已亮，四周是渐起的嘈杂市声，音乐声叫卖声喇叭声，阳台下人流车流穿梭不息。繁华喧嚣的都市早晨，只有她一人对着窗外伤恸不已，默默流泪。
手机铃声响起。她惊了一跳，赶紧用手背蹭去脸上的泪，虽然电话那头的人根本看不见。
“朵朵”，他的声音温煦依旧，“我回来了。”
“哦。”她迟疑了一下，突然发现自己不知如何面对他。
对方没有察觉，语气轻松地说：“一块儿吃早饭吧？”
锦瑟半晌没有回应，慕绮年只听见她细微而紊乱的呼吸。
“朵……朵？”他明显有些困惑。
她按着自己的胸口，把心放平稳，强作镇定地说：“我已经吃过了，要赶去上班。”
“那我送你……”
“不，不用了！”她慌忙开口打断他，语气太过急迫，对方不由愣了一下。
锦瑟也意识到这点，顿了顿，放缓语气说：“你才刚下飞机，还要调时差，在家好好休息吧。”
在家？慕绮年握着手机苦笑。站在窗边的她，竟然没有发现他的车已经停在公寓楼下。她住在六楼，他坐在驾驶室，隐约能看见倚在窗上那个模糊的影子。
清晨的阳光洒在玻璃窗上，一片刺目的反光。他看不清锦瑟的表情，只能从她的话语中分辩她的内心。分开短短十多天，她好像变得有点陌生了。
这种陌生感来自于她态度的疏离和闪烁的言辞，她好像又退回以前那个近在咫尺，他却触碰不到的裴锦瑟。
前所未有的不安，但慕绮年说话的声调依旧平稳：“那好吧，我们晚上再见。”
未过多久，从楼梯口冲出一个身影。步履匆匆，容颜清瘦憔悴，而且心不在焉，从他车旁经过都未察觉楼下泊的这辆白色小车。
慕绮年忍住，没有从驾驶座探出头去。待锦瑟挤上公交车后，他才点上一根烟，看着那袅袅烟雾弥漫了这个逼仄而封闭的空间。车窗外是淡金色的阳光，像细细的沙漏，从天空薄软的云层中筛下来。二楼阳台上谁家晾晒的衬衣在晨风中飘荡，袖子长长几乎要拂到路人的头。惬意舒适的十月早晨，微风渐凉，阳光尚暖。但他却觉得置身冰天雪地之中，寒流遍涌，周身沁凉。
两人晚上约在“观澜阁”见面。锦瑟早早就坐窗边的位置，看着白色的车缓缓驶近。暮色围拢，街灯一盏盏亮起。背景是烟色的，秋天干燥的空气中夹杂着呛鼻的汽油味，灰尘四起，纷纷扬扬，加之熙熙攘攘的人群，让人没来由地觉得烦燥气闷。
他打开车门，从流离闪烁的城市灯光中走出来，依然是衬衫，洁白，挺括，不染纤尘，没有一丝褶皱。深灰色西服搭在手臂上，优雅从容，风度翩然。不像乔天磊，t恤永远是皱巴巴的，衬衫下摆的扣子从来不扣，奔跑起来，衣角散开，像振振欲飞的双翼。一个面如冠玉，清冷素淡，谈吐斯文，一副儒雅书生样；一个俊朗洒脱，精力充沛，有超强的幽默感和亲和力。但仔细看，两人之间还是有某些共通之处，比如眉宇间那股摄人的骄傲和自信，比如同样深邃湛亮的眼神，还有“咸咖啡”……她匆匆低下头，去搅杯中的咖啡。
慕绮年在对面落座后，锦瑟方才抬起头，直视着他的脸：“你想喝什么？”
“来一杯蓝山咖啡。”他将西装随意地放在沙发椅上。
“要不要加盐？”她淡淡地问，唇角上扬，泛起一丝近乎残酷的冷笑。
慕绮年望着她，双眸大而晶亮，唇角的笑暗含讥讽，甚至带些负气的意味。胸腔里的冷意涌向了背脊。
“随便。”他很快转移话题，对侍应生说：“晚餐光喝咖啡哪能当饱？黑胡椒牛排还有……”眉峰一扬，看向锦瑟，“朵朵，你呢？”
“水煮鱼。”锦瑟照例点了中餐，对他的避重就轻明显不满。慕绮年，你还要隐瞒我到几时？
伴随烦乱的情绪，锦瑟食欲自然不佳。她一直在等慕绮年开口，但他自顾饮着咖啡，沉默不语，让她一口气憋在胸臆，十分难受。
餐间气氛沉闷，锦瑟恹恹地用筷子扒着饭，他突然伸手过来，拨开她额际的碎发，说：“这段日子你好像瘦了，多吃点。”
指尖仍然冰凉，却透着让人熟悉而安心的温暖。她鼻端有点酸，抬眼看他：“慕绮年……”
慕绮年已经放下手，好整以暇地切着盘中的牛排：“先吃饭。我从小受的教育就是食不言，寝不语。”他很清楚，接下来的谈话，相当影响食欲，他必须填饱肚子才有精力应付。
饭后，锦瑟坐进慕绮年的车里。他将她载到西郊一个避静的地方，然后熄了火。
“朵朵，你是不是有话要问我？”慕绮年偏头看她，表情如常，平静无波。他那么淡定，淡定得让她开始怀疑一切都是自己的无稽猜测。其实他和乔天磊什么关系也没有。
带着莫名的惶恐和困惑，锦瑟将身子投进他怀里，用手紧箍着他的腰，闭上双眼。
静默的黑暗中，他听见她仓皇无助的声音，在怯怯地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乔天磊的人？”
慕绮年的心一紧，她早已知道答案，只是在他这儿求证罢了。而求证的结果，有可能是……他不敢想，紧紧抱住她，把脸埋入她的颈窝，多么熟悉的味道，多么香甜的气息，那是她独有的清新体味。
他用双手托起她的下巴，凝视着她的美目。朦胧氤氲的雾气中，她的脸遥远而模糊。
“朵朵。”他温存抚触着她的五官轮廓，凉而细长的指尖在肌肤上蔓延，却带来热辣辣的疼。
夜深沉。城市的边缘，漆黑的天幕重重地压下来，远处流光溢彩，近处岑寂阴暗。偶尔几声狗吠，打破了郊区的宁静。
车厢里昏黄的灯，照进他的眼睛里，狭长的凤眼，黝黑的瞳仁。她从那里读出了犹豫和愧疚，是，愧疚。
心一点点往下沉，血一点点凉下去。锦瑟挣脱束缚，从他怀里挪开身子。
“慕绮年，”她的声音冰冷而空洞，却格外清晰，“因为乔天磊你才故意接近我的，是不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乔天磊的表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已经死了？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一样！”
他心思缜密，步步为营。从那场乌龙相亲开始，一切都是阴谋，都是他设置好的圈套。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爱？锦瑟的心凉到底，什么一见钟情？只有她才会相信“love at first sight”的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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