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心理罪(全集) > 第97章 心理罪之暗河(8)

第97章 心理罪之暗河(8)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也好。”肖望把信封揣回衣兜,转眼间,又拿出一个更厚的,“这个你得收下。”

    “这又是什么啊?”

    “这是梁泽昊个人给你的一点意思。”肖望压低声音,“算是感谢吧。”“不要!”方木皱起眉头,“你还给他吧。”

    “呵呵,别犯傻。”肖望笑着把信封往方木怀里塞,“这王八蛋有的是钱,不花白不花。”

    “我不要!”方木几乎是推开了肖望,“你转告梁泽昊,我是有工资拿的———救裴岚不是为了钱。”

    肖望嘿嘿干笑了几声,脸色十分尴尬,方木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那个……我委托你那件事怎么样了?”

    “嗯?什么事?”

    “就是那个女孩,我亲戚家的……”

    “哦。”肖望的脸色迅速恢复了正常,“还没消息。你别急,有情况了我马上会通知你。”

    “嗯。”方木点点头,心下有小小的失望。其实他心里也清楚,茫茫人海,找到廖亚凡谈何容易?

    每当想到这些,他都为自己能吃饱饭、有床睡而感到惭愧。

    临近午夜时,方木才摇摇晃晃地回到宾馆。一进房间,他就冲进卫生间大呕起来。直到胃都吐空了,他才勉强站起来,挪到洗手盆边,放了满满一盆凉水,一头扎了进去。

    瞬间的冰冷让他短暂地清醒了一下,随即,就是针扎般的裂痛。良久,他把头从洗手盆里拔出来,冰凉的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他闭着眼睛,细细地感受那些水流钻进衣领,浸透前胸和后背……

    “你怎么了?”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诧异的问候。

    方木睁开眼睛,感觉视线模糊。面前的镜子里,一个女孩若隐若现。

    “我看门开着……”女孩怯怯地开口了,“……你没事吧?”

    方木没有答话,也没有回头,而是直直地盯着镜子里的女孩。良久,他突然开口了:“为什么要走?”

    “嗯?”

    “你究竟去哪里了?”方木的声音低哑,“如果大家都在,天使堂就不会散……”

    镜子里的女孩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方木。

    “回来吧。赵大姐很想你,二宝很想你……”方木缓缓地转过身来,“我也很想你……”

    这个动作他只做了一半,就悄无声息地瘫倒在了卫生间的地面上。

    第二天肖望来接他们的时候,方木还是迷迷糊糊的。肖望对同车的米楠只字不问,还帮她提行李,只是在上车时,叮嘱米楠好好照顾一下方木。

    找到铺位后,方木一头栽倒在上面熟睡过去。再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他费劲地爬起来,一时间竟分辨不出身在何处。

    “水。”他舔舔干裂的嘴唇,茫然地在身边划拉着。窗边的一个人马上站起来,递过一瓶拧开的矿泉水。

    方木一口气喝掉了大半瓶,然后就坐在床上打嗝。使劲晃了几下脑袋后,他总算清醒了点。

    窗边坐着的是米楠,她把长长的头发扎了起来,运动衣牛仔裤,看上去很清新。

    “饿么?”米楠轻声问,“我给你弄点吃的?”

    “不。”方木咕哝了一声,从衣兜里掏出香烟,起身向包厢外走去。

    列车正经过一片麦田。初秋让这片麦田染上了淡淡的黄色,在夕阳的照耀下,更显灿烂、炽热。方木斜靠在车窗边,边抽烟边看着麦田里晚归的农妇,心想这样的日子也不错,无所期待,也不必逃避。

    前方总是未知,而背后又总是不堪回首。列车的终点是哈尔滨,但有些事情却无休无止。

    比如,寻找。

    回到包厢里,米楠已经泡好了一碗方便面,旁边是一袋撕开的榨菜和两枚卤蛋。方木本来没有胃口,看到这些却不觉咽了下口水,低声说了句谢谢,就坐下来埋头大嚼。吃完后,在一旁安静地看书的米楠立刻起身收拾干净,方木举着塑料叉子无所适从,直到米楠又把一瓶矿泉水递到他手边的时候,才抹抹嘴巴,心里嘀咕着我怎么跟个财主似的。

    门外始终声响不绝,包厢内却一片安静。这对男女似乎都没有交谈的想法,一个看书,一个看着窗外。夜色一点点降临,窗外的景物从模糊不清变成漆黑一片。方木扭过头来,恰好遇到米楠从书上抬起的目光。四目相对,又飞快地躲闪开来。良久,米楠伸了个懒腰:“还有不到十个小时。”

    “嗯。”方木接过话头,“的确慢了点。S市没有机场,否则就送你坐飞机回去了。”

    “这就很好了。”米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还是第一次坐软卧。”

    “以前很少出远门?”

    “嗯。即使出去,也是坐硬座。”米楠移开目光,“我妈妈给我的钱,勉强够生活。”

    “上次跟你聊天……”方木斟酌着词句,“……似乎母女关系很紧张?”

    米楠轻轻地笑了一下,拨弄着桌上的烟盒,“是的。”

    她的眉头微蹙,声音低沉,仿佛梦呓般自言自语。“我的家庭很奇怪,在我看来,我父母的结合是个错误。我父亲是个中学教师,而我妈妈是个商店的营业员。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妈妈跟别的男人有染。我父亲心里清楚,又无可奈何,只能忍着。对一个男人而言,这算是奇耻大辱了吧。”米楠的手指渐渐攥成拳头,“后来他抑郁而终,家里只剩下我和妈妈。妈妈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很多时候,我放学后却进不了家门,因为她和那些男人反锁了房门。我只能蹲在门口,无聊地看那些男人的鞋子,猜测他们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米楠忽然笑起来,“那时候,我有了一项特殊的本领:等那些男人出来之后,我发现跟我的猜测居然八九不离十,呵呵。”

    方木也笑起来,尽管心里觉得很苦,“你毕业后,可以考虑去做警察了———搞足迹鉴定。”

    这似乎是一句荒唐可笑的话,米楠哈哈大笑起来,几乎笑出了眼泪。

    “说说你吧。”她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我还几乎不了解你呢。”

    “没什么可了解的。”方木淡淡地说,“我叫方木,是个警察,你知道这些就够了。”

    “那,我可以问你一件事么?”

    “你问吧。”

    “廖亚凡是谁?”

    “嗯?”方木瞪大了眼睛,“为什么问这个?”

    “昨晚,你喝多了,一直在叫这个人的名字。”米楠紧紧地盯着方木的眼睛,“她是对你很重要的人么?”

    方木扭过头去,片刻,艰难地说:“是的。”

    “她失踪了?”米楠想了想,“从一个叫……天使堂的地方离开的?”

    “是的。”

    “她……是你的女朋友么?”

    话音未落,包厢里就陷入一片黑暗。熄灯了。

    两个人相对而坐,也许都在庆幸黑暗掩盖了自己的表情。长时间的沉默后,方木低声说:“睡一会儿吧。”说罢,他就躺在铺位上,再无声息。

    凌晨五点半,方木和米楠走出哈尔滨市火车站,决定先去附近的一家餐厅吃早餐。

    整个早餐时间都是在沉默中进行的,米楠吃得很不专心,常常会捏着勺子愣在那里。方木抬头去看她,发现她的眼神中有一丝忧虑和恐惧。

    “怎么了?”

    “哦,没事没事。”米楠回过神来,慌乱地舀起粥来往嘴里送。可是几分钟后,那复杂的表情又回到了脸上。

    “到底怎么了?”方木皱起眉头,“说来听听。”

    “我在想……”米楠低着头,“……我到底该不该回去。”

    “哦?”

    “孩子的事……虽然解决了。可是,”米楠不安地搅着杯子里的咖啡,“我旷了太久的课,我怕学校会给我很重的处分。”

    “呵呵。”方木笑起来,“原来你在担心这件事啊。”他在包里翻了一会儿,拿出一张纸递给米楠。

    米楠有些莫名其妙,伸手接了过来,那是一份加盖了S市公安局公章的实习鉴定。

    “你在暑期去S市公安局实习,结束前参与了一起重大案件的侦破活动。由于事关重大,所以必须予以保密。换句话来说,任何人问你实习的细节,你都可以不回答。下面那个电话号码是S市公安局组织人事处的电话,如果学校不相信,可以让他们打电话核实,你放心,我已经交代清楚了,肯定不会穿帮。还有……”方木从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这是三千块钱,省着点花的话,应该足够你半年的生活费了。”

    米楠接过信封,嘴唇颤抖着,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你……”

    方木微笑着伸出一只手摆了摆,示意她不必再说了。

    “就这样吧,到此结束。”方木起身拿起背包,刚迈出一步,就被米楠拉住了手腕。

    “我……”米楠已经满脸是泪,“我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你?”

    “呵呵,你恐怕再也见不到我了。”方木轻轻地拉开她的手,“见到我,也许就会想起这个多灾多难的夏天。所以,忘了我吧,连同这个夏天一起忘记———好好生活。祝你好运。”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方木走过站前广场,穿过两条街后才放慢了脚步。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办完了,如释重负的同时,一种隐隐的空虚感渐渐将他包裹起来。他站在路边,漫无目的地看着身边的行人和建筑,盘算着是找个地方住一天还是立刻动身返回C市。

    这时,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方木拿出来一看,是边平。

    方木咧咧嘴,暗叫不好,该怎么跟老先生解释自己的晚归呢?想着,手指按下了接听键。

    “你在哪儿呢?”边平的声音很急,“怎么还不归队?”

    “嗯……还有点事……”

    “快点回来!老邢出事了!”

    “啊?”方木瞪大了眼睛,“出什么事了?”

    “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你快回来吧。”边平顿了一下,“而且,老邢指名要见你!”

    第六章 动机

    9月22日,城湾宾馆发生一起命案。被害人名叫胡英博,男,39岁,无业人员。案发当天,胡英博被枪杀于九楼至十楼之间的缓台上。当时,市局一队刑警接到举报,称宾馆里有人组织聚众淫乱,正在查处时听到枪声。赶到现场后,警方迅速控制住犯罪嫌疑人,并带回市局继续调查。经查,犯罪嫌疑人名叫邢至森,男,53岁,C市公安局副局长。

    邢至森声称,被害人胡英博在624房间里杀害了一个女人,在他追捕时,胡英博拿着疑似刀具的东西向其扑来,出于自卫,邢至森才向他开枪。但警方经过现场勘察,并未在624房间内发现尸体和其他可疑迹象,而胡英博所持的所谓刀具,不过是一把不锈钢勺子而已。警方问及邢至森出现在现场的原因,邢至森拒绝回答。

    随着调查工作的逐步展开,一些线索浮出水面:被害人胡英博曾是某水泥厂工人,因赌博被单位除名后,一直没有重新就业,并有多次前科劣迹。从社会关系来看,他与邢至森并无交叉;而案发现场———城湾宾馆的前台服务人员也证明,当天中午,被害人胡英博独自开了一个房间并嘱咐服务人员不要打扰他。五个小时后,邢至森驾车前来,直奔624房间。鉴于案情重大,涉案人员位高权重,社会影响极坏,纪委已开始介入调查。由于邢至森对与案件有关的重大情节三缄其口,因此,现有证据对邢至森极为不利。

    方木听完边平对案情的介绍,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开口问道:“局里什么意见?”

    “妥善处理。”边平向后一靠,疲倦地捋捋头发,“你也知道,五条禁令颁布后,对涉枪的事儿很敏感。而且这件事影响很大———公安局长开枪杀人———新闻媒体都紧盯着呢。”

    方木骂了一句,腾地一下子站起来,手扶桌面,目光炯炯地看着边平,“你相信老邢会杀人么?”

    “信。”边平丝毫没有回避方木的目光,“如果事实真如老邢所说,在那种情况下,别说是老邢,换作是我也会开枪。但是现在的问题就是: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老邢的话。”

    方木无言以对,吸了一根烟后,问道:“案子现在到什么阶段了?”

    “还在调查。老邢这家伙,死活不开口,也不知他想干什么。不过,”边平意味深长地看着方木,“老邢的老婆去探视时,给我带回来一句话———他要见你。”

    方木听罢,一言不发,转身就走,边平在后面问道:“你干吗去?”

    “我去见老邢!”

    由于邢至森被捕前官居要职,所以警方采取了异地关押的措施。六个小时后,方木赶到了看守所。办理完探视手续后,方木坐在会见室里,忽然想起一路上只想着尽快看到老邢,也没给他买点东西。在包里乱翻一通后,只找到了大半包香烟。方木无奈地叹了口气,抽出一根叼在嘴上,小心地封好烟盒,把余下的留给老邢。

    刚刚打着打火机,门外就传来脚镣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音。方木抬起头,视线就再也无法移开,手中的打火机蹿出了火苗,却忘记去点燃香烟。

    老邢穿着囚服,身形佝偻,满脸都是淤伤,几乎是一步一挪地挨到桌前坐下。看到目瞪口呆的方木,老邢居然在累累的伤痕中挤出一丝微笑。

    “邢局……”方木直勾勾地看着老邢,嘴里的香烟啪嗒一声落在桌面上,“你……”

    “没事,呵呵,小意思。”老邢摸摸自己脸上的淤伤,疼得直皱眉头,“有几个小子是我亲手抓进来的,呵呵,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操!”方木骂了一句,腾地一下站起来,冲老邢身后的看守大吼,“把所长给我叫来!”

    “方木!”老邢沉下脸来,“我让你来不是为了这个,坐下!”

    方木咬咬牙,狠狠地瞪着那两个看守,他们没有回应,而是无动于衷地扭过头去。方木强压住火,重重地坐下。

    “给我根烟。”老邢伸出手,方木急忙拿烟,点燃。老邢重重地吸了一口,“可把我憋坏了。”

    “邢局,到底怎么回事?”方木上身前倾,压低声音问道。

    老邢抬头看了方木一眼,又缓缓吐出一口烟,一字一句地问道:“方木,你相信我么?”

    “当然!”方木急切地说道,“绝对相信!”

    “很好。”老邢笑了,随即又严肃起来,“找到那女人的遗体没有?”

    “没有。”

    老邢的眉头皱起来,紧接着,居然笑了一下。“妈的,这帮王八蛋,还真有两下子。”

    “当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邢叹口气,“我中了圈套。”然后,他就把当天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讲给方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