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长相思1 > 第38章 此情无计可消除(2)

第38章 此情无计可消除(2)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阿念挣扎着想起来,小夭给了她鼻子一拳,打得她眼泪鼻涕全出来,再挣扎不动,小夭压着她的胸膛说:“你还不敢承认?你不就是因为你娘而在怨恨吗?虽然你自己什么都比我强,可就是因为你娘只是一个身份微贱的女子,不仅微贱,还又聋又哑,所以你处处显得比我差。你是不是想着,如果你是王母的徒弟,你灵力都不知道有多高了?你是不是想着,如果你是黄帝的外孙女,你绝不会像我这么没用?”

    阿念呜呜哭泣,小夭拍着她的脸颊说:“你敢发毒誓说你真的没有这么想过?”

    阿念的哭声越来越大。她从不承认她怨怪了娘,可是她的确有过那些念头,她并不比小夭差,可每个人都更看重小夭,难道不就是因为小夭的娘亲吗?如果小夭的娘不是轩辕王姬,如果小夭的娘是和她娘一样身份微贱的女子,小夭能让每个人都待她不同吗?小夭能让全大荒都震动吗?

    阿念惊慌地想,难道我真的在介意娘的身份?

    不,不会!娘是那么温柔,又是那么可怜,她和父王是娘仅有的一切,她绝不会介意娘的身份!

    小夭喝道:“有本事想,就要有本事承认,除了哭,你还会做什么?”

    阿念依旧放声大哭,小夭掏出一点药粉,撒在纱幔上,几缕轻烟腾起,水火不侵、刀剑不伤的纱幔竟然被腐蚀出了一个个的小窟窿眼。

    小夭拿着药粉,对阿念说道:“你再哭,我就轻轻一吹,把这药粉吹到你脸上。”小夭说着话,又撒了一点药粉到纱幔上,轻烟飘起。

    阿念立即紧紧地咬着唇,恐惧地瞪着小夭,眼泪依旧在往外涌,却不敢再哭出声音。

    小夭收起了药粉,“这才方便谈话嘛!既然我知道了你的秘密,我也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其实你怨怪你娘的身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因为我对我娘的身份可是恨。”小夭瞅了阿念一眼,“不相信吗?看来咱们的父王真是太精明厉害了,这么多年竟然没有人敢在你面前嚼舌头!我来告诉你吧!你知道五神山上为什么没有人敢提起我娘吗?因为我娘休了咱们的父王!”

    阿念忘记了哭,震惊地看着小夭。这天下,竟然有女人敢抛弃俊帝?

    小夭说:“我娘休了咱们的父王后,带着我住在轩辕山的朝云峰,如果这事就这样,那也罢了,可是她居然又为了什么家国天下的大义,跑去领兵打仗。她把我送到玉山王母那里,骗我说让我在玉山玩,她过段日子就来接我,结果……她一去不返,战死了!玉山那个鬼地方,根本就不是正常人住的地方。婢女都像哑巴,王母如果一个月说了十句话,那就算非常健谈了。我日日盼着她来接我,等了她七十年,可她……”小夭冷笑,“这就是我娘说的过段日子就来接我!”

    小夭俯下身子,对阿念认真地说:“说老实话,如果老天允许一个人可以选择娘,我想要你娘。你娘温柔娇弱,老老实实地把父王当成她的天,一心一意地跟着父王。她只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弱女子,不用承担任何大义,可以守着女儿长大,不管任何时候,只要你想要她时,她就在那里等着你,全天下的人都背弃你时,她依旧守着你。”

    阿念怔怔发呆,小夭拍拍她的脸颊,“你肯不肯和我换娘?”

    阿念立即叫:“不,绝不!我娘是我的。”就好像小夭真要和她抢娘。

    小夭从阿念身上起来,一边帮她解纱幔,一边说:“不管你愿不愿意,反正本姑娘就是出现在你的世界了,如今你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小夭不敢真松开阿念,只让她的脸露了出来。小夭粗鲁地推了阿念一把,让阿念坐起来,她蹲在阿念身前,“第一条路就是现在的路,咱俩不好好相处,你不停地找我碴,甚至不惜联合外人来整治我。你有仔细想过这条路的结局是什么吗?”

    阿念没有说话,小夭说道:“你会让父王痛苦,你会失去颛顼。”

    阿念瞪着小夭,小夭说:“对父王而言,我和你就像手心手背,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是你伤了,还是我伤了,他都会痛。父王如果痛了,你娘的天就变了,你娘也会痛!如果爹娘都痛了,我不相信你这做女儿的会觉得愉快!而颛顼,也许你不愿意承认,但我知道你心里明白,所以你才一再要验证。我不是父王和颛顼,我不拿假话哄你,我和颛顼血脉相连,安危相系,是彼此的倚靠,甚至是这世间唯一的倚靠。如果你真伤害了我,颛顼一定不会原谅你!”

    小夭顿了顿,继续说道:“第二条路,却是和第一条截然不同,我们和平相处,你别瞪我!我说的是和平相处,没有说友爱相处!所谓和平相处就是井水不犯河水,承恩宫很大,大得即使多了我一个,只要你不想理会,完全可以一年都不见一次。你可以仔细想一下这条路的结局。父王会欣慰,颛顼依旧宠你护你,你娘也继续平静地生活。”

    阿念冷哼,“难道只有两条路?”

    小夭笑道:“其实,是有第三条,我们友爱相处,从此你不但有爹爹和哥哥疼,还多了个姐姐宠着你。”

    “呸,你做梦!”

    小夭摊摊手,无所谓地说:“我知道是做梦,所以压根儿没提。”

    阿念低着头,默默沉思,小夭也不说话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外面的声音变得刺耳起来,侍女们边哭边叫:“王姬、王姬,你们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陛下,不是已经派人去禀奏陛下了吗?为什么陛下还没派人来……”

    半晌后,小夭看阿念的神情已经十分平静,开始继续解阿念身上的纱幔,刚把阿念的手解出来,阿念就用力甩了小夭一耳光,小夭一把把她重重掀翻到地上,举起了拳头,“你还想打啊?那我们继续。”

    阿念怒道:“你踹了我肚子一脚,打了我脸一拳,我扇你一个耳光,就算扯平,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小夭想了想,收回拳头,“好!”

    小夭站起,捡起地上的破衣袍裹到身上,刚要拉开门闩,又回头说道:“你和相柳的事情,只有你我知道,我不会告诉颛顼,你自己也把口封死了。”

    小夭拉开了门,侍女们呆呆地看着她。

    小夭走回明瑟殿时,侍女们也都呆呆地看着她,胆子大一些的珊瑚结结巴巴地问:“王姬,谁、谁打了你?”

    小夭走到水镜前,左脸上一个鲜明的掌印,小夭想着阿念脸上的青紫,笑道:“这宫里除了另一个王姬,还有谁敢打我?不过,我也没让她好过,你们如果想看她的热闹,赶紧去看。”

    侍女们依旧呆呆地站着,小夭说:“如果不想去看热闹,就帮我准备洗澡水,我身上一股海腥味,难受得很。”

    侍女们这才回神,赶紧去准备沐浴用具,珊瑚还去找了伤药。

    小夭洗完澡,上好药,吃了点东西,对侍女叮嘱:“我睡两个时辰,记得到时间一定要叫醒我。”

    小夭美美地睡了一觉,睡起后,让侍女帮她准备外出的衣服。

    小夭说道:“要舒服点的。”话刚说完,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道:“也要好看的,既舒服又好看。”

    侍女们都低头偷笑,珊瑚拿起一套栀黄色的衣裙说道:“这衣服虽然要束腰,但只要别像穿礼服时束得那么紧,其实穿着很舒服的。王姬觉得昨晚的穿着难受吗?”

    “除了有点累赘外,倒不难受。”小夭笑道:“那就这套了。”

    穿好衣服,小夭在镜子前看了看自己,哀叹,有阿念的五指印在,其实是白打扮了!

    珊瑚已经给她准备好和衣裙配套的帷帽,小夭戴起帷帽,乘云辇出了宫。

    ——    ——

    颛顼说丰隆明日离开,想来璟也应该是明日清早就会离开。这一别,再见不知道又是何时,所以小夭想在他走前,再见他一面。

    到了瀛州山涂山氏住的庭院,守门的仆役说:“璟公子去逛街了,估摸着是因为明日就要离开,想买些五神山的特产带回去送人。”

    小夭本以为璟会休息,没想到他竟然和颛顼他们一道出去了,看来他不想有人知道他昨夜一夜没睡。想起他那两个精怪的狐尾人偶,如果他有心隐瞒,外人倒的确很难确定他的行踪。

    没找到人,小夭有些恹恹的,一时又不想回去,只能无聊地去瀛州岛上闲逛。

    上一次逛瀛州岛,还是小时候,和现在很是不同,那时的瀛州岛只有一些低等的神族居住,美则美矣,可是没什么生气。现在却有不少人族,时而还能看到妖族,熙来攘往,很是热闹。每个人都生活得平和满足,所以行为举止自然而然非常有礼。

    小夭不禁为自己的父王骄傲。回来之后,也许因为长大了,她能感觉到父王并不快乐,但父王说他用所有换取所要,这大概就是父王想要的吧!

    小夭看到一套珊瑚做的妆盒,从小到大约摸有十二件,小的可以用来装胭脂粉黛,大的可以用来装发簪首饰。小夭想到侍女珊瑚的名字,想着如果不太贵的话,把这买去送给珊瑚倒是不错。她走过去,拿起一个看了看,做工的确不错,问道:“多少钱?”

    店家还没回答,旁边一个女子拿起一个妆盒看了一眼,说道:“这我要了,包起来。”

    小夭倒不是非要不可,只是觉得旁边的女子未免太霸道,懒得搭理她,只对店家说道:“是我先看中的东西,先问的价,如果我没说不要,应该不能卖给他人。”

    店家对那位女子抱歉地说:“买卖东西的确是如此。”

    女子立即说道:“不管她出多少钱,我再给你两倍。”

    另一个女子说道:“做工凑合,但珊瑚不好,妹妹若想要这样的东西,回头我命工匠用归墟的珊瑚专门给你雕刻一套。”

    小夭听她们声音有点熟悉,这才回头去看,竟然是馨悦和意映。

    丰隆和颛顼他们正走过来,身后跟着几个提东西的仆役。馨悦对一个仆役说道:“把这套珊瑚妆盒收起来。”她又转头瞅了一眼小夭,对意映说:“我又不是那没见过好东西的女子,哪里看得上这种玩意儿?不过是看着新奇,买回去赏下人的。”

    小夭不擅长用言语压制馨悦这种人,此时,小夭真希望阿念和海棠在,想起当时海棠问馨悦的婢女要一捆扶桑神木的事,小夭不禁笑起来,对馨悦说:“小姐喜欢,就拿去吧。”

    颛顼说:“小夭?竟真是你!你怎么来逛街了?”

    小夭道:“我有些无聊,就随便来逛逛。”说着话,偷偷往璟那边看了一眼,看到他黑眸中洋溢着喜悦,小夭也不禁抿着唇角笑起来。

    虽然只是两句平常的对话,可颛顼和小夭显得十分亲昵,馨悦警惕地盯了一眼小夭,似笑非笑地对颛顼说:“你的红颜知己倒真是不少,随便逛逛都能碰到一个。”

    丰隆和篌都笑起来,颛顼微微咳嗽了一声,向众人介绍道:“你们昨晚不都闹着要见我表妹吗?这位就是我的表妹。”

    丰隆一下不笑了,众人也都神色郑重起来。丰隆和小夭见礼,抬起头时,仔细看了小夭一眼,可惜面纱遮掩,看不到纱下的容颜。

    小夭向众人回了一礼,暗暗留意涂山篌。本以为那样的人纵使五官好看,气质也应该猥琐,可没想到他竟然出乎意料的俊朗。他和璟的眉眼有五六分像,不过他的更硬朗,透着几分桀骜,唇角有一道淡淡的伤疤,让他即使笑,也带着一分凌厉。

    馨悦把那套珊瑚妆盒拿给小夭,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因为明日就要走,难得见到一套别致的礼物,所以心急了,这套妆盒还请收下,就算作纪念我们不打不相识。”

    小夭暗赞,不愧是两大家族培养出的子弟,她看颛顼,颛顼微微颔首,小夭笑着接过,“谢谢你。”

    馨悦高兴地说:“逛街市人越多越热闹,不如你和我们一起吧。”

    “好啊!”小夭答应了。

    几人边逛边说话,小夭的话不多,不过众人都很照顾她,所以一行人倒相处得不错。

    馨悦和丰隆又买了不少东西,跟来的侍从手里全都拿得满满当当,馨悦苦笑着说:“你们可别笑我们,我们父母两边都是大家族,来了一趟五神山,如果不带点东西回去,说不过去,可送了甲,就必须送乙。”

    篌道:“我们不会笑,只会羡慕。”

    馨悦笑起来。

    小夭心想,馨悦对篌倒不错,并没有显得和对璟不同。

    馨悦说:“不行了,逛不动了,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颛顼笑说:“知道你要不行了,那边有间酒肆,菜做得也不错,反正也快要吃晚饭了,不如我们就在那边喝点酒吃点东西,算作我为各位饯行。”

    颛顼带着大家走进了酒肆,酒肆的老板应该认识颛顼,亲自迎了出来,带他们去天井坐。

    天井被两层高的屋子围着,四四方方,二楼种了不少藤萝类的花草,可店主人并不让那些藤萝攀援,而是让它们直直地垂落下来,犹如绿色珠帘,有的藤萝上结着鲜红欲滴的朱红果子,有的藤萝上开着紫色、黄色的小花,坐在天井中,满眼青翠烂漫,倒好似坐在了山野中。

    馨悦瞅着颛顼笑赞:“是个好地方。”

    店主请众人落座,大坐榻上放着一张四方的大几案,要两人一边,小夭不知道颛顼的打算,迟疑间,已经被馨悦笑按在丰隆身边坐下。馨悦坐在小夭左手,和颛顼一边。璟和意映则恰坐在了小夭和丰隆对面。篌独坐了一边,和颛顼对面。

    店主上了四五种酒,有浓烈的,也有清淡得像蜜水一般的,又端了七八碟精致的小菜和一些瓜果,由众人选用。

    看颛顼点头表示了满意,店主立即退下。

    丰隆笑道:“看这架势,你不像客,倒像是主人。”

    颛顼笑道:“对你们不敢欺瞒,我的确算是这里的主人,我喜欢酿酒,自己一人喝终究没意思,索性就开了几个店。”

    馨悦生了兴趣,叽叽喳喳地询问,意映和篌也时不时插嘴说几句,谈得十分热闹。

    丰隆用干净的筷子夹了一小碟小玉瓜给小夭,低声道:“我看你刚才第一口吃的就是这个,应该是爱吃的,却夹得很少,若觉得远了,我帮你夹。”

    小夭扫了一眼璟,夹了一块小玉瓜放进嘴里,对丰隆说:“谢谢。”

    丰隆几种酒都尝过后,倒了一杯清甜的果子酒给小夭,“你尝尝这个。”

    小夭接过后,低声说道:“你和他们聊吧,不必特意照顾我。”

    馨悦耳朵尖,插嘴道:“我哥哥平日里可不是这样,别人照顾他,他都不稀罕,更别提照顾别人了。我看他今日也的确有些异样,连对我都从未这么小心体贴过。”

    丰隆低斥道:“别胡说!”

    馨悦做了个鬼脸,对璟说:“璟哥哥,你和哥哥熟,你说我有没有胡说?”

    璟微微笑了笑,“没有胡说。”

    丰隆不满,用手指点点璟,对意映说:“好嫂嫂,快帮我堵上他那张嘴。”

    意映羞得脸通红,扫了一眼篌,嘴里说着:“别乱叫!”动作却很殷勤,帮璟拿了些距离璟远的小菜,又帮璟倒了酒。

    丰隆摇头,笑道:“这可不算堵上!”

    颛顼和馨悦都笑着起哄,意映也不介意,双手端起酒盅,递到璟唇边,柔声说道:“请用。”

    璟僵坐着,没有动,脸上挂着勉强的笑意。

    众人哄笑,丰隆说:“咦?往常也不见你扭捏,今日倒端起来了。”

    璟垂着眼,就着意映的手,一口饮尽了酒。

    颛顼和丰隆边鼓掌边笑,丰隆赞道:“还是嫂嫂爽快!”

    篌也抚掌大笑,意映盯了一眼篌,笑靥如花。

    小夭觉得气闷,一口气吃完了碟中的小玉瓜,丰隆立即又帮她夹了一碟。

    意映说:“小夭,这里没有外人,戴着帷帽多憋闷,把帽子摘了吧。”

    馨悦附和道:“是啊,是啊。”

    小夭抱歉地说:“不是不想摘下帽子,而是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脸上突然长了疹子,实在不好见人。”

    意映和馨悦都遗憾地叹气,馨悦甚至一边长长地叹气,一边对哥哥说:“不要怪妹妹不帮你,而是老天不帮你。”

    店主带着两个婢女,把冷菜都撤了,上了热菜,又拿了几坛酒。

    馨悦尝了一口,对颛顼说:“不错。”

    颛顼笑道:“得了你的赞,回头我要重赏厨子了。”

    众人转而说起了大荒内的各个家族,以及近几十年都有哪些杰出子弟,私下里都喜好些什么。你说几句,我说几句,看似闲聊,却又处处透着玄机。

    璟一直沉默,静静地喝着酒,众人大概已习惯他这个样子,都不奇怪。不过,他看似在出神,可每次丰隆或颛顼突然和他说什么,他总能正确地回答,可见他对身边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

    小夭抓了烈酒的酒坛过来,一杯杯地喝着,渐渐地骨头软了,身子如猫一般缩着,一手撑着头,一手端着酒杯。